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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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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点到了,步行街的店铺可以不关门,但不可以再使用音响。
“阿姨,我先走了?”音乐停止后,女服务员便跟老板娘告退。
“行,你先回去吧。”老板娘开始收拾东西。
冷清了一晚上,店里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还有一个半客人在,店主也没有赶他俩走。
小哥原本在一旁玩手机,见杜一庭下来后也拉了凳子坐过来。
“谢谢捧场。”小哥拿着自己的保温杯跟林南和杜一庭碰杯,保温杯里的水还冒着水汽。
林南和杜一庭拿酒回敬。
“要不要多拿一个杯子过来一起喝?”林南不介意多一个人分享这壶酒。
“不用了,他不喝酒。”杜一庭先替小哥回答了。
“嗯?”林南有些疑惑。
小哥笑了笑,拿食指指着喉咙:“不抽烟,不喝酒,保护嗓子。”
同样都是唱歌的,杜一庭把他和林南的酒重新倒满,又喝了半杯。
“那你呢?”林南问杜一庭,“抽烟,还喝酒,不用保护嗓子吗?”
林南之前看杜一庭熟练地点烟喝酒,还以为他们并不需要特别注意这些。毕竟他之前在网络上见过一些摇滚或者民谣歌手的信息,吸烟喝酒的人也不在少数。
小哥这一说才勾起了林南的疑惑。
“我不用,我的嗓子早就毁了。”杜一庭漫不经心地笑着,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像是要证实这份不在意一样,他又从外套兜里拿出一根香烟点燃。
林南不是很懂杜一庭那话是什么意思。
一方面他不想过问太多,是否吸烟喝酒都是歌手自己的选择。
另一方面,林南对各种嗓音的包容度都很高,认为烟酒嗓、沧桑嗓音一样有其魅力。
所以听完杜一庭的回答后,他只是说道:“没有啊,你唱歌还是很好听的。”
“好听吗?”杜一庭问。
林南挺诚恳地点了一下头。
杜一庭勾了嘴角,烟雾从微启的嘴唇缝隙中泄出,随即便又吸了一口,偏开头向无人的角落吐出。
若隐若现的烟气加深了夜晚的迷离。
小哥看了看林南,又看了看杜一庭,突然开口问道:“男朋友?”
林南有点惊讶:“不是啊。”
看来这两个好朋友关系也没多好吧?
连对方有没有男朋友女朋友都不知道的吗?
“别乱说,”杜一庭两指夹着烟从嘴里抽出来,无奈地笑着,“他是我昨天跟你说过的那个拼车的小孩。”
小孩?林南心里迅速对这个称呼产生了疑问。
小哥仰起头哦了一声,声音里带着讶异和恍然大悟:“是他啊?”
“嗯。”杜一庭手上的烟在自燃,烟灰快要向地面坠落时被及时抖落在烟灰缸里。
“那你们还挺有缘的。”小哥哈哈笑了几声。
小哥的长相比杜一庭暖许多,他的五官柔和,他的外表让林南想起早上出门遇见过的一个快递员,小哥的牙套是林南把他和快递员区别开来的标志。
小哥笑起来使人有一种置身于人群中的亲切感。
“对啊。”林南愿意承认他和杜一庭的缘分。
林南去了一趟洗手间。
回来的时候,小哥和杜一庭在聊工作上的事,林南没有试图插入话题。
“我买的墙纸到了,还没贴。”小哥说。
“货架弄了吗?”杜一庭问。
“摆了东西,还有一个没装上。你等下过来帮忙吗?”小哥说。
“嗯,晚点的。”杜一庭说。
等杜一庭放在烟灰缸上的一小截烟燃尽,对话才恢复成三个人的对话。
“你平时喜欢泡吧吗?”小哥双手握着保温瓶问。
“我第一次来酒吧。”林南回答。
小哥愣了一愣,一时间失了回答,抬起眼疑惑地看向杜一庭。
望到小哥看过来的眼神,喝着酒的杜一庭比小哥还迷茫。
“什么酒吧都没去过吗?”得不到回答的小哥又问。
“嗯。”林南应了一声。
“那今天第一次过来,感觉怎么样?”小哥看向林南的眼神并没有因为林南是第一次过来而有什么变化。
“挺有意思的。”林南放松地浅酌着,“比想象中安静。”
安静倒不像是用来夸酒吧的用词,夸店铺安静就像在说它冷清一样,但事实店里也确实冷清。
“步行街的生意就这样,有时候人多,有时候人少,昨晚店里还坐满了人,热闹得很,今天客人就少了点。”小哥说。
“暑假过去了,人就少了吧。”杜一庭说。
“学生是主要客源吗?”林南以前总以为酒吧是社会人聚集的地方,跟学校是南辕北辙的概念。
“很多大学生喜欢泡吧的。”小哥笑,从林南问的问题里的确能看出林南是个不常混吧的人了。
“还有老师家长什么的,开学后也没什么时间来玩了。”杜一庭补充说。
“老师家长?”林南重复了一遍。
“没什么出奇的,”杜一庭说,“他们在职业和身份前,先是一个有正常需求的成年人。”
这句话说得还挺有高度的,林南看着他认真地点了点头,脑子里的关注点又忍不住跑偏到成年人的正常需求上。
哪种需求?
林南忍住没问出来。
“那你明天还想过来玩吗?”小哥一个问题又把话题拉回到原先的轨道上。
林南没想过以后的事。
他明天只有下午有课,不过他后天是有早课的,熬一下夜或者冒着风险逃课,都可以,但……没必要吧。
从下周开始,林南大概也要开始忙课业了,还可能要参加一下比赛。
“不了,接下来要忙了。”林南婉拒道。
“步行街上很多好玩的,喝喝酒,听听歌,”小哥继续劝说道,“为了他,多来玩一下嘛。”
这个他指的当然是杜一庭。
小哥劝说给人的感觉倒不像是为了招揽生意,说得挺真诚,但就是越真诚,林南越不知道怎么回答。
况且,林南认为即使自己多来几次,他和杜一庭也不能发展出什么关系。
林南礼貌地笑了一笑,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但成年人的沉默,很多时候就是一种拒绝。
其实围着坐的这三个人都不是很健谈的人。
又或许是大家都累了,没人想当那个费尽心思维持话题的人。
他们时而聊天,时而沉默,各自看看手机又看看对方,偶尔出神。
认真计算起来,沉默的时间比对话的时间可能还要多些。
小哥已经开始继续低着头玩自己的手机,坐在旁边跟隐形了没什么两样。
林南和杜一庭没摸手机。
林南的目光还是多数落在杜一庭身上,杜一庭偶尔看着林南。
“玩骰子吗?”杜一庭问。
“我不会。”林南诚实说。
他有时候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很无趣的人,爱好特长都不多,也不好社交。
“我教你,很简单的。”杜一庭并不介意。
“好啊。”林南并不抗拒接受新事物。
杜一庭走去酒吧前台那拿了两个骰盅过来。
“你刚玩,不玩那么难的,先玩三颗骰子的吧。”杜一庭将骰盅放在桌面上。
“嗯。”林南没玩过,杜一庭说什么就是什么。
杜一庭从两个骰盅中都分别取出了两个骰子放在桌上,将其中一个骰盅放到林南面前。
“我先摇。”杜一庭随手将骰盅拿起,晃了几下,只朝自己那边掀开了一点缝隙,让自己看到了里头的数字,“我来报数,3个3,算你和我加上的,1可以当成任何数。”
“要是你不信我,你就说开。要是信,那你就往下报数,只能往大了说,4个3或者5个4之类的,都行。”
“似懂非懂。”林南听起来没感受到玩骰子有什么乐趣,“所以我不用摇,是吗?”
“你得摇啊,摇完还得看,但不能给我看。”杜一庭说。
“哦对对对,”林南反应过来,“是要我俩的数字加起来来报数。”
“对。”杜一庭点头。
林南也盖上盅盖,随意摇了几下,掀开看了一眼。
1。5。3。
盖上。
“喊的那个人并没有达到实际的数字,或者开了是达到了的,就要喝酒。”
“嗯。”林南特别迟疑地点了一下头。
“玩着玩着就明白了。”杜一庭看着林南煞有其事的样子觉得有几分好玩,“别紧张。”
“好。”林南笑了一下,伸手搓了一下手臂。
夜有些凉了,杜一庭从刚才就只穿着一件薄衫,唱完歌时还不感觉到冷,坐下来后寒意也慢慢来了。
他把之前脱下放在一旁的外套重新穿上,又问林南:“冷吗?”
“还行。”林南穿得不算太厚,只稍稍有一点冷意,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你说个数字吧,”杜一庭说,“或者,你不信我的话,就开。”
“你刚才报的数字是什么来着?”林南尽力消化着杜一庭说的规则。
“3个3。”杜一庭回答道。
“5个3。”林南随便说了一个数。
“你那有这么多3吗?”杜一庭露出一点疑惑的神情,又笑,“不信,开了。”
杜一庭打开自己的骰盅:2。3。3。
“你也要开。”杜一庭提醒道,“你有几个3?”
林南打开了骰盅:“1个。”
“2个,”杜一庭纠正道,“1也算,它算任何数字。不过我们加起来是4个3。你输了,喝一口吧。”
“随便我喝多少吗?”林南倒无所谓胜负和喝多少,只是觉得喝多了他俩就更没什么好玩的了。
“喝一点点就好。”杜一庭还记得林南说他不喝酒。
林南愿赌服输,拿起酒杯抵在唇边喝了一小口的量:“好了,继续?”
杜一庭重新摇了骰盅,同样将盖子开口朝向自己:“这次你先说。”
“行,”林南也重新摇。
他还没掀开骰盅,又笑了笑:“其实我自我感觉酒量还是挺好的。”
杜一庭没说话,眼神里写了疑惑。
“我以前和朋友喝过几次酒,第一次喝的是啤酒,第二次喝的是烧酒,喝烧酒的时候喝了半瓶呢,也没醉,就是有点上头。”林南坦言自己的喝酒经验。
“噢,”杜一庭似是不太在意林南的酒量,反正他觉得青梅酒喝着应该不会醉,“你还没开。”
他玩骰子的投入程度大于林南。
玩过骰子后,林南还是没感觉到有多有趣。
但确实也挺容易上手的。
比较能消耗酒,不太消耗时间。
半个小时不到,半壶酒喝完了,骰子游戏也失去了意义。
两人又恢复到了聊不起天的状态。
林南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半了,再呆下去好像也没有什么意思。
“我想回去了。”林南侧着头,缓解脖子的疲惫。
“这么早吗?”杜一庭也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不早了,十一点半了。”林南平常这个时间早已经睡熟了。
“我要送你吗?”杜一庭问。
在林南看来,杜一庭这问题问得还挺奇怪的。
“你想送就送,不想送就不送啊,随你。”林南说。
杜一庭还认真地思索了两三秒:“送吧,我带你逛一下夜晚的步行街。”
“行。”林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