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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装深情 ...

  •   阿离扮的‘蓝玉儿’看着他的神色,脸上露出一副伤心的模样。
      “你还在因早上的事生我的气吗?我,我跟你道歉,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楚凌然看着她,顿了好一会儿才缓了脸色,拉过她的手叹了口气。
      “小傻瓜,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我知道你不让我审薛落,定是有你的考量的。”
      闻言,‘蓝玉儿’破涕为笑,小鸟依人的依偎进楚凌然的怀中。“我就知道,凌哥你最好了!”
      楚凌然拥着她,轻抚她的长发。“不过,玉儿我还是很担心你。那个薛落擅使易容术又百毒不侵,纵你有毒蛊傍身,可眼下你一身蛊毒尽失。我担心,在面对她时,你会吃亏。”
      “下次还是我陪着你一起去吧。”
      ‘蓝玉儿’从楚凌然怀里直起身,道:“我知道凌哥是为我好,但这薛落实在难缠。上次你也看到了如若你在场,她是一个字都不会吐露的。”顿了顿,她瞧见楚凌然的面色又变得有些难看,忙道:“这样,等张阁主查清了薛落的底细,你再和我一起审她好不好?”
      楚凌然看着‘蓝玉儿’微笑:“好。”
      他的复仇大计尚需要蓝玉儿这枚棋子,暂时就听她好了,左右张阁主那边大约这两日就会有消息传来了。
      不过,一向乖顺听话的蓝玉儿最近一反常态与他做对,总拦着他去审那个薛落,这让他有些在意。
      如若棋子用的不再顺手,那么就到了丢弃的时候了。
      楚凌然望着‘蓝玉儿’,笑容宠溺笑意却未达眼底。
      没有蓝玉儿的情人眼里出西施,阿离一眼便看穿了楚凌然眼底的冷意。
      似楚凌然这种人,从未真心待过任何人,纵然蓝玉儿巴心巴肺的对他,可他也不过是当她是枚棋子而已。
      可叹蓝玉儿乱情迷眼,身陷泥沼而不自知。
      楚凌然因连日的噩梦精神不济,回来补眠。瞧着楚凌然揉着额角转向里间的卧房,阿离大大方方的顶着‘蓝玉儿’的脸出了房门,朝着院外走去。
      三圣教盘踞整个苍野山,共计有四个分坛,分别占据山的东、西、南、北四个方位。要短时间摸清楚整个三圣教的情况,最简单直接的方式便是问它的所有者——三圣教教主杨清风。
      身为副教主的蓝玉儿在三圣教只手遮天,横行无忌,那么被鸠占鹊巢打压的连栖身之所都让了出来的杨清风又去了何处?
      她不信他会拱手让出手中权力,甘心情愿的顶着绿帽子做个缩头乌龟。
      出了院落,阿离本打算寻教众聚集之地,从他们口中探查有关杨清风的消息。然而,刚走到一处假山,就被从里面窜出来的一条人影,扯进了假山石洞内。
      阿离悄然收回了指缝间蓄势待发的金针,后退一步从那人的怀中退了出来。
      “此处人多眼杂,楼主不该贸然拉我入内。若是被人瞧见的话,我们的计划可能就要功亏一篑了。”
      温软触感消失,怀中顿时空落落的。容锦看着与自己尽力拉开距离的阿离,手指禁不住的蜷缩。
      “不会的。我特意瞧准了周边暂时无人,才拉你进来的。”容锦道。
      阿离背脊抵靠着粗粝的石壁。尽管拼力与容锦拉开距离,但假山掏出来的石洞本就狭窄逼仄,她与容锦之间也不过才拉开了不足一臂的距离。且容锦身量甚是颀长,假山石洞低矮,他必须低着头才不至于碰着顶。
      轻浅的气流若有似无的喷洒在她头颈上,茶香笼罩在她周围,如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困在其中。
      恐惧,但更多的是贪念——怀念曾经虚妄的温情,贪婪的想要拥有他的爱。
      低贱又很没有出息。她厌恶这样的自己。
      阿离掐着自己的掌心,面色平静无波,道:“楼主找我,所为何事?”
      这三年来,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她成长了很多,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这本是他对她的期望。然而,他却欢喜不起来。
      那个总是笑颜明媚的女子,终究让他弄丢了。
      见阿离微微皱起眉,容锦才开口道:“有了点张阁主背后组织的消息。”
      顿了顿,容锦问道:“你在乾国可曾听说过泯血楼吗?”
      阿离仔细思虑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未曾。”顿了顿,又道:“你的意思是,张阁主背后的组织就是这个叫泯血楼的?”
      “嗯。”容锦点了下头,道:“泯血楼前身是乾国一个规模十分小的杀手组织,从众人数不过十人,且他们的武功都很差。在乾国几乎没有人愿意找他们做生意。是以,不止是你,就连乾国秘卫玄凰司的人都忽略了他们。”
      “但,就在两年前,这个杀手组织忽然消失了,有关其的所有消息都被人刻意的隐匿。这几日多方探查,暂时只查到他们内部制度效仿风雨楼,设立了十二阁,其中这个张阁主就是专司情报的。”
      顿了顿,容锦看着她道:“泯血楼潜藏在乾国内部是个极具威胁的隐患,若是只凭玄凰司,恐怕暂时无法查清他们的底细。所以。。。。我令风雨楼的人协助探查。”
      阿离看向他。
      “你放心。”容锦道:“等到此事结束,我会把他们全部撤回来,不会给兄长造成麻烦的。”
      阿离听了默然不语。
      揽月与江慕在此,绯玉馆里只有顾云清坐镇,所能探查的消息有限。而玄凰司虽在乾国根基深厚,暗桩遍布,但其在南疆的势力却很薄弱。
      相对于前两者,风雨楼的优势就强多了。
      三年来,她虽尽力探查容锦在乾国埋下的暗桩,但却一直未曾查到。
      不如,借此机会探查一番。
      阿离心念转了几遭,抬起头道:“那就多谢楼主了。待此事了结,我会支付风雨楼酬金。”
      容锦捏紧了指尖。顿了半晌,道:“今晚你打算怎么办?”
      闻言,阿离一脸莫名的看着他,不是很明白他此话何意。
      容锦抿了抿唇,“楚凌然与蓝玉儿宿在一起,你。。。。你想好用什么理由支开楚凌然了吗?”
      阿离想了想道:“蓝玉儿与楚凌然这几日一直因楚凌然要去地牢的事闹矛盾,今日他们才刚和好,若是此时让楚凌然去别的地方的就寝,怕是他会起疑心。”
      “那你打算怎么办?真要和他宿在一间屋子里吗?”容锦急急地拉住她的手道。
      开什么玩笑!顺了阿离的意思让她伪装成蓝玉儿,与楚凌然虚与委蛇,已是他最大的容忍限度。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和别的男子同床共枕,是绝无可能容忍的!
      容锦心里开始盘算,杀了楚凌然再自己伪装的话,引出幕后黑手的可能性有多大。
      “这是我自己的事,就不劳楼主费心了。”阿离挣脱开容锦的手。“楼主还有别的事吗?若是没有的话,薛落就先告辞了。”
      话落,她朝容锦淡淡的颔了下首,转身朝外走去。
      容锦站在原地,看着阿离的背影面色阴沉的吓人。
      晚间,楚凌然沐浴就寝。正欲与‘蓝玉儿’亲昵之时,一向主动迎合他的‘蓝玉儿’却忽然将他一脚踢下了床榻。
      ‘蓝玉儿’一边含羞带怯一边颇感歉意的道:“我葵水来了,身子污垢不洁,怕沾染到你身上令你难受。”
      楚凌然闻言皱眉,顿了片刻,从地上爬起来道:“无事。你好好歇息,我去厢房。”
      言罢他看了看躺在床榻上冲他歉意微笑的‘蓝玉儿’,拢好衣衫走了出去。
      等待人走远,阿离敛去笑意,转眸瞧向西窗外立着的那道沉默的黑影。
      浓重森冷的肃杀之气在她将楚凌然踹下床榻之时,蓦地自那黑影周围消散。
      吹灭床头前的烛火,室内陷入一片昏暗的夜色之中。外面月光朦胧,映衬的那西窗上的影子更加清晰。
      阿离抱膝坐在床榻边,目光沉静地看着那抹身影。
      刚才看到容锦的身影出现在窗前之时,她竟是吓得心里一慌,几乎是下意识的对楚凌然狠狠踹了一脚。
      她害怕他生气。
      她一方面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她这是以大局为重。如若容锦现在就杀了楚凌然,那后面想要查出他背后的组织就难了。
      但另一方面却又无比清醒的知道,似容锦这般沉着冷静之人,就算她不踹那一脚,他也不会杀了楚凌然的。楚凌然对他还有用处。
      所以,这不过又是她在自作多情罢了。
      自我安抚失败,阿离忍不住唾弃自己的同时,怨恨起了作为始作俑者的容锦。
      大晚上的没事晃到窗子下装什么深情?!
      他跑来这里,应该不是真的在意她会不会真的与楚凌然怎样,他在意的怕是她与楚凌然背着他达成同盟对他不利!
      至于立在窗外装深情,怕是又在打着蛊惑她那颗已死之心萌动,好为他所用。
      就如他曾经对她做的那般。
      阿离想到此处,有些想笑。
      她到底又多蠢,才会在一个人身上栽倒两次?!
      还是她在容锦的眼里,就是个给点甜头就会扔了尊严立马回头的废物?
      月行中天,夜风簌簌,半蔟竹影随风摇曳,站在窗外的人影却如磐石一般,岿然未动,好像要就这么站到天荒地老。
      阿离看了看那人影,唇角黯然落下,头埋进膝盖里。
      她不是废物,不是。。。。。。
      忽然,一道曲子在夜色中浅浅响起,舒缓轻柔的调子让阿离复杂低沉的心绪慢慢平静了下来。
      容锦的眼力一向很好,纵然是黑暗中也能视物。是以眼下虽隔着一层窗户纸,但依旧能看清屋里的情形。
      他知道她并没有入睡。
      他也知道自己站在这里扰了她安眠,但他并不想离开,他还想再与她多呆一会儿,就算隔着一扇窗户也好。
      方才瞧见楚凌然靠近阿离,还将他那只脏手碰触到她的肩膀之时,瞬间暴涨的杀意和怒火吞没了容锦。阿离的那一脚哪怕再慢半息,楚凌然就变成了一具尸体了。
      他很清楚阿离是在演戏,也知道楚凌然还有用眼下不是杀他的时机,但他仍是无法忍受——他相信世上任何一个男子都不会忍得了自己的心上人与别的男子亲昵。
      就算是做戏也是不行!
      这与之前的他大相径庭。
      从前的他虽然也喜欢阿离,但依旧能眼看着她与楚凌然故作亲昵虚与委蛇。。。。。
      是从何时开始,他对阿离的占有欲已凌驾与理智之上的?
      容锦想,大约是自他承认自己无法做到与她相忘于江湖的时候罢。
      压抑了三年的相思一朝冲垮了束缚,渴念疯涨,欲壑难填,非她不能平抚。
      纵然眼下她尚不能接纳他,但容锦坚信,终于有一日,她会回到他的身边。
      她是属于他的。这一点容锦一直笃信。
      面前窗户忽然大开。容锦捏着竹叶的手顿住,他抬起眼皮看向窗里的人。
      阿离站在窗户里面面无表情的也瞧着他。
      “楼主真是艺高人胆大,三更半夜不歇息,大喇喇地在此吹曲儿也不怕将楚凌然和巡逻的招过来。”
      “你且放心好了,不会的。”容锦淡笑着道:“我在曲中注入了内力,一般内力不够深厚的人是听不到的。”
      “那若是这附近正好有内力深厚的高手在呢?岂不是等于不打自招这里进了‘贼’?”阿离凉凉接口怼道。
      容锦轻笑一声,向前走了两步,在距离她两尺之距站定。那双形状漂亮的眸子染满笑意的凝着她。
      “那也得距离我两丈之内才能听到。”
      “我只会吹给我想吹给的人听。”
      这隐晦又直白的表达听的阿离直想甩上窗户。她克制捏紧了木窗边角,冷声道:“我既已答应与楼主合作,就必然会守诺,在楼主不主动破坏盟约的前提下,不会背叛你我约定。所以,楼主不必做这些多余之事。”
      闻言,容锦脸上的笑意顿了顿,变得苦涩起来。
      “我,我只是想让你能睡得安稳些。。。。。以前,你睡不着的时候,总会吵着让我给你弹首安眠的曲子。。。”
      “今夕不同往日。”阿离打断他,道:“你我现下只是各取所需的关系,仅此而已。还望楼主不要越界,以免坏了我们的盟约。”
      说罢,她准备合上窗户。
      容锦抬手抵住将合的窗页,目光灼灼地凝着阿离,道:“既然你不喜欢这首曲子,那我便不吹了。但是,你想与我桥归桥路归路,我无法应允你。”
      阿离闻言,怒极反笑:“那你想怎么样?想继续用感情操控我让我继续傻兮兮地当你的棋子?容锦,你不要欺人太甚!”
      容锦脸上闪过一抹难过,急急一把抓住她的手解释。
      “不,我不会再那么做的。阿离,我想把从前亏欠你的统统弥补给你。。。。我想与你在一起,再也不要分开。这三年来,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想你想的几乎要发疯了。”
      “现在说你可能不信,但我爱你阿离。从过去到而今都是,从未改变过,将来也还会继续爱下去。”
      闻言,阿离笑了起来。她捂着脸,形态有些癫狂。
      “呵,那我是不是该感谢你的‘厚爱’啊?”猛地用力从他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阿离脸上厌憎恨意扭曲了她的面容。
      “爱?容锦,别恶心这个字了。”
      真如他自己所说那般爱着她,当初的他就不会在大婚之夜一杯毒酒要她的命,就不会残忍的摧毁她所有的念想。
      一边爱着对方,一边残忍的将对方除之后快,世间哪有这般凶残割裂的爱?
      容锦不爱她,她自始至终不过是他用的最为趁手的棋子罢了。
      看着她对他毫不遮掩的憎恨,容锦觉得心痛如绞。
      他以为他已经做好了面对她憎恨的准备,可是当真的面对时,他才发现,他并不能接受她的恨。
      他接受不了从前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全心全意爱慕他、依恋他、信赖他的阿离,满含恨意的目光看着他的模样。
      然而,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自作自受,怨不得旁人。
      不敢再与那双满含恨意的眸子相对,容锦别开视线,薄唇微颤哑声道:“你不信也没关系,以后我会让你相信的。今日夜色已深,你早些安歇罢。大约再有一日的光景,张阁主那边就会过来了,届时我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我先回去了。”
      说罢,他低头转身,仓惶如逃一般消失在夜色里。
      阿离站在窗前,兀自沉静了许久才平复下满腔奔涌激烈的心绪。她垂眸望着落在窗底那片被容锦用来吹曲的竹叶,捏着窗边的手指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数度,最终还是探过手去,将那片竹叶收入掌心之中。
      容锦没有猜错,她的确是个给点甜头就忘了疼的废物。
      “真是没用啊。”阿离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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