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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让我将你心儿摘下（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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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落座，艾希理便一眼抓住了云忆的妹妹：云遥。
整场宴会上只有她一个神州人，长相实在扎眼，同时她是真的很好看，眉眼弯弯，嘴角挂着虚假又标准的笑，单单只是站在那里，就已经美得像幅画，那一身叮叮当当的金色衣裳实在好适合她。
艾希理又一扭头，看到了角落里的云忆，这样看来，云忆跟他妹妹长得还挺像的，但或者是因为他神州人见得少，在他眼中神州人都长一个样。艾希理忽然想，自己在云忆眼中是不是也跟别人没有太大差别呢？
“哪里来的本事，能让王子赏脸。”猎手迎了上来，望着艾希理皮笑肉不笑地说。
艾希理现在对猎手是生理性的厌恶，见猎手迎上来，立马往罗洛身边一坐，顺势挽住罗洛的胳膊，罗洛的身体顿了一下，艾希理道：“自然是来看着哥哥，免得他纵欲过度，没力气再上阵杀敌。”
罗洛登即哈哈大笑起来：“你哥现在还不至于让你担心这个，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今儿个就只喝点酒好了。”
猎手搓手道：“您要是不参与，那多扫兴啊，我这次献出来的可是还有神州的好货。”
罗洛摆手：“说不来就不来了，你们自个儿好好玩就是了。”
艾希理也连连点头：“这样才对嘛，哥。”
得了夸，罗洛似乎也很是高兴。
艾希理眨了眨眼睛，又道：“不过，除去这事，我来还有另一件事，就是不知道猎手愿不愿意答应。”
罗洛道：“你要什么说就是，他会答应的。”
猎手却是道：“我的命都是罗洛大人的，只要大人要，我自然什么都愿意给。”
艾希理大喜，手指朝着云遥，眼神同云忆对视一瞬，得到了云忆确定的点头后，便冲罗洛道：“我要她。”
满座寂静。源自罗洛垮下来的脸色。
“你要她做什么？”罗洛问。
“我喜欢她呀。”艾希理回答得理直气壮，“这么漂亮的神州美人，我头回见呢。”
罗洛的呼吸变得急促，好半天才肃穆道：“不行。”
艾希理愣住了，完全没想到罗洛竟然会拒绝他，很是委屈和不解：“为什么？”
罗洛脸色不自然道：“她，她是猎手的财产，我不能剥夺猎手的私产。”
猎手见罗洛表态，连忙跪地，面上窃笑：“王子有所不知，这等品相的神州美人天下难得，恕臣下实在不愿割爱。”
艾希理哼声道：“你上次出征抢了那么多东西，这一样都不愿意给我？”
猎手道：“不不不，王子有所不知，这神州人可不是我抢来的，而是他哥哥亲手卖给我的。”
艾希理哈哈笑道：“我信你？你会老老实实跟人做交易？哪次不是靠抢？”
猎手：“王子别不信，你问这女人就是。”又冲云遥道，“你说是不是？”
云遥被动地点头。
艾希理嗤道：“她现在是你的奴隶，自然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王子，这可不是我做假，您也可以问问将她卖给我的原主，他这会儿就站在您的身后，当初我只用了10个银币就将她买下来了。”猎手将目光投向了云忆。
“我才不会信你的鬼话，有谁会为了10个银币卖了自己的亲人？”艾希理也望向云忆，却看到了云忆脸上的闪躲。
艾希理霎时怔住了。
难道云忆真的卖了他妹妹？
那他又如何会怪罪猎手？
不管了，就算真是云忆卖的，他妹妹正在受苦这件事却是变不了的，他话已经说出口了，自然要救到底。
艾希理扭头朝向一直面色不善的罗洛，耍横道：“我就要她，哥哥你给不给吧？”
罗洛蹙眉：“这是猎手的财产，就算是我，也不能剥夺自由人的财产。”
“可你方才还说只要你要，猎手都会给你。”
“方才是方才，现在想想，这确实不对，艾希理，你莫再做痴指望了。”
艾希理站在原地，只觉得满肚子理，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规则从来都是灵活变动的，明明只要哥哥他想，规则从来可以如若无物，可他若不想，有数不清的规则可以拿来搪塞你。
艾希理扭头，望向云忆，只看到他正一脸痛苦的咬紧牙根。
登时，他就坚定了决心：这人还是得救。
艾希理忽然灵机一动：“确实，规矩就是规矩，既然如此，那我想向猎手讨个机会，可以吗？”艾希理又扭头望向罗洛，“哥哥，我全按着规矩走，这你总不会不答应吧？”
罗洛眯起眼睛：“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让他赏我一场决斗罢了。”
“荒唐！”罗洛猛地一拍椅背，站了起来。
确实是有些乱来。
魔界每个战士都有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一次决斗的机会，而筹码可以是对方拥有的任何东西，只要对方提出，你就不可以拒绝，但一旦输了，就需要献出你的生命。
艾希理想，反正已经被逼到这份上了，不怕对自己狠一点，若是没有献出生命的决心，他又如何能够赢得别人的生命？。
猎手道：“我拒绝。”
“凭什么？！”艾希理急了。
“王子可能误会了什么，您还没有完成克里普提，算不上一个合格的战士，我不跟连战士都算不上的人决斗。”
周围传来哄笑声。
艾希理站在原地，一时间面红耳赤。
“我来。”云忆站了出来，道，“我总有资格挑战你了吧？”
“你？”猎手笑了起来，“这不好吧，我可不想我的小美人今天就没了最后的亲人。”
“我不会输。”云忆说。
“那好！”猎手一扬手，对云遥说：“小美人，这可是你哥自己亲口说的，怨不得我。”
云遥站在猎手身后，泪眼盈盈，谁都能看出来她眼神里的不舍，但是，她却始终没有说话。
从始至终，她似乎都没有说过一句话。艾希理想，就算她愿意说话，恐怕也没有人会听。
战斗开始，艾希理跃跃欲试的站在罗洛身旁，准备看猎手出洋相。
不知为何，他似乎就是觉得云忆似乎一定会赢。
双方的翅膀张开，战场上的氛围一时变得十分焦灼，但两人却一直只是观望，并不开战。
突然，一枚树叶落下，似乎是象征着某种信号，像是诸神在对他们说：“可以了。”
两人举起战斧，猛冲向对方。
斧头交错时的铿锵声听的人心脏直跳，不禁想，这要是真的落在自己身上，或是有某一方失手了，一斧头下去得是多么血腥的场面？
嚓啦——十分不悦耳的一道声响，斧头交错，有一人的斧头被另一只斧头收缴，扬至半空，掉出了站圈。
艾希理立马大叫：“好耶！就是这样，干掉他！”
猎手失了斧头，面上开始挂不住，又愤怒地空手冲向云忆。
云忆张开翅膀，轻松闪身躲过。
猎手方显然是因为方才的失误昏了头，开始横冲直撞毫无章法的进攻云忆，而云忆则是游刃有余的躲开，猎手步步进，云忆步步退让，可谁都看得出来，此刻的云忆呈现出了压倒性的优势。
战圈开始随着两人一倒向后退，退至河边，艾希理发现，猎手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他不太懂得战斗，可却也直觉这似乎不是什么好兆头，就在这时，猎手忽然翻身跃起，将云忆逼至水边，趁着云忆脚下环境变化时一瞬的空档，一跃而起，刹那间夺走了云忆手中的战斧，并将其打至水中！
周围传来阵阵惊呼与叫好声，艾希理心都跳到了嗓子眼，想要大叫云忆的名字，又怕他分心，不敢动弹。
那一刻，艾希理忽然想到了一个人，他扭头，看了一眼一直位于人群之后的云遥。
她站得距离人群十分遥远，那个位置可能都看不见战况，她焦虑地揪着衣角，时时听着这方的举动。
为什么，不上前一步呢？
艾希理的注意力很快又被战圈中的人吸引。
对比云忆初胜后的且战且走，此刻猎手在夺得了主动权之后，却是开始了对云忆的屠杀。
他夺过云忆手中的战斧，一斧头朝着云忆的脑袋下去，云忆奋力一挡，将那战斧扔飞，却也因此结结实实受了猎手的迎面一拳，鼻子登时流出血来。
紧接着，又是毫不间断的一拳一拳，不给云忆任何喘息的机会。
不多时，云忆的脸上已经鲜血密布，面部都要被打得凹陷进去了。
渐渐地，他的挣扎都小了。
艾希理察觉到不妙，立马扭头望向罗洛：“哥，别打了吧，我们不赌了。”
罗洛面有愠色：“你是金狮的王子，怎么能够说不赌就不赌？”
艾希理急道：“可是他快要死了啊，人要是命都没了，别的又还有什么意义？”
罗洛摆手：“战士的承诺比性命要重要。”
战场上，猎手又是一拳，重重的打在了云忆脸上，云忆彻底不动了。
“啊——”艾希理惨叫一声，“哥！哥！叫他们停手吧，我们不赌了！”
此时的无能为力，让艾希理这才明白，没有力量，战争从来都是如此残酷的事。
罗洛不肯表态，便没有人听艾希理的话，所有人都对这场屠杀冷眼旁观。
这是不对的，不合理的，为什么人们可以随意贩卖另一个人的自由，又对另一个人的生命这般肆意屠杀？
嚎得多了，却又似乎要冷静下来了。
艾希理道：“我不求你了，我自己去救他。”
说着，艾希理就要冲进去战圈。
罗洛连忙拉住了艾希理：“你不可以破坏规矩。”
艾希理想逃，却被罗洛紧紧攥住了手。
他望着站圈里正在受苦的云忆，又为此刻无法挣脱命运的自己，眼泪直流。
猎手的最后一拳落在了云忆身上。
云忆的胸腔都不再起伏。
战局这才像是终于定了。
猎手从云忆身上站了起来，站起来后，也还保持着猎人该有的直觉，死死盯着他的猎物，生怕他诈尸。
裁决官上前，举起了猎手的手，宣布他是这场比赛的胜者。
周围立刻爆发出一阵起欢笑与鼓舞声。
猎手也站到众人跟前，四处摆手，享受他的胜利。
一道尖锐，凌厉的风突然驶过，在众人还没有发现的时候，那道无形之风穿透人们的庆贺声，直指猎手。
猎手虽说在庆贺他的胜利，但是作为一名老将，他从来没有放下过他骨子里的防备，他猛一闪躲，打算徒手接下身后传来的那道攻击。
滴答，滴答。
周围所有人都静了下来。
猎手用来拉弓的右腕，被一道众人从未见过的诡异之风砍掉了。
而发出那道风的，正是此刻颤颤巍巍站在他们面前，食指与中指并起，直指猎手的云忆。
所有人都被战场上的这下变故弄懵了，就连罗洛也受到了一些影响，艾希理趁机拨开罗洛的手，大叫一声冲向云忆：“云忆！”上前一步，抱住了摇摇欲坠的云忆。
猎手望着自己落地的手，惨叫一声，紧接着，愤怒地冲向了云忆。
云忆两指之间风势再起，又直直朝着猎手而去。
失去右宝贵右手的愤怒让猎手此刻几乎完全疯了头，横冲直撞朝着云忆冲过去，也不避开那风势，还没到云忆跟前，就被那风势戳了几个洞，终于，满身血窟窿的他身形也开始摇摆。
“都住手！”突然传来罗洛的一声大叫，那声音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罗洛道：“艾希理，你私自入战场，打断了他们决斗，这场比赛已经不公平了，赶紧停止！”
艾希理惊道：“可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啊！”他至多不过是扶了云忆一下而已。
罗洛：“够了，赶紧扶着你的人回去吧，你们要的东西也都一并带走，这场比试就此作废，赶紧走！”
艾希理与云遥一起，扶着云忆出了猎手的住处。
望着云忆浑身的伤，艾希理先是咬牙忍耐，最后终于忍耐不住，掉了几滴眼泪，他擦了擦泪，说：“对不起，是我不尊重规则，私自入战场，才害得你的胜利没有了。”
“不……我反而还要多谢王子。”云忆声音微弱，“要不是王子你私自入战场，给了你哥一个台阶下，我还不确定伤了猎手的我能不能活着将阿遥带回来。”
艾希理不禁咬牙：“哥他太可恶了，明明自己就不尊重规则，还拿规则来压我。”
“规则就是掌握在他手里的，只有他还是战神，他就是规则本身。”
将云忆暂且带回了自己的住处，便是云遥一直在忙前忙后照顾云忆了，中途艾希理几次想要插手，却发现自己好像都不如云遥会伺候人，于是索性放弃，不给云遥添麻烦了。
云遥为艾希理包扎伤口，轻声说：“要是痛就叫出来，我会轻一点。”
云忆却是艰难摇了摇头，闭上眼，从头至尾最多不过是皱了皱眉头。
可是，单单只是看着那人紧蹙的眉头，艾希理便已经感觉到了超乎寻常的心痛，他在想，那样的痛苦要是落在自己身上，自己能够受得住吗？
包扎好后，云忆问阿遥：“阿遥，这些日子，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阿遥别过脸：“还，还好。”
云忆脸色一变，掀开了阿遥的袖子。
艾希理看到，上头许多的青紫，鞭痕，甚至烫伤。
云忆迅速放下了阿遥的袖子，倒回床头：“是哥哥对不起你。”
阿遥却是摇头：“算了，你已经救我回来了，我们扯平了，以后别再抛弃我……就好了。”
云忆手中紧握成全，手心的伤处又渗出鲜血来，他咬牙，恶狠狠地：“总有一天，我会让所有欺辱过我们的人好看！”
望着那浑身伤疤的兄妹俩，突然之间，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的强烈的情绪。明明自己对这个人的一切都还那样陌生，连猎手说过的他卖了妹妹这样的事都没有搞清楚，可是，就在那一刻，他就是很想很想，为这个人做些什么。
艾希理突然说：“云忆，帮我组建一只我自己的船队吧。”
风吹进这间小破屋里，周遭的一些都在此刻显得十分安静。
艾希理说：“从前的我太愚蠢，做了很多错误的，得不到回应的事，现在我醒悟了，可是初衷还是没有变，我还是有很多很多想要拯救的人，其中也包括你跟阿遥这样的人，云忆，你愿意帮我，一起拯救这片大地上所有的奴隶吗？”
“拯救所有奴隶？这目标可有些大。”
“其实我一开始的目标更大一些，我希望这世界没有等级的纷争，就像叶和教所描述的世界那样，可是我对那个世界知晓甚少，了解不深，脑子里只有空中楼阁，怕造不出来现实，所以，只做我现在看得到的东西，拯救我看得到的疾苦。”
云忆偏过头，看了阿遥一眼：“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帮上您的忙。”
“所以这注定是一条看不到前途的路，你愿意随我一起走下去吗？”
屋子里变得很静很静，艾希理等得血都要凉了，几乎就要放弃的时候，听到云忆说了一句：“那么，谨遵王子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