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恶魔所恐惧之物·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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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末的哥谭盖在满是砂砾和汗水的沙滩毛毯下。
太阳可能会把人晒成木乃伊，鸡蛋和培根可能会在鳞片上燃烧。
“…我搞不懂为什么我们要听一场有关温室效应和高温天气的冗长演讲。”提姆抱怨，三个星期以来他在训练中积累的疲倦和酸痛的肌肉在他德雷克工业继承人的完美面具后面滑落。
他此前已经三百次许愿自己没有站在哥谭演讲中心的露天大厅，但是没有神明垂青。世界上肯定有为了改善环境而努力工作的志愿者，可提倡环保的哥谭人？那一定是疯了，就比如毒藤女。
在他的身边，穿着一套燕尾服正装的天使投资人耐心地解释：“这只是全部培训的其中一环，而且能让你一生获益。”此人正是布鲁斯·韦恩，哥谭市民熟悉的那个花花公子的形象。
“好吧，谢谢。”提姆的内心抨击着韦恩先生教育上的失败，同时邪恶地认为蝙蝠侠非法窃取了超人的氪星基因，可以通过光合作用获得力量和勇气。“你成功地让我怀念起企鹅人了。”
就在几天前，提姆和阿尔弗雷德调查到有一大波国际罪犯来到哥谭准备与企鹅人进行交易。他们在这些□□分子的车上安装了追踪装置，通过卫星成功追踪到了企鹅人兜售他那套操控鸟类的“犯罪技术”的拍卖现场。当时他还在台上做产品演示呢，蝙蝠侠就把他们抓了个现行。
大多数罪犯在蝙蝠侠到达藏身处后立刻逃离，企鹅人却与黑暗骑士死角蛮缠。这时，一个驼背人勇敢地站了出来与他对抗，给了蝙蝠侠一个夺取机器控制权的机会。后来提姆得知那个驼背人就是企鹅的神秘技术顾问。他喜欢上了女演员蕾妮，或许是出于利马综合征，结果反水了。
阴差阳错之下，企鹅人现在正在花着纳税人的钱，在黑门监狱度假。
“我真希望迪克在这里…”提姆撇撇嘴。
布鲁斯沉默了很久。当他终于开口时，他看起来好像想让地面那一丁点儿的影子把他吞没。“迪克…有他自己的生活。”他说得很小声，提姆不得不费力地听他说话。
看来迪克上次拜访韦恩庄园只是顺便给杰森扫墓，不巧遇到了哈维马戏团发生变故。他不是去探望布鲁斯的。而就在他们接受烈日拷问的同时，迪克·格雷森可能在布鲁德海文的某台空调底下哭，提姆确信这一点，不是说他心怀同情。
因此，提摩西·德雷克心不在焉地摆弄起他的一个袖扣。这个袖扣在他此前替环球旅行的父母旁听视频会议时不止一次挽救了他的理智。既然演讲很可能会再持续至少45分钟，如果不分散一下注意力，提姆有做一些蠢事的风险。比如编写一个程序把急冻先生从阿卡姆放出来之类的。
与之相对，布鲁斯则在社交场上左右逢源。演讲结束后，他精力十足地游走在政客，商人，与记者之间。几位穿着雍容华贵、打扮花枝招展的女士几乎在一眨眼的功夫就把布鲁斯团团围住了。如果不是因为提前闻到了呛人的香水味，提姆都会以为这些女士学了幻影移形。
“我敢打赌，你在发呆的时候一定很有趣。”
“你也一样，甜心。”
布鲁斯用无懈可击的笑容给出了完美的回应。没一会儿功夫，他就套出了不少会上哥谭头条的八卦。收集情报的效率就跟福尔摩斯混迹于流浪者群体时一样不可思议。当然他自己也是八卦的一部分，提姆猜想明天报纸头条就会是“哥谭第一钻石单身汉令三百位女士心碎！”
还有这个——“卡莫迪博士，我必须亲自拜访您，以表明我们对您鼓舞人心的演讲有多么感动”——天哪，他到底是怎么说出口的！
蝙蝠侠如此露骨地演示操纵人心的技巧完全是出于教学目的，他完全可以更委婉一些，而不是这么有侵略性(虽说那些女士也似乎乐见其成)。提姆有些惊讶，因为撒谎原来是那样容易，如果要在一个充满秘密身份，代号，和各种精神病的世界里生存，要么适应，要么就死。蝙蝠侠给他规划了另一种职业生涯，一种有别于富家子弟的生活——提姆不得不承认，他有点沉迷其中。
撇开演讲本身不说，提姆还是愿意与人交流的。
作为一条在人类社会中长大的龙，他天生就对人类有着很强的好奇心。
“不错的演讲，不是吗？”提姆拿起一杯冰镇的柠檬汁，露出微笑。
被他搭话的人是个有着一头红棕色卷发的少年，他耸耸肩。
“大概是吧，只要你不是每天都在家里听的话。”
“所以你是…？”提姆其实并不意外他的身份，少年的服装和首饰决定了他注定不会是上流社会的孩子，而能出现在这种带有慈善募捐性质演讲会场的平民，只可能是与演讲有关的人。所以他应该是刚刚那个台上演讲教授的孩子？提姆在心里做着判断，不动声色地套话。
“刚刚在台上演讲的是我老爹。你可以叫我布兰特·卡莫迪。”
格兰特伸出了手，提姆立刻握了上去。对于一个研究员的儿子来说，格兰特身边的保镖可真是多到异常。这也是吸引提姆的一个理由。卡莫迪博士的专业是环保学，又不是核武器学，怎么就需要这么多的保镖了？他们从今年夏天异常炎热的温度一直吐槽到了SF小说，甚至聊到了夜色西沉。提姆捕捉着对话里的蛛丝马迹，但还是不能下个定论。
这时，他突然听到格兰特发出了一声惊呼。
提姆抬头一看，哥谭警局亮起的蝙蝠灯投射阴沉的天幕上。
可以，这非常哥谭。
◆──Tiid bo amativ──◆
考虑到各位贵宾的人身安全，宴会就这么草草结束了。
蝙蝠侠做好了独自夜巡的准备，把提姆再一次丢在了韦恩庄园。他给出的理由永远是提姆还没有做好准备，所以不能穿上罗宾的制服。到目前为止，提姆能做的就只有后方技术支持人员的工作，要么做个黑客，要么做个整理档案的文员。
半小时后，蝙蝠侠带着近乎一个昏迷的人回到了韦恩庄园，确切说，是地下的蝙蝠洞部分。提姆心生不妙，因为这个人是卡莫迪博士，而他没有看到布兰特的身影。
“等等，发生什么事了？卡莫迪博士还好吗？”提姆一路小跑跟了上去。
瞎子都能看出来，明显不好，不过这是一句客套的慰问，提姆也没期待听到个好消息。他看着博士脸上的淤伤还有白大褂上的血点，推算蝙蝠侠究竟受了多少伤。
“一伙暴徒袭击了他们，我们没能救下…他的儿子。”
提姆不相信他听到的一切。就算是哥谭，这意外发生的也太快了吧？他才刚认识格兰特没多久呢！他随即又想起那些数量不正常的保镖，卡莫迪博士一家怕不是早就被人盯上了。
“卡莫迪服务于拉斯，”蝙蝠侠说，看起来不打算过多解释。
“好问题，所以拉斯又是谁？我怎么从没听过？”提姆反问。
“刺客联盟的首领。今晚的事你不要参与。现在立刻回家。”
“等等！我可以帮忙！”眼看蝙蝠侠要赶人，提姆连忙争辩。
蝙蝠侠把昏迷的卡莫迪博士放在椅子上，摇摇头。他的脸被定格在一个严峻的皱纹中。提姆张嘴想说话，但在他开口之前，蝙蝠洞里突然响起了警报。尺寸最大的那台蝙蝠电脑的屏幕突然亮起，映照出了一个苍老的面影。房间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注视着眼前的景象。
[啊，侦探。]
骇客病态地笑了起来，声音足以让所有听到的人感觉不舒服。他至少有5英尺11英寸，提姆会说他拥有某些中东民族的特征，这个老人的头发全白了。他的年纪可能是60岁，也有可能是80岁。提姆此前还没见到过哪个人类能够衰老到像他那个样子。
“拉斯。”蝙蝠侠沉声说道。
“他叫你侦探？”提姆挑眉。
他心里想问这个什么刺客首领是不是还有莫里亚蒂情结。
但是蝙蝠侠抽空瞪了他一眼，提姆闭嘴，拉斯接着往下说了。
[你知道我的计划没有卡莫迪博士是无法实现的。我将允许你把他还给我。通常，你的反对会让我觉得有趣……但现在。把卡莫迪给我，否则你会受到惩罚。]
提姆认不出那人的口音。它似乎混合了几种外语，也许阿拉伯语或者藏语再或者缅甸语。他身穿绣有厚重花纹的长袍，背后站着一排士兵，绿色的眼睛仿佛能透过屏幕窥视他们的一举一动，那种绿色让提姆感到不安。几乎觉得这个人类能读懂别人的心思，或者灵魂。
“不。他的儿子因你而死。你就不能让他平静地哀悼吗？”
[侦探。我很惊讶你还没有学会激怒我是多么不明智的举动。继续下去，你可能很快就会发现自己处于一种你不喜欢的境地。]
拉斯比了个手势。监控器中，几架黑色的直升机停在了山脚下。一队装备齐全的雇佣兵从飞机上跳下来，提姆看着熟悉的景色，意识到他们冲着韦恩庄园而来。出于某种沉默的需要，蝙蝠侠给他打了几个ASL手势——这正是他们这几天特训的成果之一——示意他离开。
这太荒谬了，提姆愤怒地低声反驳。蝙蝠侠都被人打到大本营了，居然还不打算向其他义警发个警报。提姆当然没有乖乖照做，他打算找到阿尔弗雷德，这个老人说不定知道超人的联系方式。放任蝙蝠侠留下来面对一大堆刺客绝对是最糟糕的选择。
他穿过座钟冲入了房间，向着管家的休息室跑去。但是另外一个不俗之客先他一步拜访了那里。只见一位衣装干练的紫衣女子从阴影中平静地走出来。她有着橄榄色的皮肤，就像那什么拉斯一样，但有着深黑色的头发，和一双绿色的眼睛。重点是，阿尔弗雷德似乎对她并不陌生。
“我们真的需要提高庄园的安全性，”阿尔弗雷德叹息，提姆的下意识反应就是让自己藏起来，但他强烈赞同阿福的观点。“布鲁斯少爷的好客程度总是让我震惊。”
“塔利亚女士，如果您和您的父亲能够在合理的时间拜访，我将不胜感激。这样不请自来的打扰只会延长我的工作时间，我相信你不会想要这样的。”
回应他的是这位女士暴风雨般迅猛的攻击。尽管提姆知道阿尔弗曾经做过纪念英国的特工，不至于像其他六、七十岁的老人一样毫无还手之力，但在专业刺客的手下，他没能坚持太久就被踢翻在地。提姆一阵愤怒，她怎么可以伤害阿尔弗雷德！？
但这位女士只做了一件事情就让提姆找回了理智，她用一把匕首抵在老管家的脖子上，把他作为了人质。提姆发誓自己骂了一句“他妈的”(他没有更多肮脏的词汇是因为珍妮特不会允许)，立刻转身，奔跑，去找蝙蝠侠。不知为何，这位女士只是很好笑地目送他离开，就像看着实验用的小白鼠垂死挣扎。尽管她绝对已经察觉到了提姆的气息。
刺客们捉摸不定，目的暧昧，这让提姆的脊背一阵冰凉。
◆──Tiid bo amativ──◆
于是十几分钟后，提姆蹲一个隐秘角落里，有了一个计划。在内心深处，提姆非常非常希望蝙蝠侠能够在他身边坐下来，评估一下他这个计划的可行性和疯狂程度——其实提姆的预感是一切只会越来越糟，刺客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但他下定了决心。
他现在所处的这个洞穴又窄又黑，似乎可以通向任何地方。如果提姆幸运的话，它甚至可以通向地狱，沿着某条地下河走到哥谭。并不是说提姆真的很幸运。他再次嗅了嗅空气，确定这里在蝙蝠洞主洞穴的上风向，并且是一个被钟乳石遮挡的死角。
“来吧，提姆。你能做到的。”
提姆看向了他的目标——蝙蝠洞里最有标志性的巨大硬币，足有216磅重——他从暂时没人接管的陈列区偷来了这枚硬币。现在打算把它滚落下去，打断蝙蝠侠和刺客们的缠斗。对，刺客们。这些不速之客用了神秘手段闯入了韦恩庄园。显然知道布鲁斯的秘密身份是什么。
刺客们成群结队地向蝙蝠侠发起进攻。他们的头目，提姆之前从蝙蝠电脑上看到过的那个老人，在一侧袖手旁观。人影离得太远，无法看清任何细节。提姆深吸一口气，决定用一便士买下他的灵魂。双面人一定会嫉妒的，因为这枚完美的硬币抛起来足以砸扁三辆蝙蝠车。提姆毫不担心会闹出人命，因为反派的抗揍属性几乎是一条宇宙真理。
提姆的手在黑暗中融化，变形，变成了类似于爪子的形状。这只爪子搭在了巨大的硬币上，推了一下——向下滚落，向着拉斯撞去。提姆跟着跳到硬币上，以控制它的滚动方向(他当然记得把爪子变回去)。在硬币滚动的轨道上，刺客们四散而逃。
蝙蝠侠立刻甩出了几枚蝙蝠镖，向着提姆跑去。他一手射出了勾爪枪，另一只手把提姆抓起来，正好挡住了一发子弹。提姆很不舒服，因为他的脸挤压在蝙蝠侠武装到全身的防弹盔甲上。
“别开玩笑了，提姆。”蝙蝠侠，或者说布鲁斯低声咆哮着。
“对不起。”提姆咕哝着，抓紧了他的披风。
他们俩成为空中靶子比提姆想象的更早，又一颗子弹猛烈地撞上抓钩线。提姆和蝙蝠侠掉落下来，在地上狼狈地滚了几圈。提姆的视线在游动，但肾上腺素暂时麻木了疼痛。一群穿着深色夹克的蒙面刺客围了上来。提姆挣扎了几下就发现自己无法摆脱，只能任由自己被被捕。
他唯一的努力是不让自己的脸向前倒下。
“绅士些，我的本意不是对这个男孩造成任何伤害。”拉斯嘱咐说。
他的命令是有效的，绑着他的那个刺客立刻松了手。
提姆一点也不敢动，因为一个枪管抵在他太阳穴的位置。
“人质？这可不像你，拉斯。”蝙蝠侠说。
“这个男孩的性命值得，你知道我想要说什么。我会用你的昏迷换取我手下的怜悯。你不被允许反抗。”他慢慢地转过身来，提姆从未见过如此冷漠的眼睛。
“好吧。”蝙蝠侠举起了双手，投降。
“明智的选择。”拉斯示意他的奴仆上前。
“蝙蝠侠！”提姆就像个吓破了胆子的十三岁男孩一样尖叫，“你不能这样做！”
这一拳重重击打在蝙蝠侠的左眉上方，他倒了下来。提姆觉得自己的胃同样遭到了重重一拳，嘴里除了压抑的呜咽，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他眼睁睁看着蝙蝠侠被拖走，那些擦伤带来一阵阵刺痛。拉斯把手放在了提姆的肩膀上，点评着他的杰作。
“侦探为自己赢得了荣誉的结局，这是他应得的。”
提姆的手在颤抖。思绪因愤怒而沸腾。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接着是一阵电子信号的劈啪声，对讲机里传来模糊的声音。
“蝙蝠侠已经被抓获了，所有人都就位了吗？”
“卡莫迪博士醒来了，他自愿跟我们离开。”
另一边，塔利亚带着被俘虏的阿尔弗雷德走来。他们一行人都被押送到了庄园外的直升飞机前。刺客们用尼龙扎带绑住布鲁斯的手腕和脚踝，把他扔进了进去。直升飞机是黑色的、非军事、没有任何注册过的识别标记。提姆看不到任何可以调查的特征。
“哦…我的女儿，我的部下汇报说你为我做得不错。”
“我不被准许这么做吗，父亲？”
“你当然被允许。但你不同侦探一起吗？”
“为何？”
拉斯和他女儿交流了几句，终于，一个刺客上前询问要如何处置提姆和阿尔弗雷德。拉斯看了一眼这个刺客，饶有兴趣地让他提出自己的意见。
“奴役他们。他们阻碍了您的计划。”刺客说。
“没错——因为他们服务于侦探。多么忠诚，多么可贵——这应该被奖励，而非惩罚。你们赢得了自己的生命。不久…侦探就会需要一些人铭记，好让他在记忆里栩栩如生了。”
提姆和老管家对视一眼，他们能做的只有盯着刺客们撤离，看着直升飞机消失在天际。
当然，提姆有个计划。这就是阿尔弗雷德不需要了解的部分了。
毕竟这涉及了一些阴谋，一些魔法生物，还有好莱坞式爆炸。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恶魔所恐惧之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