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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1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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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该上早朝了。”
突然，纪纲的声音从外间传来。
谢长照回过神，看向窗外。
天已经有些蒙蒙亮了，他竟然不知不觉中，看着这个小子发呆了一个多时辰。
谢长照揉揉额头，伸手捏了下苏小玄睡得红扑扑的脸颊。
他怎么会觉得，这个小子这么眼熟呢？
这小子也不算大众脸啊。
算了，这些年，他阅人无数，看着一些人眼熟也不奇怪。
他抬起苏小玄仍旧挂在他腰间的腿放到一旁，轻轻起身。
外间，谢离霄因为半夜收到边疆密报，早早的就过来了，正坐在椅子上垂眸喝茶，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里间有一个皇兄的呼吸声，还有另外一个人的。
有点熟悉。
皇兄昨夜批奏折到那么晚还招人侍寝？
“唔。”
一道模糊的声音伴随着翻身的声音响起，谢离霄端茶的手一顿。
是……苏小玄？
皇兄和他……
过了片刻，洗漱完的谢长照出来了，兄弟两个密谈了片刻，用了早膳，便上朝去了。
这一日，苏小玄神清气爽的醒来，赖在紫宸殿用了早餐，便去寿安宫和王公勋贵们陪太后聊天去了。
而她和君上同塌而眠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遍朝野。
第二日的大朝会。
苏小玄因为以色媚主，被斥为奸佞，遭到疯狂弹劾。
丞相等人一派闲适的捋着胡须，看着御史言官们一哄而上，弹劾斥责苏小玄，纷纷一副气定神闲准备看好戏的模样。
大皇子和二皇子看着面无表情的谢云初，冷笑。
御史言官就是一群喷子，而且都是进士出身，文笔口才极佳，思维敏捷。
不怕喷子喷，就怕喷子有文化。
这些人不仅战斗力彪悍至极，关键还自命清高，自成一个派系，谁的面子也不给，别说各位重臣了，就连皇帝说话也不好使。
平时就连丞相等重臣也不敢招惹他们，只要被他们捕捉到了一点把柄，哪怕是风言风语，轻的得脱一层皮，或者辞官回家种红薯，重的那就天牢待着去了。
他们骂遍朝中无敌手，偶尔还能动动手。
前朝就有一个妃子的弟弟，无恶不作一奸佞，却有先帝庇护，然而惹到这群人头上，被当朝你一拳我一脚给活活打死了，打死了人还有理有据，反倒弄得先帝灰头土脸，最后不了了之。
本朝更是保持了优良传统，只是今上英明神武，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奸佞，都在等着大显身手。
没想到苏小玄竟然站在那里乖乖受训，一反常态的乖觉，一副虽然我不是故意的但我真的知错了的模样，还时不时的应和两声：
“您说的都对。”
“都是我的错。”
“是我没学好宫廷礼仪。”
“这位大人真是忠肝义胆，敢于直谏，堪比圣贤。”
“那位大人您说的小玄简直不能太赞同了！”
“大人您忧国忧民，一片苦心，防患于未然，实乃陛下之福，百姓之福，社稷之福！”
“感谢各位大人的训诫，小玄初入宫中，不懂事，以后一定和各位大人好好学习，绝对不能做个奸佞之徒，请各位大人监督。”
“大人英明，博学广识，实令人钦慕不已。小玄以后定然多多读书，向您讨教。”
……
于是，气势汹汹的御史们刚刚发起攻势，还没冲到敌人城下，就吃了满嘴苏小玄的糖衣炮弹，不过片刻便偃旗息鼓了，而后便开始了先生训诫、学生一边听训一边拍马屁戴高帽的课堂模式。
丞相牛眼圆睁，胡须也忘了捋了，一脸不可思议地瞪着苏小玄和御史们。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
然而更不可思议的是，御史们斥责完后，见苏小玄态度良好，挨骂还捧着他们，又见他的确好像是无意为之，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挨他们骂对他们还这般恭敬更是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唉，说来也是心酸，明明他们都是忧国忧民之人，清廉正直，风闻奏事，有时候宁愿舍弃家小也要拼着一腔孤勇，犯上直言，明明都是孤直之臣，却不受重臣和帝王待见。
如今，竟然在苏小玄这里受到了尊重和认同。
此人明明是御前红人，当朝新贵，满可以仗着帝王的宠爱横行跋扈，如今却乖乖听训，连第一眼看上去十分轻挑不正经的小胡子都乖顺无辜的垂着，看起来格外順眼。
御史们其实一直听闻这个新贵嚣张跋扈，是个奸佞，早就想借机整整他了，可是每次大朝会的时候，这人都乖乖的站着，一句话都不说，他们也找不到由头。
至于听闻其在内朝经常与丞相吵得天翻地覆这件事嘛……
切！丞相那种老顽固，谁不跟他吵？他们跟丞相吵得更凶好吗？
今日一见，才发现，果然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人哪是纨绔，明明是个很乖觉的。
而且观其走路站姿并无不妥，且精神饱满，神采奕奕，这看着根本不像是发生了什么，是他们误会了。
大概真像他说的那样，找陛下商量事，太晚了就没走吧。
毕竟，本朝不尚南风，一般市井百姓，对这种事哪里有这么敏感？
都是男人，他们不也经常在班房值夜的时候凑合凑合挤一宿吗？都是臭男人，计较什么？计较谁脚更臭吗？
不过，他从前一直是市井百姓不晓得这些，那总管大内的纪纲不应该不知道。
于是，战火就这么烧到了看热闹看的一脸懵逼的纪纲身上。
陛下他们一般是不敢直接说的，于是就将火力集中在了纪纲身上。
纪纲：“？？？”就……离谱。
在做过自我检讨，罚俸半年后，纪纲才从铺天盖地的口水下解脱。
然后看着苏小玄和御史们和和气气，互相开始夸夸夸的模式，一脸怀疑人生的抹了把脸。
大概全靠同行衬托，终于有人看到了他们的奉献和孤勇，御史们从上到下都觉得苏小玄孺子可教也。
气也顺了，意也平了，他们竟然理了理衣袍，为苏小玄说起情来。
丞相等重臣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们将苏小玄的奸佞之名就这么一笔勾销，惊掉了一地下巴。
大皇子：“？？？”
二皇子：“……”我错过了什么？
谢云初微微弯起了唇角。
谢长照：“……”这是朕万万没想到的。
损失了半年俸禄的纪纲：“……”娘的，这小子有毒吧？今天究竟弹劾的是谁啊！
谢离霄看着苏小玄，不禁微微勾起了唇角，可想到什么，唇角又压了下去。
下了大朝会以后，苏小玄竟然已经和御史们打成了一片，混在御史中间，乌泱泱的一起去御史台了。
让打算找他麻烦的丞相等人仿佛一拳打到了棉花上，憋得快吐血。
御史们下衙后，拉着十分谈得来的苏小玄一起去喝酒。
边喝酒吃菜边掏心掏肺一番过后，众人将苏小玄看做了自己人，借着酒兴，老大御史大夫还准备递奏折让苏小玄也来当御史，他定要好好栽培。
苏小玄连忙道：“大人，您可放过我吧。陛下封我玄都侯的事至今还饱受诟病，小玄既无功名在身，又无才无德，实不能堪当大任，莫让陛下为难了，不然到时候又要被丞相大人他们念到头痛了。”
御史大夫等人纷纷蹙眉。
苏小玄接着道：“不过，我还是想跟各位大人多学学的，要不然，我就做个编外人员吧？那什么，暗察御史，暗中查访的御史。看到听到什么不公之事，或者哪位当朝重臣权贵徇私枉法，我来告诉各位大人。而且，我虽然只是个名号侯，但在大朝会上还是能说上几句话的，这样，各位也不用孤军奋战不是吗？”
众人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
御史大夫用扇子敲了一下她的头，笑道：“那叫按察御史！”
苏小玄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自罚三杯。
众人哄堂大笑。
**
御花园荷花池边的假山中，晚风习习，十分凉爽。
苏小玄一手拿着酒壶，躺在假山里的一块石头上乘凉。
和御史们喝完酒，回到宫中又在晚宴上胡吃海塞了一通，不小心撑着了。
她揉揉肚子，紫宸殿暂时去不了，昨天在外庭安排的地方睡了一晚又差点被热死，这里阴凉阴凉的，和开着空调差不多，今晚就在这里睡下了。
顺便得给某些人制造机会不是吗？
就在她迷迷糊糊，刚要入睡之际，一抹冷光乍现。
苏小玄睁开双眸，只见一道剑光直奔她的咽喉而来。
“娘呀！”
苏小玄就地一滚，躲过剑光，顾不得身后紧随而来的长剑，酒壶往身后一丢，跌跌撞撞就跑出了假山。
然而假山外早已围满了黑衣刺客，逃无可逃。
好在，其他人此刻只是围堵，并没有动手，真正动手的只有一开始的那个人。
大概是觉得杀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柴一个人就够了。
然而，就在苏小玄慌不择路东奔西逃之时，不小心撞到了一个黑衣人身上。
那黑衣人顿了一下，竟然下意识一抖，紧跟着侧身让开了路。
苏小玄愣了一下，夺路而逃。
跟在苏小玄后面追杀的程莒桉看了那人一眼，朝天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不是他们不动手，只是除了他之外，其他人都还没做好心理建设，下不去手。
“追着干什么？愣啊！”程莒桉没好气的低喝一声，看着已经逃窜了很远的苏小玄，运起轻功，紧追而去。
追？
其他人对视了一眼，无奈跟在了程莒桉后面，磨磨蹭蹭的。
不怪他们。
真不怪他们。
看到大小姐那张脸，没跑就已经鼓起十二分的勇气了。
再多就没有了。
苏小玄正在夺路而逃，一边逃一边回头对紧追而来的程莒桉道：“这位好汉，是谁派你来杀我的？我给你双倍酬金，不，十倍！”
程莒桉不为所动，然而就在此时，在苏小玄扭过头和他说话的时候，在苏小玄前进的方向，一个黑影如同鬼魅般出现，手中的匕首向苏小玄的脖颈挥去。
程莒桉瞪大眼睛，话不过脑子的脱口而出：“小心！”
苏小玄闻言一回头，看到身前近在咫尺的黑衣人和匕首，瞪大了双眼。
然而，匕首并没有落下来。
十一一直躲在暗处观察，本打算趁苏小玄背对着他的时候动手，没想到程莒桉突然出声提醒，他就这样冷不丁的对上了那张和大小姐几乎一般无二的脸。
然后，怕什么来什么，看着这张脸，条件反射的升起保护欲，下意识收起匕首后向追杀而来的程莒桉冲去，反而将苏小玄护在了身后。
正赶来要保护苏小玄的程莒桉和十一撞上，两人速度极快的过了几招，而后……
“程师兄？”
“十一？”
其他赶来的十九位黑衣杀手：“……”
站在一边正叉腰喘气的苏小玄：“呦？认识？要不你们先聊二两钱的呗~我先走了。”
说完转身就跑。
杀手们：“……”
救命！为什么明明声音不一样，但这个时候这阴阳怪气的语调却和当年训他们的时候一模一样啊？
程莒桉：“……”
十一：“……”
十一：“你的目标？”
程莒桉：“没错。”
十一：“一起？”
程莒桉：“……好。”
然后，十一想了想，拿出一块黑布，蒙上了眼睛，顺便递给程莒桉一块，程莒桉顿了一下，也如法炮制。
其他人：“……”
两人蒙上眼睛，开始继续追苏小玄。
看不到那张酷似大小姐的脸了，两人身上的杀气陡然爆涨。
眼见着还有几步就要追上，前方的柳树后，一道身着黑色锦袍的身影忽然出现。
埋头苦跑的苏小玄看到眼前突然出现的一双黑色靴子后想要刹车已经来不及了，就这么撞进一个凉飕飕的怀抱中。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