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心如明镜亦非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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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塘中新荷的花苞才刚冒头，段楼看到层层叠叠暗绿色荷叶下，有鱼儿游过，拖着长长的红尾，一下子闪过，隐入荷叶，段楼格外认真的寻着那条红色鱼儿，没注意身后发生的事情。
当段楼找到那条红色鱼儿，想和身旁的江吟分享喜悦时，不速之客到来了。
说不速之客有些太过，毕竟春日宴原本就是世家之间的小聚，可段楼不想见到公孙文，尤其是对方此刻的行为。
玉无错挡在江瑶面前，皱眉看向公孙文，江瑶悄悄抬眼看了看玉无错的表情，心中忐忑，察觉到公孙文审视的目光后，又格外厌恶的看向了另一处。
玉无错说：“公孙公子，您不会是，要欺负瑶妹？”
公孙文说：“哪里，误会，都是误会，刚刚人多眼杂，不小心推了一下，瑶妹没事吧，有没有伤到？”
公孙文脸上的假笑刻意，他知道这小丫头心机颇深，不该再招惹，可谁叫刚刚她落单，他正想出手给她一个教训，玉无错这厮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今日江吟也在这，他应该尽快离开。
“公孙文你刚刚说什么？!”
看到江吟大步走来，公孙文眼皮一跳，段楼则转头看向身边，疑惑这人什么时候离开的。
“误会，真是误会，我现在向瑶妹妹道歉可好？”公孙文说着作揖，江吟还想说几句，玉无错拦住了江吟，“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语气生硬，以段楼对玉无错的了解，这人好像不是脾气大的那种人，这时候说出这种话，有点咄咄逼人了。
公孙文说：“无错公子，你的话有些重了吧，我好像没招惹你。”
玉无错说：“是么，你父亲在朝堂上可真是威风啊。”
玉无错冷笑，段楼此时倒觉得，玉无错和玉如月有了几分相似，段楼不由得后退一步，靠在木栏杆旁看着他们争执。
公孙文说：“怎么，春日宴，你玉家要和我公孙家撕破脸吗？”
公孙文眯起了眼睛，玉无错也不退让，大有一种鱼死网破的架势，两边剑拔弩张，周围人都不敢上前劝说，最终还是江泽匆匆赶来，给了公孙文一个台阶下。
江泽说：“公孙公子，春日宴就不要谈国事，你和玉公子都消消气，不如投壶置棋争个输赢。”
公孙文说：“既然如此，我便先同辰卿讲话，玉公子，一会我们再投壶论输赢。”
公孙文说着要随江泽离开，江泽有短暂的错愕，但下一刻，就恢复常态，笑眯眯的拉过在一旁和人划拳的柳佑安，开口道：“佑安可一直相同公孙公子谈事，今日真是巧呢。”
“啊？谁？”柳佑安显然有些懵，看到公孙文眼神投过来，悄悄掐了一把江泽手背的软肉，皮笑肉不笑道，“公孙公子，我们移步辉月亭可好？”
公孙文自然同意，江泽则转身来的江瑶面前，捏着小丫头的鼻子道：“你给我说说，闲的没事招惹他做什么？”
“是他来招惹我的，他说照歌姐姐和阿泮的坏话。”江瑶的声音闷闷的，伸手拍开自家大哥哥的手，气鼓鼓的看着江泽，江泽扶额有些苦恼，但还是语重心长道，“那你也不能直接和他翻脸，他是公孙家的长公子。”
“我才不管，我讨厌他!”江瑶叉腰格外不满的放出这话，江泽摇摇头，正想再说些什么，旁边的江吟倒是开口了，“四妹妹讨厌，就不要和他玩，以后离他远点，他要是再欺负你或者说别人坏话，你就告诉我，我去……”
江泽挑眉看着江吟，江吟看到自家大哥哥的眼神，声音越来越小，摸摸头发，随便找了个理由就拉着玉无错离开。
江瑶看着自家三哥离开，小脸一阵气的发红，跺跺脚双手环胸，对大哥哥耍无赖道：“反正我不认错，我没错。”
“那你就和我去见母亲去。”江泽说着拉起江瑶的手，江瑶挣扎，却不能摆脱，看着江泽坚定的目光，一下子泄了气。
江瑶说：“大哥哥，瑶儿知错了，瑶儿下次再也不敢了。”
段楼看着小丫头这般撒泼打滚也没有改变江泽的心意，不由得笑出声，转身正想去清净地方接着看鱼，不成想撞上了琵琶女。
琵琶应声落地，段楼慌乱，连忙拾起琵琶，还好没有损坏，正要归还时，却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眼底的泪痣和那双碧蓝的眸子。
又是这个异装癖。
段楼把琵琶递给李安烛，想立马转身，可李安烛拦住段楼，耳垂上佩戴的翡翠耳坠晃动，李安烛拉着段楼的胳膊，笑着说：“段小先生，看来咱们真是有缘，你是我的贵人啊，蜀西一别，今日又相遇。”
“缘，有缘，但贵人不敢当，真的不敢当。”段楼扯扯嘴角，大步向前走去，李安烛见状，也连忙跟上，继续道，“段公子要做什么去？”
段楼说：“我不知道，我随便走走。”
段楼心烦，偏偏李安烛不肯离去，跟在段楼身边道，“在蜀西时本来想和你谈正事的，可谁让你们遇上了陶笙笙，都没来得及和我道别，你们就离开蜀西，真是可惜啊。”
“可惜什么？”段楼皱眉，不喜欢李安烛说话的强调，一想到这人原本就是男人，偏偏捏着嗓子说话，就更让段楼不自在。
李安烛不在意段楼怎么想，抱着琵琶，幽幽道，“红颜薄命呗。”
段楼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安烛说：“想拉拢段大人喽，我是羌戚弃子，想借段大人的力，振翅高飞。”
段楼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李安烛，这人脸上的胭脂涂得均匀，手背却粗糙，抱着琵琶，手腕处有擦伤的痕迹。
李安烛看到段楼停下脚步，碧蓝的眼珠转动，抬眸看着段楼，“段公子是怎么想的？”
段楼说：“我帮不了你，我无权无势，不过是个可怜虫。”
段楼皱眉继续向前，李安烛冷哼一声，再次跟上道：“段大人司中书令，怎么可能无权无势？”
段楼说：“我只是负责整理书籍资料，助你复位的事情做不了主，你不如去再思堂哭一哭，也许皇帝会帮你。”
李安烛语塞，看着段楼冷漠的表情，在心底骂了几句，段楼来到木栏杆旁停下脚步，看着湖中的荷叶出神，李安烛放下琵琶，来到段楼身边。
李安烛说：“段公子难道没有想过，自己为何任中书令？”
段楼垂眸，看到湖中有抹红色，低声道：“为什么？”
李安烛说：“你父亲便是皇帝的得力助手，子承父业再合适不过，再者，柳大人也愿意助你，怎么可能不会得到皇帝重视。”
“我爹只是个商客。”段楼固执的说出这话，看着李安烛的耳垂，皱眉道，“你就没有别的贵人吗？”
“有是有，但我最喜欢你。”李安烛笑了，看着段楼皱起的眉头，继续道，“段公子想不想知道一些秘闻？”
“我爹的商队偷走了琴皇后的暗骥信物，后来被玉家客卿截杀，信物到了白绍手上。”段楼面无表情的说出这话，李安烛有些诧异，但还是称赞道，“段公子是聪明人，可你不好奇，为什么玉家不交还暗骥信物？”
段楼说：“因为白绍不想当玉家的狗，所以编了个瞎话说信物丢失，玉家当然还不上信物。”
段楼转过头，看到红色的鱼儿在湖底一动不动，李安烛也向下看去，伸手捡了块石子，投入水中，鱼儿受到惊吓，一下子消失不见。
李安烛问：“那白绍为什么要私藏信物呢？”
段楼不耐烦的回答，“因为他想自己留着。”
李安烛又问：“留着干什么呢？”
段楼抬头看云，胡乱揣测道，“报复皇帝？”
“当然不是，他想他妹妹治理赤燕。”李安烛轻叹一声，捏着奇怪的腔调一连喊了好几个称呼，对段楼道，“段公子，段小先生，段大官人，难道不帮我吗，假如他成功了，你可能会被波及。”
“那帮了你又会怎样，你们羌戚人两面三刀，都是白眼狼，放你回去复位，你就来攻打赤燕了。”段楼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段楼面上不显，淡淡的说出这话，李安烛一愣，皱眉看着湖水。
李安烛说：“你未免把我想的太坏。”
段楼说：“是你把我想的太蠢。”
李安烛一时语塞，好半天才开口道：“我也不是毫无价值，鹰犬也是有些，可以帮你报复玉家。”
“你如何知晓我和玉家的恩怨？”段楼皱眉，李安烛听了一笑，低声道，“截杀商队的不就是白绍和罗霜，很难猜出来吗？”
段楼说：“他们是你的鹰犬？”
段楼看着李安烛眼底的泪痣，总觉得那东西像个瑕疵，在李安烛那张讨人厌的脸上，便更加难看。
“公孙家才是我的鹰犬，谁收的下那两尊大佛啊。”李安烛用手扇了扇风，觉得有些闷热，段楼却看着对方手腕，幽幽道，“我觉得我没必要帮你。”
李安烛说：“为什么？”
段楼没有回答李安烛的话，转身离开，李安烛看着段楼的背影，这次没有跟上，看着手腕处的擦伤，陷入了沉思。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心如明镜亦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