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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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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染最近心情好得几乎要飘起来,那场折腾人的高烧过后,林宴星像是换了个人,不,是变回了从前,甚至比从前更甚。
“宴星……再睡五分钟嘛……”江染把脸埋在被子里,声音闷闷地耍赖不想去开会,他感觉到床垫另一侧微微下陷,是林宴星坐了下来。
然后,一只温暖的手探进被窝,精准地找到他乱糟糟的酒红色脑袋,力道适中地揉按着他的头皮,江染舒服得像只被顺毛的猫,无意识地发出满足的咕哝。
“染染,七点了,再不起开会要迟到了。”林宴星的声音低沉,带着刚醒的沙哑,像羽毛轻轻搔刮着江染的耳膜。
江染依旧不动,反而更往被子里缩了缩。
下一秒,江染感觉被子被掀开,整个人被林宴星捞了起来,失重感让他惊呼一声,下意识地紧紧搂住林宴星的脖子。
林宴星将他打横抱起,步伐稳健地走向卫生间,直到把他放在洗手池前的大理石台面上,手臂才松了些,却依旧松松环在他腰后,形成一个不容逃脱的圈。
“刷牙。”林宴星挤好牙膏,将牙刷递到他嘴边,语气不容商量。
江染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夺过牙刷塞进嘴里,力道大得像是跟牙刷有仇。
镜子里,他看到林宴星就站在他身后,通过镜面凝视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不再是古井无波,而是翻涌着一种他看不懂的、浓稠的温柔。
“洗好了吗?染染,来喝药。”
林宴星把温度恰到好处的褐色药汁递到他面前。
江染整张脸都皱成一团:“苦死了!不喝!”
林宴星没说话,只是端起药碗,自己先尝了一小口,然后面不改色地看着他:“不苦,一口气喝完。”
“你……”江染被他这举动弄得一愣,看着林宴星近在咫尺的脸,和他唇上沾染的些许药汁痕迹,鬼使神差地,就着对方的手,仰头咕咚咕咚把药灌了下去。
苦涩的味道瞬间弥漫口腔,他立刻苦得吐舌头,眼角都逼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几乎同时,一颗冰凉甜润的杏仁糖被塞进了他嘴里。
甜意逐渐驱散了苦涩,而更让他大脑宕机的是,林宴星微微低下头,温热的、柔软的嘴唇,极其轻柔地,印在了他还残留着水汽的眼角下方。
那触感,像微弱的电流窜过。
“你……你干什么!”江染猛地推开他,从凳子上弹起来,脸颊爆红,语无伦次,“谁准你亲我了!”
林宴星被他推开,也不恼,目光静静地看着他,语气也很平淡:“以前你生病怕苦,阿姨也是这样哄你的。”
江染噎住了,记忆深处似乎确实有这么回事,可那都是多少年前了!
“那……那能一样吗!”江染结结巴巴的开口道。
“怎么不一样?”林宴星依旧像往常一样,拽着江染给他穿衣服。
从上衣到皮带,林宴星逐渐半跪下来,金属扣环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江染低头,能看到林宴星低垂的浓密睫毛和那束蓝黑色狼尾下的一小截白皙后颈,他几乎下意识地用脚尖轻轻蹭了一下林宴星的小腿。
林宴星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抬起头,深邃的眸子看着江染,那里面像暗流涌动的深海,带着克制的欲望。
但很快,林宴星就像没事人一样起身,从桌上拿起一款银制的男款项链。
往常林宴星都是从身后帮他戴,这次居然是从身前抱住他,宽阔的胸膛紧贴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隔着衣物清晰地传递过来。
林宴星的下巴轻轻抵在他的颈窝,温热的呼吸拂过他敏感的耳廓。
“前两天答应你的饭,我订好了位子,一会儿开完会你去开车。”江染挣扎了一下道。
那天他一睁眼,就看到林宴星趴在床边,似乎是累极了,闭着眼,而自己的手,正被林宴星紧紧地、甚至有些用力地握在掌心。
巨大愧疚的情绪淹没了他,当时就嚷嚷着要请林宴星吃饭,美其名曰“感谢照顾,庆祝康复”,江染大手笔地订了本市最贵、最难预约的餐厅。
“好,你先去,我洗个澡就过去。”林宴星揉了揉他的头发。
大会很无聊,江染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所以当他们坐在可以俯瞰全城璀璨夜景的窗边,江染心情颇佳,对着菜单就是一顿狂点:“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哎,林宴星你看这个龙虾,看起来不错!都点都点!”
林宴星坐在他对面,暖黄的烛光柔和了他冷峻的面部线条,他看着江染兴奋得几乎要发光的样子,唇角维持着一个极淡却真实存在的弧度,眼神里是几乎要满溢出来的纵容:“嗯,你决定就好。”
悠扬的小提琴声在空气中流淌,精致的菜肴一道道送上,江染吃得眉眼弯弯,时不时把自己觉得好吃的叉一块,极其自然地送到林宴星嘴边:“你尝尝这个,好吃!”
林宴星看着他递到唇边的食物,微微怔了一下,随即张口接过,细嚼慢咽,然后点点头:“嗯,好吃。”
吃到一半,江染起身去卫生间,解决完生理需求,他正站在洗手台前慢悠悠地洗手,隐约听到最里面那个隔间传来一些不寻常的动静。
似乎是压抑的喘息和……挣扎声?
江染挑了挑眉,心想小年轻放的真开,他本来不想多管闲事,正准备离开,却听到一个有明显怒气和哽咽的声音低吼着耳熟的名字:“于光远!你放开我!”
江染的脚步顿住了。
紧接着,是于光远带着酒意和不容置疑的强势声音,压得很低,却清晰地传出来:“放开?陈翡,别给脸不要脸,那男的是谁?”
“我没有…都说了只是朋友,你放手!别碰我!”陈翡的声音带着惊慌和绝望。
于光远和陈翡?
江染皱紧了眉,下意识地朝那个隔间走近了几步,隔间的门似乎没有关严,留着一条缝隙,他透过缝隙,看到了让他心头一跳的画面。
陈翡被于光远死死地按在冰冷的瓷砖墙壁上,他身上那件干净的白色卫衣领口被扯得有些凌乱,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于光远背对着门口,高大的身躯几乎将清瘦的陈翡完全笼罩,他一只手紧紧攥着陈翡两只纤细的手腕按在头顶,另一只手正粗鲁地试图去扯陈翡的皮带扣。
“唔……混蛋!你滚开!”陈翡拼命挣扎,膝盖顶撞着于光远,却因为力量悬殊而被压制得动弹不得。
“朋友?朋友会亲亲抱抱,做那么亲密的举动?他都能亲你,为什么我不行?”于光远低笑一声,非但没有停下,反而低头,狠狠地堵住了陈翡的唇,那不是一个吻,更像是啃咬和掠夺。
江染的心头一怔,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江染突然想起清晨那个落在眼角的轻吻,想起无数个日夜的拥抱,他并不排斥林宴星的靠近,他一直把林宴星归为自己最好的朋友,最忠实的跟班,那种感觉也被他用依赖这个词强行掩盖。
因为在二十多年的认知里,他一直是直男,他不喜欢时倾,是因为对家族联姻的不满,但也从未怀疑过自己的性向,因为他交过女朋友,在高二那年,虽然短暂,但证明他喜欢的是女孩子。
他想起了高中那个女朋友,他们牵过手,在无人的教室角落里接过吻,女孩子的嘴唇很软,带着草莓唇膏的甜味,但他当时除了些许紧张和好奇,似乎并没有太多心悸的感觉。
远不如林宴星那个落在额头上、一触即分的轻吻,带给他的冲击力大。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和林宴星之间的举动,似乎真的超过了朋友甚至主仆的界限,他真的把林宴星当朋友吗?江染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混乱。
“有人!”江染愣神的功夫,陈翡已经发现他了。
于光远猛地回过头,脸上还带着未褪的欲望和被打断的恼怒,当他看到门口站着的是脸色难看的江染时,明显愣了一下:“江染?”
趁着他分神的瞬间,陈翡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挣脱了他的钳制,抬手狠狠一巴掌扇在于光远脸上!
‘啪!’清脆的耳光声在洗手间里回荡。
于光远被打得偏过头去,嘴角瞬间渗出血丝。
他舔了舔嘴角的血,眼神阴沉地看向陈翡,却看到对方已经迅速整理好衣服,那双总是清冷的眼睛里此刻盈满了无边的愤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一把推开挡在门口的江染,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洗手间。
“染哥怎么还有偷窥的习惯?”于光远用手抹着嘴唇,似乎是在回味那个吻。
江染尴尬的扯了扯嘴角,转移了话题:“行啊于光远,人家怎么你了追到洗手间对人用强?还没拿下啊?”
于光远放下手,露出一个混不吝的笑容,走到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冲洗嘴角的血迹,透过镜子看着江染:“不听话的小宠物罢了。”
江染还想说什么,一阵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屏幕上跳跃的名字—时倾。
一道悦耳的声音传来,开门见山,语气平和,听不出什么情绪。“江染,现在有空吗?想跟你聊聊我们...联姻的事情。”
江染的眉头越皱越紧,仿佛能夹死苍蝇,主要因为一方面他现在很混乱,一方面时倾说的事情确实很重要,但林宴星...
他犹豫了很久才对着电话那头说道:“好,我现在在外面吃饭,你给我个地址,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他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又拨通了林宴星的号码。
“染染?”林宴星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低沉平稳,带着一丝询问,似乎在想怎么上这么久厕所。
江染此时莫名心虚,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星星,我这边临时有点急事,时倾找我,关于……家里的一些安排,饭我吃不成了,你自己先吃吧,吃完直接回学校就行,不用等我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江染的心莫名揪紧。
“好。”最终,林宴星只回了一个字,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于光远突然问道:“未婚妻?”。
“嗯,临时有点事。”
“啧啧,我说你呀,对你们家小星星好点吧!”
“我对他不好吗?”
于光远没搭话,只是抱臂看着他,江染被盯得头皮发麻,落荒而逃的离开了洗手间,出去的时候还特地躲开了他们那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