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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一群小傻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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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千凝和罗毅回到福利院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了，破庙正殿燃起了蜡烛，只有一根，旁边则是围坐的孩子们。
罗毅受了伤，右腿不知被谁踹到关节，走路的动作有些不方便，顾千凝搀扶着他，两人升高相差不多，倒也不会不方便。
幸好当初做的几个大木桶不重，一人拎着两个勉强能带回来。
在刚才的打斗中，这四个木桶尚且完好，只是最后一碗龟苓膏再混乱中洒了，瓷碗也摔在地上，没有一点挽救的机会。
但发生了被人围堵的事情，顾千凝心中难受，人都顾不上，遑论一碗吃食。
“小心点，明天城门开了我们去医馆。”她目含担忧，时不时看看罗毅的状态，“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要是早把钱给他们就好了。 ”
罗毅身上很疼说不出话来，唇色煞白，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
这时，有人发现他们回来了，本是欢欢喜喜地去接人，一眼看见罗毅的惨状，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老大你们怎么了！”
这边的动静很快把其他人吸引过来，顾千凝招呼他们让开路，把木桶递给旁边的人，扶着罗毅走进福利院，送他坐到每晚休息的稻草上。
“嘶——”动作间碰到了伤口，罗毅一声闷哼。
“罗哥你怎么了，老大你们遇到了什么……”
顾千凝摇摇头，并不打算跟他们细说，罗毅也只是轻描淡写了一句：“没事，就是遇上了一群混混。”
谁知有人忽然问：“是顺子他们吗？老大是不是他们又来找麻烦了！”
“顺子？”听见了陌生的名字，另外两人全是一愣。
顾千凝从二虎他们口中得知，刚才围堵的混混之前就跟他们不对付，那个高壮的男人叫顺子，是那群混混的头儿，最是喜欢欺负弱小，从其他乞丐那里抢钱。
最恶心的是，顺子一直想让二丫跟着他，学有钱人家的老爷，养几个小娘子。
“好，我知道了。”顾千凝在阿娟头上揉了揉，心口直犯恶心，不愿再听，便出言转移话题，“时间不早了，大家先睡吧，原本给你们留了清凉粉，等明天吧。”
“我帮罗毅哥哥处理一下伤口，你们先休息好不好？”
其他人小声说好，在顾千凝的注视下依次躺下去，闭上眼睛，等蜡烛被熄灭。
但照看罗毅却未能如顾千凝想得那样顺利。
大奉对女子的束缚很少，不限制女子外出或是行商，可男女大防依旧深入人心，顾千凝的年纪和罗毅相差无几，顾千凝没想到这一点，罗毅却不肯跟她深夜独处。
“不是，我只是把你当成弟弟看待，你的伤……”
罗毅艰难地背过身去，硬邦邦地说：“不用。”还带了两分赌气。
顾千凝又劝了他好久，也没能让他改口，实在没办法只好先离开：“那你自己多注意一点，明天去医馆，必须去！”
“嗯。”
月上柳梢，顾千凝听着旁边没有了动静，悄悄起身离开。
夜色幽暗，没有灯火的古代全靠一弯明月散发的光亮照明，顾千凝摸黑去了护城河边，河面很是平静，连带着她的心绪也平和不少。
“小一，你说……是不是只有我强大起来，站到谁也碰不到的位置，唯众生仰望，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
她并不需要系统的回答，自问自答道：“其实从古至今都是如此，只是习惯了现代的自由法制，忘了大奉是一个皇权之上的时代。”
“这次只是一群街头混混，我们就弄得这样狼狈，要是下次惹了官司，为官家士绅看上，我拿什么跟他们抗衡？”
弱肉强食，残忍又真实。
顾千凝心中燃起一簇火苗，她从没有任何一刻，像现在这样，为自己的地位处境所不甘，也是第一次有着极其强烈的欲望——
她得往上爬。
爬到一个无人能触及的位置，给她在意的人，给她喜欢的孩子们，盖一间冬暖夏凉珍馐无数，充斥着知识与自由的防护屋。
这天夜里，顾千凝一夜未归，她在护城河边坐了好久，后来就去熬制龟苓膏了，上次的材料还剩下一点点，处理得好也能出来两三碗的量。
同忙着的她也就不知道，某几个不知死活的小东西，趁着夜色摸出福利院，一头钻进福利院后的林子里，抄小道去城门口报仇。
“你们说什么！”正殿里，顾千凝满脸震惊，“他们去了哪儿？”
只见福利院里少了七八个男孩，在顾千凝的追问下，有几个人顶不住压力，只能如实回答：“二虎哥他们说要给老大报仇，趁着顺子他们还没进城，要去揍他们。”
“就他们几个？”不是顾千凝看不起他们，可一群平均六七岁的萝卜头，要去打人数比他们多了一倍的成年人，只是想想，顾千凝就一阵心悸。
“真是胡闹！”她快被气哭了，嘴唇直颤，几次攥拳，又颤抖着松开，“我去找他们……”
“老大我跟你一起！”
“老大我也……”
“谁都不许跟着！”穿越过来这么久，这还是顾千凝头一次发火，她面色冷凝，一双漂亮的眸子里全是寒意，“都给我老实待在福利院，要是让我发现谁偷偷跟着，那就永远别回来了。”
“说到做到，别挑战我的底线。”
匆匆扔下一句话，她再也不管剩余孩子的反应，扭头往外面跑去。
夏露稍重，顾千凝在外面待了一夜，肩头已经被打湿，如今跑动起来黏在身上，更是不舒服得很。
她甚至不知道那群孩子出去了多久，有没有碰上顺子他们，有没有发生冲突，有没有动手有没有受伤……
她发了疯一样往城门跑，受惊后又通宵的疲惫让她脑袋发晕，直到耳边炸开一声呼唤：“老大！我们在这！”
顾千凝急刹车，不敢置信地询声看去，只见以二虎为首的几个小孩站在路边朝他挥手，脸上都挂着血丝或淤青，不知何时又换上了之前那身乞丐服。
“老大！我们把顺子他们收拾了，他们都在睡觉，没料到我们会去，被我们好一通教训！”二虎快步跑来，大声跟她炫耀。
“对老大，我们帮你跟罗哥报仇了，他们被教训得特别惨，肯定好长时间不敢来找麻烦！”
“对对老大，老大你别担心，以后我们跟着你，我们保护你！”
换成任何一个其他时候，顾千凝都会为他们真挚的童言而感动。
偏偏这一回，她不仅不觉得高兴，后怕之余更多的还是生气：“先回福利院。”
直到此刻，这些孩子才发现老大的神色不太对，几人向二虎投去问询的目光，二虎也是茫然地挠了挠脑袋，摇头不知道。
回到福利院后，气氛却是越发严肃了。
罗毅中途出来了一趟，听说了事情的始末，便把剩下的小孩都叫去偏殿，省得一会儿东家教训那几个不省心的小鬼的时候，殃及到其他小鱼。
既然正殿里没人，顾千凝也就不客气了：“都给我站好了，排好队，挨着站好，别靠墙，也不许互相接触！”
之后就是她问小孩答。
“都受伤了吗？”
“就一点点，不碍事！”二虎像个小傻子，依旧心宽地傻笑。
“呵。”顾千凝冷笑，“脸上的血丝和淤青都是怎么弄的？”
“这个……就是一点意外，顺子他们醒了，跟他们打了一小会儿，不过我们身姿灵巧，就被打了几下，很快就跑了！”
二虎说得越多，顾千凝表情越难看，实在忍不住：“行了，可闭嘴吧你！”
“其他人呢？就没有想说的吗？我就想问问你们，半夜跑出去打架，你们觉得自己做得对吗？”顾千凝冷着脸看他们。
片刻沉默后，瘦瘦小小的禾苗探头：“老大对不起，我们知道错了。”
“错哪了？”
“我们不该不跟你说就去打人，我们应该跟你说完再去的。”
“嗤——”顾千凝气极反笑，“那是不是说，我还要给你们加油打气，然后在放你们离开？”
“老大要是愿意……嘿嘿！”
“如果有老大给我们加油，我们肯定能更厉害！”
顾千凝可算明白什么叫一群小傻子，生生笑出声，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逗到。
她实在没耐心跟他们纠缠，伸手在半空中点了点：“既然想不明白错哪儿了，那就继续想，在说出我满意的回答之前，谁都不许动，都给我老实罚站。”
“我不是怪你们打架，也不是怪你们瞒着我，我只是想问问你们，你们凭什么觉得，一群小孩子能跟成年人打斗？这次是侥幸没事，要是万一有人被打了，别抓了——”顾千凝喉口微微哽咽，偏头说不下去了。
“这些话，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来找我。”
说完，她漠然地扫了孩子们一眼，反身退出去。
留下二虎他们面面相觑片刻，好久才有人小声问：“老大她刚才……是不是哭了呀？”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