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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亏欠良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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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啊没想到，神界最冰冷的高岭之花竟是个庖厨天才，不但莲子露华糕做的好吃，连人间的饭菜也做的这般美味。凤兮扭头瞧着身旁专心走路的莲华，不禁心生赞叹。
有的人的存在就是来体现上天的不公平的。你瞧人莲华上神，长得一张冠绝六界的脸，年纪轻轻便登临上神尊位，能同佛祖论佛法，可与道祖论道法。见多识广，能力卓绝，修为高深，还擅长庖厨，随随便便一出手便能做出一桌子的美味。
反观自己呢，凤兮酸溜溜的想。处处落人一大截，空顶着六界第一上神的名号混吃那啥。
凤兮又瞧了眼莲华，心里更酸了。人家爬个山都不带喘的。
莲华突然回过头来，与凤兮上下打量他的眼神撞在了一处。
凤兮：“。。。。。。。”
凤兮愣了一下，而后故作淡定的移向两边的树丛。
莲华笑了下，道：“这里靠近泉水，咱们先在此处歇息片刻罢。”
凤兮想说好好好，但怕莲华觉得她废，便装作神情轻松精力充沛的样子道：“这么快就休息了啊？我还不累，但要是你累了的话，咱们就在此处歇息下。”说完，率先寻着一块树底下绿荫覆盖的青石瘫坐下来。
莲华低着头忍着笑，走过去与她坐在一处。
淡淡的莲香缭绕鼻尖，凤兮闻着又想起了莲子露华糕，腹中馋虫又开始蠢蠢欲动。
早膳莲华做的极是丰富，虽然气氛尴尬，但她实际上吃了不少的。但这才过去了小半天，又想吃了。如此下去，自己迟早会胖成个球。旁的时候胖就胖吧，反正胖了她还能窝在栖梧神宫里慢慢的再减回去。可现在不同的，她要见人，她回去之后还得要相亲呢，若是圆滚滚的去见人家，不得把人给吓跑了？这样还不算严重的，到时候若让人把她胖成球的事传扬出去，那九重第一女上神的美名估计要变成笑柄了。
凤兮捏了捏自己腰间的肉，无限惆怅又迷茫。
怎一和莲华扯上关系她就能联想到吃呢？他身上的味道再是香甜可口，也不是颗真的能让她啃剥食用的莲蓬。
凤兮转过头来冲着用味勾她的人，道：“天气炎热，你坐过去一点吧，我怕自己待会儿自燃了燎着你。”
莲华看了眼两人共坐的青石，不动如山：“这石块就这么点大，再挪我就要席地而坐了。”
凤兮看了眼他身后半丈空余石面，心道，您眼睛怕不是有毛病吧，这宽度，再坐两人都没问题。
凤兮皮笑肉不笑，道：“要不，你再寻个地方坐？”
莲华扫了眼四周，嫌弃道：“其他石块都太脏了，无处可坐。”
西山夜间下过一阵儿不大不小的雨，雨水冲洗山林，石块被一起清洗，同处一地的石块，在经雨水洗涤过程中，可能有雨水分摊不均的情况，但不可能完全避开，是以，旁的石块洁净程度与她选中的这块相比，其实是不相上下的。
凤兮有些无语，顿了一下，她叹了口气站起身来。罢了罢了，既然他不想挪那便自己挪吧，谁让自己比他大呢，爱护晚辈也是她该做的。
见她起身莲华也站起身来。
凤兮瞟他：“作甚？”
莲华一脸迷惑，道：“不是休息好了打算继续走了吗？”
凤兮：“。。。。。。”
“唔，不是，那啥…….方才脖子有点不得劲儿，我起来活动活动。”凤兮支支吾吾装模作样的扭了扭脖子，又坐了回去。
莲华勾了勾唇，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又歇息了会儿，才继续出发。又用了一个时辰，到了凤兮所说的萆荔草生长的地方——少华山。
萆荔草喜阴，形如乌韭，攀附山石而生，主要生长在少华山山北一侧的悬崖峭壁之上。少华山北侧临江，眼下正是出于汛期，江水暴涨，水流湍急，浪花时不时飞卷而起，拍打在山体峭壁上。
这样的采摘环境，对他们来说造成不了难度。望了眼山壁，莲华理了理长袖，对凤兮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说着便要捏起法诀。
凤兮一把抓住他捏诀的手，道：“不能使用神力。萆荔草由赤鷩鸟看守。赤鷩鸟生性暴躁，胆子却很小，你一动用神力它们便能察觉，一旦它们察觉便会喷火毁了萆荔草，那样咱们此行就白来了。”
莲华顿住，他看向凤兮：“你为何会对此间情形这么清楚？”
凤兮坦然回道：“之前我如你一般使了神力，而后便惊动了赤鷩鸟，之后呢眼看着那群傻鸟将萆荔草烧了个干净，躲在巢穴里冲我龇牙咧嘴的叫嚣。无奈啊，我就在西山界造了一处别院落脚，等了好几百年才等到萆荔草重新长出来。啧啧，真是惨痛的教训经验，白送给你了。”
隐在长袖下的手指不自觉的捏紧，莲华微垂下头，声音淡若轻烟：“你
为何对萆荔草如此执着？”
凤兮一愣，不等她回过神来，莲华便大步流星的朝江边走去。
毕竟是生于水中修习水系法术的，就算江水风高浪急波涛汹涌，仍奈何不了莲华。他纵身跃入江中，姿势优雅娴熟，很是平稳的就泅渡过了江。莲华攀着一个大半块淹没在水下的岩石上了岸，月白衣衫被江水浸透，成股的水流自发间衣袍蜿蜒而下，滴落在苔藓覆满表层湿滑的难以立足的石块上。莲华回头望向岸另一侧，复杂难辨的目光穿过风浪时不时掀起的模糊水幕，落在凤兮的身上。停顿了一会儿，他扭过头去，开始寻着峭壁上凸起的小石块，一点一点往上攀爬。
峭壁与江面呈现几乎垂直的角度，攀爬过程中须得将整个身子趴伏在岩石上，用手臂和腿部的力量挪动。少华山这一侧山壁常年被江水拍打浸润，岩石表面湿滑，有些地方覆满了苔藓，极不易攀抓。有的小石块因常年累月的受江水侵蚀和风化，手一碰便碎了。遇着这样的还不算太坏，若是遇到脚踩上去才碎的，脚下一空那就直接掉江里了。他们是神摔不死，但感官触觉尚在，摔了也会疼。
更何况，一向怕凡俗之水的凤凰一族。
莲华攀爬的过程中，脑子里一遍一遍的闪现凤兮狼狈的泅渡江水，艰难的攀爬少华山采摘萆荔草的场景。
魂魄残缺神识有损的你，为何还记得要为我采取萆荔草。不是告诉你了吗？我不需要用它辅助修炼，不需要你再做这些无谓之事。
手攀上最后一块石头，莲华瞥了眼在萆荔草旁呼呼大睡的赤鷩鸟，动作小心的靠近，轻轻的将萆荔草摘下。在萆荔草根离开岩缝的瞬间，赤鷩鸟突然睁开了眼，见到有人采了萆荔草，立时伸长脖子尖叫，煽动翅膀飞离巢穴的同时，朝莲华喷出烈火。
莲华下意识的仰后，攀着的石块骤然碎裂，莲华身体一晃，失去了平衡，直直坠落下来。
莲华抓紧了手中的萆荔草，落入水中的瞬间，水压裹挟着剧痛袭向身体的每个神经。莲华想起很久以前，偶然间他提了一句萆荔草对他修炼有益的话，那之后凤兮便常小心翼翼的捧着萆荔草，欢欢喜喜来找他，而他嫌她与紫苏纠葛不清，屡屡将她辛辛苦苦采来的萆荔草弃之敝屣。每当那时，凤兮那张总是带着张扬而明媚的笑的脸上，便会出现伤心难过的神情。可是，之后她仍会采来送给他。即便是后来他对她做了那么多的错事，什么都已不记得的她，却仍来此，泅渡过令她害怕的江水，攀爬艰险的悬崖峭壁，忍受着一次次从高处摔下来的剧痛，采一株她不知为何而采的萆荔草。
凤兮……莲华阖目在心里反复默念着这两个字，愧疚与心疼让他几欲失控，手脚并用的从水中挣扎上岸。
那边凤兮瞧见莲华摔落下来，唇边漾起一抹得意的笑。看吧，没了神力的加持，九重莲境之主果然是不如她的。莲华跌跌撞撞的奔上前来，凤兮上下瞧了一圈他狼狈的模样，刚要取笑他两句，莲华忽然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死死的禁锢住。
凤兮一阵错愕。这是咋啦？吓住了？不能吧？这才多高啊。凤兮推了推莲华，没有推动，又加了点力，还是没推动，反而被莲华又抱紧了几分，勒的凤兮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晕过去。扶着自己快被勒断的腰肢，凤兮无奈了。早知道就不让他去了，这下弄的，啧啧，真是尴尬啊。
抱着自己的人在发抖，浑身上下湿哒哒的，弄的凤兮极不舒服，她催动神力，将两人的衣衫烘干。衣衫干了，莲华的身体还是在发抖。
不会是吓哭了罢？凤兮惊悚的想。她一边努力扭着脖子偷偷去瞧莲华的脸，一边脑子里飞快思索着各种哄人开心法子。
但她没哄过人，只哄过一个莫名其妙生气的莲华，可上次哄他也失败了呀。这该如何是好？给他唱歌行不行？凤兮想起自己五音不全的嗓子，算了算了…..那跳舞？凤兮也立刻否决了。她四肢不协调，跳起舞来像群魔乱舞。要不给他背诵佛经吧，净化心灵，增强情感韧度。凤兮想了想，这个可以有。遂朗声背诵起她最熟的一卷佛经。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渡一切苦厄……..”
沉浸在情绪之中的莲华：“。。。。。。。。”
莲华松开凤兮，后退了两步拉开距离。
凤兮停止背诵，满意的为自己的机智与聪慧点了点头，道：“果然还是背佛经有用。”顿了下，她又体贴的询问受众的感受如何，是否需要她继续背诵佛经净化心灵的服务。
莲华果断拒绝。
凤兮虽对此略感失望，但没有罔顾意愿强求。看到莲华手里紧紧攥着的萆荔草，凤兮不吝言辞的夸奖。
“少华山山壁陡峭艰险，又有江水巨浪与赤鷩鸟从中作梗，增加难度，你第一次采便成功采到了一棵，实在是难得。厉害，不愧是九重莲境
之主，没有神力的加持也一样厉害呢！”
莲华闻言目光直直的凝着她，一瞬不瞬，问道：“若是你呢？”
“我一般采个□□棵之后才会被赤鷩鸟发现。”凤兮得意的道，话说出口，她又想起莲华才因萆荔草受到惊吓，自己这么说肯定会刺伤他的自尊心了，便忙弥补道：“不过这是因为我采的次数多了，熟能生巧了。其实刚一开始时候，我比起你来简直差远了。仅仅第一关泅渡江水，我都被淹了不下数十次才顺利的泅渡过去。”
“既然这么困难，为什么你还要去采呢？你也说过，这萆荔草于你是毫无用处的。”虽然知道答案，可是莲华还是想亲耳听她说出口，自虐般想让心里的痛再深刻一些。
凤兮想了想，思附道：“可能是因为它好闻？”
莲华：“。。。。。。。”伤心的情绪被打散，莲华有些着恼的拿着满是水腥味的萆荔草递送到她鼻子底下。
凤兮被熏得脑袋发蒙，连连后退了数步。
莲华凉凉道：“你不是喜欢这个味道么？后退干嘛，来啊，继续闻闻。”
凤兮：“。。。。。。”
亏她还想法子哄他开心，他倒好，情绪一恢复便来让自己难堪。得亏他莲华上神是个无情无欲的主儿，要是他是个寻常的，就他这做派，肯定没哪个姑娘会喜欢，注定孤独终老。
凤兮暗自腹诽了一阵儿，仰头看了看对面崖壁上，赤鷩鸟们大呼小叫的扑棱了一圈，见采草的人已被它们吓得落水，便又心满意足的回到巢穴，呼呼大睡去了，其余的萆荔草没有遭到焚毁。这下凤兮便放下
心来。
她道：“今日惊了赤鷩鸟，再去采的话恐会激起它们的愤怒，进而烧毁萆荔草。我们等过两日再来吧。”
莲华点头。
回到凤兮的小院，天色已晚，两两三三小雀鸟落在院中的廊下与石桌前，小脑袋缩在羽毛里，困得磕头打盹。凤兮与莲华回来的动静一响，它们便醒了，扑闪着翅膀高兴的围着他俩叽叽喳喳旋转。
凤兮点了点其中一只的小脑袋，叹道：“天黑了不回巢，不怕你爹妈打你屁股啊。快回吧，等明日了再来我这儿玩。”
被它们鸟族的神点了脑袋，小雀鸟高兴的极了，它围着凤兮又转了三圈，才带着小伙伴离开。
凤兮在它们的身上施了护体的神咒，以确保它们回家的路上不会遇到任何危险。
做完这一切凤兮回到厅堂，抚着饥肠辘辘的肚子，纠结再三，终是忍耐不住的向莲华提出了恳请。
“你做的早膳极是好吃，可否再做一遍？”
莲华没有任何推辞，点了下头，便钻进了膳房。不多时，一道道色香味俱佳的晚膳便被端上了桌。
凤兮看了看，竟与早上做的那一桌完全不一样，而且更加丰富。
莲华边给她添上碗筷边道：“以后你想吃什么便同我讲，我做给你吃。”
凤兮问道：“你什么都会做的吗？”
莲华笑了一下，道：“你可以考考我，看看有什么是你想吃而我不会做的。”
这么大的口气，底气很足嘛。凤兮看着莲华，心想，他脑袋里到底储存了多少卷菜谱啊？不知道在西山的这些时日，能否将他菜谱里的菜全部吃个遍。
至于会不会胖成球的事情，凤兮认为，她即便是胖成球，那也是九重天里最漂亮的球。
给自己找好了理由之后，凤兮拿起著筷，道：“那我们明日下山，去人界的西落国采买食材，呃，体察人界民情，顺便采买些食材。”
莲华看着她，点头附和。其实，他不喜庖厨，厌恶烟熏火燎的膳房，但凤兮喜欢吃他做的饭菜和糕点，他便觉得膳房里冒出的不是污浊的秽气，而是平淡和乐的烟火气息。
他喜欢与凤兮这般相处。
喜欢？莲华微怔，他顿住著筷，抬眼瞧着吃的滋滋有味无比欢快的凤兮，抿紧了薄唇。
不，这不是喜欢，他怎么会配得上喜欢二字呢？他只是一朵连根都没有的莲花，无心又无情。他对凤兮所做的，只是因为他亏欠凤兮良多，理当穷尽一切来弥补，供她驱使和差遣。
不要忘记了你是个什么东西，莲华，不要心存多余的幻想。
莲华捏着著筷，对自己暗自警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