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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重生成稻草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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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银纸铺路百鬼怵
鬼门关开弄乾坤
冥通阳世邪祟散
阴泉司主离召空
孟昶看了眼那石碑的字,转眸瞧向面前的人,声带感激:“谢谢。”
那‘人’一笑,手掌端着一盏油灯,好心嘱咐:“记得,七日,我只能保证油灯七日不熄。”
“足够了。”
“能再次回到他身边,哪怕一秒,我都十分感激。”
“嗯。”那‘人’颔首,叮嘱道,“回去后,你不能告诉其他人你的真实姓名,因为阳间的孟昶已经死了。”
“你的身体虽然看起与常人无异,却是我用后苑牛头马面没吃完的稻草做的,不能见火,不能碰水,更不能食阳间物。”
孟昶抬手看了眼自己没有温度的手,每每稍微弯曲关节,就能感受到那种折茎之痛,尽管承受如此身痛之苦,他仍是双膝跪下,对着前方的‘人’叩首感恩。
那‘人’长声一叹,摇了摇头,轻轻一挥,‘送’走了孟昶。
一只二哈从大门内走出,坐在‘人’旁,嗤之以鼻:“几千年了,你这老毛病就不能改改?”
那‘人’瞧着孟昶远去的方位,莞尔一笑:“人之将死,不过最后一点执念而已,随他去吧。”
言罢,那‘人’转身,带着二哈走进高入云崖的城门里,城门匾额上赫然写着‘阴泉司’。
彼时雷云聚会,凝在上空。
沉闷的雷声告诉孟昶,倾盆大雨即来,他这稻草做的身体不能耽搁太久。
于是,忍着折弯之痛迈着步伐奔跑向前。
生前的事情历历在目,他最为关心的,还是那个人,他要找到那个人,于是不住向前奔跑。
好在刚出来时麻烦阴泉司主送他到那个人身边,找起人来才不算费劲,今天是他下葬第一天的日子。
因为家里除了一个得了老年痴呆的奶奶,也就没个什么亲人,他的墓想也知道是什么样子,因为要下雨了,所以墓园里也没什么人——除了一座新坟。
新坟石碑旁一个瘦弱嶙峋的身影,颓丧的坐着,手里拎着一个空酒瓶,目光淡漠无神的望天,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隐约得见那白皙的锁骨处一枚环骨戒指吊那儿,随着银制链条左右轻摆。
他缓缓走过去,看着墓碑上的字和那黑白照片,眉心皱了皱,无奈的挠着头,自嘲道:“啧,不是说了要火化的嘛,怎么又擅作主张了?”
颓丧的身影一动,望向天空的双眸一颤,这声音,这不知好歹的该死语气。
“孟.....”昶字在他看清眼前人的时候,刹在了唇齿间。
对面的人冲着他没心没肺一笑,挠着头,和孟昶如出一辙的吊儿郎当。
他也不过一瞬间就整理好了情绪,缓缓起身,目光清冷,漠然的没有人情味的一手抄兜,冰寒的语气仿佛可以把天地万物冻结一般。
“你是”
孟昶这才想起阴泉司主的话,手握空拳贴在唇间,轻轻咳了两声,又整理了一下衣衫,一副重大场合面试的样子,搞笑滑稽的很。
“你好!”
“我是这整Z市的女生都为之疯狂的人物,天下第一帅,单荣。”
“请问你.....”
对面的人,眼神无感,转过身,将手里的酒瓶小心翼翼放在墓碑前,双手抄兜,无视单荣径直从他身前走过。
单荣的唇一弯,不小心笑出了声。
没走几步的人听到,停下,没有回身的问:“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这语气,显然是恼了。
单荣立正站好:“咳咳,没有。只是我觉得你,还是那么容易炸毛。”
恼怒之人现在手握成拳,虽然不知道这个单荣是哪里冒出来的,但他从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就不开心;但又因为这是在孟昶墓前,他还是克制了自己打人的冲动,从银牙缝里挤出字来:“这里躺着是我的朋友。对于死者,你是不是该有最起码的尊重?”
单荣看了眼墓碑,声音温柔了起来:“他很开心的,梁新尘。”
梁新尘的拳微微松了下,看向单荣。
后者拍拍自己的胸口,信誓旦旦:“我保证。”
梁新尘没有松懈多久,便立刻警惕起来,眼神微眯:“你究竟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还有,你又不是躺在那儿的人,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
“因为我了解。”
“了解孟昶,了解你们从开始的互相看不惯,到他带你去酒吧喝酒,再到两人一起复习,再到争夺第一名,再到......”为你而死。
“再到什么?”梁新尘逼问,很快就放弃了,长叹,“我和你一个外人说什么。你能懂什么。”
他看了一眼墓碑:“呵,连他都不懂,你又能懂什么。”
梁新尘转身即走,没有丝毫停顿的迹象,目光冰冷,寒眸一柔,他永远都不可能再懂了。
单荣抿了下唇,也没能逼自己蹦出一个字来。
忽然,视线里捕捉到一个身影,一个跟在梁新尘身后的影子,虽然明灭在暗处,但他认出这是梁家的严管家,生前自己就是被这个严管家借口新尘有难去了报废车库,最后死在新尘弟弟梁政和那个叫阿豪的人手里。
“新尘。”他大喊,声音却被无情的风卷走,随即下起了雨。
只见二人上了车,缓缓开上路。
单荣忍着全身剧痛,奔向那辆车,不顾阴泉司主的嘱咐,仍然冒雨前行。
雨水打在身上,一点一滴浸入身体,被吸收在每根编织分明的稻草茎叶里,越来越沉重的步伐,和越来越远的车身,他现在都无能为力,这次回来他哪怕不能入轮回,也要救新尘。
车上的严管家注意到后方的人,通过后视镜问梁新尘:“少爷——认识后面的人?”
梁新尘响起那人在孟昶墓前笑的样子就来气,语气夹杂了几分愤怒:“不认识,我只知道那是一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少爷,老爷来电说今天晚上的飞机。”
“算下时间,明天就回来了;夫人和二少爷已经在筹备接风宴,您要去看看吗?”
“不去。”果断而冷漠。
严管家无奈一笑,劝道:“毕竟老爷生意场上的人物都会来,您身为长子,若是不去,难免让别人看笑话的。”
“长子?”他唇角一勾,讽刺一笑,“那老家伙当初在外面搞小三气死我母亲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家中还有一个长子?”
“少爷,您别这么说。”
“老爷一定是有他的苦衷的。”
“呵,苦衷?”梁新尘看了眼严管家,“严叔,你在梁家做事有十多年了吧,我爸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应该比我还清楚。”
这次,严管家没有说话了,沧桑的双手握着方向盘,目光变得有些微妙。
豪车扬长而去,瓢泼大雨里只剩下那个倒地不起的‘稻草人’。
***
“铃~”
前途光明大学,莘莘学子向荣。
梁新尘斜背着双肩背包,走到最后的位置坐下,自从孟昶不在了,他就也不想坐前排了。
身旁的位子也一直空着,里面抽屉满满的都是情书,有给他的,也有给孟昶的。
铃声停下后,教授李掌冈推着眼睛,腋下夹着书进来,粗狂的嗓子一咳,站在讲台上,整个教室鸦雀无声。
李掌冈拍了拍讲桌:“今天,我们班会有一个新同学加入。”
全班人目光投向教室门,随着气氛从开始安静,到后来的澎湃,一个身影走进来,站在讲台旁。
梁新尘本来没多大兴趣,可只是淡淡一瞟,就立刻被锁定了目光——是那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只见单荣款步走到黑板前,拿起粉笔,写下自己的名字。
“大家好!我叫单荣。”
那声音仿佛带着磁铁,那笑容仿佛像春风一般侵入到每个人心里。
教室里女生尖叫声不绝于耳,连李掌冈这凶煞的声音都治不住,只好赶快打发了句:“单荣同学,你自己找个位子坐吧。”
乖乖学生的单荣微笑的颔首,目光梭巡了一番,最后落在最后排空座上。
梁新尘眉心一皱,有种不好的预感。
只见单荣面上挂着春风和煦的笑容一步一步逼近,所到之处可谓春潮涌动,唯梁新尘一人水面平静,暗流涌动。
咣!
单荣毫不客气的将书往桌上一放,然后对这面前那个炸毛小猫咪伸出手:“你好,新尘,从此以后我们就是同学了。”
啪!
“谁要和你当同学?”梁新尘打开他的手,怒气冲冲的扔掉他的书。
全班的空气凝冷得可怕,连李掌冈都不敢出声,这位梁家小祖宗,哪有人敢得罪?!
身旁的一个女生小声说道:“单荣同学,你来我这儿坐把,那个位置,坐不得。”
梁新尘瞪着单荣,二人四目相对,可这人好似没有脾气,面上的笑容感觉比刚刚还要灿烂?!
单荣转身,身姿自然的捡起书,一本一本整理好,利落自然规整的码放在桌子上。
“你听不懂人话吗?”
梁新尘伸手就要去那桌上的书本给他丢进垃圾桶里,却被后者一把抓住手腕。
只见单荣微微俯下,上身前倾,眼角一弯,薄唇轻启:“这么激动?是怕我吃了你?”
磁性性感的声带里夹杂着某种不明所以的暧昧。
梁新尘的脑海里却浮现出第一次和孟昶被老师安排在一起时,自己也是闹到校长办公室要求开除孟昶,但是厚脸皮的孟昶却大咧咧的调侃了一句‘怎么?还怕我吃了你啊?’。
梁新尘缓缓松了劲儿,目光瞥向旁处坐下,不去看他。后者倒是怡然的整理着书桌,然后大大方方落座。
这一幕全班同学都震惊了,高冷之花继孟昶之后,又有一个人能靠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