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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37 累鸳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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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你们一对小情人藏在这里说悄悄话,为什么不让姥姥听听。”
阴风骤起,仿佛天外之音,传入耳中,却字字清晰。顾命心道:雪峰处我和阿巧外,怕是没有旁的活人了,此人内力极强,若我和她比拼,想来没有胜算,听她的话意,好像跟我们颇为亲切似的,我自然不认识她,那么便是和阿巧有一段渊源,既是阿巧的话——
顾命道:“阿巧,你的教主来找你了,是么?”
阿巧悚然:“教主……教主,教主她老人家上山来了。”
“这位教主很可怕的么?”
“嘘!小点声说话,”阿巧捂住他的嘴,“教主的耳朵很灵的,她要是听见你骂她,一定会把你的舌头割下来为雪狼。”
顾命放低了声音,“你是她的孙女吗?为什么她自称姥姥呢?”
看野狗道人的年岁,不过四十上下,雪山教主当初爱慕于他,自是年纪相仿,又怎会是姥姥的年纪。
阿巧噗嗤一笑,“叫姥姥就非得是姥姥吗?我是她捡来的孩子,原先我叫她妈妈,她不肯做我的妈妈,她觉得妈妈过于年轻友善,姥姥持重一些,所以我叫她姥姥。”
“自然不是,我有位亲人,我虽唤他叔叔,但实则我跟他也没有血缘关系,可他待我比亲人还要亲。”
顾命从小在牢狱中长大,母亲恋着父亲,在监狱这一亩三分地待得久了,时常疯癫,他又哪里知道亲人的爱意呢,既不知道——又如何作比?只是他看着,别人的亲人待孩子都那么亲厚有爱,花间酒待他更是如此,便想当然地说了出来。说罢,脸红红的。
岂料,又一阵风刮过,阴森可怖,那声音又响起来了。
“姥姥在这儿,姥姥在看着你们小两口呢,”近乎嗔怪,“阿巧有了情郎,为什么不带出来给姥姥见见?”
那阵风极其阴寒,忽地,一道紫影闪过,只见洞穴外飘来一个女人,她穿得单薄,绛紫色的薄纱遮蔽在身上,顾命心里奇怪,不知道这女人练得是什么功夫,步伐轻盈,踏雪无痕,最重要的,是她那双幽艳的眼睛,好像含了一朵花骨朵似的,可人儿的很。兴许在山上孤独久了,没有半分老态。阿巧和她并立在一起,如并蒂雪莲一般。
“阿巧,告诉姥姥,这个人是谁?”女人淡淡道。
“姥姥……姥姥……”阿巧护在顾命身前,叫道,“姥姥,你不能杀了他,你可怜可怜阿巧吧,阿巧这辈子没有见过男人,人只有一辈子啊。”
“阿巧,你不听话了。”
“姥姥!阿巧不是不听话,只是阿巧……阿巧也有了在乎的人,您不是说过了么,一旦有了在乎的人,阿巧就自由了。”
雪山教主冷冷道:“小孩子懂些什么自由?你们都是乐意讲自由的人,我此生与自由势不两立。曾经有名男子辜负了我的情谊,如今这个男人就有可能辜负你的情谊,与其你到时候肝肠寸断而死,不如你痛快地把他杀了,好求得自己解脱。”
这世间的女子,初时,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后来撞得头破血流,纵然爱情的果实娇艳欲滴,也再不敢触碰 。不仅自己不敢触碰,也不愿别人触碰,好像只允许别人甜蜜,她自己终日活在痛苦之中。雪山教主冷言冷语,阿巧纹丝不动,顾命站在她身后,只见她满身凄凉之意。
“姥姥,他是我费尽心思救回来的,他绝不会负我。”
“好啊,那你问他,他爱你么?”
一双女子的目光落在顾命的身上,阿巧十分羞怯,雪山教主却一阵冷笑:“你快问啊,看他肯不肯答应你,数十年苦守在这雪山上,山下骚狐狸那么多,他能为了你一个弱小的村女,就留在这儿么?别傻了,到姥姥这儿来。”
顾命心道:原来我命不久矣时,不贪恋那花花世界,如今我被阿巧救好了,便要走回头路了么,她于我有恩,我又如何能说出有负于她的伤心话来,只是叔还在山下,心中难免悸动。思量间,雪山教主抽出一把亮剑,递给阿巧:“他现在大病初愈,敌不过你,趁现在——杀了他。”
“你爱我么?”阿巧吃吃地问。
“我——我——我本以为我是个将死之人,为防旁人牵挂,就跑到了这山上,想悄无声息地离开,没想到机缘巧合,这世间居然有人能解百草枯的毒,我又活了下来。”顾命拉着她的手,道,“你待我,我是知道的,正因为你待我好,所以我才不能骗你。”
“你有了心上人?”阿巧难过道,“她一定是个好姑娘。”
雪山教主却不乐意听了:“你们两个,婆婆妈妈有什么好说的,既然他心里有了别人,那就快些杀了他。”
阿巧哭道:“姥姥!饶他一命好不好,我是真心喜欢他,倘若他死了,我又如何活的下去,您发发慈悲,不要叫他死了。”
雪山教主俯身,极怜爱地摸着阿巧的泪脸,叹息一声道:“阿巧,姥姥的傻阿巧,我叫你杀了他,是为了你好。你想一想,他若活了下来,和他的心上人在一起快快乐乐的,你心里会不妒忌的么?”
“不会啊,他开开心心的,我也为他高兴。”阿巧抬起头,天真的望着雪山教主阴森的脸,眼里竟是藏着光辉的,“我爱他,自然是他过的好我开心,他要是生病受伤了,我会很急的。从前我不知道情为何物,他的出现,告诉了我,我若因此而困着他,岂不是证明了爱情就是累人之物么?”
雪山教主怔然,听到少女如痴如醉的话语,想到自己和师哥,两人曾今多么快活呀,不禁潸然泪下,若非那个村女,她的师哥一定会如从前那般爱怜她,两人便也不会发生那些不可原谅之事了,心里不由得坚硬起来。
“我不管——我就是要你杀了他,你为他痛,也只是一时的,可他若伤你,却是一生一世。留一个满心满眼没有自己的男人活在世上,就是罪恶!杀了他!剥开他的皮,去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