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养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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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岩有些焦虑，不为别的，就因为白棋已经停更十天了，连评论也不回复。
号码已经输好，指尖微微发汗，迟迟没有落在呼叫按钮上。
白老师会在爷爷家附近买菜，应该就在附近的地方住才对。但旁边都是居民区，白老师又很少出门，恐怕很难打听到消息。
温岩自认为没有电话恐惧症，但此时此刻，他实在是太担心对面会有什么反应：打扰？烦人？毫无意义？亦或是无人应答。
当你对某些事开始畏手畏脚，说明你对这件事，这个人十分重视。
温岩考虑再三，终究拨通了电话。
“温岩？”
这声音低沉嘶哑，气力不足，听起来状况不是很好。
“是我，白老师。”温岩停顿片刻，听对方没说话，才继续问道，“白老师近期还好吗？我想……催更。”
“你请客？”
这三个字中似乎带着些笑意，还有始终没有散去的疲惫。
“可以的白老师，今天吗？想吃什么？”
“今天晚上，七点，中餐。”白棋回答得十分简洁，要求也不多。
至于中餐……之前是自己高估的白老师的身体情况，似乎让白老师身体不适了。那这次就换成中餐，清淡一些，对胃也好一些。
“好，那在养生阁怎么样？不过晚上我可能还有工作，我争取排出时间，多和白老师聊聊。”
“可以。如果需要工作……你自己带上电脑。”白棋似乎翻了个身，听筒里发出织物摩擦的簌簌声响。
“抱歉，我是不是打扰白老师休息了？”
“没有。”
两边都没再说话，却也没挂电话。
白棋的呼气呼在什么上，发出细微的噗噗声，几乎让温岩立刻想象到一个躺在枕头上，把自己裹在被子里，闭着眼，被手机照得发光的白棋。
“白老师，那，我们晚上见？”半晌，温岩才回过神。
“晚上见。”
对面挂了电话。
温岩感觉自己的心跳当真好似擂鼓，在胸腔中跳跃得颇为狂野，像是大草原上追逐的狮子与羚羊。
一定是因为白老师太会写了，所以自己这么崇拜他。温岩下意识的试图说服自己，念头一起，不禁失笑。
不知所起。其中滋味，难以形容。
——晚上在外面吃顿饭，应该没关系吧？
七点的养生阁人来人往，和暖的灯光，充满天然植物流水的氛围中烟雾缭绕，食疗、中药的装潢古朴而逼真，无处不透露出养生的主题。
温岩背着电脑，和白棋一起跟着服务员来到角落。刚刚收拾出来的桌子上已经换好了崭新的餐具，桌面上还残留着消毒液的水渍。
运动服松松垮垮搭在白棋的肩膀上，里面掉了扣子的衬衫领口根本遮不住他冷白的肌肤与锁骨。
他把外套往后扥扥，用漫无目的的张望避开视线的模样，当真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
“白老师有什么想吃的？或者我直接点些招牌菜？”西装革履的温岩始终保持着得体的仪容与姿态。
“都可以，没有忌口。”白棋的视线微微回转，失去光彩的眼睛终于算是正视了温岩。
“那就来个双人养生套餐。”
养生阁的大厨擅做汤，特别是慢火烹制的老火汤。这道山药枸杞乌鸡汤是他们的拿手好菜，其中用到的温县铁棍山药、中宁枸杞、新鲜乌鸡，都是滋阴补气，补血健脾的优质食材，对体虚之人大有裨益。一碗下去，准保让人从头暖到脚。
若说素焖嫩豆腐、清炒菜心算是寻常见的家常菜，刚上来的玉环瑶柱则色香味俱全，是粤菜中颇负盛名的酒楼菜。雪白的玉环中央点缀上饱满的珠玉，清爽软糯的冬瓜与鲜香浓郁的瑶柱如何不令唇齿生香？
“看起来很丰盛。”白棋咽下口水，缓缓提起黑亮的筷子——温岩早已经为他拆下了包装，请他动筷子吃饭，只是他一直都有些恍惚似的，发着呆，温岩也没动，安静等着。
“您多吃点，应该能吃得惯。”
白棋点点头，夹了片冬瓜，又扒拉口米饭，安静吃着，仿佛在沉思。
“温岩。”
“您说。”同样沉默不语，只好开吃，刚刚往嘴里塞了口山药的温岩急忙回应道。
“你不问我什么？”
“可以吗？”温岩快速咽下山药泥，小心翼翼的模样格外卑微。
白棋挑挑眉毛，“你不是很关心我的更新进度么？”
匆匆把嘴里的山药咽下去，温岩正襟危坐道：“其他人或许会催着，但如果是白老师，白老师有自己的节奏，自己的风格，我会绝对尊重老师的习惯。我只是有些担心白老师出状况，这才打扰您。”
“我本来的习惯，就是日复一日地写。”白棋抿口汤，视线垂向碗里的鸡汤，“你想看的在存稿箱里还有。不过在此之前，得请你帮忙。”
“但说无妨。”
温岩热心肠的模样还真像个急公好义的大侠。或者说，初出茅庐的热血青年。
白棋放下勺子，瞥向对面的黑色双肩包。
“我最近眼睛比较累，看不清屏幕。等吃差不多的话，你帮我……打开邮箱看看。”
“那您先吃着，我用手机也可以……”
“用电脑。”白棋别有种执着。
“好。您等我开一下热点。”
“不用公共wifi？”
温岩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自己觉得理所当然的习惯，不是所有人都这样。
“我可不敢随便连。万一有人心怀叵测，偷了白老师的密码，岂不糟糕？”
“我都不怕你知道密码，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自然是不一样的。
温岩心中暗道，并未说出口，只摇摇头，把手机热点打开，拿出台白色的轻薄笔记本，摁下开机键。
“六六免费邮箱，登录名hxlnwne，密码小写的xrd数字1小写lgl。”
温岩打字的速度很快。
您这登录名和密码倒像是乱码……不过话说回来，像白老师这么不爱社交的未签约作者，应该不会有很多邮件吧。
哪想到，小圆圈转了半天，邮箱的界面终于蹦了出来——白棋邮箱的免费空间居然被塞满了。
温岩疑惑地打开收件箱，发现里面充斥着各种各样的邮件。类如“新时代的马丁路德金”“这么恶心你怎么不去死”“商业合作加v”的邮件数不胜数，语言也花里胡哨的。
花狸。
某些邮件的标题上提到了这个名字。
“翛然独倚阑干立，花下狸奴卧弄儿。”白棋轻轻念出首诗，正和他的登录名密码有关。
温岩的脑子里霎时闪过花狸与白老师的种种相似的连结。
“白老师难道……”
白棋勾勾唇角，“我不是。但我想让你知道，我有多危险。”
温岩蹙着眉头，低头翻了翻邮件，“的确是有危险的钓鱼邮件……”
白棋眯起眼睛：自己想表达的“危险”可不是这种啊！
“白老师，我相信您不是。但如果这是您面对的危险，我同样愿意为您分担。”
温岩快速扫视着邮件的标题，心头略微沉重。
白棋轻轻叹口气，揉着太阳穴，露出的半张脸流露出难以理解的模样。
“你真是，图什么呢？”
温岩低着头，轻轻在键盘上敲打着，小声说道：“只要白老师平安健康，还能一如既往地写下去，要是有能用得上我的地方，我也……不图别的。”
白棋下意识地觉得他是惺惺作态，但又切实吃着他点的餐，还借他的电脑得知这个邮箱确实留不得了，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多少给他点甜头也无所谓。
“这个邮箱不用管了，没什么重要消息。最近我眼睛都不舒服，你要是有空……可以帮我敲字，让你能提前看，做我第一个读者。”
温岩的双眼忽而明亮，好似半空中从浓云之间猛然璨耀的明月。
“我愿意帮白老师！”
白棋满意地点点头，继续吃起碗里温岩给他盛的鸡腿。
温岩看他吃着，心里头放心不少，也跟着吃了起来。
鲜美的鸡汤，脆爽的菜心，爽口的冬瓜，以及鲜美的瑶柱，都因为白棋脸上淡淡的笑意变得格外美味。
白老师似乎有刺激食欲的奇效——咦，这话怎么有点奇怪？
白棋的饭量并不大，喝了一小碗汤，一碗米饭只吃了一半，吃了一个炖烂的鸡腿，几块豆腐，两条菜心，一片冬瓜……温岩记得清楚，白棋把鸡腿嘬了个精光，连小骨头上的皮儿也嘬了一遍。
“你也有成为作者的潜质。”白棋的右眼中重新闪起了光。
温岩眨眨眼睛，不明所以。
“你在观察我。”白棋眉眼弯弯，似笑非笑，“没关系，对于这种目光，我已经见怪不怪。毕竟我也会观察别人，让他成为我故事中的角色。”
“这么说，我也可以成为白老师故事中的角色？”
你在逃避问题。
白棋忍住这句话，只是微微点头：你已经是我故事中的人了。
“我很荣幸。”
不知怎的，温岩的神情虔诚而炽热，哪怕是白棋这样冷漠的家伙，也不由得心中一颤。
“白老师。”温岩右手递过去张餐巾纸，左手指指自己的嘴角，“这里，您擦一下。”
白棋没接，微微戏谑道：“我若是不擦呢？”
温岩慢慢站起身，走到白棋那侧，俯下身子轻声道：“白老师，君子动口不动手。”
“怎么，你还要继续动口？”白棋眯起眼睛，竟然笑了起来，嘴角的香菜也微微抬起。
“白老师，那我做不得君子了。”
温岩颇为无奈，抬起餐巾纸给白棋擦擦。白棋没躲，任他动手，任光滑的纸巾在他唇边摩挲，眸子里掺杂了难以识别的情绪。
有几分惊讶，还有几分垂怜，唯独没有厌烦。
可温岩除了擦掉香菜，也没再做什么别的，甚至餐巾纸都没碰到白棋的嘴唇。
到此为止就足够了。温岩有足够的耐心，哪怕是面对白棋若有若无的试探，他也明白，他不应该表露出一丁点儿冒犯。
哪怕一切看起来顺理成章，也有可能只是一厢情愿。只要白老师没有明说，自己的歪心思也只许被禁锢。
爱他敬他是希望他好，侵犯与掌控只是出于一己私欲。
五花八门的借口说到底只是借口，乘人之危的理由。
对白老师，我实在做不出这样的事。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养生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