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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沐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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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宗门当任门主内,云慧晓的修为不算得突出。
但若论谁和另外四人关系最好,那一定非云慧晓莫属。
“我?为什么是我啊?”云慧晓忽然干笑起来,“大家一起不很好么,这也算是宗门隐私吧。”
陆澄阳想,这话说得也不错,秘匣之所以被称为秘匣,或许都藏着什么秘密。
八棱扇上,或许就是那扇骨的来源。
但是因为一小小扇骨背后藏着什么秘密实在是无人能知,所以背后有什么不鸣阁的往事秘辛世人皆难以得知,也不敢随意去查。
而太阴就不大一样了,其上有着云绮的残魂和只言片语。云绮犯下过什么大错虽然也很难查,但若被他人得知,也总该可以就题发挥,将拂海明月庄贬低一番。
所以这实在是大秘密一桩。
再来就是平常肃然有度的沐隐府,向来是以仙门标杆立世,但此时突然从海里窜出条魔龙来,又牵扯到寇砂,想来也是有什么宗门秘辛。
虽然如此,陆澄阳本人也实在是很好奇,所以巴不得云慧晓能去探出个究竟来。
云慧晓重现身也跟以往一般有说有笑,想来该是消化完先祖的事情了。
“不妨如此,我立个签在这里,签最终指了谁,谁就去问。”
澹台珩随手扔出了片金箔。
金箔稳稳立在地上,然后开始绕圈。
这法子还是当年陆澄阳想出来的,每次斩妖除魔,收服邪祟的时候总是要有个人收服邪物,一路好生看守。
起初他们几个跟大多数仙门愣头青一样,都觉得这是个威风的事情,后来才发现这纯粹是个苦差事,最终就按照这金箔指人的法子指人收拾烂摊子。
不过久而久之,这法子的本质就被人发现了。
金箔本应一人施放的灵力而原地转动,灵力耗尽而倒地指向一人。
而修士本身的灵力便会对金箔有一定的排斥,金箔最后指向的方向,便会是排斥最弱的那人一方。
所以金箔指人,就是指的灵力最低的那个人。
云慧晓自然也知道这一点,立马摆手说:“够了够了,别在小弟子跟前糗我了,我去还不是么。”
说罢,他便潇洒拂袖而去了。
金箔这时候自动停下,云慧晓走后,自然就指向了陆澄阳。
“方才灵讯发不出来,还以为你没了。现在看起来还挺好。”
陆澄阳低身拾起金箔,忽然就听到了澹台珩的声音。
这声音是通过金箔传音的。
澹台珩伸手拿过了金箔,道:“多谢。”
——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里,众人又聚集在了一处。
据云慧晓所说,邱献之对于沐隐府的秘匣一事并无什么顾忌,索性就叫大伙儿一道来听了。
邱献之见谢璟和澹台珩一道来了,虽是对哪儿哪儿都有的“裴淼淼”心怀不满,但还是开门见山地道:“沐隐府秘匣中的东西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一把断剑。”
“断剑?”
澹台珩一开始猜测沐隐府之中或许也会是一把神武。
陆澄阳想的也差不多,若是断剑,也该是把与众不同的断剑才对。
但是邱献之仅是将阁内一方帘布揭开。
他所说的断剑便立在此处,断剑之前还供着三柱高香。
那断剑光泽一般,剑柄上也没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和太阴幽荧和太阳烛照并没有什么相似的特点。
倒不如说,这就是一把普通的剑,倒跟裴淼淼先前带在身上的断剑差不了多少。
邱献之板着脸道:“这便是沐隐府秘匣中的物件,自三代前便启,一直供于此处。”
“这断剑上并无什么残魂,也无玄法,应是同吾府无法使用灵剑的原因相关。”
仙门当中,人人皆知沐隐府中人从来不用灵剑,而是用自家铸的长刀。
虽然极其不雅这长刀若干年来,早成了沐隐府的代表之物,独树一帜,甚至有些新立的仙门都会仿效此举。
但是很少人能够想到,他们只能用佩刀,而不用灵剑,是因为不能用。
陆澄阳此时又想到先前回溯术中倒显出裴淼淼对子乐身上的沐隐府长刀很感兴趣的样子。
这刀上的玄妙之处——
难道就是那寇砂?
邱献之凝视着那断剑,又继续道:“不知谢阁主可知道当年血衣仙立惊人门之时,曾被沐隐长刀划伤的事情?”
陆澄阳听邱献之忽然又提及自己的名号,才恍然想起好像确实是有那么回事。
——
犹记当年,溱云子登遐,后来鹤闻子也仙逝,谢璟接掌了不鸣阁,陆澄阳不久之后也提出离开不鸣阁。
陆澄阳不是第一次提出要走,但是直到第三次的时候,谢璟才从最初的爱答不理到最终冷淡地说出一个“好”字。
那时候,陆澄阳独游九城,赏过各地四时盛景,最终也觉得该找个地方安定一段时日。
世人总将开宗立派者奉为大宗师,那不妨创个新仙门来玩玩。
陆澄阳于是花了大手笔建了个“惊人门”。
惊人门一出世,着实一鸣惊人,后来还被称之为南宗,同北方的不鸣阁两相对应。
陆澄阳倒也不是故意跑到南边去的,先前放弃了海域边缘,后来觉得南边儿暖和些,所以便在澹台宗附近安身下来了,成立了个“惊人门”。
不过自他离开不鸣阁开始,仙界就有传他和谢璟“旧时师兄弟阋墙”,更甚者便直接说是他们依然反目成仇,不共戴天。
更别说再后来,他还开了个惊人门,名字上便有跟“不鸣阁”相冲的架势,倒应了这甚嚣尘上的传言。
陆澄阳开宗设宴,广邀仙门诸客之时,旧时的大宗师也都一一捧场。
唯一未至的,便是谢璟。
陆澄阳那时候并不觉得谢璟在拂他面子,心里头倒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那时他也未得“血衣仙”这个名头,还算是个正儿八经的溱云子首徒,修的是前无古人的化气之术,灵力修为不错,又因自行云游一番,一路斩除了许多大小邪祟,零散积累了不少口碑。
何况陆澄阳言行举止并不规规矩矩,一点派头都没有,说是开宗设宴,不如说是借个由头邀请各方仙门好友聚一番。
大宗师里也有邱献之。
因为惊人门刚立之时,还没有发生后来乱七八糟,让人呕心的事情,所以邱献之还没有对陆澄阳埋下嫉恨的种子。
宴席上有一仙门送来了一堆新种的果子,虽然其貌不扬,但是甘甜可口。
陆澄阳觉得稀奇,便拿了两个准备尝尝。
可是他没想到这不太漂亮光鲜的果子外壳极硬,不好张口便咬,而且徒手竟然扒不开。
他一抬眼,见一名佩刀的沐隐府弟子走过,便招手说借刀来用用。
那名弟子还没来得及开口拒绝,佩刀已经到了陆澄阳手上。
陆澄阳拿刀利落地削完了果子,谁知果子壳掉落时候竟像是报复似的划了他手心一下。
于是他手心立马多了条渗血的口子,血珠落在了那长刀上面。陆澄阳本来是想擦擦刀上的血珠子,谁知手太笨,又不小心被刀给划了。
那沐隐府弟子立马收回了自己的刀,还关切了他一句。
但是陆澄阳只道没什么,便随意擦擦手,继续啃果子去了。
后来邱献之还专程为这件事向他道了声歉,说自家弟子用刀不慎云云。
这等芝麻事,陆澄阳其实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只不过邱献之忽然提及,他也就隐约想起了。
云慧晓似乎也想起了这茬儿,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那天有个沐隐府的弟子一惊一乍的,刀上全是血,可是骇人。”
澹台珩接着说:“不过那该不是划澄阳弄的吧,澄阳确实是手划到了,但是是自己蠢到啃果子啃出来的。”
说到那“蠢”字,澹台珩还特意抬高了调,有意无意地瞥了陆澄阳一眼。
陆澄阳暂时敢怒不敢言,这笔账先记在了心里。
倒是谢璟忽然问道:“他食果子都会将自己划伤?”
这个“都”字非常灵性。
早年陆澄阳刚开始学御剑的时候的确有点笨手笨脚,御剑完后总喜欢拎手上玩儿,常常将自己手上臂上划出不少口子,不知被溱云子理骂了多少遍。
平日削果子他也常将自己削到,后来索性不削皮直接啃。
“大概是硬皮果吧,皮特别硬,但是果肉很不错,多汁甜润,还有不少富商花高价专程派人到仙门来买。”
云慧晓道。
邱献之道:“刀上之血是血衣仙的,后来血覆满了刀面,那弟子也换了一把刀。”
“谢阁主,今日魔龙身上和海域的寇砂让我想起了这一点。”
“也许这铸刀所用的寇砂便是同仙门盛传的魔龙血有什么关系。”
邱献之今日不提,陆澄阳倒是永远都不会晓得那几滴血珠子竟然还有后续。
谢璟开口道:“准确来说,魔龙血就是一种特殊的族群所拥有的血脉。”
“这一脉的人原来聚集在荣兴村,因为后来的意外分散。”
“陆藏应当便拥有着这样的血脉。”
云慧晓道:“你上次说的魔龙血脉是这意思?不过人有龙血,也太奇怪了,这就是荣兴村怪症的来源?”
澹台珩道:“有什么奇怪的,上古记录有大多残缺,也许我们和龙就是一个祖宗。”
“这倒不假。”云慧晓很是赞同。
邱献之这时又道:“这残缺当中,应当也有沐隐先祖无法使用灵剑的始源。”
邱献之显然被这个问题梗了许久。
不过准确来说,沐隐府多代可能都在这问题上纠结了许久。
云慧晓道:“看来五宗门先祖之间也有许多事情需要咱们一起查查的。”
于是他又将“古咒”和秘室的事情和盘托出。
未待谢璟等人再说什么,外面又传来了子扬的声音:“抱歉,师尊,方才沐隐府结界有外人侵入。”
邱献之问:“怎么回事?”
子扬回答道:“此人行踪诡异,沐隐天阁也无法探究出其行迹,好像又离开了沐隐府,不知道到底想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