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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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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局子里出来后,周露的父母便要带她回家。一听说要回家,周露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我不想去……”周露支支吾吾道。
“你都多久没回过家了?”周露妈气得胸口一起一伏,见自己又要挨揍,周露只好不情不愿地被扭送了回去。
“周露这孩子,”吕教授摇摇头,哭笑不得道,“我印象中她挺依赖父母的啊,怎么现在这么独立了?”
江让月意味不明道:“可能是家里有不想面对的‘人’吧。”
吕教授没听出江让月的话外之意,他邀请江让月去他家里过完周末。悬浮车里,吕教授单独坐在前舱,盛迢迢和江让月则面对面坐在后舱。
玫瑰园被烧毁后,盛迢迢一直心绪不宁,好在刚才所有人都忙得焦头烂额,没人有功夫搭理她这个小仿生人,她倒也乐得清闲。
但江让月显然不想放过她,这一路上,她总感觉有一道灼热的视线戳在她身上,好像要把她的衣服烧出个洞来。
盛迢迢只好望向窗外,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过了一会儿,她想偷偷撇头看一眼江让月,结果当场和对方四目相对,她不禁心里“咯噔”一下。
荡铁市的夜空,是高楼与霓虹登台亮相的剧场,那斑斓的灯光透过车窗照进来,映得江让月的半张侧脸晦暗不明。她用手懒洋洋地撑着下巴,一双浅色的眸子幽幽地看着盛迢迢,就在盛迢迢毛骨悚然时,她突然道:“给我一杯水。”
盛迢迢刚想倒水,却发现江让月的扶手下方自动弹出一杯纯净水,她自讨没趣地收回手。
“把脸洗干净。”江让月将水递过来。
盛迢迢先是一愣,又很快恍悟——刚从火场逃出来,她脸上一定有不少灰。于是她顺从地到了点水在手心,开始乖巧抹脸。
江让月像个监工似的,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然后提醒道:“左眼,再洗洗。”
盛迢迢不敢敷衍,就在她差点把脸给秃噜掉一层皮时,江让月忽然道:“R7亲了你。”
盛迢迢手一抖,差点把水倒鼻孔里,这句话明显不是疑问句,甚至透着一股审讯的意味,她一时摸不清这大小姐又要发什么难。
“你是我的私人财产,根据联盟最新法规,私人财产是不可侵/犯的。”江让月仿佛一个站在法场上的审判长,无情地宣判盛迢迢的罪行,“但是R7侵/犯了你。”
盛迢迢身体一僵,她听到“侵/犯”二字时,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但江让月的语气又十分正经,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
“对不起,主人,我以后不会让别人侵……亲我了。”盛迢迢压下心里的古怪,乖巧道歉起来。
三十六计,哄大小姐开心为上。
“亲、碰、摸头、捏脸,都不可以。”江让月列了一大串禁止事项出来,然后补充道,“你也不可以对别人做,这是另外的规矩。”
“是的,主人。”盛迢迢赶紧听话地点头,忍不住在心里吐槽,真是越有钱的人越抠门,连仿生人都要管得这么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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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盛迢迢是硬生生被蹭醒的。她迷迷糊糊一睁眼,发现一个毛茸茸的生物正蹲在她枕头上,乌溜溜的眼睛像两颗小黑豆,正好奇地和她大眼瞪小眼。
这竟是一只雪白的小狗。那小狗傻乎乎地吐着舌头,还试图凑过来用湿漉漉的鼻头蹭她的脸,小尾巴摇得像装了电动马达似的。
盛迢迢吓了一跳,赶紧从床上坐起来。她看了眼时间,心里暗叫不好。完了!她一个人工智能居然睡到了中午,江让月不会又要怀疑她了吧?想到这,盛迢迢当即就要走出休息室,那小狗也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
但就在手碰到门的一刹那,她又后退了几步。
睡了这么久,她的脸应该没有肿吧?
盛迢迢赶紧走到镜子前,左照右照,揉捏拍打自己的脸蛋,确保没有变形。就在她捏着自己的脸,对着镜子龇牙咧嘴时,门突然开了。
“纳米?纳米?”殷阿姨推开门后,小白狗像团雪球似的冲了出去,惹得她忍俊不禁,“找了半天果然在这。”
她这时才注意到一旁的盛迢迢,忍不住惊讶道:“你这是在……”
盛迢迢自然地将手从脸上放下,又开始拍打着自己的手臂,一本正经道:“主人说,每天早上按摩身体,有利于保持硅胶的弹性。”
殷阿姨:“……”
盛迢迢讲完后,就意识到这句话好像有歧义,但又不好改口,便眼睁睁地看着殷阿姨的眼神从一开始的茫然,变成了恍悟,到最后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她忽然对江让月产生了一丝愧疚之情。
殷阿姨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说道:“A10,你主人还没醒,你去喊她起来吃饭吧。”
盛迢迢走进江让月的卧室后,发现对方果然仍在沉睡。
房间里淡淡的雪松香气让她的心情莫名放松,她略微好奇地观察起了这个房间。
这里比起江让月在学校附近的公寓,倒更有一个家的样子。她看向一旁的小桌子,发现上面摆着一个相框。照片里的小女孩留着一头棕色卷发,扎着双马尾,那标志性的浅褐色双瞳让盛迢迢一眼就认出,这正是小时候的江让月。
照片里的她被一左一右的一对高大男女夹在中间,笑得一脸灿烂,令人完全想不到,如此可爱的奶娃娃,长大后会变成这不可一世的样子。
除了小时候的照片,盛迢迢还在桌上发现了一些高中作业本,甚至还有几张五彩斑斓的信纸,她不好意思拿起来看,只远远一瞟,几行歪七扭八的字便映入眼帘。
“让月,见字如面,我多么希望能成为你的同桌……”
“江同学,明天可以邀请你一起去食堂共进午餐吗?我妈妈做了……”
“李彤是个绿茶,你不要和她走那么近……”
盛迢迢一阵无言,没想到江让月从小就是个祸水,她甚至怀疑,这人从小到大收到过的情书,比她在黑街里捡的破烂还多。
她走到江让月床边,发现对方的怀里还紧紧地搂着一个抱枕。盛迢迢眯眼确认了半天,才勉强认出这大概是个小白鲸抱枕。可能是因为年代久远,又常年被主人捏揉压扁,这小白鲸都快变成小鱼干了,此时正有气无力地贴在江让月怀里,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这些物品倒是证明了一件事,江让月应该从小就经常生活在吕教授家里,怪不得吕教授和殷阿姨对她视如己出。可这照片里的人显然并非吕教授夫妻,应该是她的父母。
盛迢迢很快脑补出了一个父母因工作忙碌,于是把孩子丢给亲戚朋友养的苦情大戏,对江让月古怪的性子倒是有些理解了。
床上的江让月似乎被惊扰了,眉头无意识地蹙起,她略微翻了个身,将头埋在小白鲸身上,轻哼了一声。难得看到江让月这副样子,盛迢迢心下好笑,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直到江让月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的指尖,她才如梦初醒。
她在干什么?!然而不等盛迢迢惊恐地放下手,睡梦中的江让月动了一下,她水润的下唇不小心蹭到了盛迢迢的手指,她可能以为这是什么好吃的东西,于是无意识地轻舔了一下。
盛迢迢如遭雷劈,傻呆呆地看着江让月缓缓睁开眼,一时居然忘记收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