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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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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砚尘跟着沈胥白一路出了城,这是商砚尘第一次从京城里面出来,第一次看到外面的世界,他掀开帘子,往外看去。
此时正是春天。
百花齐放。
除开御花园那些,商砚尘第一次看到外面的世界也这么绚烂。
“这么多年你自己没有出来过吗?”
商砚尘摇头:“没有出来过,我们去哪啊?”
“到了你就知道了。”
马车越往外面走,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发生了变化,繁华如京城,商砚尘从来没有在京城看见过这么破旧的房子,这要是换做是别人,他早就开始防备了,但是在沈胥白的身边,他丝毫不需要担心这些。
所以他的心思全在外面。
眼前破烂的房屋也逐渐变少,路况也越来越差,马车开始走拐右拐了起来,商砚尘看着外面,“这里没有多少人吗?”
沈胥白莞尔:“怎么会没有人,哪里会没人。”
商砚尘看着面前寥寥的房屋,纳闷道:“总共就这么几处房子……”
沈胥白没有和商砚尘说太多,体验民生疾苦这种事情,不应该借鉴他人之口听,皇帝不知道民生疾苦,所以乱加税收,百姓苦不堪言,都别说别的地方了,就是这离京城不远的郊外,都已经是这种田地了。
这几年大楚屡遭天灾,妄加税收,让大楚的百姓更加雪上加霜。
皇帝没有几年了。
沈胥白朝着商砚尘看了过去,他要救商砚尘,不想让他再步入五马分尸的后尘,他不应该再成为文人墨客口诛笔伐的存在,他更不希望商砚尘将他看的很重,因为他不属于这个世界,他迟早会走。
到地方了之后,沈胥白带着商砚尘下了马车。
商砚尘一下马车,就闻到了空气中的那股恶臭的味儿。
商砚尘太抬头看了眼沈胥白,沈胥白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带着这个疑问,商砚尘跟在沈胥白身后往里面走。
这里没有遮雨御寒的房屋,用几根棍子,上面挂着块破布,人就待在那下面,那些人看到他们的时候,眼睛里无不虎视眈眈,商砚尘手缩进了袖子里面,里面藏着他的匕首。
他紧贴着沈胥白,防备的看着左右。
沈胥白:“你不用这么紧张。”
商砚尘还没有说话,就听见了一个男人的撕心裂肺的哭声。
商砚尘寻着声音望去,只看见在他们不远处,刚下过雨,地上都还有些泥泞,一个男子坐在泥泞中间,手上抱着一个女子和一个小孩在痛哭。
“真可怜……”
“活活饿死了。”
“别说了,在这里的,谁不可怜,老天不开眼啊。”
商砚尘蹙着眉看着男人痛哭的样子,怀里抱着的一大一小已经没了任何血色,为什么……为什么会饿死?
在以前,商砚尘住在冷宫的时候,他最能体会那种饿肚子的感觉了。
他以为,只有他这样。
他以为,因为没人喜欢他,所以他才吃不上饭。
商砚尘看着沈胥白,希望沈胥白能回答一下他心中的困惑。
沈胥白缓声道:“你是不是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在十几公里外的京城,里面繁华且奢靡,这里紧挨着京城,有些人却因为一粒米活活饿死。”
商砚尘不语。
“这些年大楚天气很不好,屡遭天灾,这些人种的粮食没有收成,那边皇帝家了税收,这些人租不起皇田,一路逃荒到这里,可能以为天自己脚下会好一点。”
天子脚下并没有好一点。
因为当今天子就是一个即使踩着子民的尸体,依然可以置生死于不顾的人。
早些年有摄政王在压着,皇帝做事不至于太荒谬,现在皇帝彻底夺回了权力,加上手底下的那些尸位素餐,只会溜须拍马的人,现在皇帝做事越来越荒唐。
沈胥白没有把话说的太直白,剩下的东西,得靠商砚尘自己去看。
他抓着商砚尘去告诉他这些,商砚尘只是会出于听他的话,并不是发自内心的,这不是他想要的。
那个原本正在哭的男人突然没哭了,眼神呆滞的朝着商砚尘这边看了过来,突然眼睛里的呆滞迷茫瞬间变成了愤恨,他放下妻儿的尸体,朝着商砚尘这边跑过来,商砚尘反应极快,几乎是立马抽出了匕首,但是沈胥白反应比他还快,一把将他给挡在了身后。
“昏君不得好死!”怒起滔天的声音响起。
男人一头撞死在了柱子上面。
商砚尘手上抓着匕首,手足无措的看着那个男人死在了他的面前,他伸手抓住了沈胥白,这么多年,商砚尘并不像表面看到的那样人畜无害,他在后面也做了很多事情。
他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
别人凭什么为他做事。
在这中间,他也做了很多事情。
他的手并不干净。
这些事情他从来不会和沈胥白讲,因为他怕沈胥白用那种特别失望的眼神看着他。
他心又狠又冷,生杀予夺从来不会心慈手软,更不会听任何人的求情,但是当他今天看到面前这一幕的时候,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反应了,这个人好像什么都没有做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死在了他的面前。
商砚尘抓着沈胥白,沈胥白朝着他看过来的时候,看到了小孩眼中,那显然受到了严重冲击的无措时,沈胥白想都没想将人给搂在了怀里,“别怕别怕。”
沈胥白轻声安慰道。
商砚尘被沈胥白抱在怀里,看着住在难民营里面的人面不改色的将这一家三口给拖下去,这些人脸上一如既往的冰冷,可能这并不是冷漠,而是这种事情在这里上演的太多了。
商砚尘:“为什么会这样?”
“没人管,皇帝不会管,百官不会管,这还仅仅只是京郊。”
这样的京郊,不止一个。
商砚尘跟着沈胥白在这中间走了一圈,之后沈胥白将随行的人给留下了,商砚尘知道沈胥白不会看着不管,但是这个世界上沈胥白只有一个,他管不了那么多。
回去的路上,商砚尘一下没了兴致。
他呆愣的看着窗外,突然回过头的时候,泪眼朦胧。
沈胥白伸手擦了他眼睫下的眼泪,低声问道:“不晚,怎么了?”
“饿肚子……真的好难受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