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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章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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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琢攥着段云深的衬衣,仰起脸微微眯了眼睛,似乎想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
他眨眨眼,突然露出一个小幅度的笑容,看上去有些乖,还夹杂着点不被理解的委屈,“泊文,论文获奖你不替我高兴吗?”
段云深搂着喻琢的腰,气得不行,这摆明了就是喝晕了,把他误当成了邵泊文……好像也不对,他就是人家竹马,不过不是“邵泊文”了而已。
关上门后,段云深直接把鞋都没穿光着脚踩在大理石地板上的人打横抱起,放到沙发上,想起身去拿毛巾时又被拽住了手。
他一回身,愣住了。
十几年了,他从没见喻琢掉过眼泪。
段云深心里乱糟糟,蹲跪在喻琢跟前,近乎于手忙脚乱地去给人擦眼泪,“琢琢乖,乖宝不哭啊,有什么事情跟我说,你别哭,是不是他又干什么事儿让你不开心了?跟我说我教训他。”
段云深活了二十多年,从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因为眼泪这种黏糊糊的东西手足无措。
喻琢有双很温润的鹤眼,黑白分明,眼神清澄,定而有神采,温润显贵气的眼,因为主人本身的疏冷气质而带上了些清冷,却更有别致的美感。
放在平时段云深就很喜欢,现在水光潋滟,眼眶泛着红的模样更让他欲罢不能,但心疼还是占了上风。
喻琢微低着头,安安静静吧嗒吧嗒掉泪花儿,泪珠子都不带往脸颊上沾的,看得段云深心里揪得疼,恨不能把罪魁祸首摁住狠揍一顿。
他深吸了口气,刚想再安慰两句,却突然被喻琢捧住了脸颊。
喻琢眨了下眼,轻轻吸了吸鼻子,开口的声音沙沙的泛着软,“你为什么要喜欢乔帆,他只是看上你的钱财地位,想通过你上位而已,你是傻瓜吗这都看不明白?为什么要喜欢他,为什么要花那么多心思捧他?”
“不是、我没有……”
“你答应过我的,高中时候就答应过我的,等你有钱了、要帮我把剧本拍出来,说要找最好的导演最好的演员最好的摄影美术后期,要组建最好的剧组,可现在你说话不算数……明明找的演员是最合适的,都确定住了,乔帆不合适你为什么要临时换人……”
段云深紧跟着解释道:“换演员不是我的主意,我现在给换回来了,过两天就正式开拍,我答应你的一定做到,你看看剧组的配置、哪儿哪儿都是最好的。”
喻琢皱起眉,显然不信,“可你都跟别人说你是乔帆的男友了,你还说……还说会给他更好的。”
“那不是我。”段云深看着喻琢没什么表情的脸,对方大概都没意识到自己在哭,这反而让他更心疼。
他搁在手心里小心翼翼捧着,生怕磕着碰着的宝贝疙瘩被人家这么肆意轻贱、伤害,是个人都没法儿忍。
更别说喻琢这样的个性,要不是难过得狠了怎么可能借酒浇愁,白酒这么烈的东西,原作根本不可能喜欢,别说喝这么多了。
喻琢似乎听进去了这句话,顿了顿,凑近段云深,仔细打量着对方的面容。
好一会儿,他突然把人推开,撑着沙发站起身,“你不是他,你走,我不认识你……”
段云深这姿势本来就不稳当,这么一推、后背直接磕在桌角上,生疼,但这点儿疼算什么,比不上喻琢心里十分之一的难受。
看着走路慢悠悠还不稳当的喻琢,无奈得很,得,跟喝醉的人没道理可讲。
他站起来跟上去,拉住喻琢的手臂想扶一把,谁料对方反手就是一个响亮的巴掌。
喻琢皱着眉,刚打了人的手还微微颤抖,声音却透着故作的冷漠和坚强,“别碰我,从我家里出去,未经主人许可擅自进入属于非法入户,再不走我要报警了。”
段云深挨这一巴掌也觉得有些冤枉,上回没打成邵泊文,现在他倒是实打实挨了。
他没松开喻琢的手腕,微微叹了口气,“是不是忘了这几天发生的事了?琢琢,是我。”
喻琢扯不出手,盯着面前的人看了半晌,好一会儿才讷讷道:“段总……”
“对,是我,你竹马,换了个壳子。”段云深把人抱起来放到餐厅椅子上,扫了眼餐桌上一桌子的菜,还有蛋糕、有红酒,不过红酒没拆,两瓶白酒倒是喝得差不多了。
他给愣怔的喻琢擦了擦眼睛,“宝,你生气难过都可以,干什么不行非得喝这么多白酒,你又从不沾酒,吃东西了吗?胃难不难受?”
喻琢稍稍清醒,但毕竟喝了那么多白的,也仅限于认出面前的人,模模糊糊记起最近发生的事情,脑子还没开始转。
他撇开眼,“你走。”
段云深都不用想,喻琢这就是还没完全接受他,不想把狼狈样子展现给他看。
房间里开着空调,大理石地板浸凉,他蹲下身把喻琢的左脚放在自己脚背上,右脚则搁在膝头,用手给搓着暖了暖,“我走可以,但也要你好好的,你现在让我走我怎么放心?”
喻琢脑子里一团浆糊,看着段云深都只能看到个模糊的五官轮廓,侧着靠在椅背上,他勾了勾唇角,却没笑出来,“我不是孩子,能照顾好自己。”
“这跟你的年龄没关系,我担心你、关心你。”
喻琢微微垂下眼,好一会儿才道:“你真是泊文?”
“是,我们认识十几年,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就算真的喜欢上别人也不会这么对待你,而且,乔帆——你不觉得那是在侮辱我的审美吗?”
喻琢被段云深无奈、嘲讽又委屈的语气逗笑,笑容还没完全散开就又收了回去,“别骗我……”
“不会,”段云深语速很慢,好让醉酒后脑子糊涂的人能听清楚他的话,“你要相信你的眼光,十几年,你不会用十几年时间去看错一个人,他不是我。”
喻琢去摸段云深脸颊上明显的红色指痕,反复摩挲,有些烫。
他偏了下头,一双鹤眼里是迷蒙的困顿,半晌才模糊道:“我想睡会儿……”
“好,我带你去洗个澡,然后睡觉,等睡醒了我们再谈。”
段云深没再让喻琢下地,把安安静静不挣扎不反抗的人直接抱到浴室,快速冲了澡,酒香被馥郁清新微带凉意的佛手柑香气取代。
一片热气氤氲里,喻琢乖得像个任人摆布的娃娃,等段云深快速洗完一抬眼,好么,他家喻教授眼都快闭上了,只剩一条缝儿,迷迷糊糊,显出一种别样的可爱。
他低头一看自己。
屮。
他就知道给喜欢的人洗澡是个……甜蜜的折磨,偏偏导致他这个反应的人还迷糊到差一点点就要睡着,有点憋闷,但也无可奈何。
他算是体会到之前员工说的霸总文里那句“磨人的小妖精”是什么意思了。
给喻琢裹上浴袍,吹干头发塞进被窝,等段云深拾掇利落清理完浴室再回到床边时,醉酒的人已经沉沉睡着了。
段云深在床边坐下,拨了拨喻琢额前的碎发,清冷的喻教授睡着后带着几分柔软的乖巧,尤其一双眼就算闭上了眼周也是红红的,被酒气、浴室的热气熏红的面颊就像伊甸园那棵苹果树上最诱人的果实。
段云深无声地叹了口气,弯腰在喻琢的额头上轻而郑重地落下一个浅浅的吻,他的小教授,干净柔软,让他愿意用尽一切去呵护。
不忍亵渎,却也渴望最极致的占有。
还真是矛盾呐。
这辈子不管说什么,喻琢不能出事。
段云深在床边坐了半个多小时,出来把餐桌和厨房都收拾了,而他刚才发出去的消息也收到了回复。
段云深背着灯光站在窗前,面容隐在一片昏暗里。
知道喻琢喝酒的时候除了震惊他也疑惑,喻琢不是放纵的人,就算遇到烦心事也不会通过这样的方式发泄,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找人去查,果不其然,是邵泊文。
喻琢的论文获奖本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邵泊文自然也知道,还专门找到喻琢表示祝贺,但祝贺的方式他听到的时候就觉得荒谬。
邵泊文选择了在这个时候表白。
表白,表什么白?跟乔帆在一起之后又跟喻琢表白,这是拉拢他不成就拐回去勾搭喻琢要给他找不痛快?
这都什么脑回路。
表白不算还带着乔帆,这他就更无法理解了,不外乎喻琢生气,这在他要强、骨子里又傲气的小教授看来无异于当面折辱。
极端点来说,就跟杀人全家还合法继承人家家产又去对方坟头蹦迪一样。
段云深回复了消息,在考虑下一步怎么走,邵泊文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他略一顿,接了。
“段总,有件事我希望你清楚,喻琢对我的感情远胜于你,如果我要追他,肯定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就算我要左拥右抱又怎么样?他、爱、我。”
看着玻璃里面自己的影子,面对一开口就是挑衅的邵泊文,段云深目光沉沉,“所以你是在带着小情人到他面前耀武扬威之后又来跟我炫耀你对他的影响吗?怎么,还想当现代虞舜?就怕你没有人家的本事。”
“事实不是如此吗,我怎么没有这个能力?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喻琢现在八成正难过,你要不要去安慰安慰?他那性格绝对受不了。”
“你故意的。”
“对,我故意的,怎样?这不是你自己导致的吗?我跟你说实话,我不喜欢喻琢,最多就是朋友,我是要跟乔帆在一起、跟他一起成为人生赢家的,喻琢对我来说可有可无。”
段云深缓缓深吸了口气,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住,“你在报复我。”
“谈不上报复,就是想让段总看清楚而已,舍近求远,不是聪明人所为。你要真喜欢他,为什么拒绝跟我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