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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手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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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来炎日欢乐城玩的，几乎都是西郊当地人。
如今欢乐城摇身一变，成了炎日奇幻乐园，又经过开园仪式一番宣传造势，吸引来了不少外来游客。
苏北临在乐园的工作也日益繁忙，除了每天固定的两场剧场表演、两次花车巡游，还得轮班参加“骑侠友人会”，打扮成炎日骑侠好伙伴的模样，与游客们合影。
骑侠友人会通常是一小时一轮，一轮二十分钟，结果今天游客格外多，又找不到人手跟苏北临轮班，只好让他一个人值两轮，刚脱下前一套戏服，立刻又换上一套新的。
等他终于回到旅社，早就过了午饭时间。
旅社大堂旁边有一间房，是特意给女孩们隔出来的游戏室，面积很宽敞，地面铺满彩色的泡沫块。
苏北临一进门，就看见女孩们一个个乖乖坐在地上，气还没来得及喘匀，就打了个响指问：“怎么样怎么样，都准备好了吗？”
女孩们拖着声音答“准备好了”，阿莓埋怨地补充了一句：“就只差你了。”
苏北临匆匆冲了个凉水澡，把女孩们塞进一辆租来的六座电瓶车出发了。
今天是去疗养院看小缇的日子。
半年前，小缇在体育课上摔了一跤，骨折，去附近的诊所治了两个月，结果回旅社当天又折了。
这回甚至连剧烈运动都没有，只不过是普通走了几步路。诊所察觉不对劲，建议苏北临带她去做个深度检查。
苏北临带她去了城里的大医院，确诊先天性成骨不全。
这种病也叫软骨病，得了病的孩子，就像是瓷娃娃，稍微一点磕磕碰碰，就可能要了她的病，一些病例还会出现耳聋的症状。
城里实在太远，没法随时探望，确诊之后，苏北临就将她接到西郊的疗养院。
疗养院的医疗水平比不上医院，但胜在地方近，环境也温馨。
这家疗养院又恰好附属于儿童医院，装修布置都符合小孩心性，墙是五彩的，贴着各种小动物造型的泡沫贴纸，门口还有一个秋千。
小缇的病房在二楼靠窗的地方。
苏北临带着女孩们到达时，她正倚靠着床头，出神地望着窗外摇曳的树枝，电视里正在播放《炎日骑侠》第一季。
听见女孩们兴奋的叫喊，小缇倏地转过头，秀秀气气的脸上绽开灿烂的笑。
女孩们一撒腿冲了过去，将她的病床团团包围住。
趁着姐妹们聊得火热，苏北临瞧见小缇的主治医生，正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窗对他招手，便跟着出去了。
小缇在疗养院的主治医生姓杨，以前是在城区的大医院工作的，为了腾出时间照顾生病需要静养的孩子，才从医院退下来，到了这家专门护理儿童的疗养院工作。
杨医生告诉他，小缇的骨头应该是要养好了，不出意外的话，下周就可以出院。
“其他的并发症，包括之前跟你说过的耳聋，目前暂时还没有迹象，只能长时间观察，”杨医生说，“至于要不要继续让她在这里住，就看你的决定了。”
苏北临想到旅社的那个条件，实在不敢贸然让小缇回去，便说：“继续住吧。”
杨医生会意地点头，片刻后，缓缓问道：“小缇她，有医疗保险吗？”
苏北临摇头。
杨医生沉默了一阵，说：“我也为人父母，了解你的心情。不过你也要考虑清楚，小缇这个情况，很可能就是一辈子的事了。我们当然希望病人们都得到最好的照料，不过这个支出，你自己要考虑清楚啊。”
苏北临嘴唇动了动，有些沉重地低下了头。
“如果我没理解错，小缇应该是你捡来的孩子吧？”杨医生说，“而且……你应该也没有给她办过正式的收养手续。”
苏北临心里一紧，看向杨医生的目光带上了防备。
杨医生赶紧解释：“你不用紧张，我既然已经收治了小缇，肯定不会再去细究这些。只是，你要清楚，在法律上，她跟你是没有关系的。”
“说得再直接一点，要是你迫于经济压力，不得不放弃她，我们无法向你问责，对于我们来说，其实也是一个风险，”杨医生顿了顿，放缓了语气，又接着说，“其实，如果是福利院——”
“不可能，”苏北临坚决摇头，“如果要送她去福利院，那我七年前捡到她时就该送了。”
杨医生叹了口气。
苏北临接着说：“我知道，您说这些也是为我考虑，但您也有孩子，您想过放弃你的孩子吗？哪怕只是一瞬间？”
杨医生一愣，摇头。
苏北临直视杨医生的眼睛，认真地说：“那你就该知道，我也不会。”
跟杨医生交谈完了，苏北临回到病房，刚到门口就听见女孩们在跟小缇说，翻修后的乐园比以前大了多少，新增了多少新的娱乐设施，有碰碰车、跳楼机，还有最最刺激好玩的过山车。
“你赶快好起来，我们就可以去玩。”
小缇笑了笑说：“我可能很久才能好。”
阿莓不免有点难过，就安慰她：“其实你在这里也很好，每天都可以看炎日骑侠，小苏哥哥每天只准我们看一集，我们很可怜。”
苏北临听见阿莓的控诉，装腔作势在门口咳了一声：“在说什么呢？”
阿莓立刻用手捂住嘴巴。
他把女孩们赶去了一旁的家属休息室，在小缇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窗外正好有阳光晒进来。
小缇好几次偷偷将头转过来看他，又一直不吭声，他忍不住笑问：“干嘛啊，偷看大帅哥呀？”
小缇用枕头盖住脸，从脸颊一侧看在笑，没一会儿又将枕头移开，露出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刚才杨伯伯跟你说什么呀？”
苏北临说：“让你多吃蔬菜，不要挑食，多休息，这样才能好起来。”
阳光这时似乎更好了，苏北临说这话的时候，脸就像是沐浴在阳光里，从他口中说出的话也仿佛随之载上了满满的希望。小缇低下头，玩着枕头的穗子，不看他了。
“其实我知道的，”她突然开口，“我有病。”
苏北临愣了愣，又笑道：“每个人都会生病，所以我们要来医院，要乖乖治疗，才能好起来。”
“不是，”小缇的表情变得很奇怪，“我是说，我很早就知道的。”
“三岁的时候，我脚踝崴了，突然变得很严重，躺了很久才好。”
苏北临目光动了动，听见小缇又继续说：“然后到了五岁，我又崴了脚，我觉得没有上次严重，但是爸爸妈妈带我去了一个很大的医院。过了几天我们出院回来，他们说去给我买吃的，让我在火车站等他们。”
苏北临忽然心跳加速。他当初就是在火车站遇到了小缇。
“可是，”苏北临说，“你跟我说，你是车停站的时候出来透风，结果没上车，才跟你父母走散的。”
小缇神色黯淡了，“我骗你的。”
“我有偷听到爸爸妈妈说，我得了病，是那种一辈子都好不了的病。我听到他们说，养不起我了，”小缇说，“但我不敢告诉你，我怕我说了，你就不要我了。”
苏北临表情很沉重，很久没说出一句话来。
小缇又用枕头盖住脸：“如果你现在不想要我了，也没有关系。”
苏北临说：“不是，不是。”
五个女孩里，小缇是年龄最大的，也是苏北临最早领回家的。
她曾陪伴苏北临度过人生中最灰暗、最低谷的一段时间。
如果没有小缇，也不会有后来的阿莓、子苹，橙橙、可弥，甚至不会有现在的他。
“我只是没想到，你会知道这些事，”苏北临将椅子移过去，看着小缇的眼睛说，“你放心，我永远不会放弃你。”
“可是，”小缇说，“这个病，是不是要花很多钱。”
“也没有很多。”
小缇很有逻辑地反驳：“可是如果不是要花很多钱，爸爸妈妈就不会丢掉我了。”
“那又怎样？你可是公主，公主有很多钱的。”
小缇神情复杂地看着他：“小苏哥哥，我已经十二岁了。”
“十二岁又怎么了？”
“你这些话，只能骗六岁的小孩。”
“……”
苏北临无奈地挑了挑眉，心想现在十二岁的小孩真是了不得了。
“阿莓刚才跟我说，炎日骑侠来我们旅社了。”小缇又说。
“……”
“她说炎日骑侠本人比电视上更好看。而且子苹也这么说。”
苏北临意义不明地嗯了一声。
“他还会不会再来啊？”
苏北临说：“不会。”
小缇有点扫兴了，说：“好吧。”
苏北临看见她这失落的表情，心里不由冒出些许的愧意，转念一想，又觉得都他妈是秦晰的错，便颇有不讲理地在心里狠狠骂了他一句。
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他去了女孩们待的家属休息室，一进去就看到，阿莓又在抢子苹的东西。
他提醒她们这里是医院，不能大声喧哗。于是阿莓特意换成了气声回答：“我在提醒子苹，眼睛不要离手机太近。”
苏北临这才看到，子苹手里拿着的，是一个触屏手机。
他一下子板了脸，冲过去问：“这个是你在哪里拿到的？”
阿莓抢先回答：“是炎日骑侠的！”
他脸板得更正了，连带着眉头也锁了起来：“你怎么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呢？”
“我没有，我是要还给他的，可他走得很急。”
苏北临将手机拿过来，想看看通讯录里有没有联系人，好让他能物归原主，结果手机设了密码。
他试了两个最常见的组合，1234和1111，果不其然，都错了。
正当他陷入沉思，子苹说：“0414。”
苏北临听见这个数字，稍稍一愣神，将四个数输了进去，手机解锁了。
他震惊地看着子苹：“你怎么知道？”
“我看到的。”
苏北临严肃道：“你不能偷看别人的密码，这样不对。”
子苹说：“我没有偷看，我就是记住了。”
苏北临说：“那也不行。”
好在手机现在是打开了，苏北临赶紧点进通讯录，结果发现是空的。
他稍微松了口气，至少这说明，秦晰没有将这个手机作为主力机，因此不会耽误到他的工作。
在苏北临的记忆中，秦晰从七年前开始就在用这个手机，过了这么多年，性能早就老化，不过倒也不算太卡，兴许是因为，整个屏幕上除了自带程序外，就只剩下CM通讯这一个应用。
他点了进去，在页面最顶端的聊天框左侧看见一个头像，是两只脖子拼成爱心形状的丹顶鹤，显示的最新一条消息是：【演不了了。】
苏北临反应了一阵，才想起来，这是他的账号——七年前的账号。
自从退出了演艺圈，他就再没用过这个号。
而右上角的一行灰字，显示的最近通讯时间是……五天前，炎日奇幻乐园开园那天。
他按捺着冲动，没有点进去看秦晰是不是还给他发了其他消息，直接点进“联系人”页面，从上到下翻阅了一遍，看见一个眼熟的头像，点进去拨通了语音。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