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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夫妻一睡泯恩仇 ...
兰心大剧院添了一对青年住客。
据说是经过马戏团的李团长介绍来的,女的粉面桃腮,婀娜身段,有时听见她在院里开嗓子,其中昆曲唱得尤其的好。
同来的是她的兄长,神神秘秘的,一直歇在宿舍养病,便是连同铺的舍友也不交谈。
有位姓郑的医生经常带着礼物来看他,他却一次都不肯见,很是决绝。
最后往往是由他的妹妹出面,文雅而客气地收下医生的药。
这位医生大有来头。
他原是仁爱医院最负盛名的主治医师,不久前荣升了副院长,虽是副职,但罕见有像他这样年轻的领导。
这样的人物,旁人赶着去请都来不及,连连在这种小地方吃闭门羹,怎么能不奇怪?
有人说,郑院长定是瞧上了祁先生的妹妹。
正值妙龄的姑娘没有哪个不喜欢的,她曾说起过家中清贫。
只是“清贫”两个字,便足以让处于萌动中的青年无限遐思了。
许是有学问人家的后代,抑或家道中落,那些个富有创作欲的青年演员一时间将这个会唱昆曲的清贫姑娘捧上神坛,爱屋及乌,对她病弱的兄长也就愈发照顾。
反之,女演员们对待祁遇的态度十分平淡。
除却热情洋溢的薛红玉外,没人在乎一个一贫如洗的病秧子。
这倒是如祁遇所愿,只是他不知道这份安宁能够持续多久。
天已入秋。
瑟瑟的秋风吹入竹窗,屋子里倒很热闹。
“欸,你别动!我要画出去了!”
薛红玉将青年按在镜前,皱着眉头瞪着眼睛,认认真真地在他的脸庞上作画。
红的红绿的绿,可以说是十分滑稽了。
一旁的桃子忍住笑意:“薛姑娘,这样就行吗?”
“当然不行!”薛红玉夸张地咧开嘴巴,眨眼道,“小丑的诀窍是大笑,但是我想,这对阿七哥不是一件困难的事,他笑起来比电影明星还要好看,一定会有女性观众为他捧场。”
祁遇露出笑来。
薛红玉忙道:“保持住!”
这时,屋子外的人进来催了。
今夜是一场声势浩大的表演,各行各业的贵客齐聚一堂,二十三个节目从七点钟连续演到九点。
祁遇负责的内容很简单,扮作小丑为客人倒酒。
这份工作薪水可观,一晚上便有三枚银元,运气好遇到大方的客人,还能收到一笔小费。
薛红玉还有顶大缸的表演,先行一步。
屋子骤然间空落了,镜子里的笑意似乎从未出现过一般淡去,祁遇抚摸着脸上凝固住了的油彩,道:“我知道他们叫你唱戏去,可你是怎么想的呢?”
桃子微怔。
祁遇道:“你如实告诉我。”
桃子半倚着墙壁,淡笑着说:“他们是叫我唱戏去,演戏的唱戏的,听上去天生一对,但我知道他们并不是真心喜欢我,一旦他们晓得了我是从哪里出来的,就会像女演员嫌弃您是个‘穷光蛋’一样,说我一个不知廉耻的婊子。我姐姐借了高利贷,人家找不到她,就把我卖了,大少爷,我打心眼里感激您,您为我指一条路,是生是死,我都应。”
“用不着死,我送你到女子学校读书去,你肯不肯?”
桃子闻言,声泪俱下:“大少爷……”
“正好是九月份入学,你下个月就去,学费的事情不用操心,我在这里挣得钱,应该可以供养你一阵子,以后再想别的办法,只是你得把书学成了。你年纪轻,人又聪明,不能总是跟着我,那就把路走死了。”
祁遇站起身,扯着脸颊上的肉,努力作出笑来。
身后,桃子扶床痛哭。
好戏才开场,丝竹管弦齐齐奏响,盖着油布的方桌按照规矩一张一张地摆好,送菜的、递酒的穿梭个不停。
阔少们为显身份,怀里都抱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樱桃小嘴叼着杯沿,亲昵地喂过去。
灯光暗,想做什么都不妨事。
偶尔见端酒送菜的小生样貌清俊,也一把抓过去,搂着抱着,强迫着灌酒。
料这些穷苦人家的孩子也不敢反抗,直等灌得不省人事,也就能够为所欲为了。
祁遇不知这些门道。
他端着银盘里的酒,赶送到前桌。
菜盘都摆满了,没人帮着撤一撤,他只好一只手勉强将盘子托在肩上,另一只手去腾菜盘。
灯光打在脸上晕眩得很,手上的油污不慎蹭在一位女客的衣摆上,只听她一惊一乍地叫喊:“唉哟,你怎么做事的,知道这件裙子有多贵么,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对不住,我是不小心的。”
因为是小丑,所以脸上像是依然保持着笑。
“真是没有一点道歉的态度,”女客嘟囔,“果然是让人取乐的玩意儿。”
祁遇心道,你和我,谁不是让人取乐的呢?
可他早已没了心气和人争辩,只惦记着三枚银元的薪水。
倒不是钻进钱眼里,只是他不愿让一个好好的姑娘掉回头去唱曲。
现在全国各地都在培养人才,哪怕花点钱呢,他更愿意送她去读书,学成之后报效祖国,便是死了,也比在这里赔笑强。
祁遇埋头一杯一杯地斟酒。
女客道:“喂,倒酒的,你把这一壶酒都喝了,给在座的老爷们助个兴,我就赏你五块钱如何?”
祁遇眉头微蹙,拒绝道:“不好意思,我最近身体……”
“十块钱。”女客不耐道,“十块钱你总满意了吧。”
祁遇迟疑着,欲端起银制的酒壶。
郑韩奇就在旁边桌坐着,包括那位,他惊讶于祁遇怎么会在这里倒酒,而那位对此,却看上去冷淡,似乎不打算多管闲事,手腕上的翡翠镯子一晃一晃,泛着水碧的银辉。
郑韩奇道:“要不我去替他喝一壶?”
金烙冷飕飕扫了他一眼:“你很闲?”
“我说笑呢,”郑韩奇连连摆手,啧啧道,“依我看,用不着满满一壶,两三杯就能把他刚好全乎的身子喝倒,等他喝完了那边,我再叫他过来喝这边,他今夜死在你跟前,往后也不必再惦记着……噢,看来用不着你了,自有旁人英雄救美,那人瞧着眼熟,对,台上刚唱完戏的角儿,叫什么‘小洛神’的。”
难得郑韩奇没有认错。
远远地,银笙便瞧见了祁遇,他这双眼睛看人入木三分,认出个熟人并不难。
见着祁遇遭人刁难,他忙上前抢过酒壶,赔着笑脸道:“我这位朋友前些日子大病一场,看在我的面子上,诸位贵客莫怪,这壶佳酿,我代他饮了。”
女客笑道:“这是个什么人物,叫你这么照顾,就不怕刘先生见怪?”
小洛神也是一笑,半醉半醒地央求:“好姐姐,你饶了我罢。”
大伙都是逢场作戏,彼此给个脸面,女客从怀里掏出二十块钱来,塞给了他。
银笙很大方地把二十块钱都给了祁遇,就见着青年很是感激道:“银先生,多谢你。”
银笙笑道:“没事。”
台下这出戏快要落幕,一边,郑韩奇甚是惋惜道:“多么好的一个机会,你帮他把这酒喝了,他感激之余,大抵不会再计较你上回欺负恐吓他的事。即便是心有计较,你好声好气地哄上几句,凭他的软心,见你低头,气也会消了,总不至于落到现在,你连见都不敢见,指着我一个大忙人天天去吃闭门羹。现在好了,这小洛神是个会办事的人,祁少爷心里不知道得多么感激人家。”
金烙冷冷笑着:“你以为他存着什么心思。”
银笙和祁遇热络了几句,无非是怎么在这里遇见你之类的,祁遇回复的,也无非是感谢他的仗义相助。
银笙连连道言重,不知不知觉中,牵着他有目的地走到旁边桌,紧接着递来一杯满好的酒。
祁遇接过来:“我敬你,多谢。”
“慢,这杯可不是敬我的。”少年眼波流转,抿唇一笑,“上一次多亏你和金公子为我捧场,你要是真想谢我,就把这杯酒敬给他,劳他以后多照顾我们谷家班,我就千恩万谢了。”
银笙伸手一引,祁遇才看见主位上的人。
金烙甚少穿淡薄的颜色,一身雪青的蝴蝶纹长衣,安然而坐,手里摇着杯中残酒,腕上坠着一根翡翠手镯,却没有摔打过的痕迹,显而不是先前的那一只。
他身边一左一右陪了两位侍酒的女客,都是剧院的女演员,眼下笑得比花还灿烂。
金烙却不看她们,目光幽幽地望着祁遇,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这么一句:
春如旧,人空瘦。1
偏还是一副小丑的笑脸,兜里揣着折皱了的二十块钱,却稀罕得不行,叫心疼的人看着,很是不爽。
祁遇却盯紧了那二位女客。
金烙俨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有意现在叫她们离席,可这不做实了他和她们有什么的名头。
在那样的目光下,女客们也觉得坐立难安,均为不解地看向银笙,不明白小洛神为什么要请这个病秧子给金公子敬酒,只等着金公子将人赶走。
银笙将青年往前推:“快,敬一杯。”
祁遇被推到男人的跟前,总归是敬也不是,不敬也不是。
若是自己贸然敬下这杯,而他却不喝,才是大大地伤了感情和颜面。
不料,金烙竟起身,扶稳了他的手。
“你敬的酒,我总是要喝的。”
说罢,就这个喂酒的姿势一饮而尽。
祁遇的手被他滚烫的掌心包裹住,连着身子也软下来。
彼此近在咫尺之间,酒精味弥漫开来,金烙压低了声对他说:“哥哥玩够了么,玩够了就回家,瞧着人都瘦了。”
男人的指腹忽地抹上他的唇瓣。
祁遇低眉:“你做什么?”
“别动,”金烙轻声道,“沾上了油彩,帮你擦呢,太干了很难擦掉,舌头伸出来润一润,不伸,我就当众亲你了。”
“你——”祁遇羞愤地探出一点舌尖。
舌尖本能地扫过男人的指腹,青涩地舔了舔。
金烙怔住了,看着手底下被玩弄的通红的唇瓣,莞尔:“怎么办,好想亲。”
另一只手则游走到他的臀部,重重掐了一把。
接着,用无辜而低沉的声音道:“想亲,想鄵。”
上面捏着唇,下面揉着臀,力道随着心意持续加重。
祁遇疼得眼眶红开了。
金烙眸光微深,笑道:“好了,擦掉了,很干净。”
祁遇有妆容作掩饰,又不曾道出名姓,在场的人大都是不知情的,见二人举止异常亲昵,只道戏场子里的演员就是花样多。
这不,勾搭上了金公子,至于那位不知所踪的祁家大少爷,想来是衣不如新,早已无人关注。
没了那层虚名的束缚,祁遇反而觉得自在。
推杯换盏、奏乐跳舞,场面愈发迷乱,不知不觉中青年便被推到了楼上,引入最深的房间。
兰心大剧院的李青华院长与霍许怜算“志趣相投”,原是写情色小说的,自比曹操,最喜少妇,而为这房间取有一个雅名,叫做“天香国色”,是为品花的宝地。
祁遇虚指着上方的匾,醉意地念:“天、香、国、色,这倒是个好名字,不知比之西施貂蝉如何?”
金烙搀扶他不住,祁遇扶着门,又好奇地往房里瞧。
一进去,便更为意外。
好好的屋子,不供奉菩萨财神,偏偏在最好的地儿卧着一只大碧龟,通体晶莹剔透,四脚接地,连着那只尖尖的龟尾巴也竖直的翘起,尖的头处却是水一样的润。
四周摆得不知是什么盆景,人参似的,看上去有胳膊有腿……
想到什么,不禁叫人瞧着脸红。
祁遇靠着碧龟,指着道:“这也太淫了些。”
金烙瞥了一眼,笑着看向他。
青年脸上的油彩洗净了,鼻骨挺立,眸中夹痴,唇瓣殷红的,让人忍不住地想亲。
偏他喝了点酒酿,此时又见了新物什,心情便也跟着兴奋,四肢不老实地乱动着,灯笼衫的扣子绷开了两粒,胸前的红就这么不加提防地露出来。
就连那不合身的裤子,也是松松垮垮,嘴倒是嘀嘀咕咕不停。
“可是这龟是做什么的呢?”
金烙不着痕迹地将门锁挂上了。
祁遇又好奇地探索那龟,发觉到龟身上铺着一张同样碧色的纸,内嵌着,轻易拿不出来,周围又没有墨笔之类,实在怪哉,倒是很合适躺上去。
他不大累,还想四处转转。
右面有一扇落地窗,一半磨砂玻璃,另一半则清晰地映出剧院楼下的光景,少说也有两百人在热热闹闹地跳舞。
他伫在楼上,下面一览无余,包括一位先生自以为没人看见的,偷偷掀开了女演员的裙子,女演员不仅不恼,还羞答答地贴近他。
“你瞧,那位先生应当是颇为富贵的。”
听见他有趣的评价,金烙顺势从身后拥来:“哦?”
祁遇感受到男人的靠近,脸庞有些发热,只是他们这样子惯了,也不觉有什么不对,反而安心地靠在他的怀里,耳鬓厮磨地说:
“这个,你自然不会明白,你贫困交加时,旁人也愿意来喜欢你,可寻常人就不同了,我也是来到这里才晓得,如果我没有钱,没有一张抹了蜜的嘴,没什么人愿意搭理我。”
他嘟嘟囔囔的样子十分可爱。
嘴上应当是抹了蜜了,没亲呢,就湿乎乎的。
“也有例外,”金烙目光沉下,吻上他的颈,“我就喜欢哥哥。”
祁遇被迫仰高脖颈,承受他的痴缠。
“别这样,会叫人看见的。”
“那不是更刺激么?”金烙另一只手摸进他的裤腰里,“我还会对哥哥做更过分的事。”
他的又又月退下意识夾緊。
而金烙有的是花样把他蘑軟,蘑到荚——都荚不紧。
祁遇胆战心惊,生怕引起楼下的注意。
但其实房间没有开灯,而且玻璃也做过特殊化的处理,除非把它震碎了,否则不会轻易惊动到人。
金烙故意让他悬着心。
天上的星子在一点点的动着,如果星子也会流汗的话,它现在应该大汗淋漓了,口里又渴又急迫,酱紫的一抹猛灌进来时,夜空映出流光溢彩。
男人居高临下,伸手玩弄他的小唇珠。
他难受地哭了,泪水润着。
但那绝不是抗拒,这种事,他早就领教过了,总之不是从头到尾完全舒适的,所以会流泪,会痛得低叫。
但对方在这方面很有技巧,譬如此刻,白花花的沫子从嘴里溢出来,他像是服毒要死,脸庞也冲胀得酱紫,也就是在这一刻,一个由他完成的上乘作品,掉转了矛头——
他的脸贴在玻璃上,泛红的喉头用力吞咽。
“什么东西就咽。”
金烙轻嗤,手指伸进他喉咙里一点点抠,抠出来一点,随手蹭他脸上。
“乖,下回不准咽了。”
这也不知哪惹到了他,祁遇发狠地咬了他一口。
不重,像是野兽有毛刺的舌头在舔。
金烙把他抱了起来,严丝合缝地,落在了大碧龟的尾巴尖上。
祁遇目光中全是羞愤与惊诧,屁股却一寸寸地沉了下去,原来——原来竟是做这个用的,这一刻他方了悟了匾额上“天香国色”四字。
发颤的小嘴被吻住,祁遇缓缓闭了眼。
水声,水声,水声。
什么是墨,什么是笔,那特制的碧纸渐渐在两人身下成了一幅画,显色有浓有淡,山峰如股,红花似汝,清冷的雪色是无意中溅出去的宝。
临了,祁遇的眸子泛着可怜劲儿的雾气,骨头也要散了架去,喊出来的声音湿哑的不成样子,只道:
“不活了,要死了……”
金烙吻去他的泪珠,哄道:“说什么傻话,这辈子我要与你好好活呢。”
他的哭声更似颤鸣。
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
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生啊。
章标题出自老话:床头吵架床尾和,夫妻一睡泯恩仇。
1.选自《钗头凤·红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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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夫妻一睡泯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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