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记忆中的味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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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凌疏大包小包回到家，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到乔叶。
“乔叶呢？”凌疏左顾右盼。
赵海：“乔叶还没下课，在少年宫。”
凌疏这才想起来，这个时间，小丫头确实没放学。
插班生的代价就是天天补习，好在乔叶没什么负面情绪，甚至乐在其中，凌疏想起来就敬佩，换成自己，这学不如不上。
“不过乔叶给你留了礼物。”赵海补充。
闻言，凌疏的眼睛唰一下亮了：“什么礼物？”
“好像是吃的，因为她说放在家里的冰箱里了。”
凌疏急匆匆拉开后备箱，将带的东西一股脑儿扔进去，边动作边说：“那我们快点，先回家拆礼物，拆完再去接乔叶放学。”
凌疏的反应赵海丝毫不觉得意外，他一边想着，果然如此，一边从善如流地上车：“现在还早，不赶时间。”
车上，凌疏无意间提起：“昨天我没去接她，她有有没有很失落，我是说......她有没有不适应。”
赵海：“昨天乔叶放学没用我接，自己走回家的。”
“自己走的？”凌疏不自觉拔高声音，有些急切：“为什么？”
赵海沉吟了下，“是她自己要求的，说是少年宫的同学都走路，她想和她们一起走。”
凌疏脱口而出：“小叶子和他们怎么能一样！”
她有些心慌，不好的预感在情绪里横冲直撞，“路上那么多车，有不长眼的把她撞了怎么办！”
这个时候，路上汽车没几辆，自行车倒是很多，赵海下意识就觉得凌疏说的是自行车，劝慰她：“小孩子聪明着呢，乔叶也不是那种在路上乱跑的小孩，提醒她路口的时候注意一下就好了，你和乔叶这么大的时候，比她调皮多了，再说了，就算万一真撞到了，自行车撞一下也没什么事。”
夏日傍晚，车轮踩着夕阳疾驰而过，将光串联成肉眼不可见的斑驳暗影。
车内，是一阵令人不安的沉默。凌疏紧锁着眉头，没有说话。
人的情绪会互相传染，被凌疏带的，赵海也有了些许心慌，他不禁想，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原因，正式因为这些原因，乔叶不能单独走。
“赵叔。”冗长的沉默过后，凌疏开口：“先不回家，直接去少年宫。”
“行。”赵海打着方向盘，车子往回行驶。
乔叶是个很安静的小孩，这种安静也体现在气质上。
人群中，背着书包，双手规规矩矩把着书包带，微微垂着脑袋专心看路，迈得步子也不大不小，不内八，也不外八，规规整整，腼腆沉默。
凌疏总是能一眼就认出来她。
“乔叶，你姐姐又来接你啦！”同学嘻嘻笑着从乔叶身边经过，提醒她。
乔叶这才抬起头，朝前方看过去。
一道瘦长的身影斜靠在黑色轿车上，抱臂而立，一条腿曲起，逆着的光线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看向线条柔软的下巴，带着点婴儿肥。
下午的阳光仍旧灼眼，乔叶睁大眼睛，固执地去看那张看不清的脸，她知道，这人在注视着她。
乔叶唇角扬起一个弧度。
“凌疏！”她喊了一声，快步向前走去。
“小叶子！”凌疏喊她，伸出手握住乔叶，而后往怀里带，一把搂住她。
乔叶身形僵硬一瞬，又很快恢复。
她抬起手，拍拍凌疏的后背，元气满满地说：“一天不见，没胖没瘦，很好！”
凌疏手臂的力道收紧，几秒后松开，恢复到面对面的正常距离，同时将眼底的风浪尽数抹平，不让乔叶发现端倪。
她揉揉脸：“我怎么觉得瘦了呢，你再看看？”
乔叶眯起眼睛，做了个夸张的打量姿势，煞有介事地点头：“好像确实，正好我给你留了好吃的蛋糕，在家里，你吃了没？”
“没有。”凌疏说着话，拉开车门，让乔叶坐到里面，自己跟进去：“我一下大巴就来了，都没来得及回家。”
乔叶把书包脱下来，放到腿上：“等很久了吗？”
凌疏摇头：“没有，刚到。”
前座的赵海眨眨眼，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用劲儿。
他在心里疯狂吐槽：等了足足两个小时！他都等饿了！这叫‘刚到’！
但吐槽归吐槽，有些话能不能说，他还是知道的。
“怎么这么晚！”乔叶拧眉。
“车晚点了。”凌疏张口就来。她在车里艰难转身，手从沙发的缝隙里伸向后备箱，拽过一个纸袋里，而后伸进手去一顿掏。
掏出来个单人饭盒。
粉色的卡通小猪画在上面，栩栩如生，盒子的上部分还有一条凸出来的猪尾巴，模样很是俏皮可爱。
乔叶看到盒子的瞬间，眼睛就亮了一下：“好漂亮的饭盒！”
凌疏一顿，眼睛划过瞬间的茫然。
......漂亮？
她看着手里的盒子。
猪崽，公的，围着围巾，米老鼠画风的猪八戒。怎么看都只能得到一个可爱的评价。
算了。
不重要。
“喜欢就好，送你的。”凌疏把盒子放在乔叶手里，看着乔叶脸上的笑容，自己也跟着笑：“明天开始你就用这个带午饭，之前那个丑丑的铁盒子该退休了。”
“退休？”
凌疏眨巴眨巴眼：“就是退出工作，好好休息的意思。”
“行！”乔叶应得很爽快。
她把饭盒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还是凌疏提醒她：“打开看看。”
“哦。”乔叶低着头，凌疏的视角，看到她扎不住的发丝垂落下来，风从车窗吹进来，挡住她的眼睛。
凌疏伸出手，帮她把发丝别到耳后。
饭盒打开，香甜的豆沙气息扑面而来。
“咦？”乔叶惊呼一声，看到了里面装满的红豆糯米团。
“这个也好漂亮！”她高兴坏了，红豆糯米团用锡箔纸垫着，做了个小熊的造型，对小孩杀伤力很大，尤其是乔叶这种软绵绵的小女孩，可以说毫无抵抗力。
“盖子上还有筷子和勺子！”每发现一个新奇点，都会引来乔叶小小的惊呼。
“哎？还有一层？”乔叶看向凌疏，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满是跃跃欲试。
凌疏单手拖到，胳膊撑在交叠的膝盖上，静静地注视着乔叶。
“打开看看。”她说。
糯米团子有点重，拿开第一层的时候，乔叶稍稍有些吃力。
“好棒！！！”乔叶整个人都散发着兴奋和喜悦，情绪有点上头了，她干脆一把抱住凌疏：“我闻到巧克力的味道了！这些小汽车都是巧克力对不对？”
凌疏急忙护住她，避免她一个兴奋，头撞到车顶：“选一个顺眼的尝尝。”
乔叶认真挑选了下，最终拿了个红色小跑车的巧克力。
“吃这个！”她剥开锡纸，掰了一半给凌疏：“这个给你。”
掰的过程中，看到里面的榛仁夹心。
她没说话，立即抬头看向凌疏，瞳仁清亮。
“我好吧。”凌疏冲她眨了眨眼。
再次得到乔叶一个盛大的抱抱：“凌疏对我最好了！”
赵海松了口气。
车里的气氛终于不压抑了。
他感叹小孩真好，活跃气氛小能手。
但同时，也对凌疏没有提乔叶一个人走路的事情感到奇怪，毕竟照凌疏的在意程度来看，多少应该提一嘴，让乔叶以后注意，就像凌疏在凌光训斥犯了错的同事一样。
等把凌疏和乔叶送到家，车里又剩下赵海自己的时候，欢快的吵闹氛围瞬间冷却，他脑海里不自觉闪过今天的种种回忆，才惊觉，可能压抑的气氛并不是在乔叶笑的时候才不见的，而是凌疏见到乔叶的瞬间，那种感觉就已经烟消云散了。
凌家。
凌疏站在冰箱前，对里面一小块狼藉到看不出原来颜色的蛋糕发呆。
这块蛋糕孤零零敦在一个比它大无数倍的盘子里，奶油乱七八糟，十分格格不入。
“你给我的礼物......就是这个？”
乔叶站在她旁边，手里拿着凌疏给她带回来的特产，她摸摸鼻子：“我早上走的时候还挺大一块。”
她伸出手，比划了一下盘子：“大概到这里......我再给你买。”
凌疏鼓起腮帮子。
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被她爸凌弘扬吃了。
家里爱吃蛋糕的，凌弘扬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虽然只有四个人。
凌疏把蛋糕端出来，顺手拿了叉子和筷子，转身走向餐桌。
乔叶跟过去：“就这么一块，一口就没了。”她的意思是，根本用不着餐具。
凌疏端坐在桌子前，抬起下巴：“仪式感懂不懂？甜品有甜品的吃法！”
乔叶跟着坐下，袋子放在桌子上。
“那你吃吧，我看你给我带回来的礼物。”
凌疏用蛋糕叉叉起块蛋糕，又在盘子里转了圈，在蛋糕上抹上奶油，放进嘴里。
软绵，湿润，清茶混着奶香，还有一点点水果的味道。
分不出来什么水果，但记忆中，她曾经吃过。
“......”
大脑是个很神奇的存在，当你以为自己绝对想不起来的时候，再次触碰到同样的事物，与之相关的记忆便会奔流一半呼啸着涌来，将你措不及防地尽数淹没。
凌疏放下刀叉。
乔叶拆包半天，没听到凌疏的动静，她回过头，看到抿着唇，一言不发的凌疏。
乔叶一下子卡了壳。
眼前的凌疏还是她熟悉的摸样，但又有些陌生，具体陌生在哪里她又说不上来，凌疏看起来像被全世界抛弃了，从内到外散发着独寂感。
乔叶想到乔家村村头的那颗老梧桐，每逢冬天来临的时候，梧桐仅剩的叶子变会落下来，光秃秃的树枝乱七八糟地张着，这时候风吹过来，它就再也发不出沙沙地声音了。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记忆中的味道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