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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溺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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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莱迅速游过去,伸出手臂,从背后穿过原非的腋下,将他箍住后,双腿蹬石,抱着他向上浮去。
两人再次破水而出。
费莱大口喘着气,顾不上自己,立刻拖着完全失去意识的原非,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拖上了布满鹅卵石的水泥河岸。
将人平放在地上,费莱跪在一旁,迅速检查,原非呼吸停止,脉搏微弱近乎消失。
“该死!”费莱低咒一声,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立刻双手交叠,按压在原非的胸口中央,开始有节奏地进行胸外按压。
一、二、三、四。
他心中默数,动作标准而有力,
按压了三十次后,他停下,迅速清理了下原非口鼻中的水草和污物,然后深吸一口气,捏住原非的鼻子和下巴,俯下身,对准那冰冷的唇,将空气慢慢渡进肺部。
一次,两次。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比克焦急地在旁边踱步,发出低低的呜咽,时不时用湿漉漉的鼻子去蹭原非的手。
费莱不放弃,准备进行第三轮人工呼吸,他弯腰低头,就要触碰到他嘴唇的时候。
“咳!咳咳咳——!”
原非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他猛地侧过头,大口大口地呛咳出浑浊的河水,身体因为剧烈的咳嗽而侧面蜷缩起来,胸口剧烈起伏,重新开始了呼吸。
费莱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他舒了一口气,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费莱伸手轻轻拍打着原非的后背,帮助他顺气。
原非咳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平复下来。
他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聚焦,映入眼帘的是费莱近在咫尺的阴沉脸庞。
“……没死成……”原非自嘲地说,嗓音嘶哑微弱。
费莱只是抿了抿嘴,扶着他慢慢坐起来。
劫后余生,两人这回都成了彻头彻尾的落汤鸡,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冰冷刺骨,不断往下滴着水,寒风一吹,更是让人牙齿都开始打颤。
他们瘫坐在水泥岸边,谁也没有力气逃命。
比克凑过来,舔舐着原非的脸。
原非被舔得发痒,他嗓音沙沙地笑起来,抬手阻挡比克热情的舔舐:“好痒啊,住嘴比克。”
费莱撇头瞧着他弯眼笑起来的模样,也笑了笑。
休息了大约十分钟,原非稍微恢复了一点力气,他看向费莱,发现对方虽然同样湿透,但明显比他好很多,整个人看起来依旧浑身有劲的状态。
“我们得离开这里。”原非尝试站起来,腿一软,差点又坐回去,被费莱扶住。
他们捡起湿透的背包开始往马路边走,然后费莱辨认了一下方向,眉头微蹙:“回停车的地方,按现在的状态,至少得走一个小时。”他又抬头看了看天空,铅灰色的乌云低低压下来,翻滚涌动着,“而且快下雨了。”
原非也看了一眼天色,心里一沉,以他现在的状态,再淋一场秋雨,恐怕得大病一场吧。
“先找个地方休息,把湿衣服换了,你体力还没恢复……”费莱顿了顿,视线落在原非苍白的脸上,继续说,“你体力一向挺好的,今天怎么忽然……”他指的是原非在楼梯上突然晕厥的事情。
原非语气平淡地说:“抬举我了,没你想得那么好。”他不能,也无法解释关于感知叶和精神透支的事情。
费莱轻笑一声:“谦虚,能和我打得不相上下的人可没几个。”他指的是两人初次见面因为母狼死亡的误会而交手的那次。
原非抬起眼皮,朝他扯出一个假笑:“你不会谦虚点吗?”话音刚落,他就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鼻子变得通红。
费莱没再继续话题,目光扫过河岸对面不远处的一排临街建筑,最终锁定了一家看起来相对完好的小旅馆。“就那家吧,附近暂时没发现丧尸。”他看向原非,平淡提议,“我背你?”
“不用。”原非想也不想地拒绝,嘴犟地说,“我能走。”
费莱也没坚持,无奈地摊摊手:“你这倔性子和我弟有得一拼。”
“好好看看,我是你弟吗?”
“至少年纪摆在这里。”
原非呵呵两声。
旅馆的大门虚掩着,里面一片狼藉,覆盖着厚厚的灰尘,费莱持枪在前,谨慎检查了一楼,确认安全后,才带着原非和比克上了二楼,选了一间位置相对隐蔽窗户完好的双人房。
湿衣服贴在皮肤上,难受至极,原非径直走进浴室,反手关门,也顾不上有没有换用衣服,直接用干毛巾用力擦拭着头发和身体,试图驱散体内寒意。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原非。”是费莱的声音。
原非动作一顿,隔着门板问:“怎么了?”
“衣服,找到了些能换的,你先穿着。”
原非犹豫了下,将门打开一条缝,对方递进来一团衣物,他接过:“谢了。”
关上门,原非将那团衣物展开,然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入手是毛茸茸的触感,颜色是极其扎眼的粉红色……这赫然是一套连体的……带着兜帽……兜帽上还有两只长长垂下的兔子耳朵的睡衣,裤子也是同样毛茸茸的粉色,屁股后面甚至还有一个蓬松的白色小圆球尾巴!
原非的脸都黑了。
他嫌弃地将这套兔子睡衣扔在地上。
“阿嚏!”又是一个不受控制的喷嚏。
原非摸摸发麻的鼻子,失温感和自身需求最终战胜了羞耻心。
他盯着地上那团粉红色的毛绒物体,内心挣扎了足足一分钟,最终还是弯下腰,一脸无语地把它捡了起来,然后慢腾腾穿上了。
毛茸茸的布料隔绝了空气,逐渐带来暖意。
当他穿着这身可爱的粉色兔子连体睡衣,顶着一张生无可恋黑冷脸走出浴室时,坐在床边正在检查自己手掌的费莱闻声抬起头。
视线在原非身上停留了两秒,从那双因为羞愤而格外明亮的眼睛,到粉嫩兜帽下冷峻的脸庞,再到毛茸茸的睡衣身体,最后是那个随着他走路而一颤一颤的白色小圆球尾巴。
费莱的眉梢挑动了一下,随即,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一个清晰弧度,他慢悠悠地评价道:“挺适合你。”
原非转身,气得狠狠瞪了他一眼,脸颊泛起一丝红晕,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气的。
但他几乎可以肯定,那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费莱也已经换下了湿衣服,他就穿着一件黑色紧身背心和一条军绿色的及膝短裤,夏装露出了线条流畅结实的手臂和小腿肌肉。
房间里落满灰尘的旧床单也被扯下,换上了还算干净的新床单。
比克蜷缩在房间唯一的一张单人沙发上,浑身湿毛还没完全干,就已经累得陷入了沉睡,发出轻微的鼾声。
原非注意到费莱正坐在床边,低头处理自己手掌上的伤。
那是之前绳索滑降时,被粗糙的电线和锁扣摩擦造成的,掌心一片血肉模糊,看着都疼。
原非走到自己那个湿漉漉的背包前打开,幸好他习惯将一些应急药品,他拿出一个小瓶碘酒和一包棉签,走到费莱面前。
“我帮你消毒吧。”
费莱头也没抬,正用一块布擦拭着伤口周围的污迹:“没事,小伤。”
原非直接拉过了费莱受伤的那只手:“摊开吧,”他垂着眼,声音低沉,“我不喜欢欠人情。”
费莱愣了下,抬眼看了看原非那张在粉色毛绒兜帽下显得固执的冷脸,没有再拒绝。
他顺势侧过身,一条腿弯曲起来随意地撑在床面上,受伤的手搭在膝盖上,掌心向上,把伤口完全展露在原非面前。
窗外,乌云密布的天光透过肮脏的玻璃,散漫地照进房间。
原非拧开碘酒瓶盖,用棉签蘸取了棕色的液体,他低头,小心地避开那些翻卷的皮肉,将消毒液涂抹在伤口上,碘酒触碰到破损的皮肉,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费莱只是喉结滚动了一下,哼都没哼一声,他的目光落在原非低垂的眼睫上,那睫毛很长,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因为专注而微微颤动,加上这身兔子衣服,让费莱觉得反差萌。
消毒结束,原非又拿出干净的纱布,将手掌缠绕包扎好,最后打了个结。
“谢了。”费莱活动了一下手掌,感觉舒服了很多。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原非依旧有些苍白的脸上,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你还行吧?”
“还行,”原非站起身,将药品收好,“就是有点冷,这天气,温度降得真厉害。”他走到那张单人沙发旁,看了看熟睡的比克,没有打扰它,而是席地而坐,背靠着沙发,曲起腿,从背包里拿出水杯喝了一口。
“是,”费莱也看向窗外阴沉的天色,“接下来,恐怕都不是什么好天气。”
原非笑着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费莱收回目光:“猜的,而且我直觉一向挺准。”
“……”
房间里陷入短暂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