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试戏[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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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桌子后的青年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栗色卷发，胸前的口袋里插着一根镀金钢笔，比起知名小说家编剧，倒更像个还没出象牙塔的大学生，和旁边大腹便便的选角导演一对比更明显了。
青年似乎对他很好奇，不住地上下打量他，在对上苏谨弋的视线后就朝他笑笑。
莫名的，苏谨弋觉得他给人的感觉有点熟悉。
像某个人。
选角导演轻咳一声。
苏谨弋向二人点点头，自我介绍道：“苏谨弋，今天要试戏的角色是《山月》里的岳小满。”
选角导演朝他挥挥手里的本子：“试戏片段之前都发给你们了，如果准备好了我们就可以开始？”
“好。”
苏谨弋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已经换了一个人。
岳小满套着洗得发白的衬衫，后背上的小孩手臂软软地搭在他的肩上，他只能不停地说话让他不要睡着。
左眼里似乎进了雨水，他条件反射似地眨了一下。
选角导演坐直了身体。
无实物表演，也没有合作演员，但每个动作都真实传神，居然细节到连眼睑肌肉都控制得分毫不差，这个演技放到其他科班出身的演员身上也就算了，但这人可是公认的花瓶啊。
难道林导真那么牛，一个剧组就把人调理出来了？
他是有听过一点传闻的，听说苏谨弋自从上次全网黑之后就沉下心钻研演技，论坛甚至还有匿名帖子说他和影帝飙戏甚至不落下风，当然后续是被群嘲删帖了。
但既然之前能争取本子到这边来，也可以看出这人大概率是真的演技有进步。不然等这个戏一上，就跟照妖镜一样是好是坏一看便知，之后只会反噬得更严重，他经纪人才不可能冒这个风险给他争取。
这时选角导演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青年，对方正在认真地看苏谨弋的试戏，不时点一下头。
不过可惜了，选角导演暗暗叹息，如果苏谨弋争取的只是个小配角，说不定他还真的能给过，但对方当初通过经纪人给的意向就是要争取男主，作为电影的灵魂人物是一定要通过原作者也是编剧同意之后才行的。
前段时间几人的绯闻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匠心是要认真做电影的，自然是要遏制一切有可能引起争议的话题。来之前别说苏谨弋，就连陆松砚高层也是要他刷下去的，他现在也只能在心里默默说了声抱歉。
回神后他重新看向苏谨弋，突然惊疑一声。
岳小满本就近视，此刻只能眯着眼睛辨认山路。
忽而被石头绊了一个踉跄，他跪倒在地上，却在倒下的一瞬间努力转过身体，将孩子牢牢抱在自己怀里。
滚烫的呼吸喷在他的脖颈，各处关节后知后觉地传来一阵阵疼痛。
泥浆灌入鞋底，他艰难地爬起身，摸索着找回手电。
他几乎是在向前爬，手肘擦过碎石堆鲜血淋漓。
手电光晕穿透雨幕，照向远方。
试戏结束后，苏谨弋仍半跪在地上喘着粗气。
一阵鼓掌声。
苏谨弋抬头发现居然是青年，而另一边的选角导演正面色复杂地看着他。
“完美，没有人比你更适合这个角色……”
选角导演一听话头不对，赶紧制止江云州：“云州先等一下。”
青年迷茫，“怎么了？”
选角导演硬着头皮小声解释：“咱们之后还有人没看呢……”
“可是之前安排顺序的时候我就看了，后面那几个演技更不行的。”青年犹豫地说。
这后面可还有你男朋友呢！你这么说真的好吗？选角导演无奈。
青年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屋内的所有人都听见。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青年全听选角导演的，但只有选角导演自己知道，这人根本就是扮猪吃虎，今天实际上他才是屋子里最有话语权的人。
选角导演在心里抓狂，但面上还得努力找借口：“我们还是先等等，再看看其他的。”
他本来以为刷掉陆松砚和苏谨弋，自己最大的难题应该是怎么让青年放弃选自己的男朋友，最顺利的应该是两个人一致把苏谨弋刷下去，结果现在这个状况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青年盯着他一会儿，就当选角导演还在再找借口时，他却突然放弃了。
“好吧，你是选角导演听你的。”
选角导演松了半口气。
“不如让剩下的人都进来吧，一起试戏，公平争取。”
“那怎么行？！”选角导演另外半口气差点没吐出来。
青年转头看向苏谨弋：“你可以吗？”
苏谨弋顿了片刻，“当然。”
选角导演两眼一黑又一黑。
苏谨弋还没出来，里面的人就通知外面剩下的六个人可以一起进去，大家都有些迷茫。
等进去了看到青年和选角导演坐在桌子后面，苏谨弋站在另一边的时候，所有人更加迷茫。
工作人员和他们解释大家要一起试戏时，这些人已经不是迷茫，而是无语了。
这怎么能行？
这怎么不行？
过了十分钟，陆松砚也进来了。
他本来是单独排在最后的，此刻听到这种模式也是沉默住了。
苏谨弋看到陆松砚和青年对视了一眼，随即青年低下头手指卷着自己头发，避开了对方的视线。
吴彤率先发问：“那我们大家还是试之前的片段吗？”
选角导演摇头，“不用那么长，大家来试一段岳小满接到父亲去世的戏就可以。”
吴彤又问：“那我们这么多人要同时演吗？会不会在后面的看不清？”
选角导演这次看了看他：“不会。”
他指了下旁边的录像机，“而且最后你们的试戏是要存档发给导演看的。”
吴彤满意了，趁着其他人都没反应过来，抢在了房间中心位置。
在大家都在舞台上跳同一段舞时，占据中心位置就意味着占据了评委的眼球。
吴彤也曾经参加过选秀，自然深谙此道。
等他站定，对着自从他们进来之后就一言不发的青年道：“对了，我是三两老师的书粉，结束之后可以请三两老师给我签个名吗？”
其他人这才知道这个青年居然就是电影的原作者也是编剧，几人虽然没有交头接耳，但视线在后来的陆松砚和青年身上打转。
青年定定地看了吴彤一眼：“好啊，谢谢你的喜欢。”
吴彤莫名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一般，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苏谨弋被挤在了最边缘的位置上，也没什么反应，只是拿起工作人员重新发的剧本，开始认真地看了起来。
陆松砚似乎直接放弃了，他和一旁的工作人员说了什么，然后直接离开了试戏房间。
这个片段很短。
岳小满接到消息时，父亲已经去世半个月了。
他正在准备明天的教案，此时他正坐在办公室的窗边，说是办公室，也不过就是小学旁边自己搭起的一个小砖房，放下一套桌椅已是极限。
他摘下眼镜揉了揉酸胀的眼睛，视野突然逐渐变得模糊，他伸手一擦，眼角尽是湿润。
房间里逐渐变得安静，后面的人可以看到前面所有人的表演。
几乎在一半的时候，他们就演不下去了。
差距太大了。
再继续下去也不过是自取其辱。
吴彤一开始不明白怎么感觉身后逐渐安静了，身旁的人也逐渐不再继续表演了，大家的视线都转移到了角落。
等他趁着间隙将视线转过去时，才想到苏谨弋一开始就在那边。
他看到对方的那一刻，几乎忘了自己正在哪里，在干什么。
苏谨弋坐在那里，不对，应该说，岳小满坐在那里。
试戏结束。
不等选角导演宣布结果，大家心里都有数了。
差距太大时根本不用挣扎，就连吴彤都没有说话，只是脸色不停变幻，看起来只要选角导演说出结果，他就要立刻离开。
但选角导演犯了难，难道真把这个角色给苏谨弋？那他回去怎么和公司内部交代？
不过内部也是要做好电影，苏谨弋的演技和外形也确实满足岳小满的人设，这么一想，好像也不是不行？
不等他开口，青年主动发问：“你认为岳小满是个什么样的人？”
苏谨弋思索片刻：“他是群山里的月亮，夜里走在山道上，月光是唯一的照明。”
最后青年一锤定音：“岳小满，就是你了。”
返回片场的路上，江云州的电话不停在响。
他刚说服导演，安静没有一分钟就接到了陆松砚的电话。
“满意了？”
青年的声音中带着不解：“陆哥你说什么？”
“故意不让我参加试戏。”
“……明明是你自己放弃。”青年小声嘀咕。
陆松砚一噎。
“陆哥，你更适合舞台，不要为了我勉强做不擅长的事。”青年的声音不大却无比坚定。
陆松砚：“……”
“算了，那苏谨弋呢？”
“他演技很好，确实很适合这个角色。”
“你有没有想过，你定下他可能会对电影有负面影响。”
“我只是在凭借我的专业性做出选择。”说完，江云州突然想起什么，忍不住笑了一下。
陆松砚无言，挂断电话，听着那边传来的忙音，青年的笑意更盛，他打开手机另一个软件，一个红点正在闪烁。
所有人都以为江云州会更愿意让男朋友参演自己的作品，不管从私人关系还是话题性来说，陆松砚都能让《山月》未播先火。但没有人知道，江云州从未想过让陆松砚参演这部电影。
哪怕是一个配角也没有。
因为他清楚地知道，陆松砚不是他笔下的任何一个角色，他也无法像苏谨弋那样用演技去完成那些角色。
那么如果让陆松砚勉强去演了，只会让他的两个作品都变成瑕疵。
他是个完美主义者，只会选择最优解。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试戏[修]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