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展扇若花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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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花已经凋谢，粉白的花瓣铺满地面，被风吹起，卷起一层淡淡的幽香。
段楼看到面前的青石地面长出一层青苔，气温已经升高，身上的衣服有些厚重，段楼松了松领口，和柳亦安站在那棵海棠树下，在仅有的阴凉中，等待着其他人到来。
长欢街上仍旧热闹，秦老爷子本想邀段楼和柳亦安来小摊坐坐，可生意太红火，也就顾不上他们，小桃姑娘给他们捧来两碗酸梅汤，温温柔柔的和他们讲话。
段楼打心眼里喜欢这位大姐姐，因为这位姐姐特别给自己这碗酸梅汤多放了几块冰糖，甜丝丝的饮品下肚，段楼也就没有那么燥热。
柳亦安则扇着扇子，左盼右盼终于等来了江吟。
段楼看到江吟似乎有些不舒服，每走一步，脸上都泛起痛苦的神情，柳亦安显然也察觉到江吟的不对劲，上前问道：“怎么，伤哪里了？”
江吟说：“没事，前几日母亲拉着我比试……”
江吟借着身旁罗霜的胳膊站直身子，强打精神，段楼却看到他脖颈处的擦伤，将目光移到了罗霜脸上。
柳亦安说：“江夫人剑术可是一绝，你负伤也不丢人，总比前几年被你二哥打断骨头，下不了床好太多。”
柳亦安显然见怪不怪，还有心情揭短，江吟扯扯嘴角，似乎不愿回忆往事。
几人离开海棠树，移步胡玉楼，才刚进了门，便瞧见公孙文冲他们招招手，大步走上前来。
段楼这才明白，为何这次玉无错爽约。
本以为是因皇后下令，暂时停掉玉家的商队活动，玉无错痛心，无暇游玩。
闹半天才明白，原来是因为公孙文在这里。
公孙文说：“江兄，柳兄，你们果然来了，今日花魁大赛，可是竞争激烈呢。”
“公孙公子这话……是不是已经选定魁首了呢。”江吟笑了笑，和公孙文寒暄几句，柳亦安则随便拽了一位公子，对公孙文道，“公孙公子，我们还有些急事，不如你先和这位荀公子谈论吧。”
“我姓张。”张公子有些尴尬，柳亦安倒是大笑，拉着江瑶和段楼离开。
快步上了楼，找到了一早订下的绝佳位置，段楼探头向下看去，正好能清清楚楚看到舞台。
心中莫名雀跃，可在看到一面绘有牡丹的大鼓推上舞台时，唤起了段楼不愉快的回忆。
自己还记得之前这里发生的火灾，当然……还有罗霜的剑舞。
这样想着，段楼回头看去，柳亦安看了看刻有蔷薇兰草的锡酒壶，问明里面的酒水后，又将酒壶放下。
柳亦安问：“阿瑞娜这次要跳羌戚舞吗？”
江吟说：“这次她好像要抚琴，不过她做什么都好，反正我都押她为魁首。”
江吟晃了晃酒杯，似乎有些怕热，扯了扯衣领，段楼看到更多红色痕迹，看样子不像是淤青或是擦伤，倒像是……
“初霁，你想好押谁没有，我现在就去下注了。”柳亦安的话让段楼回神，段楼摇摇头，嘟囔了一句随便，便坐到了江吟旁边，接过了江吟递给自己的饴糖。
江吟说：“初霁，你看着怎么憔悴好多，是不是藏书阁的工作太辛苦。”
江吟身子靠着红木长椅，扭了扭酸痛的脖子，随口问着，段楼闻言摇头，把最近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
忙当然是不太忙，每日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翻找书籍，修订数据，段楼已经许久未做噩梦，只因为梦中可怕场景早已被方块字挤占。
柳佑安和江泽有时候倒是会来拜访，段楼也乐得和他们说话，但有时候，白羽会悄悄溜进藏书阁看书，清风发现过几次，之后便不了了之。
江吟听后点点头，刚要闭上眼睛，却想起什么，抬眸看向身旁的段楼道：“初霁，宋岐大人找过你没？”
听他这话，段楼一愣，宋岐确实找过自己，对方身为赤燕的老贵族身份尊贵，屈尊来到藏书阁时，段楼还有些慌张，但对方却十分健谈，和段楼聊了好久，再之后，对方虽然不长踏足藏书阁，但还是会让身边的小童来借阅书籍。
“他都借些什么书？”江吟一反常态的追问，段楼眨眨眼，回答，“治疗咳疾的古书医方……”
话没说完，底下便传来嘈杂的声音，江吟听到这声音连忙上前，对段楼道，“花魁大赛开始了。”
段楼来此之前，特地问过柳亦安，何为花魁大赛，柳亦安和段楼解释，大概就是些姑娘们秀出才艺，展示美丽，择优晋级，选出魁首。
段楼不明白为何要举办这个比赛，柳亦安却扇着扇子，笑眯眯对段楼说出了真理。
在长欢，所有的比赛，都是暗流涌动的，表面上的花魁大赛，其实就是各家的明争暗斗。
从前柳家也热衷过，但这几年已经没了兴趣。
段楼看着第一位上场的姑娘，看到姑娘自信走上鼓面，手持双剑，随乐声舞动，看动作有些轻柔，挥剑突刺又或者是后翻都有些磕磕绊绊，并没有罗霜那般干净利落。
段楼想到这一愣，似乎想起被自己忽略很久的问题，到底是何时，罗霜就这样好端端呆在江家，再没出去祸害别人了呢？
江吟说：“张家的洛离，剑舞还是和前几年一样，软绵绵的。”
江吟托腮，拄在栏杆上看着姑娘舞动身姿，段楼则看着鼓面上的牡丹出神，直到洛离的剑舞结束，第二位姑娘上场时，才回过神来。
段楼瞪大眼睛，和身旁的江吟一同念出了那个名字，“李安烛？”
李安烛身着红罗裙，踩着莲步优雅的来到鼓面正中心，双手背后，深吸一口气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琵琶声传来，下一刻，段楼便看到李安烛猛的将藏于身后的两把扇子绽开，扇子上红纱飘起，李安烛睁开眼睛，随乐声上前，又在弦声到达最急促的时候，将手中的红扇紧握，后退一步向前，完成了一个漂亮的反转。
红纱飘动，在半空中仿佛盛放的花朵，碧蓝的眼睛里满是专注，段楼一时看呆，在看到李安烛半空那优雅的半跳，舒展的身姿时，一时忘了这人原本的身份。
“好漂亮。”段楼动动嘴唇，只说出这句话，李安烛就如同一朵娇艳红润的红花，在风中绽放，迸发出最耀眼的色彩。
罗霜噙着笑，看到江吟吃惊的目光后，主动给他递上酒杯，江吟接过酒杯，饮下酒水后，有些不可思议道：“人不可貌相……”
罗霜说：“他会的很多，这只是雕虫小技。”
罗霜黑色的眸子望向李安烛摇曳的舞姿，江吟听过罗霜的话，忍不住问道，“所有的羌戚人都会跳舞吗？”
罗霜不置可否，江吟见了，笑着看向罗霜，“你能不能给我跳舞？”
罗霜说：“您已经看过了。”
江吟说：“我看过了？”
江吟陷入了回忆，段楼看到楼下，柳亦安正在和公孙文说着什么，眉头一皱，有些膈应，“李安烛是公孙家的人吗？”
江吟听到段楼提问，不由得看向罗霜，罗霜看着江吟琥珀色的眸子，轻轻点头，江吟见状眉头微蹙，似乎想起什么事情。
江吟说：“李安烛为何会和公孙家扯上关系，难不成他是公孙家一手扶持的？”
罗霜说：“公孙家是他的鹰犬……”
段楼看着李安烛潇洒肆意的舞姿，记起了春日宴上两人的对话。
『我是羌戚弃子，想借段大人的力，振翅高飞。』
想借我之手高飞，怎么可能没有筹码？段楼隐约猜到将来会发生的事，内心不愿面对，随便找了个理由，快步下楼。
江吟皱眉看着段楼，和罗霜说了几句，也悄悄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展扇若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