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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炮灰白月光6 ...

  •   贺之砚回到京城时,已是夜半。

      他牵着马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眉眼间含着些许疲乏,步伐缓慢。

      自五年前伤好后,他便帮着贺家人打理药铺,赚些药钱,只是一家人过得仍是困苦。

      这些贺之砚都看在眼里,他想要报答贺家人的恩情。

      可自己身无所长,唯有一身武艺可用。

      只是这身武艺太过显眼,他又身世不明。

      虽贺父对外说自己是他远方子侄,父母俱亡来投奔他,可难保没有人知道实情,他在那样的小地方施展武艺,只能招来祸患。

      也许是机缘巧合,第二年,贺之砚无意中救了天下第一镖局“卞氏镖局”的少当家卞谒。

      卞谒是个侠肝义胆之人,看出贺之砚的不便,爽快地邀他为镖局走镖,也算是一份差事。

      自那以后,贺之砚便经常早出晚归,隐去身形与镖局同行护卫,赚些银两,每月交给贺父。

      贺父问过几次,见他不愿说也不勉强,只嘱咐他一定注意身子,小心行事。

      绕过三条街,马儿有些不耐地打了个鼻响,今日跋涉许久,它也累极了。

      贺之砚停住,拍了拍马背:“马上就到了,马上就……”

      他抬眼,目之所及是一片空旷寂静,仿佛天地间之余他一人。

      “贺之砚”这个名字是贺父为他取的,他并没有什么意见,或者说他不知该有什么意见,从醒来,他的过去就是一片空白。

      是“贺之砚”,或是别的什么人,对他来说都没有分别。

      偶尔见贺家父女的相处,他都像在看一场戏,一场与他无关的戏。

      贺之砚牵了牵缰绳,继续朝前走去,才转过角,远远便能看见前面一点亮光。

      贺家小院前挂着一只昏黄的灯笼,他心头一动,轻轻将灯笼取下来。

      自阿离在家养伤起,贺之砚每次回家总能看到这只灯笼挂在门前。

      这其实不能算是灯笼,而是一盏花灯,上面印着紫铃花的图案,邓穗也是浅紫色的,乡下阿婆卖的花灯做工粗糙,却是阿离的心爱之物。

      贺之砚小心地将花灯捧在手里,轻声推开了院门,东屋的灯没有点上,屋里的人已经睡下。

      他将花灯挂到阿离的屋前,烛光映照着他凌厉的侧脸,莫名柔和了几分。

      忽然屋里发出一声响动,接着贺之砚就听到了阿离的声音:“是兄长回来了吗?”

      她似乎是才睡醒,声音和平时很不一样,带着只有在最亲近人面前才会有的撒娇语气。

      贺之砚听着,一时间竟忘了说话,也忘了该离开。

      门从里面打开,阿离披着衣服,手里也端了一只烛灯,漆黑夜色中点起的两盏灯将两人间的距离照得更近。

      阿离眯着眼适应了片刻,又揉了揉眼睛,才看清了站在她眼前的贺之砚,鲜见地有些生气:“兄长今日怎么这样晚?”

      贺之砚回过神来,注意到阿离额头上的汗水和那双眸子里面藏也藏不住的惊惶,他皱眉道:“做噩梦了?”

      阿离一愣,随即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声音低低地:“父亲连日宿在宫中,今晚你也没回来。”

      阿离忍不住在心里骂自己没用,她明明不想让父兄担心的。

      她闷闷地垂着头,贺之砚只能看见一点她苍白的侧脸。

      他张了张嘴,阿离上前一步,轻轻拉住他的衣角:“不过现下兄长回来了,阿离便不怕了。”

      “我——”贺之砚有心想解释今晚为何这么晚才回,却又不知道从何讲起,阿离却忽然抬起头道:“啊!兄长的药!这会定然都凉透了!”

      她苦着脸,不敢抬眼看他:“小炉子今日借给隔壁婶婶忘了拿回来了。”

      虽是这样说,但阿离却有些心虚和窃喜,眼睫紧张地抖动着。

      之前数日,她都是如自己所说那般,将药熬好放在兄长房间,担心兄长归家晚,还特意放了一个小炉子温着,却不想这几日与兄长真的一面也见不上。

      阿离心中郁闷,见今日兄长至晚未归,她将药熬好后便故意没有将小炉子也拿进兄长房间,这样便能借煎药之名见上兄长以一面。

      没想到就因睡前一直想着这事,神思不定,反而魇着了自己。

      见阿离这般闪烁其词的模样,贺之砚也不戳破,抬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头。

      这下两人都是一顿。

      烛光下,阿离的耳尖悄悄红了,贺之砚撇开视线:“你歇着吧,我去温药。”

      阿离却不肯:“凉过再温的药,药性就散了,我再去煎一碗。”

      说着,阿离绕过贺之砚,还不忘回头朝他摆摆手:“很快的,兄长稍等片刻——”

      阿离只顾着与贺之砚说话,没看见身后的台阶,一脚踏空,猛地向后跌去。

      “小心!”

      贺之砚脸色微变,身体先一步做出反应,迅速上前拉住阿离的手,将她拉了回来。

      阿离心有余悸地从贺之砚的臂弯中直起身来,见他嘴角紧抿着,神色比平日里还要冷淡几分。

      阿离吓得半晌不敢出声,控制不住地眼眶发热,她又给兄长添麻烦了。

      阿离将脸藏在阴影里,不想让贺之砚发现她的异样,深吸一口气尽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谢谢兄长,我去煎药了。”

      贺之砚却始终牢牢抓着她的手臂,阿离挣脱不开,面色更是窘迫,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

      不等她说话,贺之砚已牵着她朝药房走去,那盏紫铃花灯不知何时到了他另一只手上,花灯低垂明亮,将她脚下的路阶照得一清二楚。

      阿离呆呆地跟在贺之砚身后,直到药罐发出咕噜咕噜的沸腾声,她才恍然回神。

      滚烫的褐色药汁倒入碗里,贺之砚将药罐放回炉上,熄了火,四周再次安静下来。

      阿离眨眨眼,朝他的方向挪了几步,嗫嚅道:“兄长怎么自己抓了药煮好了?”

      贺之砚斜她一眼:“瞧你一进药房就像丢了魂。”

      阿离低低地哦了一声,埋头做鹌鹑状。

      不愿见她神色郁郁的模样,贺之砚端起药碗吹了吹:“你那方子并不复杂,我喝了这些天总也能知晓里面有哪几味药了,若这都不知,只怕父亲要将我扫地出门了。”

      阿离终于笑起来,双手撑在桌上:“父亲才舍不得,他常常说兄长虽比我晚学几年,于医术上的造诣却远胜过我。”

      说着,她看向窗外:“也不知道父亲何时才能回家。”

      手中的药碗渐渐凉下来,贺之砚仰头一饮而尽,变戏法似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递到阿离眼前。

      “这是什么?”阿离被吸引了注意力,打开发现是一包杏子蜜饯。

      她捻起一粒放进嘴里,蜜甜的滋味在舌尖游开,有些哭笑不得:“喝药的是兄长,怎么这蜜饯次次都是给我的。”

      贺之砚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当年他重伤被贺家人救起,养伤的时候贺父制了许多方子为他调养身体,可偏偏贺父制药是怎么苦怎么来,自言苦药见效更快。

      可怜半昏半睡的贺之砚才喝下一口就被苦得差点当场醒来,看得一旁的贺离整张小脸都皱在一起。

      后来贺之砚醒了,因贺父于他有救命之恩,他不好多说些什么,故而每次喝药都一饮而尽,练就了一番苦药入口却面不改色的本事。

      贺父看着欣慰不已,还不忘摸摸女儿的头,幽幽道:“为父制的药也没有阿离说的那般苦吧,看你每次喝药都要闹得鸡飞狗跳。”

      小小的贺离虽不服气,却也没有顶嘴,而是在贺父出去后,悄悄摸到贺之砚床边,将怀中珍藏的蜜饯塞了一颗到他嘴里。

      贺之砚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一个趴在他床边,眼睛亮亮的小姑娘,她问他:“很苦对吧?”

      见贺之砚没什么反应,她拍拍他,语重心长道:“别担心,我把蜜饯分你一半,你每次喝完药之后偷偷吃一粒就好了,我从小就是这样过来的。”

      “不过,”她摸了摸怀里的纸包,这一包就花了她大半的钱,“我的蜜饯也没有多少,所以你要快快好起来,知道吗?”

      虽是说着威胁的话,可怎么看都没有威慑力。

      贺之砚有点想笑,却还是在贺离格外认真的眼神下乖乖点了头。

      贺离这才满意地坐直身子,把纸包里的蜜饯又数了一遍,掰着手指算了起来。

      贺之砚看着床边叽里咕噜的小姑娘,缓慢地眨了下眼,轻轻咬下嘴里的蜜饯,心想,不苦。

      于是后来,贺离拿出来的蜜饯最后还是全数进了她自己的肚子。

      阿离吃得满足,方才惊醒的睡意又如潮水般涌来,她以手枕在桌上,慢慢趴了下去。

      贺之砚托住她的手,轻声道:“回房里睡。”

      阿离半闭着眼睛点点头,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贺之砚默默在身后护着她,他推开房门,将阿离送进去。

      半梦半醒间,阿离靠在房门上想起来一件事情:“我前几日遇见了丞相府的裴公子,他邀父亲和我们到府赴丞相大人的寿宴,请帖不日就会送到。”

      说完,她想要关门却发现怎么也关不上,贺之砚高大的身影立在门前,一只手抵住门框,问道:“丞相府?”

      阿离胡乱地点头:“是啊,丞相府。”

      她抢不动门框,便索性放弃,凭感觉跌跌撞撞走进房内,留下贺之砚一人。

      房里很快没了动静,贺之砚听着阿离睡着了,才关上房门,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屋里漆黑一片,他并不急着点灯,沉默几瞬抬头望向窗外,月光倾泻,柔和缱绻,却照不散他面上的阴霾。

      去年六月,尚在晋地的贺之砚遭遇了一次突如其来的暗杀,他拼死抵抗,躲过了致命一击,虽险些跌落山崖,但好在骗过了那群杀手,捡回了一条命。

      而还不等他查明来者何人,为何要杀他,十日后,第二次暗杀悄然而至。

      这一次他早有准备,与卞氏镖局的兄弟联手反击,将这群杀手一网打尽,却又故意放走了其中几个。

      而后七月,贺之砚随贺家人入京,追查的事情便拜托给了镖局的兄弟们。

      入京后这样的暗杀再没发生过,似乎背后之人已放弃了此事,直到上月阿离在普济寺出了事。

      那时镖局传信告诉他,一直追查的事情有了些眉目,他便秘密从江南回京,亲自赶回京城周边探查。

      得知阿离出事的消息后,他来不及多想立刻进京,就在进京路上那伙人再次出现了,这次下手比前两次更加狠辣。

      贺之砚点燃一盏烛灯,从内室隐秘的角落里取出了一个盒子,盒子的花纹已经磨损破旧,打开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把玄黑长剑。

      这把剑是他五年前昏迷时就带在身上的,伤好之后贺父将剑拿给了他,他不记得这把剑的由来,也不记得自己是何人,但这把剑上浓重的血腥气昭示着他的身份并不普通。

      重伤醒来后不久,他就发现了自己身上不同寻常的高超武艺和诡谲身法。

      那一刻他如坠冰窟,直觉自己这身武功,自己的来历会给贺家人带来厄运,所以他一直小心地隐藏自己的身手,从不示于人前。

      可近一年发生的事情让他明白过来,背后之人并不会轻易放弃,这是一个不死不休的局面。

      贺之砚仔细擦拭着手中的长剑,他的面容倒映在剑身上,神色莫测。

      今日镖局那边传来消息,当初他放走的那几个人中有一人漏了行迹,这人与京城中一个大家族有关。

      贺之砚眯眼,神色冷厉。

      正是裴氏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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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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