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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吊起来玩 ...

  •   ……晚山。

      谁?

      他是谁?

      只这一声,带走所有欢愉羞涩。陈云景面色一变,哪怕肩上衣物还留着对方黏糊糊留下的痕迹,欲念的味道尚在鼻尖。身上热意却尽皆褪去,化作寒冰,冷入骨髓。他脑子里一瞬被阴霾笼罩,心里的澄清被暴戾代替。

      脖颈上的吊坠本是无暇玉瓶,如今裂缝却迸发出不祥的红光。

      陈云景在对方毫无防备时,一手抵着郁青脆弱的脖颈,翻身把人摁在床上,眼中生了斑斑狠意:“晚山是谁?我帮你忙,你在想别的人?”

      被掐着脖子的郁青晕乎乎地倒在被褥里,他眼神好一阵子都对不了焦,还陷在余韵中起不来。

      陈云景手上力气更大了些,眼里红痕丛生:“你说啊!”他还是第一次‘帮人’,若是郁青当真骗他,陈云景咬紧牙根,眼里竟起了杀心。

      “呜……放、放手!”郁青被他这一使劲掐的透不过气,猛咳了几声,挣扎着起身,在被褥里搁浅的鱼一般翻腾,“你发的什么疯!”

      “你今天不说清楚,就别想活着踏出这个门。”

      “说什么?”郁青真的没听清。

      “晚!山!”陈云景咬牙切齿,一字一字重复念道,“他、是、谁?”

      “是你!”郁青哪想到他翻脸这么快,抓着他手腕边咳边道,“别掐了我真要断气了!是你是你,没有别人。松手,快松手!”

      “你骗我。”

      “我没骗你!松手啊!你就叫花晚山!千真万确!”郁青见他不信,也被掐出了火气。放弃了挣扎,一手揪着陈云景领口挺起上身吼道,“你他娘的是不是忘了自己回来是干什么的!陈云景!”

      这一声连名带姓的呼唤彻底唤回了理智。

      陈云景终于松了手,他愣了一下,眼里渐渐清明,身上的黑气渐渐散去。这才后知后觉想起,的确有谁对着他喊过这个名字。

      是……天道。

      第一次见到天道时,它喊他,‘晚山尊’。

      陈云景身上冷意渐渐褪去,他搓了下指腹,指腹上尤残存着对方的温度,他呆愣了好久。

      听见咳嗽声在旁边响起,他侧头,看到郁青捂着喉咙咳的死去活来,方才想起刚刚到底都做了什么。不由脸色一白,连忙膝行过去帮人顺气:“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以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真的对不起,我以为、我只是……”

      他一时间语无伦次,竟无法解释自己的行为。

      郁青一手指着他,面色是充血的红,他张开想说什么,却因为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而迟迟没法说出口。只能在那本能性地咳嗽。

      陈云景整颗心都乱了。他就势抓住郁青指着他的手指,低头亲了亲示好,满脸愧疚地看着郁青。

      郁青被他这一吻惊得缩回手指,“你!”既想骂他泄愤,又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示弱打消了怒气。

      陈云景摸摸他脖子上夺目的手印,满目歉意,低头安抚性的亲了一下对方的喉结。

      郁青不仅没因为这亲近生出半点旖旎,还被吓得往后爬了两下。

      这一反应,说不让人受伤是假的。陈云景怔住了,也知道是自己变脸太快,吓着人了。“我、我平时不这样的。”陈云景低下头,他刚刚着了魔一般,现在想起来,他自己都后怕。“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郁青,那并非我本意,我没想过伤你。”

      这还是第一次,他会失控,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次你情我愿的事,差点成了一桩凶案。

      除了道歉,陈云景感受到了沉沉的无力感,他内心充满了对自己的斥责和愧疚,看着自己颤抖的手,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来。甚至连刚刚的想法和记忆,都有些模糊。

      还是说,其实他本来就是这么个坏到极点的家伙,不然为什么会、会做出这种事来……

      一只手搭上他腕间,松松与他手掌交握。陈云景一怔,抬头看去。郁青抱了过来,紧紧地抱着他,安抚道:“没事没事,瞧你那模样,怎么反倒还要我这个受害人来安慰你。”

      “我……”

      郁青脑袋搭在他肩上,额发碎碎痒痒落在陈云景脖颈上。

      他听见郁青在他耳边打了个哈欠,“好了好了,折腾那么一遭,我都困了。今晚王爷不介意我蹭一蹭床吧?”

      刺目的痕迹还在对方脖子上。陈云景垂下眼侧开头不忍再看,想要回抱对方,又缺了勇气,稍稍蜷起手指,闷声道,“不介意。”

      郁青大概真的困了,一只手臂横在他胸膛上,兀自趴着睡的正熟,还是那豪放不羁到能把被子踹下去的睡姿。

      陈云景却睡不着,他十指隔了一层薄被搭在腹上,睁眼看着天花板许久,侧脸去看郁青。郁青呼吸绵长,脖子上一处被掐出的红痕正慢慢变的青紫,睡着时无忧无虑的模样和他截然不同。他心里有很多事,都是导致他睡不着的罪魁祸首,可是那些事他都不想问。

      比如,我到底是谁?花晚山又是谁?我的记忆哪去了?

      又比如,你又是谁?你是我的发小燕飞吗?为什么你不承认,为什么你懂那么多?

      还有,天道到底要我来做什么?我一个人根本不可能镇得住那些妖魔鬼怪。

      以及,你是不是更喜欢那个花晚山?

      他不想问,也不敢问。

      毕竟他本来把武力并不低的郁青留下,就是为了镇住自己初来异世那慌乱的心,才能在表面游刃有余。只要看到郁青有些熟悉稚嫩的面孔,他就能回想起以前的生活,不至于感到孤立无援。

      所以他打从一开始,就没有问过郁青的来历,他也不在乎。

      只要把这个人留下就好,像安心丸一样。这种完全说得上是利用的法子,更让他没有立场去问郁青的情之所起。不管是因为什么,问了,结果都是一样的。

      但要真说起来,郁青屡次遭难,完全说得上是被他拖累的。陈云景不再看旁边的人,回过头定定看着房顶。

      他又不欠我的,作为灾祸起源的我,是不是应该,稍微离他远些?

      可我好像,不太舍得。

      次日回程,依旧是来时那一队模样,陈云景这次没说要去骑马,安安静静在马车里休息。他听见马车外的谈话声,似乎是来自花千鲤。

      “你这脖颈怎么回事?青紫的吓人。”

      “哦,是吗?”郁青哈哈道,“这不是晚上闲得发慌,找根绳子把自己吊起来荡着玩。”

      花千鲤:“……这还活着,您命可真大。”

      郁青挑了下眉,不怀好意:“你该庆幸自己没起夜,我昨晚就在你窗前荡来着。你要起来,我还能给你表演一个用脑袋荡秋千。”

      想起那场景就瘆得慌,花千鲤个中滋味难以言喻:“你简直是个魔头。”说罢骑马离远了些,唯恐染了疯病。

      “哈哈哈……我是不是个魔头,用你说?陈……王爷你来说说看,王爷?”郁青挑开马车帘子往里一看,男人安安静静缩在角落里坐着,头挨在一侧木板上,长长的睫毛在白净的面上落下阴影,似乎已经睡着了。

      他睡着的时候,倒是不同睁眼的模样。安静,脆弱,又好像带着几分茫然。

      郁青捂了一下自己的心脏,像被什么击中了。

      “车里这么晃还能睡得着。”郁青小声嘟囔着,不自在地放下马车帘子,“真是个怪人。”

      没几天,郁青就发现陈云景在躲他了。

      哪怕不小心遇上,陈云景言语也少了很多,视线飘忽,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让人看着牙根痒痒,又无可奈何。他一个贴身小厮,反倒去做些种花淋草养鱼的活,连‘身’都贴不得。一问,夏总管严肃着脸说,“都是王爷亲口交待的,不许偷懒!好好干!”

      这么过了一段日子,郁青忍不可忍,把水壶塞到下人手中,撸了两把袖子,气冲冲离去,“去他娘的淋花!我今天非逮着他不可。”

      书房门口正撞上两人出来。郁青绕过他们往前跑去,跑了没几步拐了个弯又回来,拦在花千锦花千鲤二人面前,“他和你们说了什么?”

      “与你何干。”花千锦见他,回想起了些许不愉快的记忆,显然不太待见他,说罢径自离去。郁青也没管。

      可花千鲤低头抬脚刚想跟上,却被郁青一手拦住。郁青道,“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感情就盯着他一个人,说好的一视同仁呢?

      花千鲤看了眼走远了的胞姐,又看了眼郁青。顿了下,好声好气,“是这样的,王爷说要出去散心一段日子,让我等准备一下行李。小公子也去准备吧。”

      “哪日出发?”

      “……明日辰时。”

      这么快?郁青得了准信,麻溜放人,蹿去书房却扑了个空,扭头寻去了王爷屋里,却被夏总管拦住,因为偷懒斥了一顿。

      郁青左耳进右耳出,摆弄着腰带,“这不是小人寻王爷有急事吗?禀完就去干活。”

      夏总管不许,“王爷体虚,休息着呢,你勿要打扰。”

      “知道了知道了,那下人我回去干活啦。”郁青说罢跑的贼快,风一样没了影。夏总管一嘴的训话还没说完,只能干巴巴噎下。

      偌大的院子里,此时因为主人休息,屏退了众人,显得安静无比。郁青十分熟练地翻过院墙,扒在木窗上往里一看,眨了眨眼,忽然露出坏笑。

      陈云景这几日并非光躲着郁青,他在悄悄练习使用那‘洗铅灵瓶’。可惜练了几日收获甚少,完全没办法像郁青一样把里面的灵水唤出来。每当他想向前一步,身后便如同捆上千百锁链,把他一同往后拽去。

      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往前一步。

      法宝不能运用自如,他便开始研究其这幅肉身来。

      天道既然让他去做收妖这种事,哪怕不赏他一副‘天赋过人’的肉身,至少也是能跑能跳的普通人吧?也许这幅身体并非那么不堪,也许还能修仙,运用本领,哪日就能掌握毁天灭地的力量。

      可当他内视其间经脉、丹田,发现当真就是一副天赋本就不如旁人的身躯,甚至因为养尊处优多年患病,还要更差些,手脚冰冷,气虚体弱,活动久了眼前就会阵阵发黑。若是强行活动,就会直接晕倒,运气差些惹来一阵低烧,连灵魂都被排斥出去。

      他左思右想,实在无法琢磨出这层意思。这到底是要请他收妖呢?还是让他给妖怪上门送餐呢?又或许,天道是在忌惮他?毕竟,他至今不知‘花晚山’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意外之喜是,他埋头研究了几日,发现自己竟可以自如‘出窍’了。这意味着哪日若真到了生死存亡关头,他完全可以金蝉脱壳逃命!

      陈云景好奇地摸摸椅子,又摸摸花瓶。开始时一碰,手便穿了过去,但练习了几次,他慢慢掌握了一些技巧。当注意力集中在地面、集中在想要触碰的东西上时,他可以做到短暂的凝实。

      他正拿着毛笔蘸少许墨汁,聚精会神,无比谨慎地在白纸上落下一点。

      身后忽然撞上了一股巨大的气力抱着他,一下子把他压弯了腰。

      “嗷!”

      落笔在白纸上留下歪歪扭扭一道痕迹,难看的很。

      陈云景扭头,见着是郁青也毫不意外——除了这家伙,这王府内还有谁这般咋咋呼呼的——这一遇到郁青,他顿时把自己之前什么要远离人的想法全忘光了,气的直接提笔在捣乱的人鼻子上一点,“你怎么来了,小声点!”夏总管在房外不远守着。

      郁青顶着鼻头一点黑,不满地避开了他的鼻尖,“对对,是要小声点。”说完连忙捂住自己的嘴,用气声道,“惊醒王爷就不好了。”

      陈云景随他眼神看去,便看到床上躺着的肉身,一时间脸上神色变了变。是了,郁青还不知道他和王爷是一个人,毕竟他们模样长得完全不一样。

      郁青搂着他腰,下巴抵在他胸膛上,圆润的脸颊弧度显得柔软无害,弯起的眸子里却装满了机灵,“那我们就小点声好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吊起来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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