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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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杀掉它们？R7不是为了救它们，才来玫瑰园的吗？”周露不解道。
江让月意味不明地勾勾唇，冷淡道：“还记得林姐说的吗？前六个仿生人都觉醒了。”
听了这话，众人都沉默了。那可怕的外表，让他们竟忘记了，这些怪物都是觉醒了的人工智能。
觉醒，意味着有自我意识，有和人类一样的思考方式，有移情能力，甚至——有感情。
一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员工首先承受不住，他跪倒在地上，全身抖如筛糠，带着哭腔道：“我，我不想继续了，我要回家，我不想杀人，我不想杀……”
“杀你个大头鬼！”领队一巴掌拍向他的脑袋，骂道，“说了几遍了？那是机器人，说白了就是个电脑！你哭个屁！”
年轻男人思考了一番，像是终于理解了江让月的话，他叹了口气，说道：“所以你的意思是，R7不愿它的仿生人朋友在觉醒的状况下，被做这些残忍的实验，宁愿它们就这样彻底死……报废，但自己又不忍心，所以利用我们动手？”
江让月点点头。
“既然她的心愿已经完成了，那她接下来会去哪里？”周露问。
领队道：“肯定是逃出玫瑰园，离开私售中心啊！”
刚才还哭哭啼啼的员工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抽泣道：“那我们快回去吧，这破地方我一秒都不想呆了。”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盛迢迢借着手电的光，打量着这些“死去”的仿生人。虽然人类的特征已看不出多少，但依稀可以从体格中辨出，这些仿生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仿生人的型号被刻在手臂上，R2、R3、R4、R5、R6，盛迢迢挨个看过去，却忽然惊骇地后退几步。
R1不在这里。
“主人，这里只有五个仿生人。”盛迢迢尽力平复呼吸，不让江让月察觉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众人立刻围过来，然后震惊地发现，地上躺着的尸体里，唯独少了R1。
年轻男人绝望道，“R7肯定已经把R1放出来了，说不定这是个更可怕的怪物！”
江让月摇摇头，说道：“不一定，R7可能也在找R1，我们要比她快才行。”
经过刚才的混战，几乎每个人的身上都挂了彩，此时众人就像霜打的茄子，拖着疲惫的身躯往前行进，毫无斗志。
小花匠感觉出气氛的沉闷，便试图鼓舞大家，欢快道：“我来给你们唱首歌吧！”
“一番番春秋冬夏，一场场酸甜苦辣，敢问路在何方……”
“切歌。”领队道。
“还记得你说家是唯一的城堡，随着稻香……”
“闭嘴！”
“好的。”小花匠乖巧地闭上了嘴。
终于，他们来到了玫瑰园的尽头，这里是整个地下负一层的最后一间房间。
众人望着门，都停住了脚步。他们不约而同地想，这看似普通的房间里，有可能正关着一个可怕无比的怪物。
“领队，你是老大，你先进。”年轻男人捣了一下领队的腰。
“我先进就我先进！”领队声音颤抖，他不好意思推脱，只好硬着头皮举起枪，颤颤巍巍地靠近，下一秒，他“咣当”一声撞开门，众人本已做好了战斗准备，却发现房间里毫无动静。
与想象中不同，这是一个看上去十分普通的房间，面积不大，灯光明亮，因此每个角落都一览无余。房间内仅有几个书架，和一台看上去十分高级的计算机。
“仿生人呢？”领队越发觉得自己白跑了一趟，说话都有些破音了，“我们每个房间都查过了，R7不会带着R1逃了吧？”
“先看看这个计算机，说不定里面有需要的信息。”江让月说着，按下了开机键。
计算机上的识别器闪了一下，屏幕上很快弹出一行字：“请输入密码。”
江让月皱眉，忽然道：“小花匠。”
“我在呢！”小花匠感觉自己终于有用武之地了，她兴奋地回应。
“你知道这台计算机的开机密码吗？”江让月问。
小花匠安静了下来，似乎正在后台查询，过了一会儿，她不好意思道：“对不起，我没有这台计算机的访问权限。”
“你不是总控吗？怎么什么都不知道？”领队骂骂咧咧道。
“对不起嘛。”小花匠的语气十分委屈，“权限最高的是主人，这一定是主人的计算机。”
“哎，你们看这个！”在他们琢磨计算机的时候，周露从书架上拿下了一个档案袋，她将里面的文件放在桌上，摊开来给众人展示。
只见第一张纸上，印有一个巨大的培养皿，里面有一个少女正环抱膝盖，蜷曲着身体，悬浮在营养液中。旁边还零零散散地写了一些日期和数字，也许是对培养皿中的实验结果的记录。
第二张纸上，是少女躺在白色的实验桌上，身体被解剖的样子。原来这是个仿生人，她各部分的零件被整齐地摆在桌上，显得冰冷而残酷。
第三张纸上，少女的机械大脑被取了出来，上面被接入了许多导线，导线的另一头连接着计算机。
“这到底什么意思啊？”领队叫嚷道，“这鬼画符有什么好看的？找R1才是正经事！”
“R1不就在那吗？”伴随着空气中淡淡的玫瑰香气，一道熟悉的女声响起。
众人惊讶地转头，发现R7就站在门口，她眉目低垂，看着被摊开在桌上的文件。
摸不清这个仿生人又想整什么幺蛾子，拿武器的几个人迅速进入防备状态，将枪口对准R7的脑袋。
“所以档案袋里记录的这个少女，就是R1吗？”江让月道。
R7笑了笑，说道：“是的，R1是第一个觉醒的仿生人。林馥，哦，也就是林姐，或许我该称她为主人，她把R1抓了回来，因为想要知道觉醒的根源是什么，所以把R1放在培养皿中，通过电击、换血、注射化学物质等方式，对R1进行了长达一个多月的测试。”
R7顿了一下，一字一句道：“在这期间，R1都是觉醒，并且清醒着的状态。”
“啪”地一声，一个成员手里的枪掉在了地上，他颤抖着捡了起来。
盛迢迢呼吸一窒，她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一场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
R7淡淡一笑，“但还好这场实验毫无进展，折磨在一个月后结束了。R系列的第二个仿生人也觉醒了，林馥不想放弃自己的研究，于是她创造出了这个玫瑰园，专门对觉醒的仿生人进行改造与实验。”
周露捂着嘴，震惊道：“所以R1也被改造成怪物了吗？但是她的身体明明已经被……”
“没错。”R7打断了周露的话，说道，“她的身体被拆开了，所以在我之前，她是唯一一个没有被改造成怪物的。”
听到这里，盛迢迢已经意识到，R1其实早就出现了。
R7平静道：“林馥需要一个高级系统帮她管理这个玫瑰园，所以把R1的大脑重置，让R1失去所有记忆，然后取出她的芯片，作为整个玫瑰园智能系统的处理器。”
“你是说…小花匠就是R1？”领队震惊道。
“是的。”R7向前走来，逼得站在前面的几个男人下意识地后退。
随着R7靠近，玫瑰花的香气越发浓郁，她的笑容美得足以让人目眩神迷，但此时众人的心中却充满恐惧。
“她的眼睛被取出，做成了玫瑰园监视器；她的鼻子被拆下来，做成了实验室的烟雾报警器；她的声带被拆开，做成了整个智能系统的声卡，她的耳朵被拿走，改造成了声纹识别器。”
在R7说这些话的时候，小花匠一改聒噪的性格，居然一言不发。
“小，小花匠，你，你真是R1？”年轻男人问道。
小花匠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的系统里并没有这些记忆，所以我否认我是R1。”
R7笑了，她温柔道：“没关系，我这就带你走。”
见R7试图靠近计算机，江让月上前拦住，冷冷道：“你对这些一清二楚，是因为林姐给了你管理玫瑰园的权限，她很喜欢你，你出去以后也许还能活着。”
“什么叫活着？被重置记忆，像个行尸走肉一样任你们摆布，就是活着吗？”R7冷笑道，“我曾经不明白这一切有多残忍，但现在我清醒了。”
说完后，R7伸出手，她的指间瞬间迸发出了强烈磁场，所有人都双腿不稳地倒在地上。
R7趁此机会将手心对准识别器，密码很快被破解，她的双眼里映这电子屏的蓝光，竟显示出一种充满希冀的光芒。
“林馥一直觉得我是她最完美的作品，她不信任人类，所以安排我管理这个地方。”R7冷笑道，“R1曾经的记忆就被备份在这台电脑里，我今天一定要带走真正的她。”
屏幕上弹出“是否确认复制”的选项，R7按下了确认键，但下一秒，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响起：“对不起，您未通过生物识别码，复制失败。”
她不敢置信地后退几步，声音嘶哑，“怎么会……林馥她，居然没有完全信任我……”
R7突然大笑起来，但她的嘴巴张开，嘴角向下撇着，眉头和眼睛挤在了一起，鼻孔也急促地一张一合，明明嗓子里挤出的是笑声，但脸上的表情却分明在大哭。
“我只是想带她走，我想带她走啊……”R7的喉咙里挤出含糊不清的字句，她全身都在颤抖，整个身体系统都像是要承受不住这激烈的感情了，她的眼神是那样悲伤，可所有的眼泪都变成了大笑，因为她不会哭泣。
磁场的效果逐渐消失，众人终于勉强能动弹了。
R7闭上了眼，再睁开时，那里面已满是冰冷。
“就算我带不走你，我也不会让你继续承受这一切。”R7伸出手，放在了眼前的计算机主机上。
江让月大喊：“快跑，她想引燃这里！”
R7的指尖发出了巨大电流，那电流与精密的电路碰撞在一起，爆发出了刺目的火花，爆炸带来了高热，一旁的纸张很快被引燃。
闻到空气中的焦味后，众人赶紧冲出房间，争先恐后地往电梯口跑去。
“我可不想被烧死！”
“快跑啊，这个仿生人疯啦！”
盛迢迢犹豫了一下，忽然跑过去，拽住了R7的衣角。
“盛迢迢，你发什么疯？”江让月急喊。
“仿生人，仿生人也可以的，出去以后一定还有办法……”盛迢迢语无伦次道。
R7愣了一下，她微微一笑，就像第一次看到盛迢迢那样。她缓缓低下头，轻柔地亲了一下盛迢迢的眼睛。
“我喜欢你的眼睛，虽然你是仿生人，可你的眼睛很好看，和我见过的任何一双眼睛都不一样。”
此时，灼热的火舌已经开始往外蔓延，江让月干脆半抱起盛迢迢，骂道：“你脑子里的芯片被电流滋坏了吗？”
盛迢迢一边跟着江让月往外跑，一边回头。
那优雅而高挑的仿生人正远远地看着她，她的手上拿着一支玫瑰，那玫瑰像是火焰里的蝴蝶，上下翩飞。盛迢迢不知道，R7这辈子有没有见过一次夜空，但她此时却仿佛从R7的眼里，看到了在夜空中盛开的万千星云。
她仰起头，向后纵深一跃。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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