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第88章 朝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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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戎深入腹地，中原却毫无知觉，如今敌暗我明，情势危急，当务之急是摸排情况和筹措人员，任自流自告奋勇把自己追踪时见闻全盘托出，把拓跋的行踪放到明面上，他们也总算有了些许线索。
如今可以明确的有三件事：其屡次插手中原武林盟会，可知其图谋或许与武林相关；那耳后两点伤口的蛊毒，很可能是狄戎要用来控制人听命的方式；而这不知从何而来的魔息，则是他们真正大规模的攻击时可以利用的武器。
关于中原武林的秘宝和典籍一类，几位长老德高望重，谢青云是没有说话的余地的，只是听他们讨论一个来回，总觉得无论是门派内不外传之秘术，或是哪里的兵器剑谱，他们要想得到总有更好更快捷的方式，全然没有必要挑起这样的乱子。
耳后的蛊毒，已经把邢敬天交给甄瑶去研究，有这样懂得的人在身边，也能最大程度的保障他自身的安全。
至于这第三点，几位长老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把目光移向谢青云。泰山掌门首先抱拳道“青云小兄弟的功力，老夫已经领教过了，不瞒各位，当日给老夫排毒的，正是这位小兄弟。”
陈帮主摆摆手“师傅总不能和徒弟动手。”
少林方丈念一声法号，无奈接下这样的重任，“那就让老衲来和施主切磋一下。”
少林方丈的功夫，谢青云未曾领教过，只是当年李正道在少林闭关，方丈的点拨想必也是有的，当年他对李正道时，至今想来仍是七分运气，三分侥幸，没一点是他内功深厚的原因，如今要骤然与这样多年不对外动武的高手比个高低，他还是心里打怵的。
不自觉地看向许安平，许安平神情上却并未露出半分担忧，倒是让他颇感意外。那人一向最不信任这些老顽固，什么时候能这么不露声色，十拿九稳了。
二人因是切磋，并不比练招式，只是各出一掌，掌心相对，这时无论是有多少应变机巧都没有用，只看这多年积累如何，是比硬功夫。少林方丈的年岁能翻上谢青云三倍有余，方丈用力便由浅及深，渐进而来。
内力运用上，少林一贯是收敛锋芒，以能持久为先，在这样的比拼时，自然更有优势，当年方丈亲眼看见谢青云杀李正道时，用的内力锐不可当，还以为其所修炼属于迅疾而锋利的运力，如今二人相对，他层叠将内力叠加上去，却觉得谢青云也是层叠而加，后劲十足。
方丈诧异地将三分力改成了五分，能看出此时谢青云的手臂和额头开始冒汗，显然此时的切磋对他而言已经并不轻松，这对于他这个年龄的人而言，已经是不俗的表现，是要被各位掌门抢着收入门下的惊艳之才，只是要对外敌，这样仍然不够。
少林方丈怀着赌一把的心态，将力量放到七分，七分力时，以他经验，足可收放自如，一旦谢青云抵挡不住，他及时收力，并不会造成几分损伤。力量试探着骤然增加，却感受到一股强劲的阻力，再看谢青云的手臂已经开始痉挛，连肩膀也在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身上冷汗如瀑，腮帮也已经咬紧。
本想一放即收，却未料想这般威势之下，他竟然尚可坚持，纵然已经痉挛，却不肯言弃，不肯收手，不肯服软，方丈肃然起敬，想起经书上所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他念诵经文，讲求佛法，所求便是能将五感与这体相分开，悟出空之境界，他现在看眼前这人，已是少年，而是一须菩提，身上受诸般苦难，却自在如常，并非是其失去感觉，而是他已经能将这外界施诸之苦与他的行为区分开来，所以他虽然手臂痉挛，却并未面部狰狞。
外面人瞧着热闹，并不知道此间凶险之处，却看谢青云状态，知道他已经强自支撑，想劝方丈停手。方丈在心内犹豫一下，若是他肯再加一把力，便是眼前这人的一次大机缘，也是一次大凶险，若是在濒临之态，他能破而后立，则此后再无人能及。只是，若他破而不立，那这样的旷世天才，便废在自己手上了。
他正是犹豫之时，眼角余光瞥见陈帮主鬼鬼祟祟绕到他身后，正想开口询问他意欲何为，却感背心一股大力打来，手掌所控力气骤然失了准头，一时间十成力量倾泻而出，饶是经验丰富似他也不由慌了神。
只觉手掌似乎被蛰了一下，同时谢青云已经像是大炮发射一般向后射了出去，砸在地上，连连吐血。
方丈运转内力，为发现体内异常，舒出一口气来，本以为对方刚明磊落，却在这时用暗器功夫，他扭头待要感谢陈帮主发现端倪，提前救自己于水火，却发现陈帮主早已到了谢青云身边，想帮忙却被许安平拦在外面。
许安平的注意力时时挂在谢青云身上，谢青云体内魔息未除，他并不担心其和少林方丈的比试，毕竟魔息毒辣，即便是轻微的接触，也会沾染上对方身体，让其内力腐化，劲头全无。
谢青云能够控制魔息不外传，他并不十分意外，左右等超过他控制能力时，魔息到对方身上，他也不会受伤。只是没想到陈帮主在后面推手之后，力量骤然增加，谢青云无法控制，竟然宁可自己受伤，也撤了全力，像断线风筝般飞出，他根本来不及接他。
谢青云七窍流血，进气多出气少，正是行将就木之相。陈帮主想给他输送内力，许安平拦住他。当时正派的弟子受魔息感染，体内尽数是魔息之时，一旦遇正道内力注入，两相对冲，便会立刻暴毙而亡。
如今谢青云自己的内力一丝也无，只有残余未理清的魔息，他今日之情况，便如那弟子当日之情况。
往事历历在目，许安平怎能悍然冒险。
泰山掌门是当日事亲历之人，一眼便看出其中关窍，瞳孔放大，震惊道“老夫原以为他当日已经将这魔息淘换干净，未想到竟是引到了自己身上，我屡次疑他，未想他竟有如此气量。”
少林方丈向陈帮主道谢的话戛然而止，直至今日这少年当真手无缚鸡之力，英雄陨落之时，才叫他看清其本色，他无地自容，“此事因我而起，若是事有不测，我仅代表少林，定然完成施主之遗志，万望勿念。”
陈帮主盯着许安平道“你堂堂魔教教主，不想想办法么？”
他要是真像江湖上传的那么神乎其神的魔教教主，他第一件事就是把中原武林给灭了。正经办法他是没有的，邪教路子倒是有，左不过已经是同生共死，再拉上几个罪魁祸首垫背，也并不太难。
陈帮主看他表情，猜出他心中所想，知道这人心气不顺，也懒得再惹他。
正是两眼瞪得通红的时候，却觉着衣摆被拽了拽，谢青云艰难地调节呼吸，憋出半口气来叫他，“安平。”
“过往朝夕，惊艳流年，只此往后，恐怕……”这话说得简直不像他，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矫情。
“依你，都依你。”许安平把耳朵凑在他的嘴巴边上，生怕自己漏掉一个字，一个词，怕谢青云多费一丝一毫的力气。
外面围观的三位听不清这俩人说啥，只见许安平耳朵骤然地红了，身子弹起来，又再折弯下去，一溜烟的逃了。
任自流刚平复好心情，撞见这落荒而逃的，又看见这横尸当场的，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那地上躺着的尚未死透，嘴巴一动一动似乎有话要说，却是这人把手搭在他肩膀上拍拍了，调笑他道“节哀顺变。”
敢用这种事开玩笑的，也就只有他了，心头阴霾消散些许，恨恨瞪那半死不活的一眼，意有所指地骂道“我看我是该节哀顺变。”
不是第一次被人盼着死了，也早已习惯，只是所幸，每次死的都不是他。以谢青云为圆心，他身边的草苗及至树木，逐渐枯萎，唯有他身上的生气愈发强健。
少林方丈心无挂碍，此时却像是个性情中人般，情绪激动，激出泪来，“真好，真好。”
谢青云使个眼色，让他们先回帐子，自己在这慢慢恢复，那几个木头桩子却像是没看见一般，一动不动，谁叫他亲自把那个能看懂他眼色的人给欺负走了呢，也是自作孽不可活。
这次之后，他方觉自己得以澄清，对魔息本来只能驱赶，现在却似乎隐隐有能够掌控之势，一吹口哨叫来黑背，黑背摇着尾巴流着口水跑过来，被谢青云当中灌注一股子黑气，本就兴奋不已地更像是疯了魔的撒欢蹦跶。
对着躺平的谢青云，甚至妄想行不轨之事。还好许安平留了只眼睛，回来把黑背抱走，才勉强保住谢青云的清白。
至于最初该如何对敌，心中也已经有了计较。
作者有话说
第88章 第88章 朝夕