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为了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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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朝会散去，大臣们一个个走了出去，不多时，整个文华殿就只剩下了暂时代乾王主持朝政的凉王燕睿。他扫了眼左右，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志得意满的笑容，抬步踏上面前的玉石阶梯，坐上那象征至高无上的权利的乾王宝座。
抚摸着宝座两边栩栩如生的蟠龙浮刻，燕睿眼中闪烁着贪婪的欲望。
“殿下，您还是从那里下来的比较好。”一道苍老威严声音冷不丁的响起。
燕睿抬眼看了看不知何时出现在殿里的老者，并没有动。
“石相不必紧张，小王只是好奇坐在这里往下面看，下面是什么样的景象。反正，这里只有你我，其他人不会知道，远在北境的乾王更不会知道。”
闻言石相沉下脸色，声音更是沉冷了几分。
“王上是远在北境，可他的‘眼睛’却无处不在，小心驶得万年船，凉王殿下。”
最后四个字刻意咬重，一字一顿，意在提醒他现在的身份。
而在燕睿看来，这种提醒无疑是在下他脸子。
若他是这宝座的主人，他定然立时命人将这个老不死的拖出去乱棍打死了喂他的狗了，但，他现在还只是‘凉王殿下’，他还需要这个老不死的帮他拿下这帝位。
手指狠狠的捏着宝座扶手须臾又松开，燕睿脸上挂着谦逊的笑站起身，走了下来。
“小王大意了，多谢石相提醒。”
石相的脸色并没有好转。
若他还有别的人选，他定是不会选择这个废物！
顿了顿，石相缓下脸色，道：“明日休沐，凉王殿下可有空到相府用个午膳？珠儿她说要亲自下厨招待殿下。”
“珠儿亲自下厨，那小王定是不能错过的。”燕睿笑道，“恰好，我新得了一块奇石也正想着给石相送过去呢。”
石相闻言，脸上终于带了点笑意。
“凉王殿下费心了，那明日老夫便在府中恭候殿下大驾了。”
“一定一定。”
宫门前分道扬镳，登上各自府里轿撵的两人，脸上的笑意俱是变成了冷笑与不屑。
回到相府，在书房等候已久心腹，立即将一封递送上来。
石相拆开信封，一眼扫过，而后递还给心腹。
心腹一面将信点燃丢进铜盆之中，一面看向石相紧蹙的眉头。
“大人，怎么了？”
石相摇摇头，“楚凌然来信说，那个名为阿离的女子想从我这儿要个凭证。”
“容锦是华国之主，和我们合作谋取他的性命所带来的后果，确非她一个女子能承受的了的，想要个凭证也说的过去。” 心腹沉吟，“只是，大人的手凭也不好给出去，以免泄露了您的身份。”
“我也是担心这个。”石相道。
心腹沉思片刻，忽而灵机一动，道：“大人，其实这手凭不一定要您亲自给出，要论地位的话，凉王殿下的手凭不是更有分量吗？”
石相闻言眉目舒展，唤来门口的仆从道：“叫小姐来书房一趟。”
仆从应是忙小步跑去。
不多时，相府小姐石珠儿莲步姗姗而来。
蹲在屋檐阴影里的一身夜行衣的人，睁大眼睛用力瞅看，待看清那相府小姐的长相后，顿时身体后撤，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咦~’嫌弃声，脸上的黑布都掩不住他满脸的失望之色。
而与此同时，一道密令自京都玄凰司发出，半柱香之后，数股隐卫从玄凰司各部秘密出动。
另一边，因为宗舛之事与白荼大吵一架的江慕，回到了南疆玄凰司驻地。
墨染汇报完各方消息后离开，容锦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浓墨压顶的黑云，静静出神。
阿离托着食案推门而入，望见容锦站在窗前皱了皱眉，道：“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不要站在风口吹风。”
容锦回过头，淡淡笑了笑：“没事，这风也不大，屋里又太闷，我透透气。”
阿离放下食案，走了过来，将窗合上，“那也不行，回头落下了病根就麻烦了。”
容锦望着她，笑起，“好，听你的。”
阿离顿了顿，道：“你要是觉得闷的话，可以出去转转，不用呆在屋子里的。”
她相信，以容锦的能耐，就算外面监视的人再多十倍，只要他想，也是来去自如的，哪怕是在他重伤未愈的情况下。
然而，如此强悍的他如今却甘愿收敛所有锋芒，自囚于这小小的一居室内。
其中缘由为何，虽然阿离不想承认，但内心里有个声音无时无刻不在告诉她——因为她。
为了她，他从华国远赴北境。
为了她，他星夜兼程赶赴南疆。
为了她，他以身作饵身负重伤。
为了她，他自缚手脚囚困于宿敌之手。
。。。。还有那生不如死受尽折磨的三年。。。。
都是为了她。
阿离的指尖捏紧了衣角，道：“其实，你不必如此。。。。”
“说的也是。”容锦突然开口打断她的话。
阿离微怔，“什么？”
容锦趁她愣神之际，拉过她的手攥在掌心里，道：“等下你有空的吧？楚凌然这么晚了应该不会再找你了，你陪我去个地方吧。”
阿离张了张嘴，还没说什么，容锦看着她脸色忽的变得难看起来。
“没有空吗？”
“看来，还是应该直接弄死楚凌然比较好点。”容锦眸子危险的眯了眯。
这又关楚凌然什么事？
阿离有些无语了，不过，被他这一闹，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有空。”阿离没好气的道。“待会儿陪你去，不过先用完膳再说。”
容锦的脸色立时阴转晴，“好。”
用完晚膳，两人悄无声息的在外面一众暗桩的眼皮子底下出了小院，掠过三圣教总坛，一路向苍野山顶奔去。
容锦也不告诉她到底要带她去哪儿，一路都死攥着她的手，还美名其曰什么怕她跟丢了自己。
阿离忍住想啐他一脸的冲动。这些年她虽将心思放在了经营绯玉馆上，但武功也没有落下，早就不是当年菩提谷时需要他带着飞的废柴徒弟了好不好？！
飞了大约半炷香，容锦终于停了下来，落在一个满是野草荒木的地方，环顾四周，除了草木就满眼的黑，什么也看不到。
难道，他知道自己在他背后搞小动作了，所以诳她来此打算来个弃尸荒野？望着匪夷所思的景致，阿离不得不心生怀疑。
容锦笑吟吟的从袖中掏出一条月白色发带，“快到地方了，先卖个关子。”
说着他倾身上前。
熟悉的茶香刹那迎面而来，占据她的嗅觉。阿离僵直着身子，任由他慢条斯理地将那条发带系上，蒙住她的双眼。
也许是来不及反应，但容锦还是被她的顺从取悦到了。
容锦已经很久很久不曾感受到她全然的信赖，只是这一点顺从，都让他激动的难以自抑。
想抱抱她，想亲吻她。。。垂眸凝着日思夜想的容颜，容锦喉结滚动。
“愣着做什么呢？还去不去了？”有时候看不见其他感官反而会更加灵敏。譬如此时，容锦骤然变得粗重喘急地呼吸声、滚动的喉间吞下因渴求而产生的水声，全都清晰的传入她的耳中；灼烫滚热的视线一瞬不瞬的凝着她，似饥饿已久的野兽盯着好不容易捕获的猎物，在囫囵吞咽和细嚼慢咽之间游移不定。
阿离紧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语调的尾音都带上些许颤音。
容锦终于移开了视线，重新握住她的手，“我们走吧。”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不是无话可说，而是有些尴尬——虽然阿离强装镇定，但容锦是谁，最擅长洞察人心的他怎会看不出阿离已然洞察到了自己的那些心思。
虽然容锦自己认为肖想自己心爱的女子那是人之常情算不得龌龊，但被赤裸裸地摊开在对肖想对象的面前，特别是，肖想对象本身尚对他有所芥蒂之时，就有些尴尬了。
而阿离呢，话一出口，她就知道被自己尾音暴露了。
尴尬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流动，好在，时间没有太长。容锦带着她又走了约片刻的功夫，就到了目的地。
“到了。”容锦带着笑的声音响起，绕到她的背后，将蒙在双眼上的发带取了下来。
阿离睁开眼，神情微怔。
面前的不远处是一片开的正盛的桃花林，绯色艳丽的花静吐芬芳，一瓣瓣粉嫩的花瓣在柔和的夜风中飘扬飞落，在树下铺就了一段锦绣花路。天边满月如巨大的银盘，挂在花林之上，皎洁的月光如九天倾泻而下的银瀑，漫洒在这方天地之间。为灼灼的桃林，添上了一抹沉静的幽美。
“之前摸查苍野山情况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此处。”容锦笑望阿离道，“眼下虽已过了桃花盛开的季节，但因苍野山山势较高，山上的气候较山下又更冷一些，所以这里的桃花才会较其他的迟开些。”
阿离回过来神，看向容锦，“所以，你大半夜又是蒙眼什么的搞那么神秘，就为了带我来看桃花？”
在此时此刻看到桃花景致虽然是惊喜了些，但桃花她又不是没见过，况且所有看过的桃花里，都远不及菩提谷里的十里桃林美。
容锦神秘一笑，“不止。你先闭上眼。”
阿离抱着来都来了看他还搞出什么花样的心思，再次闭上了眼。
容锦牵着阿离慢慢来到桃花林之下。而后道：“可以睁开眼睛了。”
阿离依言睁开眼，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惊的愣住。
淡绿色的流萤如点点星子萦绕在她周围，曼妙轻舞。与绯色的话交织相缠，相呼相应，构成了一幅奇妙梦幻的画卷。
阿离伸手，流萤落在她的指尖，稍停须臾而后飞舞向花枝之上，迎着皎洁如银浪的月光向着满月而去。
“喜欢吗？”容锦望着她。
阿离点了点头，“费心了。”
容锦笑了下，如画的眉眼里俱是缱绻温柔，“没有什么费不费心的，只要你喜欢，我就足够开心了。”顿了顿，他撩眼环顾四周，叹道：“只是可惜，这片桃林不够大，若是放在菩提谷的十里桃林，那景致会更加震撼美妙。”
菩提谷，那是她此生渡过的最为美好的一段时光，是曾唯一能被称之为‘家‘的地方。
只是，事过难掩，她再也不能回去了。
阿离低头了下头，复又抬起，笑道：“美景无酒有些浪费了，你等下，我下山去取些酒来。”
说着便要转身，容锦一把拉住她，笑道：“不用，我早就准备好了。”
拉着她走到花林中一块方形巨石上，石面上铺着布，布上面摆放着一壶玉白色单耳桃花纹酒壶，还有两碟小点心，一碟翡翠梨花酪，一碟水晶桃果酥，都是阿离爱吃的。
容锦掏出帕子垫在石块上拉着阿离坐下，又将外袍脱下披在她身上。
“山上夜晚寒凉，小心别惹了风寒。”
阿离拢着肩上的衣衫，望着酒壶和碟中的翡翠梨花酪，心中五味杂陈。
方才说喝酒不过是想遁走的托词，她哪里想得到容锦会准备的这么充足。
眼下骑虎难下。喝吧，她怕容锦又在酒里给她下药；不喝吧，她又一时找不到拂他面子的借口。
容锦瞧着她，抿了抿唇，“这其实不是酒，是在山下镇子上买的一种糖水，店家说有安定心神之效。我看你近日眼底有些青灰，想必近日以来都不曾歇息好，所以买了糖水给你试试。”
阿离闻言，笑了笑，“眼下已到了关键之时，不喝酒也好，以免误了事。”
容锦扯了扯唇角，抬手给她和自己各倒了一杯，而后径自拿起自己的喝了一口，品了品。
“味甘，后味稍带些苦涩，总体还行。”
阿离放下心，尝了尝，“不错。”
容锦笑了笑，阿离又拿起一个翡翠梨花酪，咬了一小口，熟悉的软糯清甜的味道充斥味蕾。
桃花林，容锦，熟悉的场景，熟悉味道，令她产生了时空回溯的错觉，仿若有那么一瞬间，她又回到了菩提谷。
灼灼无尽桃林，烟波浩淼的龙眠湖，岸边垂垂的杨柳，青翠葱郁的无妄竹林，还有林中深处的檀香小筑。
每一处，都浸透了她的思念。
阿离抬头望向头顶的花枝与月光。
回去看看吧，若是她还有机会的话。
作者有话说
第82章 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