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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相鼠有皮人无仪 ...

  •   “死的是唐文浩和何沛二人。”康金旺道:“唐文浩死于一种名为‘见血喉’的毒药,此药顾名思义,毒性很高,只要见血,必死无疑,他被一把抹着‘见血喉’的匕首刺进了胸口,当场毙命。而何沛的死因比较奇怪,他的心肝脾胃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针伤,而在心肝脾胃之外,半点针扎的痕迹都没有,推断是仇杀,且凶手怨念极深,对人体的器官部位也有一定的了解,专挑心肝脾胃下手。”

      “唐文浩和何沛我有些印象,那日在碧涧雅会上,他二人本是笑盈盈地来,后来雅会上要写诗作文拿出纸笔的时候,何沛的脸色变了,过后也没有与唐文浩有任何的交谈。唐文浩此人我不甚了解,至于何沛,我之前随我爹往何府拜访何学士时,见到过几次,举止待人倒是有礼,何学士也十分喜爱这个三儿子。”

      苏裕拿出一叠纸摊开置于桌上,康金旺也凑过去一起看,苏裕说:“这是我去唐府和何府拿到的备用仆役档案。”

      康金旺诧异:“何家倒罢了,你和唐家素无交情,怎么拿到的?”

      苏裕挑了下眉,道:“我去府衙门申请做了名临时的私人幕僚,有了公差,这案入手便比较容易了。”

      康金旺看了苏裕几眼,心想府衙门现任知府怎么会不认识你这苏家公子,苏裕回看了他一眼,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小试考了三回,大试考了两门,到了最后我当上时,现任知府才看见我。不然你以为我这两天不见踪影是为了什么?”

      康金旺笑道:“得了得了,快看吧,这些人里面,必有可疑之人。我对唐文浩倒是有一点了解,据我所知,他在金钱上为人大方,但这‘大方’仅对望门贵族,多是讨好巴结,而此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不得罪他的时候还可以言谈甚欢,但只要一得罪他,呵,必然会遭他所恨,故他朋友很少,且大多都是酒肉朋友,何沛就是其中一个。”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翻阅。

      “嗯?”苏裕捡出了其中一份,递给康金旺,道:“此人,应该就是付世延。”

      康金旺接过,细细地看了一遍,道:“没错,他是在出事前的五个月进入唐府做杂役的,一个月后,成了唐文浩的贴身男仆,这里的外貌写的是皮肤黝黑,而他的样子除了改变了肤色,与我们那日酒楼所见并无不同,看来他的确很可疑。”

      “五个月前是一个特殊疑点,为什么付世延不早不迟,偏偏在那个时候潜入唐府呢?那个时间,必定发生了什么令付世延有进入唐府的动机,而且很大可能是仇恨,仇恨既有因自身而起的,也有因亲友而愤恨的,根据这个推测,我们可以先从付世延以及付世延身边的人查起。我这就回一趟府衙,去拿付世延的资料。”

      半个时辰后,苏裕和康金旺来到了一条巷子里,苏裕看了下手中地址,抬头辨认了一下,道:“就是这儿了。”

      眼前的屋子青苔映墙,绿瓦遮顶,一派生生绿景,康金旺抬手叩门,扣了几下,无人回应,旁边一老奶奶经过,大声地说:“哎呀,别敲了,没人,每天这个时辰,付公子都是去陪他未过门的妻子去啦。”

      康金旺立刻笑道:“这位奶奶啊,我们是付公子新认识的朋友,上次仓促别过,感到抱歉,今日特上门详谈,只可惜我们不知道付公子这个时间出去了,多有叨扰,诶,奶奶,您是住这附近的吗?菜篮子很沉吧,我来帮你提,来。”说着就自告奋勇地去帮那老奶奶提篮子了。

      老奶奶欣慰道:“哎呦,这位公子真是好人,我这把老骨头,是准备往黄泉路上去的咯。”

      苏裕道:“奶奶脸色红润,步伐稳健,起码活到期颐之年呢。”

      苏裕和康金旺这些话语举动,让老奶奶想起了自己那十天见不了两面的儿子,说:“你们可真好哦,对我这老家伙都是这样,何况是自己亲生父母呢,真是好孩子。我跟你们说吧,要找付公子,酉时再来,他现在每天都要陪萱姑娘整整一天呢。”

      “萱姑娘就是付公子未婚妻吗?”康金旺问。

      “是啊,萱姑娘长得美,心地也善良,还是蔡老先生的小女儿,付公子真是捡到宝了。”

      “请问是蔡哲蔡先生吗?”

      “是啊。到了到了,这就是我家,二位公子进来喝杯茶吧,我们慢慢说,慢慢说啊。”

      三人进了一家不大却收拾得很整齐的屋子,老奶奶说:“菜篮子放地下就行。”说着给他们各倒了一杯茶。

      “付公子啊,说来也是可怜人,原本他爹娘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跟蔡家的婚事,就是几年前定下来的,那时候的两家,还称得上是门当户对,谁知道没过多久,付公子爹娘就一夜全死了,无声无息,付公子还是第一个发现不对劲,去爹娘房间里面看看怎么回事的人,结果一看,就是一生的噩梦啊!”老奶奶说到动情处,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苏裕将手帕递过去给老奶奶。

      老奶奶接过擦了两下,接着说:“付爹娘的身体表面没有任何伤口,检查过也没有中毒,死因不明,还一群人都说是鬼神之力,遭天谴哪,我是看着付公子从小长到大的呀,这件事发生之前,他还是待人彬彬有礼,脸上时常挂着笑容的,这之后啊,心性大变,我再也没有看见付公子笑得像以前一样阳光了……”

      康金旺见状,将茶递过去给来奶奶,说:“奶奶,您先喝口茶。”

      老奶奶喝了一口,继续说:“付公子现在见到我,都不像以前那样叫我奶奶了,完全当我们这些街坊当陌路人,我也不怪他,我知道他心里苦,付公子现在,唯一还以真心相待的,恐怕也只剩萱姑娘了。那件事之后,萱姑娘时常来安慰付公子,他们是真的情投意合之后,付公子才让爹娘去蔡家提亲的,两人本是一段门当户对的美好姻缘,可是付爹娘死得不明不白,找不到凶手,人们越来越信这就是天谴,那些付爹娘之前的好友,来都不来了,付公子意志消沉,付家渐渐就没落了。可是萱姑娘和蔡先生,都不是贪慕虚荣之人,这婚事也没有退,而萱姑娘日日照拂付公子,反而使两人情感更浓,经历过生死离别的人,对心爱之人是更加珍惜的了。”

      苏裕问:“奶奶,您刚刚说,在出事之后,萱姑娘日日来照拂付公子,于情而言并无不妥,但现在几年过去了,三年守丧期按理说也已经过去了,为何付公子日日去萱姑娘身边陪伴呢?二人假使是因为你侬我侬,又为何不成亲呢?”

      老奶奶疑惑地说:“公子说得有理,付公子这几年,我经常能在他家看见他的身影,但是大概……六个月前左右吧,我就很少见到付公子了,特别是有四五个月,我完全没有见过他。直到最近,听说最近他是每天都去陪萱姑娘了。”

      康金旺跟苏裕交换了一下眼神,都知道在这里再问下去也问不到更多的信息了,二人起身,拱手对老奶奶拜了拜,李裕说:“奶奶,打扰了这么久,不好意思,既然付公子不在,我们改日再来拜访,多谢今日告知的事情,我们这就先走了,免得打扰奶奶做饭了。”

      老奶奶起身送了几步,苏康二人就离开了,苏裕拿出颖都的地图,二人边走边看,终于在图中,找到了蔡萱家的位置,苏裕道:“现在是申时末,据奶奶所说,付世延应该已经离开了蔡家,我们现在去,避开付世延,单独找蔡萱问一问。”

      “好。”

      蔡家离付家只差几条街的距离,苏裕和康金旺很快就到了。他们这次敲门,很快就有人来开门了,来开门的人佝偻着腰,胡疏鬓白,衣着普通,应该是家中老仆,康金旺问他:“请问蔡萱小姐在家吗?”

      那老仆警惕地反问:“你们是谁?找小姐什么事?”

      苏裕拿出官府文书,道:“老伯不必慌张,我们是颖都府衙的幕僚,今日前来找蔡萱蔡小姐,是要调查一些事情。”

      那老伯十分心痛,说:“我们家小姐已经……,我们家小姐清清白白,不知二位官爷为何要来调查我们家小姐。唉,你们进去吧,小姐最近情绪不好,你们不要吓着她了。”

      苏裕说:“多谢老伯,我们会注意的。”

      老伯叫了一个丫鬟来带他们去内院,进到内院一间房前,丫鬟小声敲门,说:“小姐,小姐,有客人来找你。”

      里面幽幽地传来了一句话:“谁来找我?是付郎又回来了吗?”

      “小姐,不是付公子,小姐,你出来看看吧。”

      “好吧。”蔡萱推门待出,看到面前的是苏裕和康金旺后,害怕地尖叫起来,指着他们说:“滚!滚!你们滚!我不想看见你们。不要,不要,不要啊!走开,走开……呜呜……”说到后面,竟掩面低声哭泣起来。

      苏裕和康金旺面面相觑,不明白这是何故,只好先退了几步,道:“蔡小姐,我们并无恶意,只是找小姐来了解一下付公子,我们是付公子的新朋友啊。”

      “付公子”这三个字像是会跑一样地钻进了蔡萱的脑子里,她慢慢地冷静了下来,摸了摸脸,亭亭站直,道:“二位见笑了,请到前厅详谈吧。”说着去房里拿了把纸伞,打开后自己撑着出来。

      “蔡小姐,请。”苏裕和康金旺侧身先让她过去,蔡萱也不推让,背挺得直直地就向前走了。

      到了前厅,三人落座,蔡萱屏退了下人,道:“二位既是付公子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有何事?请问吧。”

      苏裕开门见山道:“我们虽是付公子的新朋友,但也是颖都府衙的幕僚,于私,我们很不希望也后者的身份来找小姐,于公,我们又不得不以这样的身份来找小姐。”

      “什么?你们的意思是……付郎犯了事?”蔡萱十分聪慧,一下子就明白了苏裕的意思,她不可置信地说,“不,不可能的,付郎鲜少与人有嫌隙,不可能犯事的。”

      康金旺说:“蔡小姐,我们现在也只是在了解,毕竟付公子的确有嫌疑,若小姐想为他洗刷嫌疑,就请配合我们的调查吧。”

      “好,你们想问什么?”

      苏裕问:“小姐可知道,大概五六个月前,付公子身上,曾经发生过什么事吗?”

      蔡萱脸色一白,却说:“没有,我经常都能见到付郎,他有什么事我会不知道吗?”

      康金旺狐疑问:“小姐确定吗?”

      蔡萱说:“我十分确定,此话绝无半分假。”

      康金旺转了个话题,问:“我们已经得知,付公子的高堂已经离世了,那么付公子还有其它的家人吗?”

      “没有,在付郎双亲俱亡后,其它那些所谓的亲戚早就不是亲戚了,付郎也不把他们当亲人。”

      苏裕问:“敢问小姐,付公子和您尚文成亲,他这样天天往您家来,您不怕清誉受损吗?蔡老先生声名远扬,最重礼教,怎么会同意付公子这样做呢?”

      “我与付郎清者自清,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怎么说怎么搬弄是非。”她冷笑了一声,说:“至于我父亲,呵,他是很看重名誉,但他是他,我是我,不要将我们混为一谈。”

      苏裕从怀里拿出那张付世延的家仆记录,问:“那请问付公子为什么要自贬身分,到唐府做家仆呢?而又为什么在唐文浩被谋杀后,他就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唐府呢?”

      蔡萱看了两眼,道:“这不是付郎,付郎这几个月都来看我,他哪有时间,又哪有精力去唐府做家仆呢?而且付家即便没落了,付郎也还没有到要去做家仆的地步。此人皮肤黝黑,名叫赵轲,只不过长得与付郎有几分相似罢了,凭这几分相似你们根本就无法确定是付郎,你们其它所谓的证据和嫌疑,怕只是空中楼阁吧。我累了,无事你们请便吧,来人,送客。”

      苏裕和康金旺被人下逐客令,只好起身告退,出了蔡府,李裕道:“蔡小姐不肯配合我们,看来我们需要更多的证据才能让她无话可说。”

      康金旺说:“是啊,这人何止是相像,简直除了肤色都一样,蔡小姐这是有心袒护,此事必有蹊跷。”

      “而且,她刚刚一开始看到我们的时候,无比惊慌的样子也绝对有问题,我们先去各大药铺查一下‘见血喉’的购买记录,看看有没有跟付世延或者跟他有关的人买过此毒药。”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买这种毒性极强的药都是需要出示身份凭证登记的,最近的应该是荣泰药铺,我们先去那里。”

      到了荣泰药铺,一位伙计迎了上来,问:“二位少爷,请问要些什么药材呢?”

      苏裕拿出官府文书道:“我们是府衙差人,最近发生了一起谋杀案,其中一个人的致命器物是‘见血喉’,请将‘见血喉’最近半年的购买记录拿与我们。”

      那伙计倒也配合,连连说是是是,就飞快地跑去找记录簿了。

      待他拿来时,苏裕和康金旺细细地翻看了一遍,‘见血喉’虽然是一种很好的鼠药,但是制作成本高昂,毒性极强,故而半年来买这种鼠药的人不多,他们很快便看完了,并无付世延或者蔡萱的购买记录,正待离开时,突然听到内堂里传来了几句又愤怒又压抑着的话“你们这些人是怎么干活的,这药我上了三层锁,都说了每天歇业的时候要锁好这个,以免被人盗窃啊,你们这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你们,唉……”

      苏裕和康金旺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去看看?”

      “请问您是荣泰药铺的老板吗?”老板看了他们一眼,说:“是。不知二位有何贵干?”

      苏裕将自己的临时身份又重复了一遍,问:“您刚刚说的药可是‘见血喉’?”

      老板拿起旁边的药箱,说:“两位大人,看看这压箱底的‘见血喉’,居然少了两瓶,这个价格多高我就不说了,可是这一不小心,可是会害死人的啊,这可怎么办呢?”

      康金旺问:“老板,这里除了你,还有谁有这三把开启这个药箱的钥匙?”

      老板皱眉说:“没有了呀,除了我那干儿子有完整的三把,还有荣大、荣二、荣三各有一把,没有了呀,我干儿子虽然为人有些鲁莽骄衿,但是绝对不会干这种事的。荣大、荣二、荣三都是从小就跟着我的,不会的。肯定是他们粗心大意,忘记上锁了,才让贼人有机可趁。”

      “您的干儿子,还有荣大、荣二、荣三现在在这儿吗?”康金旺问。

      “我的干儿子不在这,其他都在。”

      苏裕说:“请您将他们三请来,我们有话要问。”

      “荣大、荣二、荣三过来,大人找你们问话呢?”

      苏裕问:“平时你们是不是打烊后便给这个装着‘见血喉’的药箱上锁呢?”

      “回大人的话,是的。我们店里其实还有很多比‘见血喉’更加贵重的药,但是因为‘见血喉’是拿来毒鼠是一等好药,用来杀人也是一等好药,所以我们掌柜的嘱咐我们每天打烊前都要给这个药箱上锁,我是大徒弟嘛,所以我先看着荣三锁上第一把,荣二锁上第二把,我再将第三把锁上,这样的话,除了老板、我们三人一起、还有少爷可以打开,就没有其他人可以打开这个药箱来偷窃了。”

      康金旺问:“你们少爷叫什么名字?”

      荣二说:“少爷跟我们老爷姓郑,名武虎。老爷半辈子都在为药铺劳碌,这么多年来屋内无妻,膝下无子,后来老爷觉得自己老了,也想有个孩子承欢膝下,老爷有个朋友姓郑,郑老爷家中儿女众多,听到老爷这么说,就让郑少爷认我们老爷做干爹,老爷待郑少爷如同亲生孩子那般好呢。”

      郑武虎,那天跟付世延一起去周家酒楼的人。

      苏裕问:“你们少爷这个时候一般会在什么地方?”

      “这个时候……应该在付世延付公子家。”

      “付世延和郑武虎什么关系?”康金旺问。

      荣大说:“付公子和少爷是多年好友了,当年付家没落,很多朋友都疏远了付公子,只有我们少爷一直陪着付公子,我们少爷是十分重情重义的人。每天的这个时辰,少爷都会去付公子家坐一坐,聊聊天呢。”

      “我们问完了,你们继续忙吧,多谢。”李裕说完,便与康金旺一起走了。

      兜兜转转,二人又来到付家门口,还未敲门,便听到里面有一男子愤怒地说:“付世延,枉我平时对你这么好,现在要你帮我写一篇文章,你都不肯吗?”付世延怎么回答,他们也没听清,康金旺抬手敲门,不一会儿,里面的人打开了门,看到的竟是怒气冲冲的郑武虎。

      郑武虎眼里冒着火,燃燃混混地烧着,让他一时间什么都想不起来,抬腿想走,苏裕伸出左手,轻轻一拦,说:“请郑公子先别走,我们需要您和付公子聊一聊。”付世延听到动静,也没有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靠在椅背吹茶,见到他们三人进来,半点都不诧异,继续吹着烫茶,对他们不加理会。

      苏裕道:“我们是府衙人员,怀疑付公子与一桩精心谋划的谋杀案有关,故今日过来,问公子几个问题,请付公子如实相告。”

      付世延喝了一口茶,道:“呵,随你们问,我没做过的事,你们也问不出什么。”

      康金旺说:“那请先说说,你们二人刚刚因何事发生争执?”

      郑武虎一听到这谋杀案扯到自己身上,连忙摆手说:“两位大人,这这不关我的事啊,我刚刚与尚钦是发生了争执,可是那都是私事啊。”

      苏裕说:“请你不要含糊其词,把事件始末细细说来。”

      郑武虎两只手无处安放似的抓来抓去,说:“是这样的,前几日我干爹说我人叫武虎,不能真的当一个一介莽夫,虽然会认字,但是也要会写点文章,作点诗词,我就读过几年书,也不是读书的料,能认字能背几篇古文就不错了,我干爹这样,不是为难我吗?可是我之前已经推脱过几次了,我不想惹怒我干爹,就应承下来了,然后来找尚钦,也是让他帮我写篇文章或者几首诗词,让我能给我爹一个交待,谁知他怎么样都不肯帮我写,我生起气来,开门想走,就看见两位大人了。整件事就是这样,是我不好,不应该找尚钦给我当代笔,尚钦不答应,其实也在情理之中。”

      付世延说:“我一介书生,有点书生傲气有何不可?代笔代笔,有何意义,将别人的文章挂上自己的大名,就真的可以掩盖你胸无点墨的事实吗?用我的文章做一块遮羞布,就真的可以遮住你自己吗?”

      郑武虎满脸羞愧,说:“尚钦,别生气,我错了,是我不好。”

      苏裕问:“郑公子,你身上是否有荣泰药铺‘见血喉’的三把钥匙?”

      郑武虎说:“是的。”他从身上找出了这三把钥匙,“我干爹嘱咐过我,说这个很重要,所以我每日都随身携带,睡觉都压在枕头底呢。”

      “付公子知道你身上有这三把钥匙吗?他又知不知道这是什么钥匙呢?”郑武虎说:“我这个人吧,爱炫耀,所以……我跟尚钦说过这个,也拿出来给他看过。”

      “那这几个月来,你有没有哪一天跟付世延睡在同一间房屋里?”康金旺问。“这几个月来是有挺多天我在这里留宿,不过我都是睡客房的。”

      “是你自己要留宿,还是付公子邀请你留宿?”苏裕问。

      郑武虎看了付世延一眼,犹豫着说:“是尚钦说天黑了,回去不方便,干脆在他这凑合着。”

      付世延道:“那又如何?留一个朋友在家,正常不过。”

      康金旺问:“郑公子的睡眠深浅如何?”

      “我睡眠很好,每晚都睡得很熟。”

      “也就是说,如果有人在你睡熟后进入你房间并且拿走三把钥匙,再趁你还没醒将钥匙放回来,你未必可以察觉。”

      郑武虎虽然不是十分聪慧,但这么一想,也觉得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付世延,他冷汗连连,颤抖着说:“是。”

      “你们所说的这些,全部都是猜测,就凭这,根本不可能证明我就是凶手。”付世延说。

      “我们都还没有说是什么案,如果你毫不知情,你怎么知道这些证据不够?”苏裕问。

      付世延冷着脸不说话,苏裕拿出唐府的家仆记录,问:“这个人,是你吗?”

      付世延视若无物,说:“不是。”

      苏裕又问郑武虎:“郑公子瞧着,这个是付公子吗?”

      郑武虎说:“是挺像的,但不能完全确认是尚钦。”

      康金旺问:“那加上身高七点四尺,左手手背靠近大拇指处有颗黑痣,脖子上有一条不小心刮伤的伤痕,这些够不够确认了?付公子,可否站起身来,将脖子的领子拉下一点呢?现在虽是寒冬,但是屋内也没有这么冷吧,付公子不必盖得严严实实的。”

      付世延下意识地将左手往袖子里藏了藏,说:“这些在家仆记录上根本就没有记载,怕是你们凭空捏造,认定了我是凶手吧。”

      康金旺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纸,说:“这是唐府里面其他下人和管家对这个家仆的描述,白纸黑字,是实实在在的,非是我们凭空捏造。”

      苏裕接着说:“还有,我们已经拜访过蔡小姐了,她坚持说这几个月你仍是每天去看她,就是坚持说你没有去唐府做过家仆,如果你拒不配合,我们也许要再找一趟蔡小姐来证实了。”

      康金旺说:“我们也不想去找蔡小姐,她见到我们的时候十分惊慌,不是因为我们是府衙中人,而我们是第一次见面,蔡小姐这么惊恐,有何故呢?”

      “你们不要去找她,我认。”付世延站起了身,将脖子领口拉下,左手背伸出,全部符合刚刚康金旺所说的。

      “那两个畜生该死。”他挺直了背走向门口,今夜无星,他抬头看着浑沉沉的天空,放声道:“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不死何为?”【1】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相鼠有皮人无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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