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回忆 ...
-
客厅里，凌禾飞看向门口的孟衡。
高大的男人背后，楼道一片漆黑。
只有阳台落地窗处照射过来的几缕灯光，艰难地爬上了孟衡脚底，给他的左半边脸蒙上了一层带着死气的蓝光。
他薄唇紧紧抿着，眼窝处两片漆黑，如同黑洞，吸收一切，像地狱恶鬼。
孟衡喊了一声：“禾飞……”
凌禾飞头皮发麻，猛不丁打了个冷颤。
孟衡仿佛变了一个人，和记忆里的他截然不同。
以前，孟衡很喜欢打羽毛球。
两个人经常在孟家院子里打球。
孟衡穿着无袖上衣和球裤，露出结实流畅的肌肉线条，奔跑、弹跳、挥拍……
汗水从他额头上流下来，流到洋溢着青春笑容的脸上。
而不是像这样冷漠……
孟衡面部轮廓硬朗，表情坚毅，剑眉星目，高挺的眉骨让眼窝越发深邃。
不笑的时候很冷酷，不怒自威。
可是孟衡以前很少严肃。
凌禾飞下意识后退一步。
孟衡眼珠子转动，看着凌禾飞的动作，而后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笑容。
他死了太久，笑起来，面部肌肉有些僵硬。
这个笑，不像笑，更像愤怒，像是努力压制但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情绪。
不过孟衡的确没有生气。
很快，他又弓着身体靠近凌禾飞，耸动鼻尖，十分认真地询问：“你身上有什么东西吗？我为什么闻不到你的信息素了？”
他这句话，间接解释了他刚才为什么愣住的原因。
他说话的口吻还是以前一样。
以前，凌禾飞还没有分化之前，孟衡就很喜欢闻他的信息素，尽管那时候，还什么都没有。
孟衡鼻尖又耸动，还是什么没闻到。
凌禾飞低声回答：“刚刚用了官方的强效抑制剂。”
孟衡嗅了嗅，呢喃道：“这样啊……”
这里不方便说话，毕竟两位助理就住在客卧，凌禾飞看了看四周昏暗的环境，小声说：“我们先去主卧。”
两个人从客厅走向主卧。
今晚有点奇怪，平时，住在次卧的助理们听到一点点动静都会醒过来。
之前，凌禾飞因为主卧并没有卫生间，每次上厕所路过客厅时，他俩都会出来询问情况。
但这次，他俩竟然罕见地没有发现。
凌禾飞连忙带着孟衡进自己的主卧。
他在前面走，孟衡跟在后面。
凌禾飞不想让次卧的助理听见声音，于是蹑手蹑脚，摸黑往前走；背后的孟衡也一步步跟着，脚步声也很轻，十分有节奏，工整到就像一台机器。
哒——
哒——
哒——
他越来越靠近凌禾飞。
在黑暗中，被人这样靠近，凌禾飞心也砰砰砰不安地跳动着。
他摸到卧室门，打开灯，回头就要关门。
一转头，孟衡那张沾着血迹的脸贴得很紧，鼻尖几乎要贴在自己脸上，眼珠子斜着对着凌禾飞的脸。
两个人四目相对。
孟衡面无表情地看着凌禾飞，眼神太过于骇人，他缓缓转动眼珠看向眼前的主卧。
而后，孟衡小声说：“我是不是吓到你了？我好像不太能自由控制自己的面部肌肉。”
凌禾飞如实点点头。
孟衡伸出手，抵着自己的嘴角，努力地往上抬，露出一个笑容：“那这样呢？会好一点吗？”
他这个样子，有些怪诞。
孟衡这张帅脸，不适合做这样搞怪的表情。
凌禾飞噗嗤一声轻笑出来，半阖着眸子，眯着眼睛轻嗯了一声：“好很多了。”
他知道孟衡是故意搞怪想逗笑自己。
孟衡摸了摸鼻子，跟着凌禾飞背后转了两圈：“你笑起来更好看，别愁眉苦脸了，我不是还好好的吗？”
凌禾飞伸出手想拉住他，让他坐在椅子上说话。
但是“孟衡”今晚却躲开了他，说：“我身上有点脏，我洗不掉脸上的血，不过你给我阳气之后，我感觉我好像恢复了一些。”
说着，他举起了手，给凌禾飞看他的手掌。
“而且，我隐约记得一年前我在宿舍楼里看到了你，你去了七楼，所以我才上去找你的。”
凌禾飞愣住，这不可能，因为当时自己还在家里，不可能凭空出现在淮大。
凌禾飞立马说：“我记得杨晨坠楼的时候，他的那些朋友也说杨晨好像是追着人才上楼的。”
孟衡点点头：“不过我当时好像是被杨晨他们下药了，所以才出现了幻觉……”
“谢寥寥……还有谁？”孟衡回忆不起来，揉了揉头发。
“我当时好像很难受……”
看着孟衡努力的样子，凌禾飞想让他把手放下来，已经听明白了，校园霸凌，孟衡是Alpha也不例外。
只是他太过于强大，不容易轻易屈服，所以杨晨他们用了药。
凌禾飞嘴唇颤抖，事情肯定发生得很突然，突然到孟衡可能想要处理时，事态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孟衡痛苦地说：“还有一个苏思……好像是他推我下楼的……”
凌禾飞想要上前抱住孟衡，刚刚抬脚，孟衡就突然后退一步。
他眉头紧蹙，面露疑色：“你身上有什么东西，让我觉得不太舒服。”
他的视线落到了凌禾飞的脖子上。
孟衡眼尖地看到他脖子处的红绳，红绳顺着进入了他的衣领里。
“是叔叔阿姨新给你求的平安符吗？”
孟衡问了一句。
凌禾飞低头，突然想起白天中年人说的话——可以让恶鬼不靠近你。
恶鬼吗？
凌禾飞看向眼前的孟衡。
孟衡却突然说：“这东西好，这样宿舍里的恶鬼也伤害不到你了。”
他看着凌禾飞，随后松了口气，为凌禾飞高兴。
只是这个东西对他也有害。
凌禾飞看向孟衡，孟衡也不敢触碰自己了。
房间里很昏暗，房间正中间悬着一个二十瓦的老式灯泡，玻璃罩也变成了黄色，此刻，它正散发着羸弱的光芒。
这样的光照不亮卧室。
四周的一切像是低像素手机拍摄的照片，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凌禾飞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害怕孟衡，但有时候又相信他。
最终他取下了平安符。
“这样好点吗？”
孟衡尝试碰了碰凌禾飞的的手。
很冰冷，冷得叫人受不了。
他的身体依旧没有温度，可是前的孟衡很温暖，体温很高的……
“说起来，禾飞，你后来有没有去我给你买的海岛上？”孟衡打破他的伤感情绪，问起这件事情。
凌禾飞摇摇头，还没有去。
因为当初孟衡说要给自己一个惊喜，后来惊喜变成了惊吓，也就成了不愿意再回忆的事情。
孟衡小声说：“这样啊，没事。”
孟衡说完后，歪着头靠近凌禾飞，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摸到了一点鲜血，又窘迫地放下手来。
他忘记自己现在还是满身鲜血的样子了。
凌禾飞摸了摸他的脸，小声说：“看起来比之前好太多了，你今天可以离开宿舍了？”
孟衡声音低沉：“可能是前几天你一直在帮我的原因。”
凌禾飞面上有些窘迫，但还是红着脸点点头。
凌禾飞小声询问：“那今晚还要亲吗？”
孟衡反过来问他：“可以吗？”
他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死之前也只是一个处男Alpha。
孟衡取下了凌禾飞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抬手抚开额前碎发，露出精致的眉眼。
他靠近一点，凌禾飞身体微微后仰，有些窘迫地偏过头。
最终，凌禾飞微微张开嘴，靠近他一些，唇瓣触碰到一起，柔软，湿润……
一股热气涌遍凌禾飞全身，努力迎合着孟衡。
他磕磕绊绊地亲着，最终，孟衡右手扣住他的下巴，让他张开一点嘴，免得磕到牙齿。
孟衡抽空提醒，声音很轻：“把嘴张大一点。”
凌禾飞窘迫地抱紧他的脖颈，两个人身体紧贴着。
凌禾飞闭着眼睛迎合，没分化之前，他从来没想过这种事情。
后来，随着他十七岁，开始奔向十八岁时，所有人都开始期待最终分化结果时……
有一段时间，他总躲着孟衡，婉拒一起上下学、用餐、学习活动。
……
不过孟衡没有多说。
不让一起上下学，孟衡就默默跟在背后；不一起吃饭就端着饭碗，在旁边找位置坐下；不一起玩游戏，他就创小号，陪他游戏上分。
那是孟衡高考结束的第一个星期，而凌禾飞还没放假。
他一想到孟衡暑假后就要去外地上学，就不开心，不过那场矛盾很快消失了。
或许是孟衡半开玩笑地说如果他分化成omega，那两个人就在一起……的原因。
那个暑假开始……两个人的朋友关系里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比如：一起玩的时候，孟衡会就着凌禾飞的手，低下头，试探着吃了一口他吃过的冰淇淋……然后一直盯着他。
凌禾飞跨坐在他腰上打闹时，也会猛地意识到不对劲，默默红了脸，不知道怎样合适地站起来。
此刻，孟衡抱紧他，将人半压床上，单手勾住凌禾飞的腰，挤开他的双腿。
但门外，助理轻轻敲门，询问凌禾飞的情况。
黑暗中，凌禾飞略微推开孟衡，小声回答：“没事，只是有点失眠。”
助理没有多说什么。
而孟衡并不能离开宿舍太久，那个地方更适合他集聚自己的信息素。
离开之前，凌禾飞努力感受着他的气息，不过使用了官方抑制剂的人，这种屏蔽是双向的。
别人既不能嗅到自己的信息素，自己也不能嗅到其他人的信息素。
凌禾飞有些遗憾。
不过孟衡今晚来了，堪比他的安眠药，今晚罕见地睡了一个好觉。
一大早，他起来，助理过来敲门，让他吃早餐。
凌禾飞正常生活上学。
等他离开后，助理将昨晚客厅里隐藏的摄像头打开。
因为凌禾飞有心理问题，甚至是精神问题，所以长辈们想知道他晚上做些什么。
为了隐蔽性，不让凌禾飞发现，他们将摄像头藏在了绿萝里，因此视角比较狭窄。
助理导出视频前，提前查看内容。
凌禾飞深夜打开了门，站在门口，面朝漆黑的楼道，一直自言自语。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回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