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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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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青英熬上粥，蒸了些包子，自己随便吃了点。因为师戴森说了，今天中午在他家吃，晚上他请去饭店，家里不用弄饭，要用的辅料她已经备好。忙完这些，她背了会书就开始浇花。
蔷薇开得很盛，进门就是扑鼻香，月季扦插下还只有三个来月，已经打上了花苞，这让青英很有成就感。
师戴森看着花簇中那个窈窕身影，站在门口咳了两声。
青英回头，放下洒水壶走过来，看他两手空空，忙问：“师先生，菜多久送来？”
师戴森后退两步，走到特意停到这边的车旁，打开后备箱，拎了两个大袋子出来。
青英要接手，他躲了，说：“有点重，我送厨房去。”
青英拎起洒水壶跟上去，把壶放在入户楼梯下面，空手跟着进了厨房。
师戴森放下东西，想说点什么，又觉得两人挤在厨房里气氛有点尴尬，抬脚准备离开。
青英先一步拦住他，有点为难。
师戴森以为她要说做菜的事，停下来等她开口。
想到昨晚在院子里听到的那些话，她垂眸想了片刻，小声道：“打牌多注意，能不打最好。”
乔家姐弟不知道她跟着江奶奶和慧姨聊了几个月，临滨话连听带猜完全能懂。她也不是故意偷听，人坐在院子里，怕她们有什么吩咐，她只戴了一边的耳机。
没有多解释，她说完转身到案板那开始理菜。
这话没头没脑的，但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师戴森对她的偏见早已经消了，她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地说这话，到时候自己注意一下就知道了。
“辛苦你了，青英，我先过去了。”
青英没有回头，只应道：“不客气，菜大概12点送过来。”
师戴森自然不会让她一个女孩子端，每道菜分量又不小，走到厨房门口又停下来，“我会叫我弟弟过来拿的。”
“好。”
青英不喜欢和他独处，急着应付了让他走。
师戴森一离开，她松了口气，停手先在脑子里过一遍，哪些要先处理，那些事到时候可以同时做，先盘算过了，合理安排能节约不少时间。
虽然都是难弄的大菜，但她手脚快，没用宋明程他们帮忙就在12点前全部弄完。现在天气已经转热，但她还是特意在大海碗上盖上了大盘子。
师戴铭和一个年轻小伙过来的时候，她撤了盘子和他们一起端菜送过去。
八个大海碗，三个人送一趟还是不成。
师戴铭主动说：“我去吧，你留这就行。”
宾客到了不少，除了师戴森说过的那两个外国人，还有一些穿着打扮很体面或很时髦的年轻人，看着都是师戴森那样体面的知识分子。
有些对话用的是英语。
青英不太自在地说：“我跟你一起过去锁门。”
“那行。”
出了门，师戴铭就吐槽：“往年都是在莲花饭店的，省事，今年他这两个朋友要来凑热闹，那乔纳森非要吃‘真正的中国菜’。我一大早就过来打杂了，切水果买点心，泡茶，开门迎宾。还有啊，我家黄妈和这边姜嫂，那菜也就是熟了能吃而已，还好有你撑场面。”
师家三兄弟，师戴铭是最接地气的那个，但是青英知道人家也是有大学问的人，宋先生说过师戴铭是很优秀的桥梁设计师。
青英为他表现出来的亲近而高兴，笑笑说：“这两位的饭菜你是吃得多了，舌头审美疲劳而已，可千万别让她们知道了。做饭不是简单的事，要花时间还要花很多心思，如果做出来被人否定，应该会很难过吧。”
她们可不会像你这样花心思，宁愿把时间放在跟人唠嗑上，做饭就是应付一下，尤其是是黄妈，买条好肉，她给你白水煮一下，还要说“这样最营养，那些调料吃了要不得咧”。
那生产那些调料做什么！再营养总要吃得下，进了肚子才能算营养吧。不过吐槽归吐槽，他爸妈惦记这么多年的情义，不肯换人，他也无奈。
姜嫂这边搞卫生是勤快了，但做饭这事上是真没什么积极性，就那几样，两三天一轮，像他这样只是偶尔过来蹭饭的都能背出菜谱了。
不过青英才做了饭菜，当她的面吐槽做饭这事确实不妥。
师戴铭说：“你说得对，是我嘴太碎。对了，等下你千万记得试试那蛋糕，新出的，我订的那天她们给我试了个小的，你们女孩子绝对会喜欢的。菜我拿，你锁门就好。”
青英没动，只温温柔柔地跟他说：“小师先生，你过去吧，我等下还有事，约了人。麻烦你代我祝师先生生日快乐。”
漂亮的女孩子肯定有不少人约，师戴铭心里有些可惜地说：“那好吧，我给你留一份蛋糕。”
端了菜放长餐桌上，师戴铭去厨房催那两位。
青英八个大菜都齐了，这两位忙活一上午，就出来了六个菜——到底有客人在，不敢像从前那样应付。
师戴森从楼上接了电话下来，看他端着个碗守在厨房门口吃，很不像样子，问道：“你堵在这干嘛，去五栋看下那边做好了哪些先端过来，别让青英来回跑。”
师戴铭后退两步，得意地说：“还用你说，人家都做好了，喏，全在那了。”
师戴森往长桌上一瞥，果然，八个蓝色大海碗，分量满满的，自家这边配的白瓷，虽然也上了六个，分量菜色看起来就要矮一截。
“青英呢，你帮我招待着，别杵在这。”
师戴铭摇摇头，嘴里嚼吧，说：“嗯~这参绝了，我以前可从来不吃这玩意。改天一定要问问她怎么弄的！”
“问你呢？”
“啊，青英吗？有人约，对了，她让我代她祝你生日快乐。”
师戴铭没什么诚意地说完，立刻又舀了一勺填嘴里，当一上午的店小二，可不得好好补偿补偿。端菜路上闻着香，他馋到不行，家教礼节什么的今天忘记带身上，偷摸舀了一碗躲这吃。
之前师戴森对青英有很多误解，但接触越多，从自己看到的和听到的，对她的了解越多就越后悔自己太早下结论。这是一个单纯又勤奋上进的聪明孩子，她在蓝津这几个月，除了做事就是学习，哪来的人约，只怕是特意找了借口避开的。
师戴森走到大厅，看到乔纳森和凯利正和堂哥师戴志聊得欢，其他人也各自聊得起劲，他快步走出去。
青英把早餐剩的粥热好盛出来，手里用勺子搅着粥晾凉，戴了一边耳机跟着英语听读。
刚才师戴铭走的时候没有把院子门带好，这边坏掉的门铃一直没换，师戴森直接走进去，看到厨房门口那个纤瘦的背影，心里涌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疼。
青英全神贯注地听着磁带里发音，小声地跟读。
师戴森走过去，挨着她蹲下，纠正她：“这个booth要发长音，磁带里可能语速过快，不好分辨。booth。”
他放慢语速把这个单词又重新说了一遍。
青英只戴了一半耳机，他一说话她惊得差点把手里的碗摔了，听他纠正自己发音，脸一下蹿红。
“师……先生。”
师戴森从她手里夺了碗，郑重地邀请她：“青英，今天是我31岁生日，可以邀请你过去做客吗？如果你能去，我会很高兴。”
青英又紧张又窘迫，想说我有事不去了，可他一直盯着她的眼睛，她张不开嘴。
师戴森站起来，向前两步，把碗放在案板上，回头对她说：“青英，今天可是你做的主菜，如果我的朋友问起食材做法，只有你能帮我解释介绍。你可能不知道，我们都是些五谷不分的大傻子。”
青英被他这句大傻子差点逗得笑出来，一个从来正经的人开起玩笑来，即使不是那样精妙的笑话，也特别引人发笑。
师戴森接着说：“青英，你帮我，我也帮你，我英语还行的，你把你英语教材带过去，晚点我给你录一遍，语速慢的那种。你看这样好不好？”
青英当然知道他的英语不只是“还行的”，这么好的条件，她没有办法抗拒——学别的她能迎难而上，多花时间用功就能克服，英语做题也还好，可口音这个事，她没有办法。她没有时间去课堂上跟老师读，没有钱请私教纠正，基础太差没有办法仅靠着听磁带就完全正确地更改过来。
青英抬头看他，师先生曾那么轻易地说出“辞了吧”这样的话，好像她胡青英是掉落肩头的脏污，玷污了他们城里人的体面，手指一弹就该干脆消失。那时候说对他没有芥蒂是不可能的，可现在他又那么友善地向她伸手，表达了足够的尊重。
她咬咬嘴，又赶快松开。从前她总提醒妹妹不要这样做，现在自己却常常不由自主地做。
“好，师先生，你先过去吧，有那么多客人呢，我拿了课本就过来。”
她还需要些时间做准备，做心理建设，还有设想一下去了那边自己可以做些什么。
师戴森没有同意，只说：“不着急，你去拿，我等你。对了，你现在听读的磁带也带上。”
她刚才听的，应该不是课本上的内容。
青英嗯了声，加快动作取了所有的英语课本、磁带，再把录音机耳机卷好。
“师先生，可以了。”
师戴森没有“女士优先”，而是迈了一大步走在她前面，再调整脚步让她能自然地跟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