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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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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九点多的时候，保安岗一个电话打来，说有人找前台，自称是她哥哥。
梁琨想起江婧如说的事，就告诉值班的保安，不认识，不要放行。
挂了电话她也没多想，只专心对照已经走人的公司，这是楼里的规定，每家公司最后走的人要到前台报备一下，过了下班时间任何进入楼里的人必须有楼里公司对应的人来接入，毕竟有些公司设备很值钱，如果下班后有人闯空门偷窃或破坏，那损失会很大。也因为这个原因，她很担心邱沫沫可能会被离职。
她隐隐听着外面好像有吵闹声，她刚才清点过，楼里虽然已经只有一家公司还有人没来签字，但只要有人她就不可以离开位置，所以她没有起身。值守保安岗的几位保安都是公司特别照顾而聘请的伤退老兵，出于担心，她打了个电话给18楼报告了一下情况。
18楼每天晚上也是有保安组值班的，接到电话马上就用对讲机通知了巡逻保安。
很快外面就安静了下来，这时，电梯“叮”一声门开了，梁琨抬头看了一下，是江婧如上次惊为天人的江律师，24楼的，今晚已经只有他们这一层还没报备了。他看到梁琨，脸色微变，又很快恢复平静。
他走过来在24楼严江律师事务所旁空白处签了“江伟民”，然后拖着一个很大的行李箱走了。
梁琨一直看着那个行李箱，心里升起一种诡异的感觉，如果出差回来，一般会先回家放好行李再来公司，何况这个箱子看起来很重，他身体强壮拖着也不是很轻便的样子。
最后一个已经签字，她已经没什么事要忙了，一闲下来，她就开始胡思乱想。心里有个可怕又怪异的念头，她又摇头甩掉，一摁下过不了多会又忍不住冒出来。
她仔细回想了，从她进来上班，并没有见他进出过，她这一周都是白班，每天都有见到这个人来上班，所以他不可能出差了，不出差的人为什么会有个大箱子在公司呢？而且为什么会拖着个沉重的东西离开，她相信他不是偷了东西，以他的身份，不应该会差钱。
她有些坐不住了，发了条微信给江婧如：婧如，那天聚会去了几个女生啊？
江婧如向来手机不离身，很快回复：去了好几个女的，都是楼里的，不过我不熟，怎么啦？
梁琨想了下，还是决定直接问：那个林会计也在吗？
江婧如还以为她有什么八卦：今天不见的那个林会计吗？不在，她长得不怎么样，听说也不爱搭理人，男的应该没谁会约她出去玩。怎么啦？你看到她和谁约会啦！
梁琨松了口气，怪自己多想，回她：没事呢，就是闲着没事干，有些担心她。
江婧如安慰这个老好人：放心啦，应该是心情不愉快，来了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没准明天就出来了。说真的，我还挺羡慕的，我也像她这样哪天嗖一下玩个失踪。
梁琨回她：但愿是吧。你还是别玩了，你爸爸妈妈会急疯去。
江婧如回了个不痛快的表情。
到了11点多，夜班保安来交接。梁琨打开手机约滴滴，等了好一会也没有，她走到门口，边看着滴滴界面边等的士。
手机有消息进来，她切换出来点开，是吴悠：我在富荣对面，看到你了，你在那等一下，我送你回去。
梁琨本想回绝，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等到的士，滴滴也一直在等待中。她往对面看，因为没用心留意过，她也认不出他的车，只能胡乱地分辨。
很快一辆车靠过来停下，吴悠动作迅速下车帮她开了车门。
梁琨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明明拒绝了人家，可这一天里又连着麻烦他几次。
吴悠好像看出了她心思，他之前在她面前像个木头人，不知道为什么她一回绝他，他倒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说话做事都灵泛起来。
“我妈跟我说了你的想法。”他专注地看着路况，轻声跟她说，“我挺喜欢你的，但是你放心，我不会死缠烂打的，只是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梁琨听了更窘了。
吴悠又接着说：“能不能说说看，你为什么拒绝啊？”
梁琨咬咬唇，深吸了口气说：“我这样的人没资格谈恋爱，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一身的麻烦。”
吴悠听了没有追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他只郑重地对她说：“不要贬低你自己，你挺好的。如果你想谈了，可不可以考虑下我？”
梁琨没有回答，转向窗外，任眼泪流下来不让他看见。
吴悠送到小区门口，又坚持下了车送到楼上才走。
这一晚的梁琨又是辗转反侧。第二天上班，江婧如发现梁琨难得地走神了，问她：“你怎么了？我都看到你对了几遍名册了。魂不守舍的。”
梁琨除了周沁这个同学还能说上话，也没别的朋友，她想着多个人参考下也好，就问她：“要是有个条件还不错的相亲对象，人老实，心好，但是我说不上喜欢不喜欢，怎么办？”
“帅不帅？”江婧如是颜狗，这个对她来说最重要。
梁琨仔细回想了下，说：“还不错，身高有一米八出头的样子，五官长得挺像你手机屏保的，就是皮肤黑点。”
“哇，长得像我爱豆就是很帅了。有照片没有，发我发我。”
梁琨摇头说：“才认识没多久，他微信里也没照片。”
江婧如比她还急：“条件不错，人老实，又帅，太适合你了。不爱发自拍，做人低调。现在外面的男人，但凡长得好的，基本都招蜂引蝶，你这样的性子肯定管不住。难得是个老实帅哥，赶紧抓住不能放。当然最最重要的是，这样的男朋友，你一定一定要多拍几张帅照。”
梁琨看她嘴里三句不离“帅”字，哭笑不得。吴悠五官可以，剑眉星目的，不是时下流行的男人白如玉，皮肤是古铜色，加上很男性的五官，很有阳刚气。他虽然行为有些憨憨，但是长得确实不错。身高不说特别高，但一米八出头，在南方也算不错了，而且他这人体型特别挺拔，看着就很正气。
犹豫来犹豫去，到了下班，她还是没决定，收拾好东西决定还是先去看看阿姨，因为江惠民“出差”应该也要回来了。虽然她不想干预阿姨的最终决定，但是她希望阿姨能知道自己和小瑜永远是她的后盾。
到阿姨家门口，发现房门都没锁，她一惊，赶快进门。房子里一家三口都在，气氛却很不好，三个人脸色都不好。
江惠民第一个瞧见了她，熄了手里的烟，换了脸色说：“小琨来了，正好，劝劝你阿姨，别一天到晚胡思乱想的。小瑜都快高考了，她还跟我闹呢。”
梁琨走过来，揽着阿姨坐下，又把小瑜拉过来坐好，这才对江惠民说：“阿姨想做什么我都支持。”她已经不想再叫这个虚伪的男人姨父了。
梁静坐下后深吐了一口气，开口道：“我原本怕影响小瑜，想等她高考了再提离婚，但是既然现在已经影响到她了，咱们就早点做个了结。你也别跟我说什么出差应酬了，你们局里最近根本没出差任务，你不是和她有个家在新民小区吗？正好离了让你们好好团圆，也免得她偷偷摸摸被人指点。”
江惠民一听她提新民小区，心里就慌了，想着怎么也瞒不过了，只能另想办法挽回，就扮可怜一脸难过样对江瑜说：“小瑜，你听爸爸说，爸爸就是一时糊涂，让人给缠上了。爸爸已经在想办法摆脱她了，你帮爸爸跟妈妈解释解释。爸爸最爱你和妈妈了，咱们是一家人，可不能散。”
小瑜之前一直低着头，听到这些话，就抬起头来，她满脸是泪，恨恨地对江惠民说：“这样的话不是第一次了，爸爸，你为什么总是要这样做？妈妈哪里对不起你了，不是妈妈要拆散这个家，是你，是你！”
江惠民听得自己捧在手心的女儿这番指责，脸色更难看了，他仍试图找着理由：“你妈妈跟你奶奶闹了几年，爸爸夹在中间苦啊，就想着找个地方静一静，要是你妈妈能理解我一点，我们也不会闹成这样啊！”
他越说小瑜就越气，站起来胡乱地抹了一下脸上的泪水，她问江惠民：“你是不是也嫌弃我不是个儿子？”
江惠民神色狼狈，连连否认：“怎么会，小瑜是爸爸的宝贝女儿。爸爸最疼你。”
梁琨看小瑜难受，忙拉住小瑜让她坐下。
梁静看着伤心的女儿，深深地叹了口气，对江惠民说：“离婚的事，你好好想想吧，我们都不想看见你，你走吧。”
江惠民还想说什么，但是屋里三个女人没一个搭理他，悻悻地甩门走了。
等他一走，梁琨对小瑜说：“小瑜，别难过了，不管怎么样，你爸爸他也是爱你的。”
小瑜苦笑了一下：“是啊，他是很疼我，但是他还是想着要个儿子呢。要是他态度坚决，我奶奶怎么有底气闹这么些年。躲在背后做好人，这就是我的好爸爸呢。”
梁静爱怜地给女儿擦了脸，对她说：“小瑜，别想太多，我和你爸爸的事我们会处理好，你现在安心学习。高考是你一辈子的事，妈妈希望你能考个好大学，走得远一点，女孩子眼界开阔了才好。”
梁琨也摸了摸小瑜的头，心里隐隐叹了口气。一段不好的婚姻痛苦的不仅仅是夫妻双方，还会给孩子留下巨大的伤害，她也不知道小瑜能不能平静地度过这个槛，明年小瑜就要参加高考了，她成绩在中上游，如果不好好发挥，很难上个好大学。
梁静等小瑜心情平静了些，到底怕影响到两个孩子将来，想了想还是开口：“小瑜，小琨，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好好爱自己，你们将来都会过得很幸福的。”
晚上梁琨留在这边，洗漱过后三个人挤在一张床上，大家突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也睡不着。
梁琨想开解下她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离婚是定局了，她们的难过也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散的。她突然想起吴悠这事，想着不如岔开话题转移一下她们注意力，就开口对梁静说：“阿姨，我有个事想问问你意见。”
梁静收回心神，问她：“什么事？你说。”
梁琨有点儿不好意思，她本来对吴悠只是个“这人还不错”的印象，但这一天一晚都在想着这事，倒好像两人交集颇多了一样。不过她想着她一开口，阿姨就没有沉浸在阴霾中，还是应该和阿姨说一说。
“阿姨，我房东吴阿姨想让我和她儿子交往，人我见过了。”
梁静一直担心外甥女会受到她们影响不婚不恋，这会一听这事，立马来了精神，她追问道：“人怎么样？”
小瑜也关心姐姐，翻身起来对着梁琨：“长得好看吗？对你好不好？”
梁琨有点儿脸红，还是好好回答了她俩：“虽然只见过几面，但是看得出来人很老实，吴阿姨那么好的人，她养出来的孩子应该也很好的。”她顿了顿，又接着说：“人有一米八，长得还好，是个公安。”
梁静听梁琨夸过很多次房东心地好，当初小琨毕业，梁媛闹学校，她想接小琨到家里安顿再慢慢给她找工作。结果碰上小瑜的奶奶在家里闹，加上江惠民的第二次出轨，梁琨心疼阿姨，电话也不接她的，偷偷自己安顿好了再来告诉她。梁静对这个没见过面的房东也是充满感激。
她还想多了解点情况，就又问梁琨：“家里条件怎么样？除了你住的那间还有多大的房子？”
梁琨才想起没跟阿姨提过，就跟阿姨详细说了她了解的部分：“应该不差的，我在泰元住的这一栋都是她们家的，都租出去了。听她们说这本来是老纺织厂的职工房，厂子倒闭了，当初出了个改革方案，补偿了老职工一些钱让她们搬出去。厂里把 房子收回连同厂房卖给后来的旭日服装厂，但是旭日后来搬去了城东。厂里的安置费用不到位，不知道吴阿姨她们怎么想的办法，出了钱，房子由政府处理，归她们私有了。她把房子装修了，又租回给那些只拿了一点点安置费买不起房子的老住户。租金收得很低，赚得不多，但应该不困难的。她们自己住在泰元往西靠近城郊的赛西村，自己独栋的，带个园子，还有池塘和菜园。”
梁静听了，心里估摸着，有一栋自宅，一栋租屋，有工作，怎么着经济也差不到哪去，更何况还有传闻，工业新区要往赛西村那边扩，要是拆迁起来，只怕不是小数目，想到这她心里多了几分满意。她也不是势利，只是想着小琨从前吃尽苦头，要是再嫁进苦哈哈的家庭里，也太亏待这孩子了。
她对梁琨笑了笑，说：“看起来是个不错的孩子，你如果喜欢就谈谈看吧。也不着急结婚，人品还是要好好了解下，多相处看看，日久见人心。”听着就比杨舒那外甥好多了。
江瑜也大声表示支持：“只要他对你好，我就认这个姐夫。”
梁琨原本也有些意动，现在听身边人都支持，拿定了主意。
因为这件喜事，三个人的情绪都好了许多，闲聊了几句就各自睡过去了。
梁琨原本打算隔天下班给吴阿姨打个电话回复的，但是想着刚拒绝又要反悔，到底不好意思开口，纠结来纠结去也没打成。人还刚走到公司门口，就看到吴悠的车停大厦外的停车位上，他人在车旁站得笔直。
吴悠一看到她，马上走过来，有点紧张地说：“我刚好路过这，顺路送你回家。”说完眼神熠熠地看着她。
梁琨想着既然已经决定和他交往，也没必要太刻意矜持，大大方方朝他车走去。
他迈开步子抢着帮她开了车门，看她系好了安全带才关上车门回了驾驶座。
梁琨一坐下来，就对他说：“你昨天问我能不能考虑你，我的回答是可以。”
吴悠听了猛地回过头看着她，脸色黑里透红，连着说：“好好好。”挠挠头，又问她：“可以告诉我妈吗？她愁了几天，每天唉声叹气。”
梁琨刚好不知道怎么向吴阿姨开口，就对他说：“好。”
接下来他还是那个不爱说话的样子，沉默着发动车子驶了出去,就是时不时偏头看她一眼。
到了小区门口他停好车就下来跟着她往里走。
梁琨心里隐隐觉得好笑，这个男人真的是木讷，微信加了也不见他发信息，行为上看着对她上心，话却多一句都没有。她自己也没谈过恋爱，但至少还是看过两部剧的，这样“相顾无言”到底不是正常状况。没办法，她只能自己主动点了：“你已经开始上班了吗？”
“是的，但还没入编。”
“你在哪毕业的？”
“南阳军校。”
“什么专业呀？”
“计算机。”
“你工作要出去抓犯人吗？”
“一般不用。现在我主要做电讯诈骗之类的。我们这治安环境一直不错，局里没什么大案，大家也忙得过来，不过当初入职的时候有说过，如果人手不够，我们也得协助要出外勤。”
梁琨觉得挺像面试的，她问他答，这个人是真不擅沟通，还好主要工作是搞信息技术，不怎么需要和人打交道。
虽然有点儿别扭，但既然下定决心交往，她还是决定主动多了解点：“我是南阳商学院毕业的，旅游管理，不是很好找工作，所以在富荣物业做前台。你平常喜欢做些什么？”
他难得地犹豫了一下，然后还是老实回答了：“打游戏。不过是忙完了再打的，不耽误事。”他想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做完家务没什么事了才打会。”
梁琨听了笑出声了，又接着问他：“那你都做些什么家务？”
“搞卫生，切菜，晾衣服。”他迟疑了一下，又补上：“饭菜做得不好吃。”
梁琨笑：“好巧，我做的也不怎么样。”
进了门，梁琨让他也进来，他在后面特意把门留了没关上。梁琨心里挺舒服的，细节见人品。和老实人聊天有点好处，不用动什么心思拐弯抹角。她也就干脆和他表态：“吴阿姨和我说了你的意思，之前我拒绝了，太草率。昨天我好好考虑了一下，我现在的想法是我们可以试试，从朋友做起，多了解了解。”
他一听这话，满脸喜色，连连点头。
梁琨想着自己的顾虑，还是向他强调了一遍：“不知道吴阿姨有没有和你说过我的情况，我妈有点荒唐，不可能给我什么嫁妆，还会时不时闹一场，将来只会是个负担。我外公外婆养大我，我得孝顺他们。我自己刚工作这一年多，没什么积蓄。不知道你会不会介意这个？”
他听了没有任何迟疑地摇头：“没事没事，我妈妈早就说过了，说你受了不少苦，让我对你好。你没钱没关系，我有钱的。”说完他就从兜里掏钱包抽了两张卡要递给她。
梁琨也没问他这个“有钱”是怎么个有钱法，但她接受他不是为了刮他贴补自己的，没有迟疑就把卡推了回去：“我不是问你要钱的意思，我们才认识，我现在钱也够用。你才开始工作，开支也大，自己留着用。我只是希望你了解我的真实状况，我不想骗人，免得你到时候为难。”
她不收，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只反复强调：“不为难不为难的。”
梁琨想着才过了下班时间，他应该也没吃饭，就说：“你先坐一会，我去炒两个菜，你在这吃饭吧。”
他马上站起来跟在后面说：“我帮你切菜。”
到了厨房打开冰箱门她愣住了，刚才一路聊回来，忘了买菜。梁琨自嘲地笑了下，跟他在一起，自己也傻愣愣了。她走出来对他：“我到小区门口买点菜，很快就回来，你坐下看会电视或者玩下手机。”
他难得地灵泛了一下，说：“要不我们出去吃吧。你工作一天也辛苦了，买回来再做又要等一会才有得吃。我知道个地方，饭菜还不错，也清静。”
梁琨想着小区门口只有个小小的菜店，菜少，到下午也没什么好的菜也好挑了，做给他吃也不体面，出去吃也好，就点了点头。
他把手机掏出来打了个电话几句话就订好了餐，又对她说：“我先下去倒车，开启下空调，你慢点下来，这天气车停外面热。”
梁琨想梳洗下再换件衣服，就说好。
等他出去了，她关上门快速冲了个凉，换了条白底小绿花的连衣裙。她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好衣服，都是很普通又很经典的款式，避免老是要买衣服，这样省钱。好在她肤色白皙，身材匀称，再普通的裙子到她身上都要增色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