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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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清辞朝那张脸，薄青元与静远公主他们的目光下意识落到了江越礼的身上。
江越礼不近美色，也难免被辞朝晃神了两晃，被周围两人瞧见他片刻的失神。
静远公主收回视线，竖起耳朵，等着听自己兄长与薄贵君之间的博弈。
薄青元对她皇兄有多爱，就有多不满会被他兄长看上的美人。
辞朝这月下美人一般柔艳的姿色她是喜欢的，就是可惜她皇兄好像也有些意思。
江越礼回过神，表情淡然，他能察觉到薄青元一直盯着他看的视线。在瞥见他对辞朝丝毫不关注，过了好一会儿薄青元才移开了目光。
江越礼直视前方目不斜视，他左手中握着一个酒杯，手指的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辞朝不知上头的暗流涌动，在完成了自己的露脸段落，很快就退了下去。乐府排的节目不长不短，殿中官员们喝过一轮又添过了一轮酒，他们这才结束退了出去。
姑娘们一直到出了偏殿，这才一个个连忙吐出心中不安的气来，拍着自己紧张不已的胸口。
“可真是吓人，我在宫殿里都快不能呼吸了。”
“谁说不是呢，这御前的活儿怕都是不好当的，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坚持着。”
“别说了，你快摸摸我的后背，现在都湿漉漉的，全是方才吓出来的冷汗。”
姑娘们小声叽叽喳喳往回走，她们进殿中跟出去不是一条路，没有瞧见乐府其他人。
辞朝在一旁听她们讲话，有姑娘凑过来小声问他还不怕，辞朝点头，认真说：“害怕的。这可是圣上、公主和贵君一起看。”
“我瞧你倒是镇定的，我还在心里想怪不得让你站在前排，这要是换我来，怕是都跳错了动作。”
辞朝笑了下没说话。
众人回了乐府，姑娘们跟辞朝分开，她们住在教乐所，辞朝不跟她们一块儿。
今晚是公主的生辰，留在教坊司的人不多，只零星几个没有被选上的学生还在学堂里苦练。
宿舍里其他人没有回来，辞朝洗漱完便躺着睡了过去，这几天一直为了这大事没睡好，日日夜夜都练着，总算是结束了，他的精神一下子松懈下来，困意上来，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不过他还没睡多久，只觉刚睡着，就被人喊醒。
“辞朝，醒了吗？”
辞朝朦朦胧胧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人竟然是王俊棠。辞朝一下子就想到先前对方对自己的恶劣态度，连忙往里侧身，不让对方触碰自己。
这些日子天气又热了，他贪凉，睡觉只穿了单薄的衣裳。
于情于理，他都不该让外人看见他只着寝衣的一面。
“醒了，王师兄是有何事吗？”辞朝定了定神，心中全是警惕。
王俊棠说有，他看出来辞朝的不自在，看见自己就跟老鼠看见猫一样，便从对方榻上起了身，站直了身体。
“今日公主生辰，圣上慈悲，念在乐府众人辛苦，赏赐乐府众人每人二十两银子，并一匹绸布。”
“来送赏赐的公公就在外头，大家都排着队等着领，公公左右见你不在，便要人来寻你。”
就是他当时位置不妙，被公公一眼瞧见，点了他就过来了。
辞朝瞪圆了眼睛，清澈的眼神中清晰写着“这真的假的啊”，王俊棠见他这副没见识的模样，心中原本不愿不过来找他的怨气也消散了些。
他的目光下移。
辞朝坐起身没注意面面俱到，只记得拉了被子盖住了胸前，但他衣领宽大凌乱，倒是叫他居高临下瞧见了衣服里头瓷白的肌肤。
王俊棠的视线在他领口处停留了好一会儿。
辞朝没注意他这小动作，他心里想着白得的二十两，高兴起来。
二十两银子可以做好多的事情，真希望以后这样的好事还能更多一点，这样得到的赏钱也就越多，他可以将大头都攒着。等过两年他从乐府出去后，就找一个生意做，存钱以后买院子住。
这样他就有一个自己的家了！
辞朝心中满是对未来的希望。
他畅想完日后的生活，要起身时这才发觉王俊棠竟然没走，还直愣愣地站在他床边。辞朝往被子里缩了缩，只觉对方看自己那眼神颇为熟悉，“王师兄，辞朝要穿衣了。”
你该走了。
王俊棠“嗯”了声，身体没动。
穿衣服就穿衣服吧，跟他说什么。
大家都是男人，当着对方面穿个衣服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王俊棠没动，辞朝又怯生生扫过来一眼。王俊棠这才想起来不对的地方。
他连忙丢下去“那师弟你快些，分赏钱的公公在外头等着”便快步走了出去。
王俊棠一出门，手里抓着的扇子打了下另一只手的手心。
欸呀呀，他怎么就这么忘了呢。辞朝之前可是小倌，他的恩可都是男人。自己让辞朝在跟前穿衣，可不就是在调|戏他。万一辞朝以为自己对他有意思，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这么怎么办？
王俊棠走了两步，脑子里冒出来那一片白花花，又觉得自己亏了。
怕什么，不就是穿个衣服，他以前都不知道当着多少男人的面穿过衣服，现在成了良民就端起来？
何况他风流倜傥，辞朝看上自己并不奇怪。
这有什么好要自己回避的？
王俊棠的脚步一顿，有那么一瞬间想要转身回去。
“王俊棠。”有人喊住了他。
王俊棠抬眼一看，是刚下了值得尉迟远。对方换下了官服，穿得端庄，从远处走过来。
王俊棠与尉迟远相熟，他们家的小姨就嫁给了尉迟远的爹做了继室。两家有着姻亲关系。
两人之间的相处比起跟其他人，也更加随意亲近。
“你这么晚了怎么在这儿？”
尉迟远今日被调去了正殿附近执勤，可以瞧见殿中的情景。自然是将辞朝的表现全部收归眼底。
他看着在众人视线中的辞朝，耳边那些声音巨大的鼓声，都被他的心跳声所盖住。
砰砰砰，一下接着一下，又快又重。
尉迟远目送辞朝离开殿中，身体都因为心脏剧烈的跳动而火热。到了下值时，他的一腔热血也没有冷却，急匆匆换了衣服就来寻辞朝了。
他想要跟辞朝说说话，夸奖对方。
不过他万万没有想到王俊棠竟然会在这里。
王俊棠他自然是知道是什么样的性子，大户人家的少爷，沾花惹草的。
尉迟远的目光渐深，满心里都担忧着房里的辞朝。
王俊棠缓步走近，面上带笑，打量的目光扫视对方，从对方整洁的衣服上掠过，鼻尖又闻嗅到了一股墨香。
王俊棠的眉头一挑。
不对劲，尉迟远很不对劲。
尉迟远个武夫，怎么可能会好好读书？这墨香都不需要站在他对面，隔着远远的都能闻得到。这实在是罕见。
倒不是他看不上自己这“堂哥”的学识，实在是尉尉迟远拿兵器远远大过拿书本的时间，他就没怎么见过人拿过书。
凭借他的经验，男人一改常态，这中间肯定有鬼。
王俊棠开了口，“过来走走。堂哥，你呢，一下值就过来了？”
尉迟远应了声，“过来见个人。”
王俊棠眉头一挑，“谁啊？我认识吗？”他话头又是一转，“应当是认识的，我在乐府这么长时间，就算是疱房里的伙夫我都是认识的。堂哥不如说来听听？”
尉迟远不跟他说，“我自己去就好了，堂弟你就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王俊棠用狐疑的目光上下打量他，心中不断啧啧啧。尉迟远自己看不出来，但明眼人如他一下子就能发觉。
尉迟远这样子跟要去见心上人的情郎有什么区别。
嗯？
王俊棠脸一僵。
情郎？
王俊棠好险才没让自己的想法表现在脸上。
“行吧，那我就不打扰堂哥了，堂哥你去吧，我就先走了。”
尉迟远点头，“嗯，过几天母亲要回去一趟。”
他口中的“母亲”就是王俊棠的小姨。
王俊棠头也没回挥了下手，表示知道了。
他竖起耳朵走路，听到身后的动静逐渐变小，立马闪到了一旁的树木后面，等了两息。他一探出头来，就正好将尉迟远进了辞朝屋里的情景收入眼底。
王俊棠一时之间面上表情控制不住，如晴空霹雳。
不会吧？
尉迟远竟然心悦辞朝？
王俊棠再三回忆细节，确定自己没有判断错。他认识的公子哥可都是情场浪子，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王俊棠一下子脸色变得很难看。
这辞朝果然就是小倌出身，到现在都收不住身上那股风|尘味。看到个男人就勾|搭。
辞朝没想到刚走了个王俊棠，后面又来了个尉迟远。好在他衣服已经穿好，见人也不失礼。
尉迟远一进来对上他的目光就忍不住笑了，“还没睡？”
辞朝侧身整理衣裳，他的侧面轮廓优越妩媚，尉迟远烛光下看美人，越看越是失神。
还是辞朝的声音将他唤回：“本来是睡了的，圣上对乐府的赏赐下来了，这就又起来了，不能叫人家公公白白等着。”
“原是这样。”两人说话间出了门，尉迟远捏了捏身侧的手，手心里有些汗湿，“那什么，今晚你想出宫门吗？”
“今儿公主生辰，紫禁城外头有不少新奇的玩乐，乐府明日休沐，你要是想瞧瞧，今晚我正好带你一块儿去，你明日睡到日上三竿都没问题。”
尉迟远直视辞朝的双眼，心噗通噗通的，震耳欲聋。
辞朝没想到他来竟然要带他出去玩，双眼都亮了。他迫不及待：“真的可以吗？”
尉迟远点头，得了辞朝的话，他猛地松了一大口气，“当然。”
辞朝跟他说笑着去了门口，只见公公面前排着两三个人，每个人得了一匹布，一个小盒子，盒子里装着的就是赏赐下来的二十两银子。
别看这赏赐只有二十两，远远没有高官们的赏赐多，也没有他以前得的客官们的赏钱多，但他给了老|鸨和楼里，剩下到手的也不过几两碎银，这些碎银不到几天就会没了。辞朝这些年来也没攒下多少钱。
心中对钱也有渴望。
何况普通的农民家庭，省吃俭用一年也花不了三两银子，这二十两银子辞朝省着点花，也能用个四五年。
辞朝走到了公公的面前，那公公抬眼看他，“你是辞朝？”
辞朝垂眼，态度恭敬，“是的公公。”
公公打量他的脸，心下了然，“这是你的，收好了。”
“谢公公。”辞朝收下了小盒子和一匹布。
公公喊住了他，“今儿你在殿中表现不错，公主看好你，想叫你去公主府做个差事，你且收拾收拾跟我走。”
这话辞朝懵了，一旁等着人的尉迟远也顿住了。
这根本没有给辞朝拒绝的机会。
辞朝今日虽在御前表演，但一直守礼，不曾抬眼见过上座三位皇亲国戚。他连公主面都没有见过，之前也未曾听说过一点关于公主的事。这突然被叫过去做事，那不就是摸黑过河吗？
辞朝不愿意，但他面上没有表现出来。
他不过就是一个平民，这宫里谁都有资格差使他。
辞朝见公公要在外等着他，今晚就要走，他咬着唇也不扭捏，是福还是祸，是祸躲不过，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没什么好思虑的。
“多谢公主抬爱。辞朝这就去，还劳烦公公等一等。”
辞朝将自己的小盒子打开，从里头抓了大概三四两的银子出来。
一旁的公公斜眼瞅着他。
辞朝将另外的银子，连带着盒子，一起给了公公，他赔着笑，态度很是低：“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望公公海涵。 ”
徐公公这才觉得心里舒坦了。他还以为那拿出来的是给他的呢。
徐公公将小盒子收下，对辞朝的态度明显好了不少，“行了，你去吧，别磨蹭，估摸等会儿公主就要离宫了。”
辞朝应下了，他转身回宿舍，尉迟远也跟了上来。
男人的呼吸急促，慌乱，“辞朝，你别去。”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