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Chapter 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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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1
到组织的据点只有十几分钟的车程。米斯塔出示权限，激活了测试房间。“你们等在外面，没有命令就不要进来。”
组织从几年前开始关注信息技术的发展，期间投资了许多和人工智能有关的项目，森田集团就是在组织的资本扶持下发展为行业龙头的。直到它开始背着组织搞小动作，倒卖用组织资金发展起来的技术，还妄图上交老专利糊弄组织的技术人员。
按照任务情报，u盘里装的应该是组织一年前吩咐开发的一种程序。
米斯塔不知道这个程序的作用和应用方向，但要是这个任务出事了......
她可不敢冒任务失败被那位先生邀请的风险。
米斯塔在激活设备后迅速把u盘插进接口。屏幕亮起。
【请连接】
她拿起放在边上的头盔，戴到头上，点击角落里备注的“管理员权限”。头盔上翻下的黑色玻璃让眼前的屏幕不再清晰。米斯塔感觉程序没什么异样，提示语音也和情报符合，准备把头盔拿下来。
突然，她感到头部一阵剧痛，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门外的波本和苏格兰对视一眼，他们都听到了重物落地的声响。
莱伊向前走了几步，越过了边上的两人，用力敲了敲门。“absolut？里面发生什么了？”
没有回答。
波本尝试着拧开门，发现米斯塔进去的时候锁门了。
莱伊掏出装了消音器的博莱塔。“让开。”
他给了门锁一枪，接着三人踏进房间，看到戴着头盔的米斯塔倒在地板上，脚边是方向朝着另一侧墙壁的转椅。
莱伊没有立刻上前。苏格兰看到电脑屏幕上“测试中”的字样，出声提醒。“程序启动了。”
波本走到测试桌边，注意到米斯塔选择的权限。“程序可能有问题...”他回头，看了看房间里的两人，到嘴边的话又被咽了下去。
“我先联系组织。”苏格兰走出房间，低头开始拨号。
莱伊已经收好了枪。他站在原地朝波本挑眉。
“也是，这样级别的任务，分部没有权限知道。”波本注意到那个头盔可以拆卸，试着扶起女人的上半身。
电脑屏幕一闪。
【如果中途退出，系统会抽离测试中人员的本体意识。后果自负。】
他们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只要中断测试，米斯塔的性命就岌岌可危。
“...难办了。”波本让她慢慢倒回地上，看起来已经束手无策。
自进了房间后一直没什么动作的莱伊突然走到米斯塔边上。他蹲下，用手小心抬起了头盔上遮住眼部的黑色玻璃。
“构造和摩托车头盔差不多。”莱伊探究地看着女人紧闭的双眼和苍白的嘴唇，注意到米斯塔的右手突然抽动了一下。
波本也看到了。“是右手。”
他们不知道这个人工智能想搞什么，又在米斯塔的脑中投射出了怎样的场景，只能通过她身体的反馈来猜测。
“战斗？”
“不一定，你看她的表情。”莱伊的神色越发莫名。
突然，米斯塔猛地侧身，十指张开到指节发白，又紧紧握拳。她的小腿剧烈痉挛，发亮的额角，有汗水流下。
——这都是他们从取下的黑色玻璃后看到的。
而眼前荒凉破败的果园，耳中克丽丝凄厉的尖叫，导演带着笑的“不，我们要让她死在香料与膏油中”，一切的一切——
乌云密布，无声闪电劈到她脑后。
都在提醒着米斯塔。
这是你的意识。
准确点讲。
你意识里无端被埋藏最深的，你多年来最恐惧的，你脑海中最厌恶看到的部分。
她痛苦地蹲下，伸出双手环绕着自己的膝盖。
苏格兰走进房间，看到那把黑色的转椅翻倒在一旁。波本抓着米斯塔的双手，把她的手腕按在地上，莱伊控制着米斯塔的脚，连永远披在身后一丝不苟的长发看起来都有点乱。
米斯塔吃力地站起来，感觉身上每一寸裸露在外的皮肤都在被冰冷的粘稠的包围着自己的空气灼伤。身上还是熟悉的黑色西装黑色长裤。她试着滚动喉咙，却发现嗓子干哑粗糙，讲不出话。
这是哪里，那个人工智能...果然有问题。
设计者想暗算的应该是初次检验程序的技术人员，没想到自己歪打正着，帮组织排了个大雷。
科学家的培养成本可比自己高多了。
面前慢慢浮现出一张脸。米斯塔记起这是准备带走自己的莎朗。“你好，米斯塔。你还记得我吗？跟我走吧。”
潮水一般的回忆席卷了她。
从异世界来到这里的灵魂没有孩童时期，有的只是再次经历童年的恍然和她迟钝的反应。米斯塔喃喃念出了漫画的名字，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也被这在外看来刺激、在内却险象环生的剧本包括在内。
但，当自己也在的时候，剧本就不再是剧本了。
正如风险，在某个维度之下永远是刺激，直到黑天鹅成群结队扇动翅膀飞过你眼前，才成了令人忌惮的危险。
秘密般的女人消失在呼啸的风声里。火焰滔天，现在她站在街道对面，缠绕着节日彩灯的树下。
阴影里的绝望，早就隐隐料到会发生的事，原本有的转圜和现在的无力回天，漫画的影子被烟尘掩盖，她眼角发干，正如无数个夜里起身时对自己的叩问，“我还活着么？”
贴脸燃烧的火焰炽热，刺眼，凶猛，房屋已经被浓烟吞没，她也几乎不能呼吸，接着却突然感到自己双颊湿润。米斯塔费力地抬起手，擦掉了淌至下巴的泪。
波本怔了一下。“她在哭。”
莱伊点了点头，没有出声。
米斯塔安静地流着泪，相比于先前已经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双手微微颤抖。他现在才感觉到女人不仅仅四肢纤细，更是身体细瘦得有些不像话。女演员的自我修养看起来像个为了解释谎言而即兴发挥的笑话。东京时间15:39，仰倒在组织分部某个测试点冰冷坚硬的地板上的米斯塔在流泪。她一动不动、毫无修饰地，流泪。
这是我对这个世界的恐惧吗？
米斯塔闭上眼，向后一仰，感到后背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她知道自己一直有自毁倾向，却隐约地感到这样才正常。说出这个事实也改变不了什么。不仅出不去，也脱离不了组织。早知道现在会这么痛苦，就应该在到美国的第一天自杀。
米斯塔轻笑一声。来到这个世界，她没得选；想要成为谁，在到达这里第一天就已经被摧毁了；甚至，她也阻止不了自己一点点，或快或慢地，以一种让人满意的落魄姿态滑落到深渊底部。
就算是被迫，也停止不了。
这点，早在莎朗-温亚德召开记者发布会，宣布自己接回了小女儿那天就已经无法改变了。
莱伊空出一只手，把烟放进嘴里，但是没有点。
“组织的意思是他们会立刻派干部来接手这件事。”苏格兰移开了视线。“在对接后，这件事不再被允许提起。”
人工智能，似乎对这个组织来说，很重要。刚进入组织一年、成为干部几个月的人，没有资格接手。他甚至怀疑，absolut+威士忌的组合是为了进行考验，一次又一次的考验，对能力、忠诚，和态度的考验。
不该接手的时候就退出。
但是没有人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控制着米斯塔的波本和莱伊微微低头，算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希望他们能快点到。”
突然间，米斯塔感到巨大的悲伤和剧烈的酸楚充斥鼻腔，猩红的肺强烈的鼓动，可她就这样哽着一口气，因为找不到任何理由大哭一场，于是只好像快要噎死的人蜷缩在床。无路可退，她抬起头，求求你了，告诉我吧。
可是眼前什么也没有。于是恍惚间，米斯塔看到了那句自她口中而出的话语像洇开的血一般，一个字一个字地在米斯塔的脑海中浮现出轮廓。“承认吧，你是真实的，这个世界也是真实的。尽管我不想用苦难告诉你真相。这很残酷，因为真相就是，你所经历的一切，都是苦难。”
景象消失了。她看到那些穿着黑衣服的男人们和女人们踱步路过身边，手臂中挂着外套或用手拿着细长的包裹。接着一切都消失了，米斯塔闭上眼睛，以一种头被人摘下放进果篮的错觉陷入了更深的某种东西里。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Chapter 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