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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傍帘乳燕双飞去 ...

  •   时钧其实也受伤了。

      为了保护阮雪榆,他的手臂被固体流雪砸伤了。

      阮雪榆只是皮肉伤,便照顾起打着石膏的时钧。

      可是细数上下五千年,他的前世今生都没有一丁点伺候人的经验,时钧嘴唇都被他喂的粥烫破了。

      “我替你请个护工吧。”阮雪榆放下碗勺,满怀歉意地说。

      “不不不,阮老师,你休息吧,我自己来就行了。”时钧说。

      阮雪榆默默坐着陪他,替他削苹果。

      时钧连忙又制止,他眼中阮雪榆的手指是玉石雕成的,美玉怎么能磕碰尘泥?

      那个时候的时钧,已经凭借一部电影一飞冲天,迅速火遍大江南北。

      他拍了一张粥的照片,发了微博。

      “来自天使。”

      他的粉丝找到坟头,不看内容就开始哭,“哥哥呜呜好可怜”,“呜呜哥哥好坚强”,短短时间盖出摩天大厦。哭完丧后,嗅觉最迟钝的人也无法不闻出酸臭的恋爱气息。

      金色的水仙花迎春开放,时钧的心情轻快而美妙,他的呼吸是云朵,愿望是歌声,望着阮雪榆的眼神温柔地要滴出水来。

      阮雪榆坐在那里,什么也没做,但是时钧的眼光就是挪不开。

      日光投影,阮雪榆天然疏离的瞳仁里映着的辉光朦胧且柔和,一滴淡金色的蜂蜜,又像是含着水的宝石,不大明晰的、爱情的明镜映着一朵纯洁的忧郁。

      时钧感觉整个世界都静止了,时间停顿,阮雪榆是世界上所有的美术馆里最美丽的画,周围的一切变得都黯然失色。

      “阮老师,你怎么能这样好看?我舍不得闭上眼睛。”时钧忽然这么说。

      他的目光像是春霖洒落的声息,而阮雪榆像是雨后苏醒的花蕾,迅速地抬了一下头,眼中的细雨被吹出银色的花纹。

      阮微来了,瞧见阮雪榆百年一见地飞快行走,看看弟弟出去的方向,又看看时钧,警道:“你怎么欺负小榆了?”

      “我敢?”时钧叹气笑说,“是我不小心太急了。”

      阮微咳了一声,说自己不小心把访谈的事说漏嘴了。

      晚上九点。

      时钧迟迟没有拨出访谈电话,不知道怎么给阮雪榆一个合理的解释。

      当时,他只是想找一个借口听听阮雪榆的声音,仅此而已。

      阮雪榆那么较真的一个人,应该很久都不会理他了。

      他是不是前功尽弃了?

      但他最终勇敢面对地拨了过去,紧张地不得了:“阮老师,不好意思,我忘了时间,迟到了。”

      阮雪榆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宁静,手下有翻阅纸张的声音:“没关系,我也差点忘了。”

      怎么回事?

      似乎,阮雪榆还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

      时钧的心情顿时从寒冷的极地往赤道移了一大段。

      然后阮雪榆的下一句话又让他陷入冰窟:“时钧,不用这样。”

      “嗯……”时钧像是犯错的小狗,拖长了尾音,“对不起,阮老师,不要生气,好不好?”

      良久的沉默。

      时钧的这十秒过得好生漫长,只觉得阮雪榆是在眼前,又像在云端。

      “你还想说什么吗?”阮雪榆略过了他的问题,直截了当地问他,这意思很像马上就要挂电话。

      “嗯,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问阮老师。”

      阮雪榆的声音还是很镇静,但是桌上的纸张,已经被他反复捻得薄而软。

      一只小小的鸟雀,轻轻啄食过他的宇宙。

      “阮老师读过勃朗宁的《You Will Love Me Yet》么?”

      阮雪榆仿佛微微一怔,给了时钧多做了一次解释的机会:“你总有一天将爱我。”

      你总有一天将爱我,我能等你的爱情慢慢地生长;

      像你手里的这把花,经历了四月的播种和六月的滋养。

      今天我播下满怀的种子,至少有几颗会扎下根;

      结出的果尽管你不肯采摘,尽管不是爱,也不会差几分。

      你至少会看一眼爱的遗迹——

      我坟前的一朵紫罗兰;

      你的眼前就补偿了千般苦恋,

      死有何妨?你总有爱我的一天。

      “What’s death You will love me yet.”

      时钧念完了最后一句。

      他的嗓音像是一首爱情或是醇酒的颂歌,唱出的图景是将离的灵魂依恋着深情的胸脯。

      像极了那个雪山的深夜。

      烈焰点燃了阮雪榆的尘灰。

      阮雪榆将所有文件“拍”得一声合上,只是说:“进电梯没信号了。”

      他在Amford总部,电梯里UO98294的广告铺得更密了,蓝得让人生畏。

      可是时钧在。

      阮雪榆下意识握紧了手机。

      蓝色好像变得有一点爽朗、开阔了,富有安全感。

      直到出了大楼,阮雪榆依然放纵自己连着电话。

      “阮老师,现在就回家吗?真好。”时钧轻轻笑了一声,他的嗓音是柳丝摇金,让阮雪榆的心里春波涨碧,“我在家里等你,等好久了,慢慢来不要紧,我一直都会在家等阮老师。”

      阮雪榆的步伐比以往快了,时钧说:“所以阮老师走慢一点,好不好?”

      阮雪榆忽然停了下来,心中起伏涨落的潮汐到了极限,他抬头望见月亮正沐浴着明光飞行,一个液态的天空,不知何时在他的心海撒下群星。

      “没什么。”时钧的声音让所有人忍不住深陷其中,真是无人逃得过,“我只是…想听听你的呼吸。”

      阮雪榆回了家,可是从月海到极地,他的灵魂找不到一处平静的场所。

      于是,他依照和小猫的约定,来到月色之下。

      小猫脖子上的那串铃铛却像坏了一样,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阮雪榆解下铃铛,里面藏了一笺银色的信纸。

      阮雪榆将它舒展之后,好闻的香气像是弥散的大雾,将他包藏了起来。

      “你的明眸是映现我灵魂颤动的湖,我那成群结队的梦想,为寻求解脱,而纷纷投入你这秋波深处。”

      时钧这样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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