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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夜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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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沈诀在床上醒来,他身体没动,视线就落到了桌子上那燃了一半的蜡烛上,见的的确确消下去了一半,他才小心翼翼的翻身起来,往床边探去,就见宣行在地上睡得安稳,完全没被他吵醒。
沈诀撇了撇嘴,他实在是懒得说宣行,堂堂一个尚书郎,在自己家居然真的连着睡了将近十天的地板,连让人抬个软塌的心思都没有,真不知道这人的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
塌下的宣行没有反应,沈诀甚至用手拨了拨他散在外面的头发,宣行都一动不动仿若昏死了一般。
见宣行被迷晕过去,沈诀这才松了口气,飞快将衣服穿好,垫着脚尖从卧房里出去,避开耳目就往杨少临的府邸而去。
杨少临不过是个六品芝麻官,院子不像宣家那么大,沈诀就着月色摸到了屋顶上,没一会便有另外一个身影也摸了上来,左边腰间别着把弯刀,右边手里提着把剑:“哟,好久不见啊,丞相府的饭菜怎么样?”
沈诀完全没想到这人此时居然出现在这里,手里的弯刀已经出鞘,此时又收了回去:“你不是回去了么?”
“不放心你啊。”常同挑眉浅笑,跟那次出现在茶楼里的刺客完全两个样。
“没什么不放心的。”沈诀收起袖间玲珑的弯刀,寻了个没人的地方跳了下去。
常在跟在沈诀身后也跳了下去:“风驰,你这么一个人调查不回禀陛下很容易让人以为你在宜州殉职了。”
沈诀没看他,反而是继续往里面走:“多谢你的消息,现在你可以走了。”
“别啊。”常同低声凑到了沈诀身边,“宜州之事还未完结,若是你能办妥这件事,那日后必定升官,我被你使唤了这么久,没有功劳也得有苦劳吧,这种时候怎么能少了我呢。”
院子不大,两人说话间已经绕到了后院,沈诀一手扶着窗沿,半回头看他:“想插一手?行,你守在这里,若是有人来,你就将人引开。”
“就这?”常同不满,“我这一身好武艺跟逼问的功夫没处使啊。”
“跟王此来交谈用不上这些,但是必须是你留在这里。”沈诀低声道:“将你的剑收好,拿着弯刀留在这里。”
常同闻言就明白了七八分就笑了起来:“风驰,你家尚书郎大人要来找他的沈公子啊,这同床共枕睡了快一个月了,还不相信你,美人计失效了?”
沈诀压根没搭理他,扶着窗户翻了进去,这次常在果然没再跟进去,真的就将剑贴身收着,手里拿着弯刀蹲在屋檐上,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他在黑暗里抱着弯刀看着天上的月亮,心里直嘀咕:“沈青阳?这名字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好像在哪听过似的。”
沈诀按照常同给的线索,摸着杨家的牌位找到了密道,潜了进去,如愿见到了被关在这里的王此来,杨少临待他还算不错,吃的用的,一应俱全,此时他正用手里的小匕首在木头上雕刻着东西,对沈诀的进入一无所知。
“王兄果然沉得下心。”
“谁?”原本坐在椅子上的王此来,立即就炸了起来,看向黑漆漆的通道,直到沈诀从里面走了出来。
王此来看着那张白天才刚刚见过的脸,心中惊疑不定:“你、怎么是你?你怎么会进来?”
“找你来聊一聊,白天没聊完的事情。”沈诀见他面上表情有些不信任,便笑:“你在想什么?”
“谁让你来的。”王此来的匕首已经收紧在手里,沈诀无声无息避开耳目与杨少临的保护进到这里想必武功也不凡,他拿着手里的匕首,也好在沈诀要杀他的时候,毫无反击能力。
沈诀只走到灯光下就停住了脚步:“上面的人叫我来的。”
王此来:“哪个上面。”‘’
沈诀沉默不语,就在王此来猜测是不是天子的时候,沈诀终于出声了:“我是跟着孙大人一同去漠北军调查的随行护卫,孙大人身死,漠北军暗地里小动作不少,我死了主子,自然是要给他报仇,调查漠北军的事情。”
王此来见他独身前来,显然是不信的,直接大骂:“你放屁!孙大人都死了快四个月了,你现在才蹦出来,还进了丞相府,这番话说出去谁信,你别看我是个粗人便诓骗我,你一心藏在丞相府,藏在尚书郎身边是想做什么?是谁派你来的?是要杀他们吗?今日也是要来杀我?我妻子是不是你杀的?”
他可能是疯魔了,随便见到一个人就攀咬。沈诀早就猜到王此来会有这种举动,毕竟王此来无依无靠,最先找到他的人,肯定是被他握着把柄的人,也就是这件事的幕后主使。
沈诀闻言,又上前走了几步,颤抖着声音道:“我为什么现在才出现,你真当孙大人死了,我这等护卫能毫发未损的从宜州回来,我能回来,全都是因为被埋在死人堆里,捡回来了半条命,我逃了三个月才逃出来的,为此落下了重伤,你一句我放屁,便能抵了我这将近三个月的狼狈逃命,王此来,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来见你,若不是我,你妻子的尸骨就会一直藏在远化坡里,永不见天日!!!”
王此来被沈诀吼得镇住:“春、春雅她......”
“孙大人死前,曾见过你妻弟朱夏明,他是漠北军中最不起眼的斥候,所有利益相关都与他这种小人物无关,孙大人想着他毕竟是斥候,知道的,懂的会比一般人多些,便见了他,没想到当夜就被人射杀在了密会地。”
沈诀的声音不忿颤抖着,像是为孙大人鸣不平,也在为自己鸣冤:“我从追杀中逃生之后,便悄悄回了京城,被尚书郎大人救下,他帮我调查朱夏明,这还没调查出个结果,你全家就已经搬出京城,朱夏明的姐姐也死了,我该用的手段都用了,好不容易见到你,你也终于肯开口了,好不容易得来的线索,我必然追查到底!”
沈诀演起戏来一套一套的,直接就把王此来给哄住了:“孙、孙大人他是同夏明死在一处的?”
“正是。”
地下室里烛光昏暗,王此来只看得见沈诀因为愤怒而胀红的眼睛,他嘴唇哆嗦着,声音居然跟沈诀一样的颤抖:“你真的是孙大人护卫?”
“你看。”沈诀猛地扒下自己的外袍,身上新旧夹杂的伤口刺痛了王此来的眼,他是军中人,自然是见过满是伤痕的身体,就算是缺胳膊少腿都是正常的,有的甚至会暴露出一截骨头来,但是只要是活下来,且没少胳膊腿的,都没有这个叫沈公子的人身上这么多,这么深。
这个叫沈公子的护卫,必然是经历了不少生死时刻,也许是仗着武艺,或者信念就这么活了下来,这种人王此来佩服,他当下就红了眼,对自己刚刚的猜测愧疚不已:“对不起,沈公子我......”
“没关系。”沈诀将衣服拉了回去,“你信不信没关系,我来只是想问你几件事。”
王此来刚刚怠慢了沈诀,见他有事要问连忙道:“你说。”
“你弟弟说是有事尽可以去找他的那个人是谁?”
王此来迟疑了。
沈诀以为他是不想说:“你若是不说,我怎么替孙大人与你妻子即妻弟报仇?”
王此来连忙摆手:“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此人从未露过面,夏明也只是在岳丈死的那一年提过一句,说是有什么要帮忙的尽可以去找他,可是春雅去过他说的那个地方一次,那就是个被大火烧过的废墟,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沈诀自然是不信的,他们暗影在互相联络的时候,有些人在的地方千奇百怪,但是无论什么地方,凭借一封信,或者一只信鸽,在他们动手执行任务的时候,都无人缺席。
那个被大火烧过的废墟,也许只是一个寄存信件的地方,真实的人就在其附近的某个地方呆着,盯着那些往废墟而来的信件。
沈诀将猜测跟王此来说了,王此来沉默了片刻后道:“在相安城的时候,春雅也是这么说的,她说也许是她只见其表象,所以便写了信寄过去,等了半个月,信件并未被退回,说明的确有人收到了信,只不过却没人来帮她,她便执意要上京城来找那个藏身在废墟之后的人,我猜着,也许是她的那封信被人截走了,让盯着我们的那些人不得不杀了她。
“盯着你们的人?”沈诀有些纳闷,“朱夏明只不过是一个斥候,为什么你如此笃定有人在盯着你们,并且可能截断了信件,及时杀害你妻子?”
王此来说到这,不由得深呼吸了一口气,看向沈诀:“因为我妻家,他们家祖辈以前出了个的能人,靠着一手闻香识凶吉的技艺破了不少案件。”
闻香识凶吉?沈诀往前面想了想便一下子就猜出了王此来说的是谁:“楚向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