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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骑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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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烤店的里屋很空，大多数客人都选择到大冰箱前挑好了菜，然后拿到外面烤，在外面院子里落座。
张爷给他们找了个最宽敞的包间落座，然后笑嘻嘻地问：“你们是吃烧烤还是江湖菜啊？吃烧烤的话就去冰箱里挑，江湖菜的话，这儿是菜单。”
菜单就贴在桌子上，被一层玻璃隔着，标准的江湖菜菜式，每样都红红火火，菜名里没有一个不带“香辣”“爆炒”这些字眼的。
苏北临看着菜单直摇头，“有少油少盐的吗？”
张爷想了想说：“椰子汁。”
“……”他试探着问，“就没有玉米排骨汤之类的吗？”
张爷露出了一脸“你是来砸场子的吗”的表情，“有炸排骨。”
“不行，他不吃那么油的。”他指了秦晰一下。
秦晰说：“其实我——”
不等他说完，苏北临起身，去冰箱看食材，索性直接抛弃了菜单，凭空点起菜来：“那就做个小炒牛肉，最好不要用腌过的，少放点盐，千万不要烤 ，然后再煮个黄瓜粉丝汤吧。对了，你这儿有蒸锅吗？可以清蒸吗，我看你那儿还有大虾，那再来盘白灼虾呗。”
张爷听得脸皱成一团，“哪有你这么点菜的？”
“给个面子嘛。”
“行吧，”终于，张爷叹了口气道，“不过……”
他看向秦晰，满脸堆笑道：“大影帝，能给拍个照不？”
苏北临正想拒绝，秦晰却点了头。
张爷乐呵乐呵地去了，很快就给他们端来一整桌子的菜和两罐椰子汁，还送来很豪气的一大桶米饭，让他们慢用。
“没什么好的，你随便填填肚子。”
苏北临一边说着，一边随手把秦晰面前的碗端过来，盛好满满一碗递过去，接着又给自己盛了一碗，埋下头去刷刷开吃，仿佛自己才是挨饿的那个。
秦晰缓缓拿起筷子，迟迟没有开始吃，目光扫视着店面，“你在这里工作？”
“是啊，不过夜里没什么活儿的话，我就不来了。”
“白天做群演，夜里送外卖。”
秦晰说这话的声音很轻，语气令人捉摸不透，苏北临一时听不出他是在陈述还是发问，甚至不确定他是不是在自言自语。
他挑了挑眉，怼了回去：“怎么，对我们普通人的生活有意见啊？就允许你做炎日骑侠，不能让我也当个什么暗夜骑士啊？我的坐骑还是电动的呢，比你的高级。”
秦晰不说话了，低下头，静静往嘴里送了一片牛肉。
风扇是挂吊式的，在头顶旋转不止，发出嗡嗡的声响，回荡在无人说话的包间里，显得格外响亮。
其实苏北临并不是有意要怼秦晰，从重逢到现在，他的确有意怼了他很多次，但这次还真不是。
他总觉得秦晰今天没什么精神，虽然他一直不是那种热情澎湃的性子，可上回见面时，好歹还会情绪激动地反驳他，结果今天一见面，他好像没什么情绪了，对一切都是顺从的态度，从头到尾都没说过几句话。
……好吧，准确来说，是没跟他说过几句话，跟女孩们倒是相谈甚欢。
苏北临从盘里拿起一只白灼虾，一边剥起来，一边不经意地问：“你过敏怎么越来越严重了？”
秦晰眨了下眼。苏北临将虾送进嘴里，擦了擦手，打开手机摄像头，怼着秦晰的脸，“自己看，眼睛都红成小兔子了。”
秦晰的眼睛的确比刚到时红了不少。西郊的植被茂密，乐园里还特意种了不少花圃，到后来他还戴上了墨镜，但也无济于事。
“你是不是都没怎么睡觉啊？”苏北临看着他，又说，“黑眼圈都长起来了。”
“……”
“也是，影帝嘛，肯定忙得不得了，”苏北临打量了他一阵，低声嘀咕了一句，“脾气是好了些，还是那么不会照顾自己。”
“……”
“谢谢你，今天陪阿莓过生日。”
秦晰终于开口：“没事。”
“她玩得很高兴。你……你要是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就尽管跟我说，”话音一落，苏北临又摇头，自嘲地笑了笑，“算了，当我没说，你能有什么用得着我的。”
二人吃完饭，刚走到门口，秦晰就伏在垃圾桶前，吐了。
苏北临赶紧让张爷给他倒水，张爷一看这人刚吃了东西就吐了，吓得脸都白了，赶紧让人拿了瓶水过来，不停给秦晰道歉，又让一个店员去给他买肠胃药。
秦晰说：“我没事，不是食物的问题。”
他没有说自己是因为服药才进食困难，只说是玩了海盗船和过山车的缘故，倒也不完全是假话。
苏北临一听就急红了脸，冲他吼道：“你不舒服怎么不早说啊？”
秦晰低下头，很小声地说了句什么。苏北临没听清，凑近了些，听他用沙哑虚弱的声音重复了一遍：“对不起。”
他微微一愣，把矿泉水瓶盖拧开，说：“来，快把药吃了。”
回到包间，二人又坐了一会儿，确定了秦晰真的没事，才准备开车回去。结果临到要走了，秦晰还惦记着答应了要给张爷照相。
尽管人再三说了食物没问题，可毕竟是在自己店里吐的，张爷还是自责得不行，眼下秦晰又这么配合地为他拍照签名，弄得他更加不好意思了，给他塞了好几大听椰汁才准他离开。
电动车驶回旅社时，已经是下半夜。
旅社的电梯常年未经维修，门开得十分艰难。进门时，苏北临问：“你住的几楼？”
秦晰说：“二楼。”
苏北临点头，“我也住二楼。”
“阿莓让我住二楼的，”片刻沉默后，秦晰说，“她说小缇会很高兴。”
苏北临有点不明白他为什么说这个，“哦”了一声，半晌后又听见他说：“我可以换楼层。”
苏北临愣住，说：“你换楼层干嘛？”
秦晰没有再说话了。
这时，电梯终于抵达，以十分缓慢的速度开了门。
二楼既有员工房也有客房，员工房安排在电梯这侧，而客房都安排在走廊更安静、更少有人走动的那端。
一出电梯门，就是苏北临的房间。
走进房门前，苏北临还想提醒秦晰记得吃药，可秦晰却突然加快了步伐，匆匆说了声再见就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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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苏北临起床去上班时，看到秦晰的房门是开着的。
屋子里没有人，行李箱已经不见了，肠胃药还放在桌子上。他打开药盒子一数，颗数和昨天一样。
……果然没吃。
他又到厨房瞅了一眼，女孩们都已经起床了，正和郝爸爸郝妈妈围坐在一起吃早饭。
众人叫他一同坐下，苏北临说不用，在门口徘徊许久后，终于问：“那个，住的人走了？”
“刚走的。”
苏北临攥着肠胃药盒子的手紧了一分，说不出什么情绪，自顾自喃喃了一句：“都不打个招呼就走了。”
阿莓奶声奶气地说：“他给我打了招呼呀。”
郝爸爸：“也给我打了。”
郝妈妈：“我也是。”
饭桌上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附和声。
“……”
看样子秦晰走之前，给所有人都打了招呼。
……唯独没给他打招呼。
“我们本来想叫醒你的，但他说不要叫醒你了，”阿莓解释道，又用几乎称得上埋怨的语气说，“你上次那么凶他，他都不敢靠近你的房间……”
“阿莓。”郝妈妈嘘了她一声。
阿莓不服气，小声嘟囔：“本来就是……”
苏北临在门口来回踱了几步，终于忍不住问：“他有没有说，还会不会来啊？”
女孩们面面相觑，鸦雀无声，每张脸上都防备森严。
终于，阿莓小心翼翼地问：“你想他来，还是想他不来啊？”
“我——”苏北临有点生硬地嗤笑了一声，“我想他来做什么？”
“那他不会来了，”阿莓回得飞快，“再也不会来了！”
“不会来了。”
“真的不会来了。”
女孩们集体摇头，挨个复读了一遍这句话，然后把脑袋深埋进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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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苏北临换班的时候，收到一条秦晰发来的CM消息。
【你说如果有需要，可以找你帮忙？】
苏北临迅速回了一句：【当然】
三十秒后，他的聊天框里出现一个名片推送和两条新消息。
【学生电影节，需要演员。】
【是内部放映，不对外公开。】
苏北临回了个“好”，向名片发了好友申请。
对着手机屏幕犹豫了一阵后，他点开浏览器，在搜索框里输入“秦晰”。
这些年他都有意识地回避着网络，自从有了那五个女孩，本身也没那么多时间混在网上，他现在的信息技术能力，估计都快赶不上子苹了。
苏北临自动过滤掉那些扎眼的花边新闻，点进了秦晰的生平履历。
这是一份几乎只能用“闪耀”来形容的履历，双料影帝，蝉联票房冠军，人物周刊封面，手握两个时尚品牌独家代言。
迄今为止，秦晰拥有一个完满的演艺生涯，而他年仅二十五岁。
他还搜到了秦晰的影迷会账号，论坛里大家都叫秦晰“木木”。
木木，木木。苏北临在心里默念了两遍这个昵称，又跟秦晰的模样联系起来，忍不住对着手机屏幕笑了。
也有一些不那么友好的帖子，说秦晰是史上最水影帝，还说他一辈子只能靠炎日骑侠这么一个角色养活。更有甚者，说他每回私下被人拍到，头都埋得很低，颁奖会上也总是被拍到在发呆，像个社交障碍的低能儿。
苏北临看见那几个极具侮辱性的字眼，气得血压飙升，愤然关掉了帖子。
心绪稍稍平复后，苏北临又点进网页，继续往下翻，看见一篇名叫“解密影帝秦晰不为人知的劲爆身世”的文章。
秦晰刚进娱乐圈时，并未对外透露过他的身世，不过现在他火得家喻户晓，自然也是藏不住的。
文章里说的，大多是他早就知道的事情，比如秦晰是知名富商秦山的私生子，他的生母在生他时因难产去世，后来父亲一直不管教他，几乎是由外祖母带大。
有一些是他知道、但文章里弄错的事情，比如秦晰的生母并没有用孩子作为筹码威胁秦山，更没有在秦山多次劝说下依然坚持不愿堕胎，执意要把孩子生下来。
事实上，秦山曾答应，等孩子一出生，就跟现任妻子谈离婚。
然后秦晰的生母死在了产房里，一口气为秦山免去了所有履行或是不履行承诺的机会，因此没人知道，这些曾经的承诺究竟是真是假。
两家人为这事闹了很久，秦晰生母家的人多次找上门来，要为不得不落空的承诺讨个说法，直至今日，也没有彻底尘埃落定。
在这场十年如一日的拉锯苦战里，几乎所有人都忽略了，在那个见证了死亡的病房里，还有一条生命悄然降生。
秦晰就这样，在所有人注意力的夹缝里，独自长成了一个大人。
还有一些事，是苏北临直到现在才知道的。
秦山已于一场车祸中去世。
车祸发生在七年前，算算时间，那时炎日骑侠连第一部都还没有杀青。
苏北临突然想到，这意味着，后来秦晰获得的一切，票房、夸赞、影帝，所有的荣耀和光环，秦山通通没有看到。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