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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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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来了?”
两人赶忙抄起衣衫往身上套,青纹掌灯,文涓奔去卧房唤江舲起床。
元明帝揣着满腹的怨气,大步进门,看到屋中次第亮起的灯盏,脸比此刻的夜空还要黑。
好一个不知感恩的混账,亏她没心没肺睡得着!
江舲有起床气,每天醒来后,都会发一阵呆才会清醒。刚睡得正香,被文涓从被褥里拉起来,套上衣衫来到厅堂,眼睛还在发直。
“这哥们,深更半夜黑着一张臭脸,跟钟馗似的,捉鬼来了?”
元明帝霎时呼吸都粗了,只听她又道:“难道是捉奸?宫内院墙那么高,爬不上去。何况,这个季节也没红杏啊!”
被她乱七八糟的念头一搅和,元明帝那股气不知何时散了去,听得很是认真,好险没笑出声。
江舲杵在那里,文涓在身后悄然拉了拉她的衣襟,她回过神,屈膝请安:“皇上这么晚还没歇着啊?”
元明帝一窒,瞥了她一眼,径直走到上首坐下,道:“时辰尙早,方到戌时中。”
他见江舲一脸没睡醒的呆怔,头发来不及梳,用珍珠钗松松别着。垂下的乌发,如波浪般的发卷垂在脑后,他一时惊艳,看得错不开眼。
“坐吧。”元明帝心情大好,指着椅子说道。
江舲走过去坐下,文涓青纹上前奉茶,阿箬芳荷才手忙脚乱起床,进屋要赶着伺候。
平时江舲的事情少,她们两人当差很是轻松。时辰一到,就开始打瞌睡,早早就睡了去。
元明帝挥手斥退伺候的人,好奇问道:“你平时何时起身?”
“辰时.....初。”
江舲其实都在辰时末起身,但她直觉着太迟,“辰时”已经说出口,便将末改成初。
元明帝呵呵,她脸上写满了心虚,一听就在撒谎。
“夏日起得早些,卯时初就起了身。”江舲补充了句,这下就理直气壮多了。
前去给赵德妃贺寿那天,她就卯时初起身梳妆。
不算白日的午歇,她一天有大半的时辰都在睡觉。
元明帝想到自己的辛苦,心情不大好了。
她除去吃吃睡睡,没半点功劳,给她升份位,赐她独自住在宽敞的繁英阁,赏赐布帛头面。
宫中虽未立下明文规矩,她必须来谢恩。
皇恩浩荡,换做别的嫔妃,早就前来垂拱殿磕头了。
谁知,左等右等,始终不见她的身影。
元明帝前来繁英阁走了一遭,最终不曾进门,憋着劲等着她亲自来。
散了一圈又一圈的步,晚膳的那点吃食早已化掉,肚皮阵阵饥饿。
想着她先前的抱怨,元明帝实在忍不住,亲自来了繁英阁。
哪曾想,她居然已歇下!
元明帝吃了口茶,余光斜向江舲,不禁暗自冷笑。
她难得安安静静端坐着,肯定在打瞌睡!
“住处可还满意?”元明帝咳了声,见江舲抖了下,心情一下又变得愉快起来。
江舲着实有些困,努力撑着答道:“满意。”
元明帝问话的意思,旨在提醒她,他养得起她们,她以后莫要在背后乱编排人。
江舲无动于衷,元明帝亦不知该如何说下去。身为帝王,主动按着人强行谢恩,颜面何在?
沉默片刻,元明帝提醒道:“你平时在宫中,除去吃吃睡睡,要谨记着规矩。”
江舲道是,将蹲恭桶时读《女诫》之事,拿出来着重强调道:“臣妾平时都读《女诫》,书都快翻烂了。”
元明帝意外了下,道:“你能熟读《女诫》,这是好事,只要爱惜书。”
江舲差点笑了,心道:“《女诫》这种破书,上厕所的时候看,都会影响到便便畅通。”
元明帝真正瞠目结舌起来,知道她大胆妄为,没想到她如此粗俗不堪!
“他大晚上不睡觉,到底来做什么啊?”
江舲暗自蹙眉,神色渐渐惊恐起来:“莫非,他是要来睡我?”
她抬眼看去,元明帝绷着脸,死死盯着她,内心在咆哮怒骂。
“呸,不要脸的混账东西,老子难道缺女人,眼巴巴赶上门来跟你睡觉!”
元明帝不想搭理她了,蹭地站起身朝外走去:“早些歇着吧!”
江舲赶忙起身相送,元明帝头也不回,怒气冲冲离开。
阿箬芳荷从偏屋窜出来,惋惜地望着元明帝离开的方向。青纹文涓也走了出来,提醒道:“美人,外面凉,进屋去吧。”
江舲打了个哈欠,转身回了卧房。倒在床上,反倒精神了起来,琢磨着元明帝的来意。
青纹在轻手轻脚放床帐,江舲眼珠一转,她是御前伺候之人,定是七窍玲珑。
于是,江舲打探道:“皇上这么晚来繁英阁,你可知道所为何事?”
青纹迟疑了下,道:“奴婢不敢揣摩圣意,早先皇上散步到了繁英阁,很是关心美人,问过几句美人可曾安置好。奴婢猜着,定是皇上不放心,亲自前来瞧瞧。”
江舲恍然大悟,原来元明帝是紧赶慢赶将她搬来繁英阁,自己也知太仓促,难得心生愧疚了。
他越愧疚,江舲就越心安,很快便香甜无比睡了过去。
“美人,美人。”文涓打起帷帐,轻声喊道。
江舲缓缓睁开眼,文涓道:“美人,赵嫔差人给美人送贺礼来了,恭贺美人晋封。奴婢伺候美人起身,今朝繁英阁定当忙得很,奴婢伺候美人起身。”
青纹掌了灯,阿箬芳荷一前一后进了屋,抢着道:“美人,奴婢已经准备好了热水澡豆,伺候美人去洗漱。”
江舲木愣愣地穿戴好,穿好鞋踩在地上的时候,脑子才清醒过来。
赵嫔给她送贺礼,庆贺她晋升?
前些时候后宫有人晋升,她不曾送礼,只不知赵嫔可有送。
果真如文涓所言那般,除去赵嫔,赵德妃,柳贤妃,林贵妃,李婕妤等人,差人陆陆续续送了贺礼前来。
贺礼以赵德妃的最贵重,是一块白玉镯子,林贵妃是一副字画,其余如柳贤妃等人则是布匹。
青纹在写册子,文涓与她逐一核计。阿箬芳荷抢着箱笼钥匙,放进去锁好,不时暗自愤愤剜她们一眼。
对她们之间的不和,江舲仿若未闻,如石像般坐在那里。
此刻,她面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心中已泪流成河:“被一群高手盯住,死定了,死定了啊!”
如此惶恐不安过了两天,赵德妃亲自来了繁英阁,人未到,笑声先闻:“妹妹这地,听说一年四季景致都美不胜收,我来开开眼!”
江舲浑身僵硬,迎上前陪着赵德妃,逛起了庭院。
雨后天晴,深秋的太阳下,庭院姹紫嫣红。
赵德妃掐了朵山茶,言笑晏晏蘸在江舲的鬓角,左右打量:“以前没觉着,如今一细看,妹妹真真是人比花娇。”
江舲头皮都发紧,下意识抬手抚摸山茶花,努力挤出丝笑道:“德妃娘娘过奖了。”
“瞧江妹妹真是,我难道还能说假话不成,宫中谁不赞一声妹妹颜色好?”
赵德妃咯咯笑起来,嗔怪地道:“妹妹,我可能讨杯茶吃?”
江舲忙迎着赵德妃进厅堂,让着她到上首入座。赵德妃亲亲热热挽住江舲的手,携着她一并在榻上坐了。
青纹上前奉茶,赵德妃不经意看了她一眼,抿了两口茶,放下茶盏,笑着道:“再过几日就是皇上的圣寿,今天天下遭灾,宫中庆贺一切从简。皇上的圣寿,只后宫的姐妹一起替皇上庆贺庆贺。虽说是我们自己人,到底是天家,马虎不得。我早就想来瞧瞧妹妹,前两日不得闲,就是在安排准备筵席之事。”
她秀眉一蹙,叹了口气,道:“就林贵妃,柳贤妃与我三人管着后宫这一摊子事,常有疏忽之处。如上次中秋时,就闹出了事。我要看顾着阿珏,精力着实不济。妹妹平时得闲,也来帮着张罗张罗。”
江舲大骇,结结巴巴道:“娘娘,我不行,宫中有规矩,我……”
赵德妃轻轻拍着江舲的手,微笑着安慰道:“我知道妹妹是守规矩之人,妹妹只管放心。我已经与皇上提了,皇上一口允了此事。我手上的这摊子事,就分一半给妹妹管着。”
江舲几乎晕过去,她果真被架了起来。
且在她的脚下,火堆已经开始噼里啪啦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