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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丧妻 ...

  •   大福晋换了一件外出的衣裳,便急匆匆往大贝勒府去了。

      这一路上她的心都突突跳,脑子里也是乱乱的。

      一边想郭络罗氏死了会引发什么变动,一边又想着她平日里虽然病歪歪的,怎么突然就不成了。

      两个念头在她心中拉扯,她越发不安了。

      等到了大贝勒府,她下轿子的时候还差点绊了一跤,得亏乌苏嬷嬷死命扶住了她。

      “福晋别慌,且先看看情形。”

      乌苏嬷嬷镇定的声音一下子稳住了衮代的心神,她深吸一口气,缓和了一下内心的焦躁,这才往后宅去了。

      郭络罗氏是个十分有本事的,平日里哪怕卧病在床,也对大贝勒府上下一把抓,管理的妥妥当当,因此今日她这个主事的人一倒下,竟是没有一个人能顶上来,暂时统管上下。

      这也让衮代第一次看到了大贝勒府的忙乱,丫鬟仆妇仿佛是无头苍蝇似得,都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褚英平日里也不管这些,此时只是沉着脸坐在中堂,一言不发。

      见着衮代来了,他这才站起身,微微拱了拱手:“大福晋来了。”

      褚英从来没叫过她额娘,衮代也早就习惯了,因此也不觉得他失礼,只是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哽咽道:“怎么就突然这样了呢,可请了旁的大夫?”

      郭络罗氏病的时间长,因此大贝勒府中一直有专门的大夫伺候着,按理来说也是这个大夫最了解她的病情,但是现在都到这个时候了,自然是能抓住什么是什么了。

      褚英面色不好,垂下头叹了口气:“汗阿玛将伺候他的大夫也派过来了,依旧无用。”

      听到努尔哈赤如此重视,衮代面上的神情顿时一僵,但是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又擦了擦眼角:“唉,真是苦命的孩子。”

      说完环视了一下周围,又道:“那我去后头看看她。我身边这个嬷嬷也是经过事儿的,不若暂时让她统管一下府中的事务,如今这般忙乱,只怕也不大好。”

      褚英早就想将这事儿甩出去,立刻点头:“那就有劳大福晋了。”

      衮代对着乌苏嬷嬷使了个眼色,然后自己便往后头去了。

      乌苏嬷嬷对这点事自然也是手拿把掐,很快就理顺了其中道理,而衮代此时也已经到了后宅,她隐隐听到东边的跨院里传来小孩子的哭声,她知道约莫是那两个小阿哥,她心里也忍不住有些酸楚,这世上没妈的孩子最可怜。

      她不敢多听,两三步就走到了正房,如今正房里倒是比外头好一些,进进出出这些人都忙而不乱。

      只是人人面上都带着悲切的神色,让人一看便觉得心中沉郁。

      “给大福晋请安。”郭络罗氏的贴身侍女迎了上来,她眼圈红红,看着仿佛是刚哭过一场。

      “我们福晋刚刚醒过来了,奴才这才没能及时迎接您,还请福晋恕罪。”

      都这会儿了,还在讲礼节呢。

      大福晋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同情,摆了摆手道:“都这会儿了,不讲究这个,我来看看郭络罗氏。”

      “大福晋请进吧。”这丫鬟一听到自家主子的名字,又是心下一酸,竟是差点又落泪。

      衮代进了正房,此时正房里乌泱泱站了许多人,有医婆,有大夫,还有郭络罗氏的丫鬟仆妇,屋里门窗都是严严实实的,一点风都不透,衮代一进门,只觉得心口发闷。

      “大福晋,您来了啊。”郭络罗氏半靠在里间的榻上,看着衮代进来,竟是勉强露出了一个笑。

      衮代心里只觉得复杂极了。

      她其实心里并不怎么喜欢这个儿媳妇,褚英五岁的时候,她就嫁给了努尔哈赤,一开始她也是想着好好抚养这个孩子,踏踏实实的过日子的,但是褚英这孩子别看年纪小,却是个有主意的。

      他早就知道自己的亲娘没了,她是后娘,因此对她十分警惕,竟是连一个额娘都不叫她,后来她热脸贴了几次冷屁股之后,便也不上赶着了,两人只是做一对表面母子。

      之后褚英娶了郭络罗氏,郭络罗氏更是与自己的丈夫一条心,对她也只是面子情,甚至有的时候还会联合代善的媳妇,排挤莽古尔泰的媳妇。

      只是这个儿媳做事谨慎,丝毫不会给人留什么说嘴的把柄,因此她竟是对她毫无办法,因此也就越发不喜她了。

      可是如今,她都快要病死了,衮代这才发现,以往那些争执和介怀,在生死面前,变得如此渺小,一时间她仿佛是全都忘了似得,心中只剩悲伤。

      衮代两三步走上前去,一把拉住了郭络罗氏的手。流着泪道:“你说你,平日里要强也就罢了,也不知道好好保养,怎么就病成了这样。”

      郭络罗氏一听这话,眼泪顿时扑簌簌的流了下来。

      “是我没福。”她心里有多不甘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个有才干有野心的人,她盼望着丈夫能继承公公的伟业,盼望自己的两个儿子能成才,盼望着自己的日子也能越过越好,可是再大的野心,在命运面前也得低头,她到底争不过命。

      郭络罗氏反握住衮代的手,惨白着脸道:“大福晋,额娘,往日是我糊涂,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您宽恕。”

      衮代只是落泪:“都这个时候,还说这个做什么?咱们以往也不过都是些口舌之争,我如何会怪你,你该放宽心,好好将养身子才是。”

      郭络罗氏却只是流着泪摇头:“是我不好,是我不该争强好胜,如今上天便来惩罚我了,只是可怜我那两个孩儿,小小年纪,便要没了娘。”

      衮代终于明白郭络罗氏给自己示弱的原因,但是她竟也不生气,因为她能明白郭络罗氏内心的忧虑,她红着眼圈承诺:“你放心,那两个孩子也是我的孙儿,我一定好好照顾他们。”

      “额娘,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

      郭络罗氏是十分了解自己这个婆母的,她心窄,喜欢争强好胜,但是却并不是一个心狠手黑之人,她如今一病去了,两个孩子能托付的,左思右想竟只剩这个婆母。

      丈夫是个心大的,根本不会操心这些,公公倒是关心孙儿,但是自己却等闲见不着也托付不着,因此也只能和婆母说了,虽然不知道这份承诺能维持多久,但是这也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说完最后这句话之后,郭络罗氏像是泄了最后一口气一般,整个人都萎靡了下去。

      衮代心中咯噔一下,急忙高喊:“大夫!大夫!”

      在外面候着的医婆大夫顿时一惊,此时也管不到规矩了,急忙冲了进去。

      大夫抖着手号脉,许久才战战兢兢道:“福晋、福晋不大好了。”

      一听这话,屋里顿时传来哭声。

      没一会儿,坐在前头等消息的褚英也冲了回来,风一般扑到了郭络罗氏榻前,一把抱住了妻子,眼圈发红。

      衮代看着苍白又虚弱的长媳,只觉得心中难受的紧。

      **

      秋宁得到大贝勒福晋去了的消息时,正在用午饭。

      报丧的是大贝勒府上的人,穿着一身麻衣孝服,哭的眼圈红红。

      秋宁听了消息后,一时之间彻底失去了胃口,她放下了筷子,叹了口气,终于道:“把桌上的肉食都撤了吧,这几日也不要穿太鲜亮的衣裳首饰了。”

      一旁的布尼雅低声应是,吉兰也有些感慨:“大贝勒福晋那样要强的一个人,竟也强不过命。”

      秋宁苦笑一声:“谁又能强的过命呢?”

      **

      大贝勒福晋去世,给整个后宅蒙上了一层悲痛的阴影。

      出殡当日,秋宁几人也都去致奠了,丧礼办的很风光,大贝勒甚至还请了几个大喇嘛来给大贝勒福晋念经。

      而大贝勒褚英本人,也仿佛瘦了一大圈,面色蜡黄,眼圈发红,整个人都看起来十分沉郁。

      两个小阿哥哭的差点背过气去,看得人心酸。

      秋宁面对这样的场景,也觉得心中酸楚,最后上香时竟是忍不住流了泪。

      一旁的阿巴亥有些惊奇的看着她,疑惑道:“姐姐和郭络罗氏很熟吗?”

      秋宁摇了摇头:“只是觉得可怜。”

      阿巴亥不吭气了,她之前单方面冷暴力秋宁,结果发现她毫不在意,今日她到底还是忍不住主动和秋宁说了话,等反应过来之后,这才觉得有些讪讪的。

      “如今大贝勒福晋去了,大贝勒这般悲痛,也不知道这样的悲伤又能持续多久呢?”阿巴亥到底是个心宽的,既然都先张了口,便也不再扭捏,反倒是感叹了一句心里话。

      秋宁从头到尾都没有把阿巴亥小孩子似得赌气行为当成一回事,她既然主动找自己搭话,她也就当无事发生,轻声道:“人总要向前看,只要这一刻的悲伤是真实的,那也是算数的。”

      阿巴亥苦笑一声:“说的也是,他们二人无论如何都是有几分情分在,只盼望日后等我去了,能有人这样悲伤,我也就满足了。”

      “妹妹今日何必这样悲观呢?妹妹如今青春年少,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阿巴亥这会儿却不多说了,只是叹息。

      **

      等参加完大贝勒福晋的丧礼,后宅的日子也恢复了以往的节奏,但是这股沉郁之气,却一直到三个月后才消散干净。

      这天中午,屋里热的厉害,秋宁在屋里待不住,便去了廊下吹风。

      刚坐了一会儿,外头便有人报信,大汗往这边来了。

      秋宁心下一惊,急忙要进房换衣裳,她今日贪凉,只穿了一件绸布衬衣,有些不大庄重。

      但是还不等她动作,努尔哈赤的人已经进门了。

      秋宁也不敢回去了,直接原地行礼迎接。

      努尔哈赤笑着免了礼,又拉着她的手,一同坐到了廊下。

      “屋里闷热,你倒是会找地方,坐在这个地方的确舒爽。”

      秋宁抿唇一笑:“大汗体热,不若我让人再搬个冰鉴过来?”

      努尔哈赤点了点头:“搬一个过来吧,今年冬日存了不少冰,你也不要太节省了,该用就用,中暑了可就不好了。”

      秋宁又笑着应是。

      等冰鉴搬过来了,努尔哈赤又让跟前伺候的人走远,这才道:“昨个你兄长给我来了一封信。”

      原来是因为这个才来找自己,秋宁一时之间有些好奇:“哥哥来信说了何事呢?”

      努尔哈赤眼中满含深意,微微勾了勾唇:“他说听说大贝勒丧妻,他有一个堂妹正当年华,可许配给大贝勒为继妻。”

      秋宁整个人都呆住了,你们这都是什么辈分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丧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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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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