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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 3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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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建峰原先有些担心,但看到这样轻松自在的三凤,话到嘴巴又压下。三凤不是孩子了,让她自己决定吧。
“好。”
“哥,你车没开回来吗?”
“开了,找了个地方停好了,车上有东西,停在有人看着的地方,你放心。再说了我们那房子下面没地方停,堵了巷子别人出进不方便。”
“也是。去南边很累吧,哥,我好担心你呢,听人说南边挺乱的,靠海边还有什么海盗啊,黑()社会啊,说拿刀砍人的,听起来怪吓人的。”
“哈哈,海盗是没有的,不过确实有一小部分不地道的人走私货物,你放心,国家已经安排了人在严查。黑()社会也是有人夸张了,一些不安分的人闹事而已,有政府在,这些人翻不起什么浪。”
“那你也要注意安全,防着小人。”
“嗳,听你的。”
开了锁,两人进了屋,三凤先取下布袋。
三凤先翻出来一件快完工还带着棒针的毛衣放到一边,又从底下翻出来一套新的秋衣,先把秋衣递给他,等他接过了,自己又拿起那件毛衣边织边和他说:“哥,这毛衣我今天就能打完了,等放假了我再给你打条毛裤,下半年你往北边去穿了它再罩条棉裤,就不冷了。你放心,我都是空了才打,不耽误课程的。”她没去过北边,也是他不经意说起北边冬天那个冷。想到那么冷的天,他一个人窝在车里过夜,那得多难熬啊!所以她今年早早地做起了准备。
郭建峰接过秋衣秋裤放到床头,家里头干干净净的,看得出来三凤常过来打扫,他让三凤别起身,自己用火钳夹了个新煤球去隔壁换。
新煤球换燃了一大半的煤球,能多烧好一会,邻居也乐意,爽快换了,还让他以后有需要就来换。
郭建峰把煤球放好了,灶眼全通,把火钳横伸进去掏了些碎煤灰出来,这样煤球燃上来快,又拿大水壶接了一满壶水放在炉子上烧着。
再回屋,他拖了那个大包袱走到三凤跟前坐好,然后弯腰开始翻包袱里的东西出来。
“这连衣裙是你的,五凤细毛的让建文带着回去了。这帽子你戴戴看,快夏天了,太阳晒人,你可以戴着这个。这是细皮带,南边很多女孩子都系这个,比咱们这卖的秀气,这次我拉了一些回来,挑了这条给你留着。这还有一些头花,你留着自己戴或者送朋友。你看这些毛线怎么样,颜色鲜,织出来你穿了肯定好看。”
他一样一样掏,三凤笑眯眯地一样一样点头,有这么久没见了,光是说说话,两人心里都高兴得不得了。
“三凤,你明天上学吗?我今晚回响水冲,明晚再赶回来。”
能回去一趟,三凤很高兴,她记挂着五凤大伯母她们,忙点头说:“好,我后天早上才有课呢。那我们早点收拾,我看看给大伯母她们带些什么东西。”
“不用收拾,我给她们捎了不少东西,回来时在县里就把建文放下让他先回去了,我有货要先捎到这边,没跟他一起。”
“建文哥现在怎么样?”
“挺好的,他虽然不算很活泛的人,但胜在听话,本分,安排他做事挺让人放心的。”
“那就好,五凤给我写信了,大伯母一直在给他说那门亲,就是那家的婆婆不同意,他们生产队的人好,队长和支书他们也在帮着劝。那个红叶自己松了口,但她一定要婆婆同意才嫁,也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姑娘了。”
红叶重情重义,建山他妈却算不上什么厚道人了。家里遭遇不幸,本该同情,但她一味地把罪过强加到儿媳身上,虐待儿媳和孙女,算什么人,实在让人同情不起来。她死拖着儿媳不放,无非是怕自己少一半依靠,却枉顾别人的将来。
“回去了和大伯母再商量看看,总有办法的。”建文对红叶很上心,跟他跑车这段时间,时常挂在嘴边。红叶人讲情义,配建文也不错。
“嗯。哥,我听你的。哎呦,要回去的话,我给五凤她们买了些书还在宿舍呢,我骑车过去拿一下,哥,你在家等我会。”
“行。”郭建峰正好赶这时间洗个澡,路上不方便,住招待所他心疼钱,好些天没洗澡了。
等他洗完澡搓干净了衣服,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还没见三凤回来,他带上背包,沿着她们回来的路往学校走,一路上都没见着三凤。他心里一阵慌乱,脚下生风,很快就到了学校。
问过门卫后他气得浑身发抖,给门卫发了包烟道了谢,小跑着朝派出所跑去。
到了派出所门口,他先深吸了口气,压住了心头怒气才踏进去。
“同志,我想找一下李三凤同学。”
那公安皱着眉头盯着他打量了一会,然后开口说:“跟我过来,你跟她什么关系,偷东西可是大罪。这还是大学生呢,这点思想觉悟都没有。”
郭建峰忍了怒气跟着他走到里面,三个公安正对着三凤在审。
三凤低着头缩着身子,那个小模样看得郭建峰心疼不已。
“三凤。”
三凤听到声音抬起头,满脸是泪,咬着唇喊他:“哥!”
旁边那个领导模样的公安朝郭建峰吼道:“你是什么人!”
郭建峰一个深呼吸以后才开口:“我是她丈夫。”他从包里抽出一张结婚证明,这是他上次回去托关系弄的。
那人接过看了下又还给他,随后说:“那她犯了事你可知道?”
郭建峰心知愤怒解决不了事,尽量让自己冷静,然后反问:“她犯了什么事?刚才那位同志说我爱人偷了东西,人证在哪,物证在哪?”
对方不防他不答反问,一噎,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
“我这不是在审吗?你行你来?”
领他进来的小公安接口道:“这是我们张所长。”
郭建峰顺着他的话说:“张所长,你们说我爱人偷了东西,总有失主吧,那人呢?”
寻常人见了公安毕恭毕敬的,张所长还是头一回见人在自己面前气势十足抢场面,心里不痛快,原本七分信的变成了九分信。
“五个姑娘四个指证她偷东西,还能有假?你这人,思想觉悟不行,家属犯了错,你这态度还这么嚣张。”
“哥,不是的,是蒋腊梅她们冤枉我。我就是回宿舍拿一下给五凤她们的书,她们就说我偷了蒋腊梅的手表,那手表明明是哥你给我买的,我都戴了几年了。”三凤一听那姜所长批郭建峰,立刻大着胆子解释。
一听说是手表的事,这个就好办了,他问那个张所长:“张所长,捉贼拿赃,表在哪?”
张所长从桌上拿起表朝这边晃当了一下,说:“喏,没冤枉她吧,那四个姑娘都说她拿的,这事铁板钉钉,你还是劝劝她,早点交代,据她那几个同学是偷了不少东西,其他的藏哪了?”
“那几位在哪?”
张所长虽然不乐意被人问来问去,但眼前这人身上自有一股气势,他不由自主地顺着他行事了,算了,总要让他心服口服才能帮着做工作让那女小偷交代。他看向小公安:“她们人呢?叫过来,就说表可以领了。”
等小公安把蒋腊梅几个领过来,郭建峰先开口问:“这位同学,你说表是你丢的,那你说说看你表什么样的吧?”
这个蒋腊梅早有准备,立刻就开口说了:“我这表可还是很新的,表带都是亮亮的,不是那便宜货,银色的。是女表,很秀气很好看的。她肯定是早就看上了,嫉妒,今天趁我不注意就给拿了。”
旁边邱晓燕斜着脸语气不屑:“就是这样的,我都瞧见她在你柜子那转悠了好几回呢。”
宋丹也附和:“是的是的,公安同志,我也看见了。”
焦晓兰没开口,就是抓着衣角点了头。
张所长盯着手里的表瞧了瞧,确实是像蒋腊梅描述的这样。
郭建峰继续问:“在哪买的?多少钱?什么品牌?”
蒋腊梅一愣,眼珠子一转,抿了下嘴开始编:“我小姑刚给我买的,我没问她,什么品牌不品牌的,上海买的大牌子,很贵的。”她们那买了表的人一说起自己的表就说是上海买的呢,那个得意劲,那表自然就是上海的最高级。
郭建峰没再理她,转身对着张所长,很笃定地说:“这表是75年在港都买的,港都本地的牌子,表带扣处有港都表记还有年份,表盘上的字母除了品牌的名字,还有我爱人的名字缩写LSF。麻烦您确认一下。”
这可比蒋腊梅那模模糊糊的形容具体、准确得多,张所长翻过表盘一看,果然。
虽然这事有熟人打了招呼,但那是他以为人赃俱获证据确凿的前提,现在明显是故意陷害还要贪人家东西,这事他可做不到“给面子”。
他把表递给郭建峰,态度软和了下来,说:“额,我看过了,这表是你爱人的。下面人办事不妥当,是我们弄错了,抱歉,你放心,这事我们会给你们个交代。你们可以走了。”
郭建峰接过表,点头示意,然后转向三凤,笑着喊她:“三凤,我们走。”
蒋腊梅一看这形势,急了,忙对着三凤喊:“李三凤,都是同学,我们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你和这些公安同志说一声,让我们一起走呗。”
旁边的邱晓燕之前扬起的脸这会也变了颜色,可怜兮兮地道:“李三凤,你帮我们说说好话吧,真的,我们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你表不也拿回来了嘛,又没什么损失。就这么小一件事,天快黑了,我们要是不回学校就没地方去了。”
还有那个焦晓兰,这会眼巴巴地看着三凤:“李三凤,我没说是你偷的,你带我一块回去吧。”
宋丹也急道:“李三凤,我不是故意的,是蒋腊梅逼我的,真的,都怪蒋腊梅,你就帮我求个情。”
三凤撇过脸并不看她们。
张所长看着眼前这几位表演完,冷哼一声道:“谁说没地方去,你们放心,我们这有地方给你待。还大学生呢,心眼这么多,谁告诉你们这是小事了,人品不行,这可是大事。”
郭建峰笑着朝张所长点点头,没再多看蒋腊梅她们一眼,陪着三凤走到门口时才转身对正要对属下训斥的张所长说:“我爱人是在学校被带来这的,这会影响她名声,还请所里到时候给个声明,恢复一个无辜老百姓的名声。”
张所长唔了一声朝他点头,说:“你放心,等所有事都问清楚了,你爱人的事,还有这几位的事,我们都会到学校做处理的。”
“好,多谢。”人找回了,郭建峰气顺了些,语气也放软了,环视了派出所办公室一圈,又道,“我这边有些南边进过来的录音设备,要是审犯人,我看用得上。”
“嗳,等下,大明,这事你们审审,一定要问清楚记清楚了,我和这个同志聊两句。”
郭建峰虽然心里急着安抚三凤,但他深知现在的自己不可能一直守着三凤,在没有根基前,他还有好几年要四处奔波,不如在这结个善缘,至少以后不会出现今天这种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