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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第78章 回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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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过闹过，正事也要处理，甄珠从外面把半死不活的甄瑶拖过来，现在看她脸色已经不似当初从寒冰出来时那样苍白。谢青云故技重施，将内力在她身体内扫了一圈，只觉得自己的猜想多半没错。
每日坚持下来，情况倒是比他们预想的更好，在那些大的门派磨蹭着尚且没有援救物资之时，甄瑶已经有了感觉，是从转眼珠开始的。
那时谢青云在外面和许安平给那些伤病号看病，就他俩那点三脚猫的医术，其实也就是简单换个纱布，研磨些止血的药草，一半内服一半外用，给那些命垂一线的伤病用了，至于效果是回天乏力还是能延缓死亡，他们也无法判断。
甄珠正在陪护母亲，看见甄瑶俩眼珠在眼皮底下转了一圈，兴奋地几乎要着了魔，又唯恐是自己的错觉，在她妈身边连喊带叫，把甄瑶弄得烦不胜烦，眼睛都快转成拨浪鼓了，她才肯相信，安静下来。
许安平听见声响进来看，灵机一动想着既然这样有用，母亲当年留下的蛊虫正好还有一些，不如也用上增加些效果，甄珠没多想，病急乱投医地点头同意，就又看见甄瑶俩拨浪鼓眼睛了。
谢青云怕这人还没睁开眼皮，就把自己给晃失明了，忙把手掌虚覆在她眼皮上，安抚她“放心，不会。”
他又试着灌注一次内力，这回甄瑶的手指已经可以活动，喉咙也能上下移动，只是尚且发不出声音。
再过三五日，邢怜已经能看见谢青云就叫爸爸，然后顺手抽他爸一巴掌的时候，甄瑶可以坐起来，也能看见听见和说话了。
她还是从前年轻的那张脸，和甄珠看着不像母女，倒像是姐妹。她看见甄珠，没认出来是谁，反而是把手搭在谢青云肩膀上，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力量，莞尔一笑“多谢你，你是许医师吗？”
这中间经历了太多上一代人的纠葛，他们已经无心再一一澄清，谢青云简要地介绍了几人的身份，甄瑶才拉着甄珠的手，泪水涟涟，她作为母亲并不称职，多年的失位让她的女儿一个人面对这样的风雨。
她躲在寒冰之下，一无所知，如今再见到时，像是最陌生又最熟悉的一部分，终于回归自己的身体，灵魂也变得饱满起来，但是她没让这种感情侵染太久，她是苗疆的小圣女，肩负着姐姐身上未能完成的责任。
“带我出去看看吧，阿朱。”她轻声道。
“母亲，您还没有痊愈，现在走动只怕再加重情况。”甄珠虽然日夜盼望着母亲的醒来，但如今这一天真的来临，她却像是叶公好龙一般，反而拘谨躲避起来。
甄瑶没说话，但是她的目光坚定望着外面，她前半生有太多的决定，并不是为自己而做，如今她幡然醒悟，为时尚且不晚。
谢青云多日与她传输淘洗内力，自有一股默契，知她内心愿望，也不阻拦，反而顺着她道“外面的情况不太乐观，许安平那里还留着一些蛊虫，您看如果有用的话，或许可以派上用场。”
甄瑶对于蛊毒这一块，也并不太懂，当年的颜惜今作为大圣女，是苗疆内人尽皆知的蛊术高手，她无论如何努力，也只在其下，得不到丝毫认可，所以对这方面也并不上心。
不过是现在时局所致，也不得不搜肠刮肚的把那些知识翻出来，哪怕能救上半条人命，也是胜造七级浮屠的好事，也算是她这半吊子的本事有用武之地。
真正看到外面的场景，还是让她震撼不已，她曾见过穆南风刚刚攻破魔教后的场景，也在昏迷中听到他们讨论外面状况，只当又是民不聊生一片枯骨，却未想到春天尚未到来，外面已经初现复苏之象。
她把目光焦灼在身边的这三个小辈身上，在她沉睡的这些日子里，下一代的娃娃们，已经不知不觉长成了翘楚。
许安平怀里逗着邢怜，邢怜一口一个臭臭，丝毫不留情面，甄瑶看着这场景，把孩子接过来自己抱着，仔细端详半晌，末了感慨一句“这孩子倒是不像南风。”
甄珠一听到这话，知道这里面怕是误会不浅，闹了一个大红脸，想起小时候穆南风给她和许安平指婚的事情来，自己当时还和甄宝争过，两个人是该做一对平妻，还是一个做大，一个做小。
谢灵修在感情上吃得苦头已经足够，她们母女俩不能再对不起人家的徒弟。两个当事人还没说什么，甄珠已经把那俩的情愫点了出来。
甄瑶看着谢青云，神色复杂的叹口气，不咸不淡地道“你叫谢青云，你倒是得了你师傅的真传。”
她应该是把谢青云师傅当成了自己的情敌，说来确实如此，谁能忍受自己的枕边人，日思夜想的是另外的男人呢，虽然她是被收留的，她是那个承恩之人，她不该有半点的抱怨，但是她一介女子，哪能管得住自己的爱恋呢，又哪能管得住因爱生恨而衍生出的怨毒呢？
谢灵修有恩于她丈夫，谢青云有恩于她，她明知如此，却还是忍不住讥讽的话从嘴边脱口而出，她轻轻掴了自己一掌，把孩子放下，没再提穆南风的事情，专心看起旁边的病人来。
这里的人虽然受伤，但是吃喝拉撒均是仰仗着谢青云和许安平两个，对他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甚至一颦一笑都恨不得掰开揉碎的分析剖解，生怕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二位衣食父母，便被赶出去自生自灭。
是以二位一直照顾着一个睡美人的事情，他们是知道的，此刻见这睡美人死而复生，更有甚者早年见过甄瑶的，认出他是穆南风夫人，不免大惊失色。
一时间甄瑶身边倒是围堵地水泄不通，那些和门派之人失联已久的弃子们，再次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联系起原来的帮派和师兄弟，他们知道，这次只要把信送到，有人肯看，他们就有希望收到回复。
这样惊世骇俗的消息，又有谁能稳稳坐住呢，只要门派的人一来，就不可能睁眼装作瞧不见，对他们像现在这般不闻不问。
然而有点聪明人却没急着传递消息，而是凑到甄瑶面前，等待她的诊断。
甄瑶看病时，不是传统的望闻问切，而是手里拿着两个小铃铛，在这里晃晃，在那里敲敲，通过声音的不同，她能敏锐地识别出他们是哪里受了伤，是内伤还是外伤。
有人的筋脉断裂，依靠外力的方法已经是回天乏术，甄瑶从袖口掏出一个竹筒，竹筒里爬出一只草绿色的毛毛虫一般的虫子来，只是体型要小很多，它的长度还没有人的手指甲那么长。
用银针在他手指上面戳个口子，挤出一大滴血来，把那蛊虫放在血滴之上，那人感觉手上一阵酥麻。
甄瑶和他聊天分散他的注意力，得知他叫阿川，家里人已经死光了，投靠嵩山派，这次在这里没能逃出来，却也已经联系不上门派，如果他们愿意收留，他愿意改投焚天谷。
谢青云把自己的内力放入他的体内，感受和引导蛊虫活动的范围，蛊虫前期还总是不肯听话的和他对着干，几次之后，倒是服软乖巧地很。
操控蛊虫的方法不娴熟，也只能用上这种笨法子，蛊虫做阵，而他的内力做线，甚是生疏地将阿川的筋腱连好，却在尚没有完全长好时，不敢让他有丝毫用力，只能先用厚泥巴围在他腿上，权做一时的保护。
这法子也不知道有用没有，蛊虫也十分有限，再把他体内干完活奄奄一息的蛊虫折腾出来，又费了好一番功夫。甄瑶看着面黄肌瘦的小虫子，心疼地割开自己的皮肤，喂它最好的药血。
圣女小时候都会泡药池，吃药像喝汤似地，她们的身体，往往就是最好的药材。颜惜今用自己的心间血养出来的噬心蛊，才会这样的通人性，这样的百毒不侵。
许安平看着自己已经结痂的两条胳膊，其实他的血如果能拿来入药，说不定会更有效一些，刚想把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分享出来，额头上已经吃了一个爆栗。
谢青云瞪着他，眼底暗含警告。
许安平把话吞入口中，不敢再扎刺。
有着这么一位专业的医生坐镇，之前说要重新开起来的回春堂，也提上了日程。本来谢青云和许安平两个人都不想用这个名字，唯恐堕了父辈的声名，还是甄珠在关键时刻一语点醒梦中人。
“逢春堂这样的冒牌货，招摇撞骗多少年，但凡有人告诉那些武林正道们，他究竟是个什么成色，他们又何至于上当受骗这么久？”清者自清的理论已经不适用于这个乱世，在这样一个没有规则，强者至尊的年代，他们必须要学会捍卫，本就属于自己的权利。
时隔近二十年，还是在无涯海的边上，一个四面漏风的茅草屋上，搭起一块潮湿的木牌，“回春堂”三个大字歪歪扭扭地写在上面，旧的传奇已经落幕，新的传奇即将登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