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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鬼魅(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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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阴幽荧剑,同上古神兽同名。
此剑阴气极盛,却并非一把邪剑,而是神武,喜晒月光,在夜行时往往威力更盛。
古剑本身由仙门大宗所藏,后到了陆澄阳师尊溱云子手中。
陆澄阳未曾料到,惹出了事端又有些迷影重重的剑,竟是他师尊生前所用的剑。
虽然陆澄阳早年就知道那不是溱云子所持的第一把剑,也不是唯一一把剑,但幽荧剑绝对是跟随溱云子最久的剑。
仙门百家内,可列为神武的剑往往都有灵性,因此会有自己的剑魂,而若是本主已经撒手人寰,那么剑魂一般是不会再出现了。
除非,古剑已经认定了新主。
谢璟说完话,先是一拂袖,陆澄阳以为他又要飘飘飞仙到哪里去了,结果谢璟抛给他了一个乌木匣子。
匣子上刻着枚莲纹,莲纹旁还刻着青龙白虎玄武朱雀。
陆澄阳打开来,发现是止血绷带等一系列处理伤口之物。
他方才抬起手掌,才注意到先前翻墙后掌心磨出的泡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都破了,忽地淌起了血,最终竟顺着指缝流了下来,已然洒在了地板上。
他此遭回来,可真是血劫不断。
真也枉不了他那“血衣仙”的威名远播。
陆澄阳不太懂包伤口是怎么回事,所以就胡乱用着这该是五宗会盟之后与善堂定期分发各派的救治木匣里的带子就胡乱包了起来。
大抵是看不下去这弟子笨拙的手法了,谢璟忽地伸过手来,先是将陆澄阳的右手捉了过去。
谢璟把熟练地清洗了血迹,又一层层裹上绷带,最后打了个利落的结。
谢璟面色自若,陆澄阳表面特别安分,其实非常不自在。
“魔龙血。”
“你知道魔龙血是什么么?”
谢璟突然开口道。
陆澄阳想也不想地回过去:“弟子只知道,那魔龙血是血衣仙所驯魔龙之血,可以使人灵力大涨,也可使人一夜成魔。”
谢璟听罢却道:“不是。”
不是?
陆澄阳面上不解,心头却想着当年就是如此。
人人对化气之术求而不得,对魔龙血趋之若鹜。
人人都想要修习的捷径和更强的力量。
人人畏惧他,却又无比渴求着毒瘤血衣仙的力量,魔龙血的力量。
若得魔龙血,甚至可以将灵力遗承给子孙。
怎会不是?
谢璟否定过后,长睫微颤。
陆澄阳又等了半晌,还是没等来他的下文。
良久,谢璟才又开口:“算了。”
陆澄阳好似被吊起了好奇心的孩子,一时间就是听不到故事的下文,登时有些懊丧。
谢璟怎么可以继承鹤闻子说话说半截的毛病?
换作以前,谢璟不常如此,若是如此,陆澄阳也会问个到底。
但是这时候他哪里敢抱怨或是穷问不舍,只祈求谢璟一直朝他说些正常话便好。
这强烈的好奇心便急速翻了篇去,陆澄阳便又开始神思飘去,想着剑魂的事情。
幽荧剑魂一来二去,其实并没有每次都攻击他,上次反倒很温和似地靠近他。
虽非邪物,但也伤了人性命,估计沾染上了些许戾气。
随溱云子身去,幽荧便也不知所踪。
也许是同师尊的衣冠等物品一道下葬了,也有可能是重新收复到了哪里去。
可若是如此,谢璟不可能知道这剑的具体位置,不然也不可能不立刻动身去看看剑本身出了什么问题。
谢璟包好了陆澄阳的手,道:“无事了,回去好生歇息。”
陆澄阳轻手轻脚地退出了府阁去,转而小跑着回了自己的房间去。
忽地一抹橘色身影晃了出来,眼瞳十分专注地盯着他。
陆澄阳起先没看清,差点以为剑魂又变了个样子窜出来。
很快他便消了这个念头。
那橘色的玩意儿是只长手长脚的狸奴。
橘猫率先探进陆澄阳的房间,后又跟随着两只身形小些的白猫,动作极其轻巧。
它们的目标是陆澄阳房间里的一个小铃铛。
小白猫后来却抢先,张口对着那装饰在一柜子上的铃铛又舔又咬,很是专心致志。
陆澄阳随手拆了根细绳,拴起了根小铃铛,专心逗起了那活蹦乱跳的小白猫。
小猫全神贯注地盯着铃铛傻兜着圈子,好些圈下来毫不知疲倦,陆澄阳咯咯直笑到肚子发疼。
长手长脚的橘猫倒对这铃铛没多大兴趣,在陆澄阳的衣袍边打了个滚儿,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飞奔到了来时的窗口,一扫尾巴就走了。
翌日,陆澄阳开始了洒扫的工作。
然而墨林府其实不需要怎么打理,谢璟本人爱清静又爱干净,见人从来都在乾坤殿议事阁,墨林府内根本没几个人踏足过。
而陆澄阳还是谨小慎微地踏进主府,先是打量打量四周有没有什么驱魔辟邪的东西,才执起扫帚呼啦啦地扫了一通。
兴许谢璟平日也就在顶层活动,楼下三层基本都常闭不开,东西都多少蒙上了些许灰尘,还有打扫的必要。
陆澄阳难得早起,忙活了大上午,算是初步打整了一遍。
这时候忽然又有道白色身影滚了出来,陆澄阳一瞧,发现是只白猫,不过较昨日所见的小白猫个头要大些。
陆澄阳将手中抹布搭到水桶边上,又将白猫给拎了起来,行到主府外才放下来。
他蹲下身子来,捋捋白猫的毛道:“速速躲远些,你们阁主啊,是不懂得猫猫的可爱之处的。”
“喵。”
不知道是赞成还是反对,白猫叫了一声后,又轻盈地跳上了树。
陆澄阳转过身去,掌心却慢慢浮现出一道符箓,又极快地消了去。
此乃先前他托于澹台羽身上的气箓,可在必要关头起一定的保护作用。
重返于世以来,他就施用过这么一道气箓。此时掌心重现此符,正说明澹台羽已经在附近一里之内。
墨林府地处不鸣阁边缘,距离乾坤殿,赤林府等都极远,周边两三里都是些林子。
这孩子是走到哪里了?
陆澄阳心里初步断定澹台羽估计是迷路了。
将一众打扫工具收整过后,陆澄阳顺手折了只纸鹤,在掌心又绘上一符。
气箓悠悠搭上纸鹤的双翅,纸鹤迎风扬起了翅膀,打了个小转之后,便朝西面行去。
陆澄阳跟着纸鹤七拐八拐地走了一会儿,最后才在西面枫林中看到了昏迷不醒,正躺地上的澹台羽。
这熊孩子满身亮闪闪的衣袍破了些口子,颇像是被什么东西割了。
陆澄阳正要想办法将澹台羽捎阁里去,一道低沉的怒吼却渐渐逼近了。
周遭的空气渐渐降至冰点,枫叶面上也覆上了一层薄霜。
随即出现的赫然是一个手执长矛的“人”,不过浑身都覆上了一层蓝冰,唯有双眼泛着白光。
陆澄阳扶额道了声:“不是吧。”
这“人”不是真人,战斗力却胜过真人,名为“冰凌人”。
冰凌人,同火雨人搭对,是当年五宗会盟时,澹台宗赠予不鸣阁的盟约之礼。
澹台宗以制道闻名天下,宗门之下盛产各类机关,仙术人俑便是其中一绝。
而冰凌人和火雨人则是仙术人俑配合玄法而成的登峰造极之灵物。虽然是澹台宗十来年前研发而出的,但却很快成了若干镇宗之物之一。
玄法未启之时,其外形酷似普通真人,启动之时则能操纵冰火两元素。制作一对冰凌人和火雨人,需要澹台宗内十位顶级匠人耗费数年的时间和精力。
因为这顶级的仙术人俑防守和攻击力都极强,所以常用作守界之灵物。
陆澄阳依稀记得这玩意儿早年不鸣阁收了之后就珍藏起来了,这时却蹦跶出来了,不知是用来镇守什么了。
更令人费解的是,澹台宗的东西伤了澹台家的公子。
陆澄阳赶紧探了探澹台羽的气息,又摸了下脉,确认无事后抽走了澹台羽手中的万策。
“再暂时借用一下了。”
陆澄阳在澹台羽身周施下一圈气箓,转而一提灵力,将万策化为一柄长剑,迎上了冰凌人的面门。
冰凌人握紧手中长矛,就势迎头一斩,数道冰锥挥落而下。
陆澄阳手中的万策一闪银光,一扫过无数冰锥,顺便默念几道符诀,半空便出现了无数小字,团团围上了冰凌人。
冰凌人手中长矛攻势不歇,但动作有所滞碍,这几道符锁显然起到了作用,但是陆澄阳此时的灵力有限,无法达到原本的水平。
速战速决。
他脑海中闪过这四个字。
手中的万策长剑陡然细了一些,陆澄阳握紧剑柄,忽地闪身至冰凌人身后,朝其左心之处刺去。
不过因为灵力有所分散,冰凌人身上的符锁忽然一散,这一剑扎得有些歪。
不过大概万策是澹台宗宗主嫡系所用之物,所以对于破解冰凌人本身的防守还是有一定效用。
虽是扎歪了,冰凌人左背之处还是被烧灼了一块。
兴许是伤到了冰凌人左边的一处机关组件,人俑动作僵硬了一瞬间,执矛的右手在动,左手却废了。
躺在地上的澹台羽左手食指动了动,他有些艰难地微睁起双眼,却只能看到非常模糊的影子。
仿佛自己周围有无数翻腾着的小东西,还有个人在不远处握着长剑在砍着那个冰凌人。
剑法很像是……很像爹曾经舞过的。
他脑中混混沌沌的,手脚又觉得甚为冰凉,很快就又昏了过去。
陆澄阳同冰凌人缠斗了好些时候,最终终于用万策刺进了这玩意儿的心口,又将万策所化的长剑剑口顺时扭动了半周,冰凌人的动作最终戛然而止。
然而陆澄阳此时也差不多灵力耗尽,体力不支,用万策拄了会儿,方才擦了把汗松口气,一瘸一拐地走到澹台羽旁边,将万策还了回去。
恰在这时,澹台羽眼皮又动了动,挣扎了一会儿终于醒了过来。
“几日不见啊,澹台公子。”陆澄阳眨巴了下眼睛,“来不鸣阁怎么不从正门进来?”
澹台羽撑着身子站了起来,挠挠脑袋诚实地说:“裴兄,我迷路了。”
“然后呢?”
“然后我在这儿不远的地方看到了……”澹台羽仔细想了想,“一个说不上来是什么的地方。”
“那个地方,有草有花。”
“好像是处风景不错的地方,有很多树。”
澹台羽顺着回忆了些,然后又道:“然后,就出现了冰凌人。”
“噢。”陆澄阳应了声,“不过没有火雨人吗?”
澹台羽倒是有些狐疑道:“你知道火雨人?”
陆澄阳道:“咳,澹台宗的顶级仙术人俑,威名远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澹台羽想着这倒也没错,便说:“不,没有火雨人。”
不过很快他便反应过来问:“你不是不鸣阁的弟子吗?难道不知道冰凌人镇守的禁地是什么?”
“唉,我们这些外门弟子,不堪重任,哪里知道什么禁地。”陆澄阳扼腕一叹,内心对着所谓的禁地很是感兴趣。
听这粗略的描述,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不过这地方,应该不至于成为禁地。
澹台羽抬眼望了望不远处已然陷入沉睡的冰凌人,又狐疑地望了陆澄阳一眼:“裴兄,你一个人制服了冰凌人?”
陆澄阳摇了头道:“哪里哪里,本就是澹台公子制住了,我只是偶然经过此地。”
澹台羽没再追问细枝末节,便道:“火雨人通常同冰凌人成对制作,也成对使用,为什么那儿只有冰凌人呢?”
他话音方落,远处便隐隐有沉重的的脚步声传来。
陆澄阳同澹台羽对视一眼,两人异口同声道:“不会这么倒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