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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你来哄哄我 ...

  •   数次变成灿金色的眼眸、随手抽出一根骨头就能幻化出与赤骨剑别无二致的骨剑、对上古招魂之术的熟稔以及赤骨剑表现出来的对她天然的亲近——就算她胸腔里跳动着他的心脏,被魔气浸染的赤骨也不应该会这般乖顺的听她的话。
      还有,赤骨吸收了她的血,并借着她血中的神力,驱散了困扰它数千年的魔气。
      这一幕不禁让莲华回想起赤骨被折断后莫名其妙又自动修复的那次。
      可是,那之后他检查了凤兮的肋骨,只有一根被折断的痕迹。
      难道,那次也是如今日一般不是用肋骨而是用血修复的吗?
      真是如此的话,凤兮与那枯骨到底是何关系?
      凤兮,又究竟是谁呢?
      “尊座?”站在他身后侧的玄机子看天镜之术上已无凤兮上神的踪影,可他家尊座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看着半空之中投射的影像,不禁出言提醒。
      莲华回过神来,长袖一拂,撤了天镜之术。
      走到一侧的石床前,将琉璃瓶子放到旁边的矮几上,而后抬脚走上石床盘膝坐下,他淡声道:“开始吧。”
      玄机子点了点头。
      默念口诀,玄机子双手结印笼罩住面前的琉璃瓶子,瓶子里的那朵出具形状的花儿在瓶中缓慢上升。
      在花快要露出瓶口之际,莲华迅速以手为刃,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便剖开自己的胸膛,紧接着顺手又划开心脏,然后两手扒拉开心脏创口的两边,露出内里鲜红的血肉。
      玄机子将花彻底从琉璃瓶子中挪出,颤抖着双手快速转身,将花小心而迅速的植入莲华的心脏里。
      莲华又用神力将伤口一一缝合,整理好散乱的衣衫。除了面色苍白之外,看不出其他异常来。
      但玄机子知道,此时的莲华正经受着怎样的痛苦。
      担心凤兮闻出血腥味,莲华便在动手剖开自己之前,用神力将全身的血液冻结。而植入他心脏的花,则因沾染了火系的凤凰之血而炽烈灼热无比。酷寒与炎热两股相斥的神力在脆弱的心脉里,相互冲撞,这无异于身处在冰火两重天的炼狱之中,痛苦可想而知。
      而这种痛苦,每一旬莲华都要受一次,且随着花的生长,会越来越深重。
      这还不算什么,最令人崩溃的是,即使受了这些痛苦,熬到了最后,他们也很有可能会失败。
      然而,纵使成功几率再渺茫,他仍是义无反顾的尝试了。
      因为,心里那抹不去的执念。
      玄机子看着面前容色惨白的人,回想起那日匆忙的赶来此处的莲华上神,将手中的秘卷递给指给他看,那张以往总是波澜不惊的脸上露出按捺不住的喜色。
      当时他便在想:试试吧,或许能成功呢,或许这朵情花真能在尊座荒凉无一物的内心里,扎下根了呢。
      忍过了一波剜心之痛,莲华缓缓吐出一口浊息,睁开了眼。顿了下,撑着自己的膝盖,缓慢的站起身来。走下石床时,步子不自觉的踉跄了下。
      玄机子连忙搀扶住他,望着他惨白如纸的脸,神情忧忡:“尊座,您还是在此歇息片刻吧?”
      借着他的力量莲华稳住了身形,而后便松开玄机子:“不用,凤兮马上就回来了,我们需尽快出去。”
      “可是您这脸色。。。。。。”
      玄机子的话提醒了莲华。他顿住脚步,想了想便给自己掐了个焕颜的法术,又幻化出铜镜照了照,确定看不出任何痕迹后,才出了密室。
      刚回到正堂坐定,凤兮便步履轻快的走了进来。
      莲华望着她微微含笑的问道:“不是说转转吗?怎这么快就回来了?”
      “一个人溜达还是挺无聊的。”凤兮的走到他跟前,看了看站在一旁的玄机子,道:“谈完了吗?”
      莲华点点头:“嗯。还要再出去转转吗?”
      凤兮闻言扬起笑,正欲说什么,那边玄机子忽然插了嘴,道:“美景要是只是看的话会稍显乏味了些。”
      “那怎样才有趣呢?”凤兮笑问。
      玄机子道:“其实每一处景致都有着自己的故事,配着这些故事欣赏美景,感触自然是更深一点也更有趣。”
      凤兮想了想,点头:“是如此。”
      玄机子笑接着道:“那凤兮上神看不如这样好了,方才尊座帮我修补神器耗费了些心神我正感到过意不去,就让我陪您逛逛就当是回报了尊座的一点恩情,尊座呢,就留在此处歇息片刻,可好?”
      听了玄机子的话,凤兮立马看向莲华,目光在他脸上仔细看了看。
      一进门她就察觉到莲华给自己施了焕颜的法术,她还当他突然开窍了打算用美色迷晕她呢,却原来是用来遮掩脸色。
      莲华任由她看,但在她想要抬手撤去他的焕颜法术之时,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咳,有外人在,稍微克制一点。等回去了再给你摸,乖~”莲华清咳一声,压低了嗓音道。
      凤兮被他最后的那个宠溺的尾音,酥掉了半边身子。原本很正经的心思也被他不动声色的给带歪了。
      “这可是你说的哦,可不能反悔。”凤兮亦压低了声音挑唇回道,那双眼眸似两把钩子似的瞧着他。
      莲华抿唇笑了起来:“去吧。”
      凤兮笑嘻嘻转过身,朝一旁眼观鼻鼻观心非礼勿视的玄机子道:“那就有劳山主了。”
      “凤兮上神客气了。”玄机子望了一眼莲华,伸出一只手做出请状:“上神请。”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正堂,直至脚步声再也听不见,莲华才缓下脸色。
      强撑着的一口气刚放下,一口忍耐许久的血腥气冲破了喉间,喷涌而出。
      走出去很远后,凤兮停下脚步,转身望向来时的方向。
      玄机子生怕她折返回去,不动声色的横跨出一步,半遮挡住她的折返的去路,笑着道:“上神知酒懂酒,对酿酒定是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小神近日在琢磨一款新酒,但味道一直不对,不知是何故。这不巧了,酿酒所用之水就在前面,小神带您去瞧瞧,您帮忙看看是何处出。。。。。”
      凤兮淡淡抬眼瞧向他,目光冰凉:“他究竟如何了?说实话,本座最是厌恶欺瞒。”
      玄机子倏地停住了口,顿了片刻,复又扬起恰当而恭谨的笑,答道:“不敢欺瞒上神,尊座真的只是因修补神器耗费了心神有些疲累罢了。”
      赤金色的眸子凌厉的盯着他,凤兮冷冷道:“修补了件神器而已,能耗费莲华多少心神,使得他不得不用焕颜之术遮盖脸色?玄机子,你当本座是傻的么?!”
      话音落地,玄机子骤然感到周围的空气灼烤般炙热难忍。
      玄机子后背汗湿,不是因为热,而是被吓出的冷汗。
      在未认识尊座之前,他只听闻凤兮上神的名号,知其是个貌美又尊贵的女神。
      在认识尊座之后,便从尊座那里渐渐听的更多有关凤兮上神的事,知其是个幽默风趣、肆意洒脱、忠贞痴情、善良温柔。。。。。几乎是兼具了所有优良品性的奇女子。
      但眼下他才知,那些褒义的词句里,有一半‘因人而异’,另外的一半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玄机子稳住心神,狠力的掐着手心逼着自己直视那双冒着森冷寒意的眸子,微笑道:“小神所言句句属实。”顿了顿,他侧让出道,手臂摆出请的姿势来,续道:“上神若是不信,那就回去看看好了。我们出来没多久,想必尊座刚到客房,尚未歇息。”
      凤兮盯着他的脸,玄机子不躲不闪,神情自若坦然。
      过了良久,凤兮缓下神色,道:“非是不信你,而是对我来说,他太过重要。。。。。我经不起再一次失去他了。”
      玄机子抿了下唇,顿了顿,回道:“上神放心,尊座他真的只是有些疲累而已,休息下就无事了。”
      凤兮闻言,轻扯了下唇,没有再说什么便转过了身去。
      玄机子提在嗓子眼的心这才稍稍放下,暗暗舒了一口气后,快步跟了上去。
      从午间一直转悠到夜色深沉,该赏的景都已经赏完了,实在无处可逛的两人,坐在离山主居所不远的一个小亭子里,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沉默相对,谁都没有提出回去。
      其实,在日落之后,玄机子怕凤兮回去找莲华,曾邀请她品酒,原以为爱酒的凤兮会一口应下,但没想到被她想也不想的回绝了。
      四下静寂,对面的凤兮上神目光一瞬不瞬的凝着居所方向。
      今日赏景的途中,凤兮与他讲了些她与莲华之间的故事。
      这些故事中有一些他曾从莲华那里听到过,然而,讲述的人不同,所听到的感触亦不相同。那些在莲华口中的伤害,在她这儿却是一颗颗掺在刀子里的碎糖,一点的甜味,就愈合了所有的伤口。
      毫无疑问,她爱他胜于自己。
      这般明晃晃又炽热的爱意,也只有他家尊座才看不懂,兀自在那儿患得患失。
      玄机子仰头望了望夜空,心下叹道,但愿那棵情花能顺利的在尊座心底生根发芽。
      忽然,对面传来声响,凤兮忽然站了起来,眼神璀然。
      玄机子循着她的目光回头望去,果然瞧见了正走过来的莲华上神。
      莲华朝他们笑了下,眨眼间便出现在了亭中。
      很自然的,他牵起了凤兮的手攥在自己的掌心中:“你们怎么不进去?坐在这里做什么?”
      凤兮先仔细的看了下他的脸,没有使用焕颜之术的痕迹,便笑着回道:“赏花啊。亭子底下有一片野花丛,现下开的正好呢。”
      玄机子闻言抽着嘴角别过了脸。赏花?黑灯瞎火里赏花吗?凤兮上神啊,您找借口的时候能走点心么?
      “闻着味道尚可。”莲华嗅了下附和道,顿了顿又道:“喜欢吗?我去给你采一束回来可好?”
      凤兮笑着抱住他的手臂,眯着眼用脸颊在他的胳膊上蹭了蹭:“不用,让它好好在那里开着吧。”顿了下,她又睁开眼瞧向玄机子的坐的位置,谁知那里早没了玄机子的身影。
      倒是个识趣有眼色的人。
      拉着莲华坐在亭子边上,莲华背靠着柱子,凤兮窝在他怀中,手搭在栏杆上。
      夜风习习,花香清幽,虫声唧唧,耳侧听着莲华沉稳有力的心跳声,这滋味别提多惬意了。
      她舒舒服服的窝在莲华怀中,莲华则垂眸凝着她的脸,神情晦暗不明。
      两人在无妄山逗留了一晚,翌日便启程回九重莲境。行至半程,正巧遇到了天君崇渊遣来寻他们的人。
      于是,两人便跟着来人,改道去了九重天。
      到了勤政殿的门口,仙侍小跑进去禀报,没多会儿,天君崇渊便从勤政殿里迎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个意料之外的人。一个是突然跑来‘献殷勤’又突然消失的‘桃花’沉玉神君,一个是深居九重内宫不怎么出来溜达的天君之女嬛萝公主。
      两人朝着凤兮与莲华规规矩矩的行了大礼。
      凤兮与莲华相视一眼。凤兮挑了挑眉,看向崇渊,含笑道:“看来天君今日寻我们二人前来,是有顶难办的事要托付我二人办啊。”
      “凤兮上神说笑了。”崇渊边引着两人入内,边笑呵呵的道:“以二位上神的修为,再难的事到了您二位这儿也是手到擒来的。”
      “擒?”凤兮挨着莲华拂袖落座,目光瞧向崇渊,道:“擒谁?”
      崇渊绕过案牍上码放整齐的五摞公文,探手将摊在桌上的一本拿出来,双手递送至莲华跟前。
      “北冥之地近来突然冒出了一只来历不明的妖,此妖擅使火术,喜吞水,自它出现半月有余的时间里,北冥已经赤地千里,连天地至寒至纯之水溟水,也遭到了干涸的威胁。有很多生活在北冥的生灵,或逃或死,眼下的北冥,已几近成了死地。”
      莲华一目十行的看完北冥驻守神官呈上来的公文,交还给崇渊。
      “此事天君可交由火神与水神处理,近日来本座与凤兮上神俱有要是要处理,不便前去。”
      崇渊僵顿住,目光尴尬的看向凤兮:“如、如此,真是太不巧了。”
      一旁的沉玉神君‘小声’的嘟囔:“北冥之地都如此的悲惨了,还一脸冷漠的推拒,算哪门子的上神?!”
      崇渊立时皱眉看向他,他身旁的嬛萝公主也轻轻的扯了下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乱说。
      凤兮敛去了笑意,面无表情的也看向沉玉神君。
      而作为被挑衅的人,莲华只用眼尾的余光,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沉玉神君本就不是个能耐住性子的人,瞧见众人都在不赞同的看向,立刻不服气的挺直胸膛,微抬着下巴,理直气壮的道:“小神有哪里说错了吗?作为神祗本就理应把护佑苍生为己任。而上神,受四海八荒六界众生的敬仰与爱戴,享受着上神品阶所带来的种种礼遇,就更应该把六界的众生们放在心上。如莲华上神这般对北冥万千生灵的惨状冷漠以对,哪里对得起众生的敬仰与爱戴,又哪里算得上是称职九重莲境之主,如何称得上别人恭恭敬敬唤的一声‘上神’?!”
      话音落地,他梗着脖子看着莲华。
      崇渊正欲呵斥,凤兮已先开了口。
      “九万年前诸魔作乱,是谁只身入万魔渊,与之血战数十日,身负重伤将诸魔一一斩杀?八万九千年前,妖族之王槃项修炼上古禁术残害同族,诸神对之束手无策,又是谁带着伤,生擒了槃项?七万年前,鬼界失衡,浊气肆虐,是谁不惜折损自身的修为,把整个鬼界挽救了回来?禺强天君顺应天劫归于洪荒,九重天界势弱之时,魔族趁机挑衅,差一点这六界主宰就换了魔族来当,那时,又是谁站了出来将魔族打的元气大伤,安安分分的呆在魔域,不再敢挑衅?千日山崩裂,天地化为熔炉,是谁竭尽全力挽救众生差点以身补山?!。。。。。。这一桩桩一件件,他做的还少吗?怎么,一次不如你意,就把之前他为你们做的所有牺牲,抹得一干二净?!”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声音平淡的没有一丝的波动,嘴角甚至还勾着笑,但眸子里却是极其浓重的杀伐之意。
      显然不禁是动了怒,还起了杀心。
      见惯了她洒脱飞扬的模样,甫一望见那双杀意蚀骨的眸子,崇渊顿感陌生的同时,又忍不住心生畏惧。
      凤兮怒火头上并没有看见,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莲华瞬间苍白了脸色。那只抬起本想拉她让她莫气的手僵在半空,停了许久像是畏惧什么一般颤抖着又缩了回去。
      站在沉玉身旁的嬛萝感觉危险的临近,慌忙撇下沉玉,跑到自己父亲身后躲着了。
      崇渊握了握女儿的手,看了看沉玉,又将视线转向凤兮:“上神莫动怒,对于莲华上神为天界、为六界所做的一切,天界与六界众生皆铭感五内,至死不忘!”顿了顿,他转过头来,对沉玉沉声道:“神君失言冲撞了莲华上神,还不赶快向上神赔罪!”
      沉玉就被凤兮眼里的杀意吓愣住了神,闻言便走到莲华跟前,行了个大礼,道:“沉玉忧心北冥生灵一时情急失言冲撞了上神,万望上神恕罪。”
      莲华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又望向凤兮,轻声道:“莫气,不值当的。”
      凤兮转眸回望向莲华,顿了许久,眼底的杀意褪去。瞧着仍躬身跪伏在莲华面前的沉玉,她冷声道“天界的神官各司其职,作为上神纵然能力再卓绝也不该越俎代庖事事插手管一管。北冥一事,本就该由火神或者水神处置,崇渊天君至于因着什么缘由来找到本座与莲华上神来管此事,本座就不说了,但我们不管也是合情合理。本座这么说,沉玉神君听懂了吗?”
      沉玉默声点了点头。
      凤兮又道:“若是沉玉神君实在忧心的紧,那就跟着火神或者水神去吧,想必东荒帝君知道了,会赞许于你的。”
      言罢,她懒得再看沉玉,直起身来,甩给崇渊一句‘走了’便拉着莲华离开了勤政殿。
      一出九重天,凤兮便甩开了莲华的手,沉着脸自顾自的往三十三天走。莲华停在原地,愣愣的看着自己那只被甩开的手,抿了抿唇。
      那些他费尽心机掩盖的过往,终是被揭了开来。
      任何法术都有失去效力的时候,这一点他在施极天之术之时就已有了心理准备。
      可是,为何要偏偏在此时失效呢?情花已在他心中种下,再过不久兴许就能生根发芽了,他就可以与她相爱了。
      不甘心。莲华握紧了手,眸中翻涌着晦暗的光芒。
      指尖凝聚起赤色的神光。
      忽然,已经走出三四丈的凤兮突然气势汹汹的折返回来。
      “本座现在很生气,莲华上神你来哄哄本座!”凤兮叉腰在他面前站定,扬着下巴十分霸道的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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