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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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街巷到处都是市井升腾的烟火气。封家的马车停驻在中心路口，封绝先行下车，然后站在马车前朝里唤道：“祈公子，可下车了。”
掀开门帘的手素净白皙，指节修长，手腕纤细，青色血管收束于粉紫色的银丝袖口，虽还未见着全貌也能瞧见此人几分不俗之貌。
“啧，又有贵人来了。”京城从不缺热闹，无论是富家之子还是远方客人，都要在京城最大的酒楼留下足迹。小贩摇摇头收回视线，余光却又瞥见一道清俊仙人之姿。“！！”小贩倏地把头又扭过去，甚至从摊子后面绕出来抻长了脖子看——哇，美人！
祈澜搭着封绝的手臂下了马车，粉紫色束腰广袖锦衣，层叠搭配水纹绣样，外罩一层柔软轻纱，像是清晨吐露的海棠花。
“封兄果然出手不俗，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山海居吧。”祈澜道，“劳烦封兄包场款待。”
“祈三公子当得起。”封绝折扇一打，一身如玉俊朗之姿，他微微欠身抬手，“有请。”
小二早早就在门口等候，瞧见两人过来赶紧上前伺候：“恭迎两位贵客，几位客人已经在雅间里了，可是现在就上菜？”
“先拿热帕子来，祈公子受不得凉，要小心伺候。”封绝的手臂一直护在祈澜身后，说话时也微微俯身，“这里的小炒一绝，汤也不错。”
小二在心里纳罕，这可是封公子啊，谁不知道封府上的人都一副出尘脱俗的贵气，封大公子更是满京城都无人敢攀折的高岭之花。现在却这样亲力亲为关照这位，想来也是顶顶的贵客了。他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声音更加高亢，紧忙朝后厨吆喝着上菜，又把帕子往肩上一搭，躬身带路：“公子小心楼梯，上面请。”
“多谢。”祈澜低头一笑，清清淡淡的，扶着栏杆往上走。他步子轻，衣摆又飘逸，仙气一直蔓延到头发丝，语气也轻轻慢慢的，无论看着听着都不似凡人。这世上竟有这么清雅的美人，小二看得入了神，被封绝眼神扫到才忽地低头，不再敢乱看。
祈澜问小二：“封兄几句就勾出了我的馋虫，敢问店里都有些什么汤？”
小二道：“不瞒公子，山海居喜迎八方来客，这菜色口味以京味为主，又吸收了其他菜系之长。咱们店里有翡翠白玉汤这样清淡的，也有莲子红枣芙蓉汤这种甜口的，其他酸的辣的也应有尽有。后厨的大师傅手艺极好，就算是公子想要的店里没有，只要公子说出味道，咱们店也能做出来。”
祈澜看向封绝：“封兄点的是什么汤？”
封绝说：“酒酿珍珠八宝汤，想来你会喜欢。”
小二笑着恭维道：“封公子点的可是咱们店里的稀罕物，您就瞧好吧！”
说着话的功夫几人上了二楼，最里面的雅间挂着金玉堂的牌子。
“金玉堂是山海居的一字号雅间，环境那叫一个好。”小二推开门，里面坐着的两位看见封绝和祈澜，立时就站了起来。
“想必这位就是封绝提起的贵客。鄙人张师，今日得见祈公子，真是荣幸之至！”
“我是傅翰，封绝发小儿，这还是他第一次带江湖朋友给我们认识，难得一见，公子果然相貌不俗，真是个仙君。”
祈澜也果真端出一副清新脱俗的端庄来，闻罢微微一笑，颔首道：“二位公子过奖，初次来京就有贵人相迎，是祈某的荣幸。我单字一个澜，波澜的澜。”
两方终于寒暄完毕，封绝让祈澜坐了上座，他自己则是坐在了边上。张师和傅翰对视一眼，自然也觉出了封绝对祈澜的看重。
一道道餐盘被传上来，先不说味道如何，摆盘一看就花了心思。这山海居一号雅间的待遇果然不虚。
“菜上好了就下去吧，不用在这儿伺候。”封绝吩咐道，“祈公子喜静，莫要让外面的吵闹杂声扰了我们兴致。”
被点名的祈公子低头喝茶，生怕一个表情管理不到位就破了功。
小二连忙应着：“是，是，小的这就去安排。这墙上有只绳子，连着楼梯处的铃铛。小的们就在那候着，几位贵客如有吩咐，直接拽一下绳子就好。”
封绝一抬手，小二连忙退出屋子。蹬蹬蹬下楼，街口吆喝和人潮声不绝，小二生怕扰了楼上几位贵客的清静，连忙要把大门关上。
“哎哎——这大中午的关什么门啊？”来人一把抵住门把，怒斥小二，“会不会做生意？山海居什么时候也成破落户了。”
小二脸上赔笑：“客人，真不好意思，今日客满了。”
“客满？”来人往里扫了一眼，“一桌都没有就客满了？骗鬼呢你！”
小二抬手指了指门口：“有贵人包场。”
大门旁边的墙上赫然挂着一只写有满客的牌子。不过山海居向来人流如织，即便是满客，也有不远千里来的客人愿意等一等，光是在门外的窄棚下等着也好，山海居的老板宁可平白供出去免费的茶水，也轻易不会挂满客的牌子。
“呵，在京城地界还有如此排场。”来人即便面上不服，但也知道不能硬闯，里面的人显然非富即贵，但他咽不下这口气，直接拎起小二的衣领子，“里面是什么人？”
小二：“这，这……”
……
雅间里的几人推杯换盏，宾主尽欢。只是张师和傅翰吃到最后也没清楚封绝此趟邀约的目的，仿佛真的是简单吃个饭。
可他们也知道封绝最不喜饭局应酬之事，他们两人虽然是封绝的世交之友，但也鲜少出来吃酒。封绝这人君子之交淡如水，更不留连胭粉之地，大多时日都在外面漂着，他们一年也见不了几面。眼下，封绝破天荒地要把江湖上的朋友介绍给他们认识，张师和傅翰一边欣喜，又一边纳闷。
若说封绝是为了让他们二人在京中多照应祈澜，可他就住在封家府上，他们要如何照应？若是为了给祈澜日后在京中的发展铺路，可人家家在江南，看着比他们还锦衣玉食的富家小少爷真愿意另寻一处找苦吃吗？
祈澜观察两人的神情，也能猜到几分对方的疑惑。这事搁谁都得纳闷，因为封绝此行还真的只是吃饭，还得让外面的人都知道封绝兴师动众地请一位江南来的贵客吃饭。
“是有些热了吧？”封绝看祈澜脸蛋红扑扑的，把帕子递过去道，“京城的秋就是如此，天气反复，要想彻底凉快还得等些日子。”
张师也说：“是呢，少说也得再十天半月的。祈公子初来京城，这地方不比江南，可还适应？”
祈澜接过帕子擦额头的薄汗，一边回道：“江南的空气要比这里湿润几分，别处倒是没大差别，只是总觉得脸干心燥，要喝多多的水才行。”
张师问：“白水吗？”
祈澜颇有些不好意思，道：“最好有些滋味，淡淡的，既润喉又清爽，有些甜味更好，口感绵软最佳。”
封绝握拳抵唇，祈澜演起戏来也不遑多让，方才这人还笑他的纨绔做派，此刻祈澜活脱脱一个金香软玉里长大的娇贵少爷，这不吃那不喝，连杯水都恨不得沾上观世音菩萨宝瓶里的花露。
张师和傅翰听得咂舌，这祈公子还真是表里如一，长这么仙气飘飘的，就得干些凡人不得了的事。
傅翰大笑：“我说封绝怎么点了这么一道小甜水似的汤，要不是借了你的光，我这辈子都喝不上这道酒酿珍珠八宝汤。”
祈澜：“哦？”
张师解释道：“这本是山海居里没有的菜式，想必是封绝费了不少功夫，才让厨房捣鼓出这么一道合你口味的汤来。”
祈澜懂了，钞能力，也是排场的一环。
封绝招呼傅翰：“莫说些无关紧要的，开下窗子透透气，这里头太热了。”
傅翰一边开窗一边打趣：“祈公子，封绝对朋友那是真好，只不过他不好张扬，做了什么都让别人后知后觉，那怎么行？他为这顿饭花了心思，祈公子若是不知道个中细节，日后想起来也会觉得浪费了主人的心意。对吧，祈公子？”
祈澜颔首：“当然。”
傅翰赞赏地点点头，“这就对了。这窗户打开就是好说话，不跟封绝那闷葫芦似的……诶？下面什么状况？”
祈澜问：“下面怎么了？”
张师也往窗户外扫了一眼：“好像是于家的马车。”
傅翰仔细瞄了几眼：“于琢又喝大了吧？堵着山海居干嘛呢？”
封绝给祈澜小声解释：“于琢是工部侍郎于常州的小儿子，跟惜王府的世子关系很好。”
祈澜抬眸，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他佯做担忧样，道：“他为什么堵在下面啊？是要来吃饭吗？封兄包了场，小二自然会拦着他不让进，那样岂不是得罪了于府？封兄千万不要因为我徒增烦恼，冤家宜解不宜结，不然我下去说说吧。”
张师和傅翰都觉得没必要，于琢这人横行霸道惯了，哪有事事让着他的道理？
封绝也作势劝解，但祈澜已经飞速下楼，几人只得跟上。
刚转过楼梯就听见一阵吵嚷。
只见一瘦鸡子身形的富家子直挺挺地坐在大门外的马路上，两边随从把小二押在墙上。于琢翘着二郎腿痞气道：“封绝请人吃饭？唬谁呢？还贵客，不定是什么江湖混子冒充的呢！我就等着那伙人下来，我倒要看看是什么贵客挡了爷爷我吃饭的道！”
祈澜已经走至门前。
于琢的大放厥词突然卡顿，往祈澜后面一看，封绝冷着脸盯着自己，张师和傅翰的脸色也都不好看。
于琢梗着脖子：“就你们几个，看什么看？许你们在这吃饭不许我坐这歇会儿？”
封绝跨过门槛迈步过来，还未等开口，于琢已经屁滚尿流地招呼人撤了。
祈澜：“……”
不是，他还没开演呢，戏台怎么就跑了？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08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