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天人两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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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摔在地上，砰的一声。她双腿一软，眼前发黑，差点晕过去。
“现在播放一条紧急新闻。从a城发往安徽的C1128225航班。由于受到空气的突然强对流，，飞机内部出现故障，不幸坠机。目前已发现飞机残骸在某郊外的田野里。飞机中的乘客目前已全部失联。但多方救援队已经在进行紧急救援。据初步调查，飞机上有76名乘客。其中中国70名英国3名法国3名……”
再也听不下去。寒生,c1128225航班，安徽，坠机。他，他，他还好吗？
大脑像死机般，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不会有事的，说不定是我自己记错航班号了。
一定是，一定是……
她站在沙发前，无力的瘫下去又站起来。眼睛始终死死的钉在墙上的钟，每一秒都熬着她的命，生生将她凌迟。
嗯，航班上的时间他应该下飞机了。但他的一贯作风，此时一定要给自己打电话的。
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
她连忙拿起茶几上的手机，下意识的按下接通键，才发现打来的是一个没有姓名备注的陌生座机号码。
顿时失望。
“喂，您好！请问您是？c1128225号航班普通经济舱乘客林寒生的家属吗？”是一个声音非常纯净的女声。
“是……”她声线颤抖地问。
“您好，我们是航天公司服务部的员工。”她突然顿声，大抵深知自己接下来的这段话会对电话那头的人带来怎样一辈子的噩梦。
“由于受暴风雨和雷电的突然袭击，c1123225号航班飞机在高空飞行时受到强烈的空气对流，机身造成损伤。由于本趟航班的机长们经验不足，未能做到紧急破降，现不幸坠机。但各部门对此高度重视，已经积极地展开救援。希望您能保持手机实时通畅，我们将随时就搜援现场的最新情况与您联系。”
“嗯”她几乎发不出音，喉头发紧。
“请您不要慌张，相信我们一定会竭力而为。”小姑娘刚刚做这行不久，没想到今日就面对与家属宣告家人如此不幸消息的时候。
她发生那一刻自己迅速地成长，终于懂得善意的谎言为什么会存在？面对这样不哭不闹温柔至极的人，她怎么也说不出搜救成功的机会非常渺茫这样的话来。
“嗯。”只是，生活经验丰富的叶南思怎么会不知道呢？
“再见。”
电话挂断。屋内死一般的沉寂，屋外，狂风与暴雨仍如两头猛兽一般拼命纠缠撕扯着。
她双脚像灌了铅般沉重，无力地走到窗边。窗外的花在雨的冲刷下，终是垂了头，不见其骄傲昂首的姿态。甚至于被这风扯着，逼迫着昂起头，左右凌乱。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她拿起自己的包，转身带上门。
要赶快回市区，必须要回市区。他怀着这个念头在暴雨中狂奔着。“爸妈还在，小灰也还在，必须要回去。”
只不过下午4点天然的像是要有世界大战发生似的。她上车，超速行驶在乡野的小路上。
飞快向后退去的葵花田显得渺远而无助，它们的栽种者不知去向，而它们的养护者也离这里而去。
还没有上高速公路，就有电话打进来。
这次不是航空公司的员工，而是寒生的兄弟。
接通电话，她尽力平缓的问。“有什么事，老三？”
“嫂子。”对面的男人低沉的声音非常沙哑。“对不起。”
“他......”叶南思有强烈的不好的预感，从看到那条新闻起，就已有。只是她强行压住那个想法的疯狂滋长和蔓延罢了。
“对不起，嫂子。寒生他...他，他...”对面的人实在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代替那个字眼。
“他走了。”
“嗯。”卡在喉咙发不出声。她实在无法说出任何别的字。
挂断电话，急踩刹车，她无力地靠在方向盘上，眼睛酸涩却这么也掉不下来眼泪。她到底不知道有几年没有哭过了吧，都是他惯自己惯的。
可是为什么？
一夜之间，可谓天翻地覆。
她不断接到电话，一遍遍翻那些熟悉的亦或陌生的人告知着林寒生已经死亡的消息。
压抑的悲痛似乎完全转化成了怨气。叶南思真想骂一句。“你们生怕我不知道他死是吗？”
是，她不想接受这个事实，永远不想。但旁人一遍遍的强迫她去认清这个事实。
最后选择关机。
脑子里什么都没有，空白一片，空荡荡虚无。他的英雄没了，家毁了一生，要靠什么活下去？
未来除了虚无一无所有罢了。
......
林寒生的葬礼在七天后举行，她忙前忙后，整日穿着黑色的素衣，在这个城市诸如火葬场，墓地等穿梭。
不知道有几天没睡过觉，没好好的合上眼。她平时极少化妆，现在却不得不化一下好，显得脸色红润些。否则她那近乎女鬼般消瘦的脸怕是连小灰见了都要怕。
叶南思发觉自己突然强大起来。寒生还在的时候，他有躲在他后面不管不顾的权利。但现在，轮到她为父母孩子撑起一片天。
好在这一家人都很平静。寒生的爸妈都帮衬的儿媳准备丧事，抹眼泪的事不让她看见。儿子小灰年纪小，本来该闹的，大体也知道母亲的痛苦乖的不行。而叶南思的父母也一边照顾这边的人，一边为女婿的后事忙碌着。
至于丧礼的过程，还是不要再提了吧。
总之，那天很安静，只天空飘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她自始至终没有掉一滴眼泪，既使坚强，也是用情至深处，泪早已无言。
丧事结束后还有大大小小的事情需要整理，尤其是林寒生的公司。
南思是苦口婆心地解释，说“我要了也没用，这方面我也不懂。公司本来就是寒生和你们一起打拼的结果。他走了，现在理应由你们接管。而我的责任就是帮他照顾好你们这帮兄弟，还有家人。”
没有用的。纵容然她说的句句真心，纵然兄弟们理解她的意思，但他们不会接受。名与利固然重要，但兄弟情没有什么可以比拟。
寒生生前所有的公司股份，有百分之六七十吧，全部转到她的名下。但是她只空有其名，那几个兄弟仍然和寒生在是一样，整日跟打了鸡血似的努力。
这帮兄弟一直有目标的。虽然寒生已走，但他的家还在。忠于他的妻子，也是忠诚的一部分。
叶南思真的感动。她心里默想，寒生谢谢你啊，谢谢以你为中心所创造的那个圆。圆里的每一个人都温暖善良。我知道你就是这样一个善良温柔的人，所以结识的人都如此美好。
后来，经过一位朋友的长时间技术处理。寒生手机里的一部分东西被复原回来。
“嫂子，这是他飞机上的最后一个语音，储存在录音里。这是音频，手机、电脑里面的其他一些文件也在这个优盘。你看看有什么需要的。”
她接过面前的两个优盘和已经支离破碎的电脑，手机。沉甸甸的，载满与她将近十年的回忆。
回到家，小灰还在父母家里没回来。
空荡荡的，没有一点人气。没有他的家再也不会完整。
插上优盘，里面只有唯一的文件。
她移动鼠标到音频之上，却久久按不下去。
“南思...”刚开口她就哭了。那是他的声音，最最好听的声音，世界上最温柔的声音。
而现在，就在录音中，他在叫自己的名字。
之后竟然沉默起来，几秒后，歌声飘扬。甜蜜蜜，你笑的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她的泪水止不住地流，如黄河决堤般汹涌，那些过往回忆一 一浮现。
他三次对自己唱这首歌，第一次是那年元旦晚会上他告白时唱的；第二次是在向日葵林里，他求婚时唱的；第三次却是在他生命的尽头之时所唱的。
他唱歌音准好，加上声音澄澈通透，听起来总是一种享受。只是现在叶南思怎么也没法沉醉。
周遭的环境有些嘈杂，他却很平静地唱着。
又是接连几秒的沉默后，林寒生开口:“当你听到这段话时，我应该已经不在了。你一定在哭吧，对不对？”
透过这段话，她都能感受到寒生惯有嘲讽她爱哭时的笑容。
一边哭一边摇摇头道“才没有。”
音频突然卡顿了几秒。缓过来时，声音已经非常嘈杂。
“不要哭了，你以前很少哭的。”猛烈的金属撞击声，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吵架上交织一片，她靠着声音都能想象出那种面对生死狂躁的环境。
别人都在慌张，只有他的寒生，欣然接受死亡的安排，不闹也不惧。
“以后我不嫁了，自己一个人要好好的。做你想做的事，爸妈和小灰都不能成为你的负担。”
声音太过嘈杂，她凑近一点又一点，恨不得把耳朵贴在电脑上听。
听下去，那种心撕扯的疼痛就越强烈，她强行逼迫自己听下去，尽管她有强烈的预感，好像接下来说的话不会是她所想听到的。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天人两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