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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店里暖气很足,沈近秋试了一下没有办法把毛衣穿在里面,只好把毛衣脱掉。
      毛衣带起一阵静电,头发黏了一些在脸颊上。

      换上制服,取下手腕上的皮筋,她简单地把头发扎起来。

      帮方易顶过一天班,沈近秋上手很快。

      结束营业已经凌晨三点了,沈近秋换好衣服从更衣室里出来后没看见方易。她拿出手机给方易发消息也没有人回复,拿着手机探头探脑地在酒吧里寻找着方易的身影。

      旁边的门忽得被推开,沈近秋还没来得及回头,她就敏锐地在浸透进酒吧所有家具的浓烈酒香味里捕捉到那股零陵香和檀木味道。
      香味先入鼻子,随后是人。

      沈近秋像是被定身了一般,下意识站定在原地。
      大约是季澈和他说过了,看见自己他并不意外:“下班了?”
      沈近秋有些局促:“嗯。”

      简单的一问一答,他似乎察觉到她的内向局促没有开口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后,朝着酒吧吧台走去。
      从酒吧已经打扫好的吧台处拿了个杯子和一瓶酒。

      返回时,看见还站在原地的沈近秋,他才又开口:“怎么还不走?”
      “等我姐。”沈近秋小声回答。

      谢唯舟朝着已经没什么人的酒吧厅堂里看了眼确实没在打扫卫生的人群里看见方易,那只有一种可能了,她和季澈鬼混去了。

      大堂里的清洁已经结束了,灯也熄灭了。
      感觉到身后的灯一盏盏熄灭,沈近秋整个人下意识地抖了一下。

      谢唯舟叹了一口气,但没有直说自己猜到的,抬手把侧门推开,门后是上二楼的楼梯:“上去等吧。”

      二楼开辟出了好几间房间,一半用于储物,一半用于办公。
      谢唯舟推开了靠近走廊的一扇门,室内装修和楼下酒吧内的装修大相径庭。灰白为主色调,有办公的区域,还有休息的沙发。

      谢唯舟给自己倒了杯酒,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坐着等会儿吧。”
      “谢谢。”道谢回答的声音很轻。

      谢唯舟走到桌边坐下来,继续他先前没有完成的工作。
      手里全是酒吧这一年的收据和发票,他不经常来这里,这些事情都交给了季澈,没想到他也是个甩手掌柜,营收支出的各种账目弄得乱七八糟。

      沈近秋的视线落在他手里的单子上,又抬眸偷看着桌子对面的人,他很好看。

      对于才出校园的沈近秋来说,她见过的男人大多都是中年发福身材走形的男教授,或是清秀或是紧跟潮流穿搭能玩消消乐的男学生。
      面前的人并不属于着两者之中。

      自己偷看的视线被他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沈近秋慌忙再次低下目光,他拿起手机看清来电备注后,他穿上外套,拿了包烟盒走去了办公室自带的阳台上。

      酒吧的位置很好,窗外正对着西温的山脉,它像是一座匍匐在海里的巨兽。

      谢唯舟把烟点上,强迫自己挤出点耐心听手机那头女人的哭诉。

      这通电话打了很久,谢唯舟再回到办公室里,沈近秋已经不在了,桌上混乱的发票收据,有一部分已经整齐地整理好了。
      还有一部分上面放了张便签纸,上面打了个叉。

      谢唯舟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勾唇笑了笑。

      办公室门被季澈从外面没有敲门就直接打开,他手里拿个杯子,一手拎着瓶酒,在看见谢唯舟桌上的龙舌兰,他跳脚。
      “喝酒居然不叫我。”
      “结束了?”谢唯舟睨了他一眼。

      季澈有些不好意思,随即想到了自己和方易在隔壁鬼混时隐隐听见阳台的对话:“你刚和谁打电话呢?”
      “祝依楠。”谢唯舟报上名字。

      听见这个名字,季澈顺间蔫巴了,那身懒骨头好像更软了,整个人蜷缩在沙发上不想面对被这个名字勾起的回忆。
      “哦。”季澈假装不在意,“我以为是司汶呢。”

      “她劝你早点回去,听你妈的话。”谢唯舟如约将全部的话都转达给季澈。

      季澈双腿随意交叠,抬手看着杯子里泛着棕色的酒液,杯子挡住灯光,光让杯中的酒荡漾出更好看的波纹。
      “她真把自己当成我嫂子了。”季澈嗤声,语气是满满的在乎却装得不屑一顾。

      “她和你哥虽然没有办婚礼,但已经领了结婚证,怎么不算你嫂子?”谢唯舟看着桌上的发票资料,头痛得厉害,没忍住往季澈最痛的地方捅了一刀,“难道你不叫嫂子还想和以前谈恋爱一样叫老婆?”

      听到这里季澈反应过来了,谢唯舟就是故意的。

      谢唯舟看他像是被踩了尾巴似的突然跳起来,这才缓缓说出之前那通电话的重点:“她说你爸可能快不行了,她劝你听你妈的话早点和那个日本女人结婚。”

      季澈没接话。
      谢唯舟叹了一口气:“早点回多伦多,别在这里和方易鬼混了。”

      他自己有哥哥,但不是一母所出的兄弟姐妹实在是太多了,反倒是和谢唯舟这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最亲近。可能是因为没有血缘关系,知道彼此触碰不到对方的核心利益,反而能做朋友。季澈也能把对哥哥的幻想投射到他身上。

      “我知道了。”

      回答的声音很小,但谢唯舟知道他是听进去的了。

      谢唯舟拿起桌上的发票收据,突然想到另一件事:“还有一件事。”

      -

      姑姑和姑父在唐人街经营了一家中餐馆。
      90年代,姑姑远嫁粤广。随后跟着姑父一起来了加拿大,已经在这里住了快二十年了。

      昨天凌晨三点才下班,沈近秋到家后一觉睡到了下午才起床,家里静悄悄的,姑姑姑父都不在家,沈近秋在厨房里没有找到吃的,只找到了姑姑姑父留下的便条,让她和方易醒了之后到家里的餐厅吃饭。

      等方易醒来时,已经快到下午四点了,两个人收拾好了东西,预备吃过饭之后直接去酒吧上班。

      穿过千禧门,找到一家门头写着“登龙门”的粤菜的店铺走进去。

      店里在放梅艳芳的《夕阳之歌》,姑姑和姑父正忙碌着。看见门口的来人是方易和沈近秋之后,姑姑把小票夹到后厨出餐的夹子上。
      姑父取走发票时,从窗口看见她们,喊方易:“Callie啊,过来帮你老母上菜啊。”

      “老豆,我夜晚仲要返工,你俾我休息一陣啦。”方易虽然嘴上这么说还是拉着脸走了过去。

      寄人篱下,沈近秋很有眼力见。
      “我来吧,姑姑这个送到哪一桌?”

      “7号桌。”姑姑给她指了个方向,“后厨给你们做好了饭,去吃吧。”

      沈近秋把客人点的饭菜放好后,方易已经从后厨把两个人的晚饭端出来了,两份一模一样的叉烧饭。两个人挤在收银台后面,方易从旁边冰柜里又顺了两瓶柠檬茶出来。
      “要吸管吗?”

      “谢谢。”

      吃过饭,两个人开了姑姑的车去了酒吧。

      酒吧里客人不少,方易和沈近秋换好衣服从更衣室里出来,季澈等在外面,这次他倒不是来找方易的,而是叫沈近秋跟着他上楼。

      还是昨天那间办公室,办公桌上摆着酒杯里还剩下一半的酒。
      季澈指着桌边让她坐,他双手合十:“听Ryan说你会,所以靠你了,最近你就负责账目,楼下你就不用去了。”

      酒吧的账目很乱很杂,沈近秋上手并不容易。

      万事开头难,她把头发扎起来,一头扎进混乱的账目之中。
      谢唯舟带着夜宵来时,她正专心致志地整理核对。

      食物的香味率先飘过来,谢唯舟刚打开门就看见了她专注的模样,等他想要放轻动作不打扰她时,她已经抬头了。

      谢唯舟干脆举起手里的夜宵,那样子像是举手投降:“泰餐吃吗?”

      谢唯舟带来的夜宵分量很足,菜品也多。
      他却没怎么吃,问起沈近秋上手如何了。

      “进展有点慢。”沈近秋低头小口吃着牛肉,她不太能尝出牛肉的肉质,只觉得酸辣味的蘸酱很好吃。
      “别着急。”谢唯舟坐在茶几另一边的沙发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

      沈近秋被他这样的目光看得心脏剧烈跳动,头越埋越低,直到退无可退时他才开口问。
      “你真得是Callie的表妹?”

      听起来是太无关紧要的一句话,沈近秋不理解他看了自己这么久居然问得只是这么一句话。

      沈近秋点了点头:“我爸爸和方易的妈妈是亲姐弟。”

      他像是阿努比斯审判一般,沉默地分析沈近秋这句话是不是在说谎。
      方易是粤广移民过来的,长久地生活在温哥华,她身上早就没有了粤广地区的影子,而面前的沈近秋口音有些像南方人,模样和气质却不像。

      她让谢唯舟想到了那个早就忘记了的故乡。
      那里的冬天有着一股独特的味道,而她也像那里出生的孩子。

      身上透着一股雪的味道,带着北方的凛冽感。
      长相周正却在眉眼之间又存着一股风情。

      简单吃过之后,沈近秋继续整理账目。
      谢唯舟在办公室坐了一会儿后就离开了。

      过了凌晨身体越发的疲倦,沈近秋长久地盯着电脑和发票眼睛渐渐干涩,看数字都有了些重影,她闭上眼睛想要让眼睛放松一下,却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再醒来,自己被一股有些熟悉的香水味包裹着,香水已经在时间的魔法中进入了中调。
      阿特拉斯雪松的木质香味在罗勒与龙蒿的博弈中渔翁得利。

      随着沈近秋起身的动作,黑色的大衣从肩头滑落。
      但办公室里未见第二个人。

      直到下班,沈近秋都没有见到谢唯舟。
      第二天再去办公室,大衣不在,他也不在。

      去年一整年的账,她花了大半个月才全部弄完。
      让季澈核对后,沈近秋回到楼下和方易一起干着服务员的工作。

      月底结算,沈近秋发现工资条目上除了服务员的一千七加元,还多了三千加元。

      在之前找兼职的时候沈近秋就了解过会计的工资,半个月给了三千加元算多了。

      她拿着这钱心里也有些不踏实,等下班了她上楼去找季澈。办公室里有呛人的烟味,他在抽烟。
      他出声让敲门的沈近秋进屋,看见她下意识屏住呼吸的动作,他随手把烟熄灭,然后打开了旁边的空气净化器。

      “怎么了?”

      沈近秋把手里的工资条目递过去:“多了。”
      说着,沈近秋才注意到桌上早已面目全非的婚礼请柬,它被当作了烟灰缸。

      “拿着吧。”季澈挥手,“Ryan特意叮嘱我要给你的,想退找他。”

      后面四个字明显是在为难沈近秋,因为谢唯舟已经很久没来酒吧了。
      正如方易说的,他不常来这里,这个时间点他在迈阿密度假,消磨掉余下冬日的寒冷。

      父亲角色从九岁起就缺失了,沈近秋以为自己早已习惯。
      不到十岁就进入福利院,福利院的小孩有很多,工作人员却很少,对亲人的思念和需求在她自我催眠下逐渐麻木掉,模糊掉。
      可结痂的地方正在悄悄骚动,她还是贪恋被照顾的感觉。

      感谢的话只能一直压着。

      资助她出国念书的好心人准时给沈近秋打来了生活费。
      沈近秋把大部分的钱都存了起来,给姑姑塞了六百加元作为食宿费。

      姑姑再三推脱,最后只肯要一半。

      春天降临温哥华,樱花和玉兰妆点着城市。
      降雨的天气没有减少,沈近秋已经习惯了每天出门都带着伞。但她突然也开始讨厌下雨,下雨就意味着谢唯舟不会来温哥华。

      随着降雨量减少,沈近秋在温哥华已经过了半年了。
      关于谢唯舟,他只存在于季澈的口中。

      譬如他的随心所欲。
      在迈阿密的父亲家里吃过晚饭后驱车回他的住宅时,因为错过了一个路口,索性临时起意从那个路口一直前行,沿着路牌直接开到了新奥尔良,加完油后自驾4800公里,在路上边开边玩,一路从新奥尔良又到休斯顿,再穿越西南沙漠、峡谷和仙人掌林到了凤凰城。
      在塞多纳看了一个日出后到拉斯维加斯输了一辆私家车,随即继续赶路到了加州。

      加州的风光和太平洋的海岸线没有让他驻足留恋,第二天上夜班的时候沈近秋路过季澈的办公室,她就听见季澈和他打电话,他已经到了旧金山。

      八月末,他停在了西雅图。

      他会从西雅图入境来温哥华吗?

      这个问题一直没有得到回复,沈近秋已经不得不向季澈辞行了。
      而她想自己也没机会和谢唯舟说一声谢谢时,他却到了温哥华。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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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不一定日更,完结后倒V 下一本《黄粱梦》he 下一本《他和春日同至》be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