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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29 云遮月 ...

  •   封城之后,红衣女鬼之事在项阳城闹得沸沸扬扬,成为平民百姓茶钱饭余的谈资。那冒名的老道,自封城那日大肆演讲了一番后,便销声匿迹,据有人说,他在钻研一个绝妙的法子,众人翘首以盼,待老道出关,好除了那祸害。

      花间酒一行人被滞留在项阳城,却没有找到任何的破绽。

      “奇了,失踪地点没有丝毫打斗的痕迹,他们是傻了的吗?还是说,其实咱们错了,这世间真的有鬼?”赫连争自问自答,不亦乐乎,“也对,世间都有花间酒,为何不能有鬼?岂不是对鬼太不公平了么。”

      感受到身旁冷若冰霜的目光,他嘘了声。

      顾命冷笑不语,他和赫连争曾在同一个屋檐下勾心斗角了七八年,每一日都是在想如何把对方拖向深渊,此时短暂的和睦相处,犹如窗户纸,一捅就破,花间酒不在时,谁都不会给对方好脸色看。

      花间酒苦心钻研出了一套功法,为顾命疗伤,一条条修复被毒性侵压的筋脉,虽杯水车薪,也好抵得过顾命日夜承受那穿肠之痛。赫连争口中所说的根治之法,好比沙漠绿洲,和他们隔着十万八千里,芹石先生或许只是失踪,赫连争留着还有些用处,花间酒并未为难他,但不代表顾命和展猫不对他暗自下绊。

      今日,他们要到项阳城一家大宅里,瞧一瞧失踪地点是否真如传闻中那般完美。主人复姓百里,失踪的正是百里老爷的小儿子,见过画像,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听到是来捉妖的方士,百里老爷亲自出来相迎,花间酒借着展猫佛家子弟的身份,如愿地让百里老爷把他们四人迎进了屋中相谈。

      厅堂轩敞,墙壁上裱着名人字画,百里老爷坐在主位上,两边的锦屏后走出四名丫头奉茶。

      百里老爷原是贩盐的盐商,被禁止贩卖私盐后,年轻时攒了不少的资产,托了些关系,到城中任一闲职。老爷子脸色苍白,几夜未眠,张口便是:“犬子……犬子啊。”接连叹息,情绪激动竟至掩袖哭泣。

      花间酒和顾命都是被母亲养大的孩子,对父爱懵懂,此时见到老父亲的悲伤,不由得心生感慨,跟着伤怀。

      赫连争心肠冷硬,瞧不得老爷子婆婆妈妈:“老丈,令郎失踪时候的情况,可否与我们细说?”

      百里老爷看了展猫一眼,见和尚点头,开口说道:“近来有些谣言,说那红衣女鬼是为情所伤之人,从阴间返来,是为了杀尽天下负心汉,我儿恪守本分,清心寡欲,从未流连于青楼楚馆。”百里老爷神色忿忿,“我儿清誉,岂能被诋毁?其中必有缘由。”

      花间酒和顾命互望了一眼,没有说话。

      “那晚,是拙荆的寿辰,阿词酒力不胜,喝了几杯后便睡倒了,我叫丫头孟荔送他回卧房休息。半夜,夜深人静,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是从阿词那边发出的,我赶到之时,阿词已不知所踪,孟荔倒在地上,直至次日午时才醒来。我问她少爷在哪,她只说,有一个红衣女鬼飘荡在院子里,说话乱序,看着像吓傻了的样子。”

      花间酒问:“孟荔可还在府内?”

      百里老爷叹了口气:“自那事发生后,她举止疯癫,有一日,竟以头抢地,救治无效。她是我夫人的陪嫁奴仆,依着夫人的吩咐,已风光大葬。”

      “节哀……”花间酒不便再问下去。

      走到百里府外,赫连争挠了挠头,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展猫守在顾命的身边,这档子事他无心插手,他只关心两件事,一是杀猫,二是护主。赫连争瞧惯了展猫这副冷冰冰的模样,掠过他,直接问花间酒怎么办。

      花间酒和顾命相互对视一眼,齐声说道:“挖坟。”

      赫连争吞咽下一口口水,做出干呕的表情:“真变态啊。”

      可惜,这种变态的事情少不了要他出力。

      一个侍女的坟墓,很轻易便可刺探出方位。花间酒买通了百里府的厨娘,知道了孟荔被埋在了哪里,又和厨娘借了几把农具,夜黑风高,提溜着万般不愿的赫连争来到了乱葬岗。这一次,顾命竟没有要求跟来,也好……省却一桩心事。

      乌云遮月,乱葬岗上草木不生。

      赫连争作恶多端,但也从未挖过死人的坟墓,他站在坟堆的面前,盯着那还未枯萎的花圈,只觉得阴风阵阵,身子冷不丁一颤,心下七上八下的,“花间酒……要不还是算了吧,一个死掉的丫头,有什么可挖的。要是因为这件事下了地狱,可不值当。”

      花间酒杵着铁锹,松软泥土,听到赫连争打退堂鼓,眉毛一挑,“别废话,你这辈子做过的坏事还少么?有胆子找活人的麻烦,如今倒怕起死人来了,说出去可笑不可笑。”

      “……干嘛叫我来,和尚的武功比我好,力气比我大。”

      花间酒摇摇手:“他要陪着阿玉。”

      “阿玉阿玉,一口一个阿玉。”赫连争不情愿地拎起沉重的农具,报复似的道,“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可没听说过,除了白闵,他还有这么多的名字。”

      赫连争叹了口气,语气柔和了几分,“那贼秃驴也是可怜,帮着情敌看儿子……”

      声音不大,几乎要被呼呼风淹没,可花间酒耳尖,“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难道你对你的阿玉,还有什么不知道的——需要请教我的么?”

      花间酒和顾命的相处,就像两只相互慰藉的动物,不约而同地收起了张牙舞爪的一面。因为伤口太深刻,一旦触碰,则血流不止,如若没有愈合的信心,就不要招惹,这一点,二人心照不宣。

      想到这里,花间酒便不愿在追问下去,似乎瞧出了他的心理,赫连争偏偏要说。

      “你不是问,展猫为什么对猫死追不放,好像他上辈子是老鼠么。”不等花间酒说话,赫连争露出狡黠的笑,在晦暗的月光下,好像一只刻薄的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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