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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4 ...

  •   江宜年已经见过他了。

      什么时候?
      昨晚吗?

      怪不得被虐到了。
      那增长的数值就此有了合理的解释。

      鱼疏有点可惜,自己错过了这么一出好戏。
      文字总没有画面有冲击力,想来那该是一副很有趣的场景。

      鱼疏:“看,你心里不是很清楚吗?”

      霍胥北解释:“不是我让他回国的,是我妈,她擅作主张。”
      霍胥北觉得自己问心无愧,本来不想多做解释,可是越是如此,他却反而恨不得剖个清清白白。

      真是矛盾。
      他难得那么有底气,却反而生出了恐慌。

      “是吗?原来如此,又是与你妈妈有关。”你都多大了,一出事还只想着推到妈妈身上。

      鱼疏笑了一下:“既然他都回国了,那你身边……没有我的位置了吧。”

      霍胥北:“怎么可能!我们已经订婚,我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抛弃我们的感情。”

      霍胥北说得相当情真意切,鱼疏都能幻想出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注视着自己的样子。
      就仿佛,他这样的情话,只会讲给你一个人听。

      但只是仿佛而已,谁还会在三番五次跌入同一个虚伪的情感漩涡之中呢。

      “你真的能把江宜年放下吗?”鱼疏怀疑,“那么多次,你抛下我去找他……霍胥北,我不说不代表我真的一无所知。”

      霍胥北语气焦燥:“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向你保证,我真的会保证,不再和他纠缠。鱼疏,你想想,我过去那么多次鬼迷心窍离开,可最后不还是乖乖回到你身边了吗?我们真的也为这种无关紧要的事吵架吗?”

      鱼疏在心里疯狂冷笑。
      这话说的,也就他自己信了。

      什么叫每次鬼迷心窍离开,最后还是乖乖回到你身边。
      这难道不是对方看不上你,你只能灰溜溜夹着尾巴回来了。

      还挺爱给自己挽尊。

      鱼疏的呼吸渐渐缓和下来。
      “你保证?那我只能相信你了。”

      鱼疏不知道霍胥北是抽了什么疯,不过他今天的表现的确有点出乎意料。
      谁不知道霍胥北看见江宜年就走不动道啊,怎么可能简简单单就彻底决裂。

      可是霍胥北又没有需要撒谎来哄自己的理由。
      他们之间并不存在那样的关系。

      但是要确认这一点也很简单。
      “既然这样,那你能说一句,你爱我吗?”

      霍胥北从来不把爱字挂在嘴边。
      仿佛表露这种情感,是一件羞耻的、没有尊严的事情。

      就连求婚时,也只是三个字“可以吗?”

      没有前因后果,没有海誓山盟。
      或许正是每次都得来那么容易,才叫人一点都不珍惜。

      而鱼疏则相反,他曾经很喜欢对霍胥北吐露爱意。
      因为它占据了自己所有的身心,如果不偶尔吐出来一点,鱼疏觉得自己快要被这强烈的感觉封闭得爆炸了。

      可是霍胥北也从不回应。
      在鱼疏真诚的每一句“我爱你”后,只会接一句。

      “知道了。”
      或者是“烦不烦,老是挂嘴边。”

      次数多了,鱼疏便也缄默。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爱”这个字眼说出口,并不会令任何人感到幸福。
      很多时候,你不提它,反而还能抱有一切都很美好的虚妄期待。
      等啊等,最后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么想要,只是习惯了等待。

      这一次,鱼疏依旧在等,虽然答案早就无所谓了,不过他仍旧好奇。
      鱼疏不知道对方在做什么,只是听到呼吸声忽远忽近,最后果不其然还是被岔开话题。

      “这种事,我不说你也知道的吧。”

      鱼疏没有回答。

      霍胥北便接着道:“不说这些了,我有些事情要和你商量,你明天来医院找我吧。”
      说着,也不听鱼疏的回答,就这么挂断了。

      鱼疏收了手机,有那么一刻陷入茫然。
      还好,手机消息把他拉了回来。

      打电话的功夫,霍寻涉和经纪人都来了不少消息。
      霍寻涉的消息是约他下午一起吃个饭,估摸着也是要聊和江宜年有关的事情。

      而经纪人则是提出了剧本的几个修改意见,希望能够增加校园部分的剧情,还列十几个具体的修改部分。

      鱼疏放下手机,看着笔记本电脑里的文字,打打又删删。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他的好心情伴着好灵感已经消失殆尽了。
      他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出现一个穿着校服沐浴在阳光里的长发少年。

      ——江宜年。

      他一度是自己的梦魇。
      即使现在走出来了,但是想起对方,还是会心堵。

      鱼疏知道霍胥北和江宜年的所有故事。
      在翻阅这本狗血小说之前,鱼疏就已经知道了一切。

      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作者把鱼疏所有特质的反面,全给了还这么一个人。
      他家里有钱、成绩好、人缘好,又漂亮,人生顺风顺水,想要的东西总是唾手可得。

      学生时代里,江宜年和霍胥北这俩词的出现频率仅次于“分数”。
      就如同总是在课间那三三两两之间前后被提及的两个名字,这个两个人也总是出双入对。

      般配,佳偶天成。

      如果真是这样,鱼疏反而生不出半点妄想,只会安安分分仰望着苍穹,继续在暗不见光的地方苟活。

      可是江宜年总爱不厌其烦地向大家解释:
      “我和霍胥北不是一对,我们只是关系好。我们小学就认识了,一天能吵八架,怎么可能和他在一起呢?”

      这些话传到霍胥北耳朵里,他却依旧我行我素,对待自己这位竹马额外的体贴优待一日未断。
      只是在被人问烦的时候,不耐烦地随手一指:“宜年太闹了,我也不喜欢他。我喜欢那种安静乖巧的……就像,那边那个。”

      霍胥北决定命运的手指落在鱼疏的脑袋上。
      不对,应该是作者的手指落在了鱼疏的头顶。

      毕竟全校没有几个比鱼疏更能完美诠释“小透明”和“独来独往”含义的。

      可那个年纪,真心话和假话总是掺杂在一起说的。
      说得多了,一些显而易见的假话都能让人信以为真。

      真假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相信”。
      别人怎么信,那事情便是什么样的。

      于是,原本名不见经传的小透明也被推往八卦中心。
      在无数双或天真或探究的放大镜中,鱼疏拼命想隐藏的所有不幸也公之于众。

      他的窘迫、他的家境、他的迟到早退,以及他为了挣钱而百般无奈。

      丑闻不需要指引,它像是腐败的绿头苍蝇,来去自如地穿梭在聚集的人群中。

      然而鱼疏始终一无所知。
      他的世界很狭窄,被对冲而来的两堵铜墙铁壁困在方寸之中。
      一堵叫拮据,一堵叫孤独。
      他迟钝而又沉默,并且每天被生存两个字压得喘不过气来,根本没有心思和旁人一样去研究:这位同学是不是穿了山寨,那位同学是不是连续几天没有换过衣服。

      可那肆无忌惮的恶意枝叶最终还是伸入了围墙内。

      鱼疏一开始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开始成为视线中心,走到哪里,哪里便一片寂然。
      后来不明白,为什么那些视线总是黑压压的,让鱼疏想起阴沉的午后,将要暴雨的天。
      又让人想起将要涨潮的海,一望无际却沸腾着要将人吞噬。

      于是鱼疏自然而然把目光投向唯一一团落在黑暗里的火。
      ——霍胥北。

      第一次正式产生交集,是在走廊上。
      两人相对而行,却在擦肩时,鱼疏被人故意绊了一脚。

      鱼疏跌过去,被一双大掌扶了一把。
      满走廊响起不怀好意的起哄声,鱼疏却只能闻到鼻尖浓烈的咖啡香气。

      热、烫。
      五月天,乍暖还寒。
      不少人已经穿上了短袖,而鱼疏永远穿着长袖。不过也多亏如此,他才没被霍胥北手中那杯刚冲好的咖啡给直接烫到。

      只是校服被染上了一大片棕色的污渍。

      不可幸免的,霍胥北的天蓝色衬衫也被弄脏了,单薄的衣料贴着肌肤,眉头也紧皱着。

      他不穿校服,从来不穿。
      鱼疏也是从今天才发现的。

      鱼疏慌忙道歉,霍胥北上下打量他几眼,最后只说:“算了。”
      鱼疏逃过一劫,连忙离开,却不知被谁拦住,哧笑:“你知道霍少一件衣服多少钱吗?要不是他心善,你一礼拜的生活费都不够。”

      鱼疏傻傻的,只听到了“心善”两个字。
      再回头时,只看见霍胥北被簇拥在人群里,坦然地笑着、闹着,仿佛这世界的花都是为他盛开。

      于是乎,鱼疏下了人生中最错误的一个判断。
      ——“霍胥北是个好人。”

      但那仍旧不够,不够让一个受尽苦楚的少年彻彻底底地沦为一个唯“霍胥北”主义的恋爱脑。

      第二次产生交集是在厕所。

      鱼疏在隔间外,霍胥北在隔间内。
      鱼疏脚步错乱地被人抵在门板上,一双手掐在他的喉咙,一双手夺走他护在身前的书包,还有一双手在翻他的口袋。

      “钱呢?我看你一天天找那么多兼职挺忙的,怎么会一分钱都没有呢?藏哪里了?
      同学一场,你借我们救救急,我保证不把那些照片发出去,没人知道你晚上去夜店给人陪酒。”

      鱼疏被掐得无法言语。
      又或者,他们根本不想听他说话。

      潮水快要把他吞没,他往后退,却只无能为力地垫起脚后跟。

      “真一分钱没有?难不成是欠高利贷了?要不这样吧……我有个法子,听说裸/贷来钱快,要不然我们帮你拍……”

      鱼疏拼命摇头,对面话未说完,被一阵吱呀声打断。

      鱼疏后脑勺一阵疼,前后都在发力,两三个人的重量叠在一起,却依然阻挡不了身后的门被推开。
      鱼疏感觉自己的身体被碾成了一张纸,变轻变薄。

      在这个略显尴尬的场景里,霍胥北不用开口,光一个眼神就能让这些色厉内荏的少年们争先恐后地逃跑。
      鱼疏的身子靠着墙慢慢滑落,把头埋进了胳膊里。

      脚步声一个一个都渐渐远去,唯有一个却仍旧朝他靠近。

      “以后别来这个厕所,这里是我专用的。”

      视线里,名贵的球鞋靠近又消失,只留下一叠百元大钞。

      现在想来也是作者的刻意安排。

      第三次,就是在运动会上。鱼疏被迫捏着一张纸等在男子一千米跑的终点,看着一个个迎着风的少年迈着大步最后冲刺。

      那张纸上,歪七扭八地写着许多情话。
      热烈的、毫不掩饰的,却没有一句鱼疏的心里话。

      密密麻麻一页纸上用了三种不同的颜色、七八种不一样的字迹,却没有一个字是鱼疏的笔迹。

      鱼疏觉得那些扭曲的文字像一条条虫子,从纸上跳落,钻进了他的喉咙,然后堵得他喘不上气。

      烈日当空,在翻腾和雀跃的人潮里,鱼疏觉得他是一尾即将溺毙的鱼。
      后背汗淋淋的,却全是冷汗。

      他向左看,班上的那群人正挥动着拳头,威胁的意思不言而喻。
      他又把脑袋转了回去,阳光追着少年的脚跟,他像是一束无拘无束但又无所不能的风,扑面而来。

      鱼疏的心跳乱了两拍,机械地伸手将他拦住。

      后来是什么呢?
      霍胥北把自己递的水拍倒在地上,鱼疏在该死的高温里,差点昏倒过去。
      伴随着那阵快要窒息的羞耻感一起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心动。

      鱼疏无师自通的初恋,其实开始在他最难堪的一刻,却未止步于此。
      无可救药的堕落爱意伴潮而生。

      少年人太容易被自己的想象蒙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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