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章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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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还在昏睡中，爸……我还不知道怎么办。联系殡仪馆、火葬场，还有选定墓地什么的，这些……我都是第一次做。
没有人教我，我只好自己学着去做。爸妈也没有什么亲近的亲戚，妈是独女，爸也就只有一个兄弟，外婆早些年因为癌症去世，爷爷奶奶和外公知道爸去世的消息后，不知道他们受不受的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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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消息告诉爷爷奶奶和外公的时候，几位老人无不是忧心忡忡。在提到爸的时候含糊了几句，不忍心让几位上了年纪的老人伤心。可绕了几句，我明白，几位老人也不是不明白，我一狠心，就把爸的死讯告诉他们了。
电话那头先是无声，紧接着又是细细密密的呜咽声。
我心头一紧，嘱咐几句挂掉了电话。又打了个电话拜托大伯把爷爷奶奶和外公接过来。
妈已经转到了普通病房，一睁眼见着我们就问爸的情况，我和潜悟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她见我们半晌都不说话，也知道爸可能是凶多吉少。
她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脸上还缠着绷带，眼泪没入布料里面什么都看不到了，只余下浅浅的几道水痕。弟弟连忙伏在她床边，揪着床单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口，只是看着妈伤心的样子，他也难受，痛苦。久久无言的他只能埋下头去，自己调整刚才翻涌的情绪。
警察调查完当天的监控录像，又调查完现场，却说这只是一场意外。因为刹车失灵，导致的一场悲剧。
与我爸妈的车相撞的那辆车的驾驶者是那个身姿佝偻的女人的前夫，他的名字叫兰祯，他的伤势比我爸还重些，同样是抢救无效了。
那人的名字倒是意外的好听，像是个书香世家出来的公子。沈雍听到他的名字时倒是有点印象，在嘴里念叨了几句之后，只觉得隐隐约约在那儿听过，但还是没想起来是个什么人物。
沈雍这几天经常跑过来陪我，林曦也是。我看着沈雍最近好像睡得也不是很好，眼下浮着浅浅的青黛，他毕竟不是林家的人。于是我轻柔的和他说：“阿雍，你先回去吧，这里我来守着就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我说完这句话，只见他挑眉斜着眼儿瞧我，又一把拉着我到了洗手间的镜子前，很不客气的说道：“行了，林醒知，你看看是谁没休息好吧。”
我的目光移到对面的镜子上，也是不自觉的愣了愣，我看起来竟比沈雍还憔悴的多，眼下青黛在冷白的肌肤显得更加吸睛，一张面孔也没有什么血色，满身的憔悴，即使脊背依旧挺得笔直，却难掩疲惫。
“这个时候倒和我分什么亲疏有别了，先前不还麻烦着我呢吗。 ”我听见沈雍在一旁嘟囔了一声。紧接着，他又说了：“林醒知，我把你当朋友自然会帮你，况且……”沈雍瞄了我一眼，“也容不得你拒绝。你在医院等着，我去帮你打点饭来。”
我知道沈雍是这么个性子，没旁人那般熨帖人心的话术，但他做的事却确实是为你好的。此时推脱也显得矫情，更何况沈雍不是说了吗，他做主了，我自然也拦不了。于是我也便道：“好。”
他看着我硬生生扯了个笑容，瞅了我一眼，插着兜就走了。转身时还留了句话：“守着归守着，别倒时候你自己给倒下了，你让你弟弟怎么办。”
我看着他一个转弯人就不见了。
我回到病房，又守着妈。
医院没什么景色，窗外无非是一棵只能看得到最上头树冠的树罢了。既没有风，也没有鸟，一大片苍茫茫的天空，白云全都无来由的躲藏在了这方小窗可看见的视野之外，只让人觉得遥远而无望。
外面的世界望无所望，我移回目光。
目光掠过隔壁的空床位飞跃到妈身上，电视机因为无用而被关机，室内安静得很。
前几日爷爷奶奶和外公他们都来看过妈了，弟弟这几天……家里出了这么大的变故，暂时给他办了个走读，让他和我一起住。
弟弟还没有成年，这一连串的事情也就自然而然的落在了我的头上，我注视着妈妈的睡颜，恍惚间却仿佛听到有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嗒嗒声从不远处传来，由远及近，悄然消失了一会儿之后，又由近及远。
我忽的惊醒一般，回头一看，什么都没有。
沈雍回来的速度很快，带来热腾腾的饭菜，饶是我也后知后觉的感到了饥饿。这几天我一直在连轴转，整个人就像一个陀螺，还要做弟弟的心理导师，照看妈妈，与大伯他们商量爸爸的后事……宠物店那里兼职推了几天，根本没有心思吃饭，前几天饭菜即使是拿在手上也没有什么食欲，胡乱地扒拉几口就草草了事了。
我看着手里的饭菜，看见沈雍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地盯着我，他说：“行啦，快吃吧，这几天你都没怎么好好吃饭，还不快吃。”
我朝他笑，眯起眼睛。即使是肉麻的话，也不得不说，我很感激沈雍，如果没有他在，我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短暂的依靠一下谁。虽然他看起来是有点那么不正经，带着股骄矜气，可你不能不承认，这位小少爷照顾你时他不用心。反之，他的做法让人感觉到温暖。
我埋头吃饭，边吃心里边想着，这几天守在医院里也没有作用，今天晚上我还是回家，照看一下弟弟。妈这边也要不了我时时刻刻的盯着，爸那边的事得先处理了。
还有就是那个叫兰祯的司机。沈雍之前说那人的名字有点熟悉却又想不起来，沈雍后面又去打听了一下。这个兰祯，是他们那个圈子，也就是兰韵集团董事长的私生子。
他的出生并不光彩，母亲是个爬床的小三。令人吃惊的是他的母亲倒也算是个接受了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却宁愿成为不耻的第三者也要圆满自己的‘爱情’。
兰韵集团董事长与他夫人是商业联姻，二者都非是以爱情至上为的人，彼此各过各的。上流社会的隐形条约：只要不搞出私生子女，损害到婚生子女的合法利益，夫妻双方只做表面夫妻，私底下，你找几个人无所谓。
兰祯的父亲原也不算风流的主，他大多数时间都花在事业上面，外面的女人对他来说不过是生理需要，可有可无。
据说兰祯的母亲当年是投怀送抱上的床。按古时候的话来说，确实是：聘者为妻，奔着为妾。照沈雍的话来说，像他表哥，风流成性，但主动投怀送抱的不会让她上了床，因为这样的人太失格调，真要她上了床只会让别人觉得他眼光低，什么人都能上了他的床。
所以不管你是欲擒故纵也好，欲拒还迎也罢，太容易得手的总是会让人觉得你低了那么几个档次。
但兰祯的母亲确实长得好，出水芙蓉，沉鱼落雁，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二十多年前的人，她的长相即使是放在今天，当个明星也是绰绰有余。而且她还是名校毕业，前途光明，奋斗个几年，也说不定能在某家大公司当个骨干人员。
所以兰祯的父亲接受了她，正所谓投怀送抱的美人，不要白不要。身家清白，又是个单纯天真的，既好掌控又好糊弄。于是兰祯的母亲就成为了兰祯父亲的情人之一。
那么由此可得，兰祯的出生是意料之外的，也就是脱离掌控之外的变数。
兰祯的身世直到他成年之后才被揭发，兰祯的父亲勃然大怒，这个在他意料之外的变数本不该出生。并且这一切已经违反了隐形条约，触犯了他人的利益。
兰祯父亲的夫人为此翻脸。
于是，兰祯与他的母亲在这个城市寸步难行。兰祯母亲原本志在必得竞争的岗位被另一位竞争对手抢走，原本工作的岗位也被人挤掉，只能被调到一个混吃等死的岗位，没有出头日。
直到兰祯父亲亲自找上门来，兰祯母亲对于爱情近乎愚蠢的天真才终于结束。她似乎现在才知道，她的儿子的出生，只有她一个人期待。
她的儿子，本来就不该出生。
她的儿子，承载的不是她自以为是的爱情，而是她的愚蠢。
兰祯和他的父亲签了断绝关系的责任书。这场闹剧才悄无声息的结束。
而兰祯母亲多年的努力毁于一旦，兰祯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知道了自己出生却并不受他的生身父亲的期待，他是一个变数，拥有着不为大多数世人所接受的身份。
他好像成为了一个错误。
只因他出生即原罪。
后来，兰祯与他的母亲销声匿迹。
……
不管兰祯的身世如何，都与我无关。我嚼着饭菜，心里一边想着。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内心总觉得这场车祸给我带来一种违和感，我总觉得这不是意外。
我吃完饭，收拾了一下。叫上沈雍，准备去外面透透气。
沈雍和我一道出来，我们漫步在绿荫下的小道中。
“阿雍，我……”我抿了下唇，虽然知道可能是我的臆想，但我确实觉得有一点不对劲。“我觉得我爸妈的车祸有点不对劲。”
我没偏头去看他，我微微垂下脑袋，沈雍很快就接话道：“醒知——”他停了脚步，说：“话不能乱说，你有没有证据？”听此，我摇了摇头，他见我如此，又问：“那你有仇家吗？又或者是你爸妈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我依旧摇摇头。
不管是得罪什么人，都不该是以人命为前提的。我可以确定，我二十年来没有过什么仇家，依照我爸妈的性子，他们估计也不会遇到这类极端的人物。
所以……“是我想多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章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