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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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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郭小红吃完饭,宁学芳就接到电话,却是孟洗然不放心她自己回家,出来接她回去。
郭小红见孟洗然紧张宁学芳,暗暗为她高兴,嘴里却抱怨宁学芳重色轻友,一边笑着挥手,说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了。
回到家里,孟洗然笑着说:“闭眼,我有礼物送你!”
宁学芳笑着闭上眼睛,等她睁开眼睛时,手里多了一只白金介指。只听孟洗然笑着说:“咱们结婚时,那只结婚介指有点小,重量不太够,这只你拈拈,看看够份量不?”
这只介指,花了他熬夜半个月赚的钱?宁学芳鼻子酸酸的,有些久违的感动,扑进孟洗然怀里,小声说:“这只介指太重了,会压伤我手指的。”
孟洗然听到宁学芳说话带了鼻音,扳起她的脸,见她果然流了泪,不由点点她的鼻尖,笑着说:“傻瓜,一只介指就感动成这样,真是没见过世面。将来等我赚了大钱,给你买名车,购名牌,你还不得感动坏了?”
在结婚初期,没有孟妈妈介入时,孟洗然,确实对她温柔体贴,两人甜蜜恩爱过一阵子。后来孩子出生,孟妈妈又住了进来,渐渐的,矛盾才多了起来。
这一晚,孟洗然温存无比,宁学芳真希望这种日子能继续下去。
宁学芳结婚时,宁妈妈虽然明说不给嫁妆,其实还是塞给她两万元了。她一共定下六间商铺,花了六千元,这个时候,手底还剩了一万四千元,一时间不敢乱动用。只忍着性子,看别人忙着装修进货赚钱,她随便挂几件衣服先卖着。
看看差不多时候了,宁学芳悄悄把自己的手机号贴在商铺外面的角落里,有心想转租的商户,一看手机号就明白了。
“宁小姐是吗?转租的话,一月多少钱?”宁学芳的手机号才贴出去,马上有人打了进来,问了价钱后,“哇”一声说:“不是吧?商城一个月出租才两千元,你转租要三千两百元,贵了一点吧?”
“不贵了,先生。这是最便宜的价了。你要是今天不要,明天就不是这个价。怎么,你不相信?好吧,你问问别家,看有谁肯转租的。肯转租的话,是不是这个价?”宁学芳算了一下日期,刚开始定下的三间,好像还差五天就满一个月了,要是过了一个月不去交余下的费用,商城就要收回了,一下子也不敢开价太高,怕吓走商户。
接着,又陆继有人打电话进来,一问价钱都退缩了,认为商城才开了半个月,转租的人就想白赚一千多元,太黑心了。
宁学芳决定坚持住,不能一下子就松口减租,要是这样,人家就会认为还可以再减,会继续磨着。果然,第二天,最先打过电话那个人又打来了,这次口气软和了一些,商量着说:“宁小姐,这样吧,一人退一步,你不要说三千两百了,我也不说两千八百,就三千,好吧?”
“陈先生,你这么爽,我没理由再抗着了,咱们约个地方写转租合同吧!”宁学芳心目中的价位本来就是三千元,开价三千两百元,为的是让对方还价,有个还价空间,不至在价钱上说僵了,没个退路。
双方说妥了,宁学芳马上到商城交了第一间余下的一万三千元费用,拿了正式合同,然后才跟要转租的商户见面,出示了商城的合同和自己的身份证,双方签下转租合同。
等商户把钱汇到宁学芳账户上,宁学芳马上到商城交了第二间商铺的费用。第二间商铺费用才交完,又有人打电话进来,这次很顺利,第二间迅速的转租出去。
宁学芳算了算,自己交到商城的费用,三按四租,每一间算起来是一万四千元,而商户交到自己手底的三按四租,却是两万一千元,这样就多出了七千元的余额来,出租两间的话,手底的余额就多出一万四千元,正好再交一间商铺的费用。
宁学芳把第三间商铺余下的费用交到商城,正式签下第三间的合同走出来时,底气壮了许多。
跟商城租,头三个月是免租,但转租的话,却没有免租之说,这头三个月,是纯赚了。现在第三间的费用也交了,不用怕被商城收回,想跟她转租的,价钱方面么,没得商量了,一定要三千五百元才租。
十天后,宁学芳又租出三间商铺,这一回,价钱却比她自己预计中还高了几百元,都是四千元出租的,每间一月赚两千元。
签下六间商铺,眼看一下子转租出五间,稳稳坐着收钱不说,还余下一笔本钱,宁学芳心里那份欣喜,真不是一般言语可以形容的。
一句话:空手套白狼,爽!
剩下一间实用面积十六平方的商铺,宁学芳打算自己经营服装,先叫人进行装修,自己挑了一款枣红色墙纸,又买了几幅画挂在墙上,另定做了一个收银台,又去挑了两只真皮的皮凳摆在旁边。就是衣架和穿衣镜子等,也是精心挑选买来的。甚至买了一只肚子里装了红酒的壁灯。
在布幔围成的试衣室内试穿衣服时,壁灯一开,酒红色的光线微微照射着,壁灯肚子里的红酒在热气的作用下,也微微挥发,发出好闻的红酒味。光线与气味都使人迷醉。等红酒挥发完了,还可以自己另买红酒或是香水等装进壁灯的肚子里。
等装修布置好,又进了几十套衣服挂上,宁学芳才打电话叫郭小红她们过来。郭小红和几个同学来瞧了瞧,都啧啧称赞,哇哇叫着说:“学芳,进了你的店,往你的试衣室一换衣服,就不想换回来,想直接穿走呢!”
宁学芳有些得意。是啊,商城二楼卖服装的,多数走的是中低档路线,薄利多销,但竞争太多,赚的其实不多。想要保持稳定客流,进的货品必须有特色。自己可是到处打听,这才联系到几间外贸厂,在外贸厂里拿的外贸尾单货品。这些货品质量极好,有些看着不起眼,一试穿,味道就出来了。拿货的价钱也不贵,但是却能卖出牌子的价钱来。缺点就是这些尾单货品颜色和码数不齐,有一些还是单品,数量极少。如果有空,还要往批发商城淘一些有特色的衣服来渗一下,才不会显得货品太少。
几个人正试穿衣服,宁学芳请的两个兼职学生也来了,两个人上的课刚好错开,正好轮着来帮忙看店。
郭小红见宁学芳挺着肚子,本来还担心,一见她请了人,不由喊着说:“学芳,不错嘛,你手下都有工人了哟!是老板娘了!”
宁学芳纠正郭小红,认真的说:“我不是老板娘,是老板!”
两个兼职大学生和几个同学,听见宁学芳的话,不约而同,异口同声说:“老板您好!”
“哈哈……”一会儿,小小商铺传出一阵又一阵笑声。
因为商铺顺利转租出去,自己经营的商铺生意也不错,宁学芳心宽起来,每天只去转转,只是拿货方面却不能假手他人,便一个星期去拿一次。随着肚子越来越大,拿货只得在网上解决,好在是熟悉的厂家,质量方面信得过,上对方的网址看过货品款式和颜色就下单,然后打货款过去。对方收到货款,打电话给快递,让快递把货送到商铺。这样运作,虽然运费方面贵一点,但因为货品畅销,还是合算的。至于厂家的电话和地址,却是交代过两个看店的大学生,让她们保密。
云亭商城是开在大学城内的,主要是做学生的生意,到了放寒假的时候,跟外面商场的热闹情况不同,却是很冷清的。商城在一楼的广场作一些活动,还出租场地给学生开同学会和办欢送会等,赚一些人气。
孟洗然终于知道宁学芳租下六间商铺的事,不由捏她的鼻子说:“你呀你,真的太大胆了,也不跟我商量一下。要是定金打水漂了找谁去哭?”
做的事情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之前瞒着对方去做,就这点来说,还是容易引起对方不快的。宁学芳本来还怕因为这件事,孟洗然会对她心生芥蒂,现在见孟洗然并没有不快的表现,放下心来,笑着说:“我就是怕跟你说了,你不同意,所以才先斩后奏的。对了,这件事我没有跟家里说,你也不要跟家里说,免得多事。”
孟洗然点点头说:“我妈那个人爱夸大,要是跟她说你自己开铺,肯定吹得全乡都知道,没准还要介绍亲戚来看铺,不跟她说也好。但有一条,你以后做事,不准瞒着我。”
“好!”宁学芳应了一声,突然摸着肚子,“哇”的一声,“宝宝踏我!”
“你肯定口是心非让宝宝知道了!”孟洗然蹲下把耳朵贴在宁学芳肚子听了听,先是吓一跳的样子,接着“哈哈”笑着说:“宝宝用手指捅出个圆粒来,表示同意我的话呢!”
“手指怎么能捅出圆粒呢?”宁学芳抚了抚肚子,猜测着说:“宝宝在肚子里是面朝里,头朝下,现在应该是用脚后跟捅了捅,这才凸出一个圆粒来。”
“脚后跟捅出来的话,没可能这么小的一个圆粒。”孟洗然屈起手指,比比手势说:“宝宝应该是这样反手一捅,……”
过了年,云亭商城又在一楼广场办跳蚤活动,让学生卖一些自制商品或是特色手工品,卖的人和买的人一样多,非常热闹。在广场买或是卖的学生,最后又会上二楼看看,也带动了二楼个体商户的货品销售量。因为宁学芳商铺的货品较有特色,在同一排的商铺中,生意自然也最好。
宁学芳拿的货品中,有一些是外贸尾单,有一些却是国内品牌的残次品,这些残次品经过修整,如果不是行家,根本看不出问题来,但作为品牌,却不能放到专卖店卖,厂家只能剪了牌子,当普遍货品转卖给个体商户。
有一些想追求牌子,但又花不起牌子那种价钱的学生,最喜欢到宁学芳铺里淘宝,每当看到剪了牌子的货品,认出是哪家品牌的货,总会抢着要。
先前学生对牌子的追求,已经让宁学芳萌生了另一种想法,花八千元注册了一个牌子,这个时候,注册的牌子正好通过申请,她就找厂家定做了一批纯棉短袖T恤,让厂家在T恤上车上自己牌子的吊牌和领咩洗水咩,拿到铺里低价卖。
这批短袖T恤因为质量好,价钱合理,很快就吸引很多学生回头买,甚至买去送同学。T恤的品牌名,也有人注意起来了。
到了三月底,服装铺生意火爆的时候,宁学芳也临近产期了。因为忙碌,有些事情就没时间多想,但心里那份担忧,并不能减少。经过这些事,就算嘟嘟的基因没有变,但是性格呢,外表呢,体重呢,这些,有没有变呢?如果变了,嘟嘟,还是原来的嘟嘟吗?
做了母亲之后,方才知道,无论孩子如何,在母亲眼中,她就是最好的,最值得爱的。虽然一直希望孩子能变得更好,更优秀,但如果孩子居然变成另一个孩子,就算那个孩子比原来的孩子优秀百倍,那也不能接受。
肚子里这个孩子,也是自己的孩子,但如果她不是嘟嘟,那么,自己心中的伤口,永远愈合不了。
在宁学芳不安的时候,孟妈妈来了。
虽然宁学芳之前一直说坐月子里要请月嫂,也联系好了。但孟妈妈以不放心为由坐车过来,她也只能抿去前世对她的厌恶,装出热情的样子来接待。
两天下来,孟妈妈对宁学芳的不满正在升级。打电话跟亲戚说:“洗然啊,不知道是娶了一个老婆,还是娶了一尊佛呢?就差供起来了。说是快生了,什么也不干,连饭,也是洗然装好递到她手里的,她可真敢啊!想我们当初,生孩子当天还出去挑水,挑完回家,感觉肚子痛了,自己爬上床去,很快就生下来了。哪像她,怀个孩子就成了孟家的大功臣一样,快成皇太后了。”
“她如果是皇太后,你老人家就是太皇太后。”亲戚哈哈笑着,在电话那边说:“反正,你总是婆婆,总是高她一头的。”
“什么高她一头,是她高我一头。”孟妈妈不爽的说:“洗然装饭的时候,先给她装,然后才给我装。真是岂有此理!”
隔天,亲戚把电话打到孟洗然手机上,转述了孟妈妈的不满。孟洗然张大嘴说:“她们都自己装,就有一次帮她们装了。因为学芳先吃完,空了碗,就先装了学芳的。没想到我妈还记着这个啊!”
与此同时,在房里睡觉的宁学芳雨点声吵醒了过来,拉开房门正要去收衣服,见孟妈妈已在厅里冲到阳台去,就收回脚步,回床上继续睡。等她睡醒出去时,雨还在下,阳台上剩下她的衣服,在风雨中飘摇着。
宁学芳挺着大肚子看了看,见阳台地下全是积水,怕滑了脚,想了想,也懒得去收衣服了。反正早淋湿了,要收回来,也不差这一点时间,就让它继续在风雨中飘摇好了。
孟洗然下班回家时,见厅里静悄悄的,孟妈妈和宁学芳各自在房里睡觉,忙喊了宁学芳一声,又去收阳台上的衣服,一边说:“你们都在家里,怎么任由衣服淋雨呢?” 他说着,这才注意到阳台上只有宁学芳的衣服,他的衣服和孟妈妈的衣服已是收了回来,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椅子上呢。
“怎么回事?”孟洗然看一眼抿着嘴的宁学芳,明白了过来,敢情他妈收衣服时,就只收他和自己的衣服,宁学芳的衣服就特意让雨去淋。
孟妈妈听到孟洗然的声音,已是从房里出来了,嚷嚷说:“洗然,我养大你,供你读书,可是想跟你享福,不是临老还要做老妈子的。下雨了,做媳妇的在房里放平了睡,却让我这个老人家冒雨去收衣服,没这个道理的。我心疼你,自然帮你收回衣服。别人的,我不会收。”
“妈,学芳挺着大肚子,做事不方便,自然要你辛苦一些。”孟洗然有些头痛,眼睛去看宁学芳,怕她生气。
“骗人没怀过孩子,没生过孩子吗?我当年怀你时,要生的当天还出去割草,挑水,回家还煮了全家的饭,喝了一碗米汤肚子痛,这才去躺在床上让人喊产婆。一会儿就生下你了,可没这么娇贵。”孟妈妈生气孟洗然的态度,养他这么大,供他读书,一娶了媳妇,就忘了娘,凡事只怕媳妇生气,就不怕老妈生气了?
宁学芳被孟妈妈吵的头痛,站起来说:“我去煮饭!”
“你肚子都顶着灶台了,怎么煮呀?”宁学芳没怀孩子之前,才九十斤,现在却一百三十斤了,肚子像大皮球一样,大的吓人。孟洗然见她睡觉时,连翻身也翻不去,还要先把肚子扶过另一边,然后才翻身,也深觉辛苦。而且快临产了,宁学芳心神不宁,晚上睡的不好,白天也没什么精神,他暗暗担忧。现在见孟妈妈指桑骂槐的,宁学芳没有接嘴,自然心疼,忙挥挥手说:“你们坐着看电视,我煮就行了!”
“你一个爷们,上班应付这事那事,下班还要煮饭,这成什么话了?”孟妈妈来了几天,见晚上一直是孟洗然煮饭,心里早窝着火了,这下站了起来,推孟洗然一把说:“去,休息一会去。让我煮!你煮的那些菜,少油少盐的,没个味道,我吃不惯呢!”
“好,等着妈的拿手好菜了!”孟洗然笑着去削苹果,先给孟妈妈削了一个,这才给宁学芳削一个。
孟妈妈见孟洗然以她为先,脸上才有了笑容。
趁着孟妈妈煮饭空档,孟洗然赶紧安抚了宁学芳好几句。宁学芳极无奈,自己在孟妈妈眼中,就是一个外人。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因为宁学芳怀孕后,体重严重超标,医生一再说,不能吃的太油腻,所以孟洗然这段时间煮菜都以清淡为主。孟妈妈吃了几天,早受不了了,现在自己煮,就大炒大炸的,放了很多油。待煮好菜端出来时,孟洗然看了看,怕宁学芳吃不下这么油腻的菜,就自己从冰箱里另拿了一把小青菜去炒,一边举起油瓶看了看,惊叫一声说:“妈,油用的这么快?”
不知道是孟洗然语调太惊奇,还是因为他又另拿小青菜去炒的举动惹怒了孟妈妈,反正,孟妈妈发作了,“啪”一声放下碗说:“炒菜不要用油啊?什么用的这么快?难道是我偷喝掉了?得,我下楼去买一瓶赔你。”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孟洗然关了火,跑出厅里拉住孟妈妈,苦着脸说:“妈,您这是怎么啦?随便说一句话您都能上火?”
以前做媳妇时,什么活不做?就差帮婆婆洗脚了。现在轮到自己做婆婆,媳妇口气一直淡淡的,明显看不起自己不说,还要自己反过来侍候她,能不上火吗?孟妈妈看宁学芳娇娇坐着,心里的火气就是熄不下去,摔开孟洗然的手说:“人老了,心火盛,是这样了。”
“吃饭吃饭!”孟洗然息事宁人,扶孟妈妈去坐下,又给她装饭,一边以眼示意宁学芳,让她挟菜给孟妈妈。宁学芳见孟洗然苦恼,只得配合着给孟妈妈挟菜,又说了几句好话。孟妈妈终是端起碗,默默吃了起来。
不知道孟妈妈的厨艺本来就是这样,还是今晚失水准了。一道小青菜,放的油太多,腻得没法下筷。一道炸鱼块,咸的没法入口。一道红烧排骨,外面有些焦黑,里面又没熟。至于汤,却是忘记放盐了。
宁学芳挟了一块鱼,勉强扒了半碗饭就放下碗了。留下孟洗然默默陪着孟妈妈继续吃。
吃完饭后,三人都灌了好几杯水。
差不多十点的时候,宁学芳的肚子痛了起来,忙叫孟洗然收拾东西,准备打车去医院。
这个时候,宁妈妈打了电话过来,一问预产期到了,肚子又痛的有了规律,就让宁学芳把家里放着的一对海马拿出来煲,说是煲得烂了,然后吃下去,有助生产。一边又让宁学芳赶紧去洗一个头,说是生下孩子后,至少头七天不能洗头。现在先洗一个,省得到时头发都臭了。
在宁妈妈的指导下,宁学芳如前世一样,渐渐安心下来,一一照做。九点的时候,煲烂的海马吃了下去,洗了头,也洗了澡,东西收拾好了,这才下楼去拦的士。
记得前世,也是现在这个时候打车到医院去,然后直痛到第二天,宫口只开了四指,根本生不下来,最后,是剖腹的。
到了医院的时候,果然医生马上安排住院,但是痛了一夜还是没动静。第二天上午,医生看了彩超单,皱眉说:“胎儿偏大,最好剖腹。”
“医生,我再坚持一会看看。”虽然痛得快要无法呼吸了,宁学芳还是坚持着。宁学芳看了许多例如《妈妈宝宝》,《孕妈咪》之类的杂志,知道阵痛的时候,是子宫在作压缩运动,这种运动会把胎儿脑部的积水压一些出来,对胎儿脑部有好处。痛上半天再去剖腹,对胎儿还是有好处的。而且,宁学芳还有一个隐秘的心理,前世,她也是这样痛着,却因为听说顺产对宝宝最好,因此医生劝导剖腹的时候,一直坚持要顺产,直到这天晚上七点多,羊水破了,宫口却未全开,无法坚持,这才去剖腹的。她心里害怕肚子里的嘟嘟不再是原来的嘟嘟,在行动上,就想按照前世嘟嘟出生的时候生产。既然要按照那个时间,那只能咬牙忍多一次痛,直忍到羊水破了,在同个时刻剖腹。
同个产室躺了四个产妇,都是到了预产期,然后开始痛了,宫口又没开的。大家一边痛着,一边开起玩笑。有一个是昨天来的,说昨天有一个产妇痛了半天没生出来,不耐烦了,又跑到医院对面的餐厅去吃饭,然后在餐厅破了羊水,被人扶到医院大门口,在大门口生下了孩子。说完这个,又建议,“不如我们结伴到对面吃个饭,没准吃完饭回来就能生了。”
“哈哈……”几个产妇一起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喊肚子痛。
晚上七点多的时候,宁学芳羊水果然破了,医生赶紧让家属签字同意剖腹。孟洗然一看要签字的单,里面写了许多可能发生的意外事件,几乎吓坏了,不敢签下去,连着打了好几通电话给生过孩子的朋友问情况,又七弯八拐的找到一个做医生的亲戚,又是一通询问,听说这些意外情况看着吓人,其实会发生的机率极少,这才稍稍放下心来,签了字。
七点三十分的时候,护士把宁学芳推到手术室。
在痛疼的间隙中,宁学芳打量手术室的几个人,发现,这正是前世给她做剖腹手术的医生和护士。麻醉师做准备时,宁学芳跟前世一样,打了一个电话给宁爸爸,让他打电话去问问县上一位算命的先生,算算七点多出生的孩子八字好不好。
宁爸爸很快复了电话,说是最好八点才生,八字更好。宁学芳听完电话,护士就在旁边笑着说:“现在快八点了,等麻醉好,孩子拿出来,应该刚好八点。”
手术室开着很冷的空调,宁学芳发着抖,心里全是不安,再过一会,就见着嘟嘟了。不知道嘟嘟这回长得怎么样?
护士在旁边给她量血压和看心电图,见她紧张,又开了音乐,一边试图和她聊天转移注意力。
等打了麻醉,宁学芳稍稍平静了下来,想像着嘟嘟刚出生时的模样,心里甜甜酸酸苦苦,百味杂陈。
手术很顺利,只一会儿,孩子就从肚子里抻了出来,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医生在宁学芳肚子上止血缝线。护士用一件小袍子包了婴儿,举到宁学芳头上,撩开小袍子示意宁学芳自己看,一边问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宁学芳紧张得嗓子都颤抖了,梗着脖子看小婴儿的脸。
小婴儿头发漆黑,油淋淋贴在头皮上,小脸通红,鼻子扁扁的,闭着眼睛在“哇哇”的哭,样子很卡通。
护士见宁学芳瞧清楚了,这才包好婴儿,放到秤上称重,量身高,一边报道:“身高55CC,体重4.3公斤,是一个大胖闺女。哟,哭的可凶了,力气大着呢!”
宁学芳的泪忽然就下来了,是嘟嘟,确实是嘟嘟!相貌自然是一模一样,而且,前世嘟嘟出生时,也是这个身高和体重,哭声也一模一样。凭着母亲那股敏感的心,明明白白的感觉到,这个嘟嘟,确确实实就是自己前世的女儿嘟嘟。
重生一次,再走一次走过的路,不为了别的,就为了嘟嘟。没有做过母亲的人是不懂这种感受的。
母女被推到下面的病房时,病房内八个床位,已是住了六个刚生完婴儿没多久的母亲,六位婴儿各自躺在小推车上,被放在母亲床前。能下床走动的看见又来了一位婴儿,都围过来看了看,啧啧称赞说:“哇,好壮的一位闺女。八斤多啊,不得了,全产室最重一位宝宝了。这是重量级人物呢!瞧这个头,瞧这拳头,得,长大当举重运动员去吧。”
孟洗然乐呵呵的陪众人围看嘟嘟,一再表示,嘟嘟跟他长的一个样,都是壮健型的。宁学芳听的想笑,嘟嘟五官确实跟孟洗然很像,但嘟嘟胖乎乎的,自然能说是壮健。孟洗然瘦巴巴的,跟壮健哪儿靠得上边?
因为麻醉未过,宁学芳下半身还没知觉,而且手腕被护士束上量血压的带子,鼻孔又被塞上吸氧的管子,手臂上更是挂了吊针,全身“武装”着,根本没法动弹,想看嘟嘟,只能让孟洗然抱过来。孟洗然笨手笨脚,弄半天还是没法从手推车上顺当抱起嘟嘟,急的冒汗,嚷嚷说:“她全身都软乎乎的,没个着力点,我不敢抱。”
“真笨啊!你不会一手托着她小屁股,一手托着她脖子,这样抱起来么?”宁学芳说着话,见一个护士过来了,就不再说了。果然,护士见孟洗然一副想抱孩子,又无从下手的样子,马上教了起来,等孟洗然抱起嘟嘟时,她才走开了。
“嘟嘟,嘟嘟!”宁学芳见嘟嘟刚才哭的厉害,现在却睡着了,只用脸蹭了蹭,就让孟洗然放她下去睡觉。
孟洗然放下嘟嘟,拿纸巾去抹汗,自称抱个小婴儿,紧张得冒汗了,又笑着说:“宝宝胖嘟嘟的,叫她嘟嘟挺合适的。对了,要赶紧取一个大名报上去,到时填出生证要用呢!”一边说着,已是一个接一个电话拨出去,跟亲戚朋友同学一个接一个报告,说老婆生了一个大胖闺女。打完电话,见宁学芳打完吊针了,就上去说了一声,说要回家洗个澡,吃个饭再回来。
因为医院离家里其实很近,打的最多十分钟,宁学芳想着孟妈妈在家里,一定煮好饭了,孟洗然回家洗澡吃饭,加上来回的时间,最多四十分钟左右就能回来了,就点了点头,又嘀咕一声,让他明天再带孟妈妈来看宝宝,现在太晚了,就没必要了。
孟洗然这一出去,一个多钟头还没踪影。因为剖腹暂时还不能吃东西和喝水,宁学芳嘴唇干的要命,就想用湿毛巾润一润,可是没人在旁边,只能忍着。
嘟嘟醒来的时候,是晚上十点半,可能饿了,一直哭。因为产妇都打了吊针,都累着,全睡了。宁学芳想找一个人帮忙按铃叫护士,看来看去,都没人坐起来,只得拨掉鼻子的氧气管,仰起头去按铃。
护士很快来了,赶紧又帮宁学芳塞上氧气管,生气的说:“家属呢?一个没有?你这可是剖腹产,没人陪怎么行?就这样丢下你们走了?这什么男人?不会是因为你生了女孩,就不管了吧?”
宁学芳记得前世,自己是叫了表妹来帮忙的,孟洗然回家时,身边还有人,这一次,怎么就忘记再叫一个人来帮忙呢?一边想着,一边让护士帮忙按了手机号码拨给孟洗然,手机一通,护士把手机放在宁学芳耳边。宁学芳鼻子塞着氧气管,虽然生气,也没法大声说话,只低声而平淡的说:“孟洗然,你脑子有病吗?洗个澡吃个饭要这么长的时间?你就不怕我突然大出血,在医院死掉?”
“医院很多医生,怎么会死掉呢?”孟洗然的声音在那边传过来。
“医院是最多死人的地方。”宁学芳胸口闷痛起来,咬牙说:“就算你不怕我突然死掉,那嘟嘟呢,总是你女儿吧?你不怕没人在这儿看着,她会被人偷抱走?你不要告诉我,你没听过小孩在医院被抱走的事?”宁学芳一口气说完话,“啪”一声关掉手机,丢到一边。
护士终于把嘟嘟抱去喂葡萄糖水了,回来的时候,笑着说:“小胖妹吃的可凶了,连喝两小碗,还撮着嘴想要呢!”
宁学芳按按胸口,肿痛肿痛的,还没有奶水。护士见了她的动作,笑着说:“明天催催奶,应该就有了。”
正说着,门推开了,孟洗然急匆匆走了进来。护士一见他,狠批了一顿,这才走了。
见嘟嘟吃饱了,已经酣然入睡,病房中又静悄悄的,宁学芳喉间那声怒吼,就没有爆发出来。
孟洗然自己解释说:“因为昨晚没怎么睡,今天又折腾一天,回家的时候坐沙发上打瞌睡,我妈让我上床先躺一躺,等她煮好饭叫我起来吃。没想到等我醒过来时,我妈还没煮好,说是家里煤气罐没煤气了。我打电话让人拿煤气罐去充煤气。等煤气罐送上来的时候,我妈才重新炒菜,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
“满大街都有食店,没煤气煮饭,你们不会下街去吃,非要在家里煮了吃?”宁学芳再也忍不住心里那股气,摸到手机拿了起来,朝孟洗然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