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第85章 红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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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形势紧张，各门派宛如惊弓之鸟，泰山长老放话要明日举行的武林大会，竟然真的就在无涯海，将各个主要门派的英雄豪杰召集在此，许多老面孔，再次重逢。
此次召开地临时，倒是失去往日的许多排场，那些脚程慢的弟子尚在赶路，倒让这些在场的全是掌门长老级别的人物，积怨颇深的各位看见许安平在场坐着，均有些面色不虞。
泰山长老发下的英雄帖，此时亦担起主持盛会的重任“这次开会是议三件事，第一件是讨伐魔教，正道损失惨重需要一个说法。”
他话音一落，下面便传来喝彩之声，显然是正中他们心头所想。
“这第二件事，是正道群雄无主，也需要一位武林盟主来主持大事，正该在此选举。”
他话尾留了个间隙，此时却无人鼓掌叫好，均在沉吟思考。
“这第三件事，便要由武林盟主，统领众位英雄完成，待盟主选出之时，我再言不迟。”
他三句话说完，这第三件事虽未言明，但是消息灵通者已经多少了解一二，神色更加凝重。唯有鹤发童颜的陈帮主像个小孩似地，没心没肺的傻乐。
陈帮主蹭到谢青云面前说悄悄话“他们要找你算账呢。”
“那你还这么开心？”谢青云逗他，但是能感受到自己的笑话并没这么好笑。其实此刻他心里亦是忐忑的，昨日损耗严重，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面对这么多人也并无一战能胜的把握。
陈帮主开心得手舞足蹈“看你挨揍，热闹，好看！”
谢青云扯出个假笑，像是马戏团的小丑。
陈帮主又趴在他耳边，像是小孩儿传递秘密的动作，说道“没事儿，他们用得着你，不会赶尽杀绝。”
丐帮帮主中气十足，悄悄话说得方圆十里，妇孺皆闻，谢青云猝不及防，被他震得耳鸣，接下来足有一刻钟没听清一句话。
许安平昨天晚上，在得知武林大会的消息后，曾经与他交底。
这些年担着魔教教主的名头，怀着深仇大恨，在遇到谢青云之前也做过不少坏事，这些账若是要算，只怕得不到一个善了。
谢青云没想到他吞吞吐吐半天，要说的竟然是这样的话来，这些东西，他早便有所感觉，这笔账，从穆南风讨伐无涯海开始，便已经说不清道不明了，从那时起，邪教覆灭，正道间的倾轧，尔虞我诈，便全然是利益之争。
蒋复在慷慨激昂的发言，说什么谢青云听不清，却能感受到周身氛围的紧张，正道长老们双眼愤愤不平，周身气息膨胀，谢青云凝神在少林帮主的动作上，这些人里，只有此人，是他最难以确定的障碍。
一双白嫩的胖乎乎的小手挡住他的眼睛，是他那个没认过的便宜师傅，他能确定陈帮主不会害自己，却也不认为他会保许安平，他晃晃脑袋，将那双小肉手甩开，陈帮主没有强求，报复性地扯乱他头发。
许安平从头至尾未曾开口，只是以戒备的姿势一动不动的站着，谢青云拿不准事情发展到哪一步，只知道若是以许的性格，是不屑与他们解释的。谢青云将双手推入脚下土地，掌印逐渐加深，众人脚下簌簌震动。
有人下意识想跪在地上，请求上天的宽恕，让大地停止愤怒，但是围观身边人均一动不动，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去，是谢青云已经埋在地面下的一截手臂。
巅峰时期的“现实菩萨”李正道，能将双掌推入的也不过是如许深度，而他的能力，尚且不足以使地面震动，对比之下，足可见眼前之人内力恐怖，只怕当世暂没有高手可及，若是那人在，泰山长老联想到，以他气吞山河的气势，或许能敌对一二。
谢青云闭上眼睛，他们脚下的震动渐渐停下，只听到那人清晰而沉稳地声音“冲我。”
横断山河，翻天覆地，弑神灭佛，不外如是。
帐子内，邢怜被吵得头疼，无助地在地上嚎哭，符江离被安排着不要出去，留在这里照顾孩子，却手足无措，总是哄不好这个平日里一贯懂事，极少吵闹的孩子。
鼓揭车在旁边看着，感慨道“也许他是预知了他爹的险境，父子连心，才这样心慌意乱，不如由他哭吧。”
谢青云没开口提过，所以即便是对自己最好的朋友，符江离也不曾主动告诉他，邢敬天并非是谢青云的亲生儿子。他可能还以为谢青云只是在怀念，某个不知名的邢姓美人罢了。
正是手足无措之际，却见到个旧日的老熟人，原来也是个赌棍来着，后来不知怎的便改邪归正了，他还免费住过云舒客栈，也算是受过这人的好处。来人正是手上没有赌盅的舒德启。
舒德启进来帐子，便要接过吵闹的孩子，符江离怕他毛手毛脚伤到邢怜，不肯给他。那人却笑眯眯从怀里掏出个筛盅来，娴熟地摇出骰子，在空中飞舞跳跃，再在它们落地前全都接回筛盅。
邢怜被逗地忘了吵闹，聚精会神地看着，又离得远看着不太舒服，便伸出两只手去够。
舒德启调皮的眨眨眼睛，不等符江离反应过来，已经将邢敬天抱过来，亲昵的在他耳后一捻，变着花样摇起筛盅来。“里面闷不闷呀，叔叔带你去外面玩好不好？”他一面这样自说自话，一面不顾符江离阻拦，已经将孩子带到了外面。
鼓揭车喝止他，舒德启却像是听不到似地走，鼓揭车三步并做两步靠过来，舒德启的骰子在邢敬天的眼前一闪而过，他的手只要一抖，邢敬天以后的世界便再无光明，威胁之意，昭然若揭。
二人无法，只能一步步跟着他，向着无涯海的方向走去。
无涯海，脚下的大地不再颤抖，人心的战栗却并未停止，那些长老未曾料想的，不止是这人的功力，更是这人竟敢如此坚定的，站在所有正道人士的背面，而他的身边，暧昧不明的站着是上一代武林的元老，如今的常青树，丐帮陈帮主。
丐帮虽行事跳脱，但是一向处事公允，在武林积威甚重，各门派已习惯对其马首是瞻。如今他们这样战队，倒是让这算账显得有些意味不明。
正是僵持之时，远远看见几个人抱着孩子过来，孩子一双赤目，像极了当年被关进炉鼎的许安平，一时间正道惶惶，仿佛下一个无恶不作的魔头，已经在眼前烧杀掳掠。
嵩山掌门喊道“魔童再世，武林将亡!”
二十年前他这句话，把许安平送进炉鼎烧了三年，，让武林里正邪不两立的这把火，又烧了二十年，如今他再次喊出这句话，历史似乎在众人眼前重叠起来，他们不再顾忌谢青云的内力，骚动着随时想要出手。
事态的发展谢青云也始料未及，只是哭笑不得的想到，若是敬亭掌门邢正彦知道，自己的儿子被污蔑为杀死自己仇人的儿子，不知九泉之下，是否瞑目。
正道长老的怒意在灼灼燃烧，他们想起太湖的火，想起敬亭门派的覆灭，他们想起不久前在这里的失利，似乎一切都变得正当起来，龙生龙，凤生凤，魔童的儿子是魔童，若是不在此时阻止，只怕又要留下那样的遗患。
“悲剧不能重演！焚魔童！救武林！”呼声层叠而起，愤怒的浪潮水涨船高。
谢青云看着舒德启，不理解他是如何来到这里，又为何要用手段让邢敬天有一副红瞳，并把这个孩子带到众人面前，他是不满于和许安平过去的积怨么，他既然如此行事，便是要埋下抄家灭族的深仇大恨。
正在此时，远方扬起一阵尘土，尘土渐近，只闻马声嘶鸣，灰尘中献出一个人影，横刀策马，英姿飒爽。
未待谢青云叫出那人名字，那马儿已经亲昵的凑上来，那一身枣红色的光亮皮毛，可不正是那许久找不见的枣红马，原来是在任自流那里。
自听到马蹄声，舒德启已经不似当初那般镇定得意，现在更是头也不敢稍抬。
任自流向着正道诸位长老一抱拳道“晚辈任自流，太湖三弟子，见过各位前辈。”
他在边疆一夫当关之事迹，现在仍是说书人讲武林最脍炙人口的话本，各位长老对这样的后辈，自然没有不满意之言，更何况自太湖被毁，陶自悠死亡，元自然失踪，他代表太湖来此参会名正言顺，蒋复连连为他让位。
任自流却不肯坐下，刀尖一挑，已经从舒德启手下把邢敬天挑入自己怀中。刚刚还威胁着邢敬天生命的舒德启，此刻却没有半分动手的意思。武林众人对他此举皆是瞠目结舌，未想他从边境回来，赶来参会，第一件做得竟是这样的事情。
他面色不善，冷笑道“在下在追踪一件事，一路寻迹，追踪至此，未想正赶上在下的小侄子被安排的这样一出好戏。”
泰山长老对他极为喜爱，听他这般言语，大惑不解道“这是魔童，怎么变成你的侄子了？”
任自流轻抚邢敬天的脸颊道“在下师兄正是原太湖掌门陶自悠，你们可知他是为何在何处而死？”
众人中有人听闻过，便答话道“太湖与敬亭关系甚好，听闻是在敬亭被围困时前来相助，未想也被困死在里面，正可见魔教作恶多端，既然如此，又为何要回护魔头的孩子？”
“好一个魔头的孩子，许安平是魔头不假，这孩子却是敬亭掌门邢正彦的亲生儿子，他和魔童有什么关系？”他言之凿凿，质问的话语像是刀刻斧凿般敲进那人心里。
魔教会替别人养儿子？他们会养仇人的儿子？他又有什么证据？
一句接一句的窃窃私语此起彼伏，却无人敢与他当面对峙，可见他们亦没有证据指明这就是魔童，是许安平的亲生儿子，若是连这都不能指正，不但说明今日魔童之说是无稽之谈，二十年前的魔童之说，更是无法立足。
如此一来，谈何正邪两立，只怕他们要反过来责怪自己的黑白颠倒。众人无力指向为国立功的任自流，却能将矛头指向误导他们的舒德启，对着这个他们眼里的无名小卒，他们立刻质问道“为何他是红瞳？他到底是谁的孩子？”
舒德启笑而不答，转身绝望地看向任自流，问他“你在追查一件事，这件事你可曾知道？”他摸摸自己的耳垂。
谢青云全身一冷，抢上前翻查邢敬天的耳后，一时失声。
作者有话说
第85章 第85章 红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